趙禎伸出胖乎乎的手,從果籃裏拿出了顆桃子,翻來複去看了下,說道:“確實,這桃子是新摘下來的,斷茬處還流著枝液兒。現時可是深秋,能有新鮮桃子確實讓人稀奇。”


    柳船誌彎著腰,笑道:“適才陸道爺送我們兩籃果子,下人們分掉了一籃,應該沒毒。”


    “送於你們,不是送給我的啊。”趙禎無奈地搖搖頭:“估計我是所有帝王中,最沒有威望的了。詔想拒就拒,有好吃的,也不會想著先送點給我。”


    “官家,話不能這麽說。”柳船誌急忙說道:“這是咱大宋子民敬愛你,不畏懼你的表現。自炎黃二帝至今,霸主無數,唯官家獨‘仁’,估計以後都是千秋萬載獨一份。”


    “哈哈哈哈哈。”趙禎聽到這話,相當開心,指了指柳船誌,無奈笑道:“阿諛奉承!”


    柳船誌彎腰幹笑。


    趙禎把桃子放回到籃子裏。


    柳船誌好奇地問道:“官家何不食桃?你不是常頭痛嗎?”


    “既然能治百病的話,帶去給小幺吃,他身子骨虛。”說罷趙禎提起果籃子往內宮走,同時又說道:“再去幫我請兩位禦醫過來。”


    “遵令。”柳船誌彎腰後,快步走出去。


    陸森送出兩籃果子後,便繼續之前的規律生活。


    對於自己名聲傳到宮中這事,其實他早有預料。


    隨著自己接觸的人越來越多,這是必然的與,無非就是早些遲些的區別罷了。


    而拒詔這事,他也早已經想好。


    正常情況下,在北宋拒趙禎的宣詔,是沒有危險可言的。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這個時空的趙禎不太對勁呢?


    本著這樣的想法,一向鹹魚的陸森,開始帶著黑柱和林檎兩人,悄悄挖地洞了。


    也不用擔心挖出來的泥土會被其它人發現,在木鏟木鎬的特殊能力下,泥土直接變土磚,然後存入到陸森的背包裏。


    在挖之前,陸森還作了規劃圖,通氣口需要幾個?放在哪裏比較安全隱蔽?然後支撐承重柱數量和方位等等,都做了相對來說,還算詳細的規則。


    但隻是相對,因為他不是學建築的,隻是在遊戲中玩過建築類的遊戲,大致上知道一點皮毛罷了。


    所以接下來的生活,陸森等人過得相當充實。


    白天陸森練字,練氣,晚上花上三個小時,打著火把在山體裏挖地洞。


    黑柱和林檎白天去學堂,然後還得練氣,晚上跟著陸森在山體裏挖地洞。


    似乎看起來挺勞累的,但這樣的生活強度對黑柱和林檎來說,隻是很輕鬆的活。


    事實上,大部分挖土的活,都是他們兩人在幹。


    陸森在一旁負責規劃和監控工程進度、以及避免過大的誤差。


    時間一天天過去,官家的宣詔大約每隔半個月左右來一次,陸森次次都拒絕了。


    如此這般,陸森的名氣也越來越大,畢竟敢連拒那麽多次官家詔書的,一般也確實是有些本領的人。


    除了趙禎的詔書外,曹家兄弟,還有折三郎則常來陸森這裏竄門。


    其實拿不拿生蔬和水果回去,他們也不在意,就是想聯絡下感情,沒有別的意思。


    相比於曹家兄弟,折三郎在陸森院子裏,就顯得自在多了。


    因為現在他已經算陸森的半個親人了,畢竟‘媒人勝過親’,這是古今都有講究的說法。


    而折老七,確實把事情做得很好。


    三書六禮,全部都讓他辦得妥妥的,陸森偶爾去楊家露個麵就行了。


    此時,離定下出嫁的日子還有五天。


    楊金花坐在閨房裏,而她的對麵,是哭哭啼啼的趙碧蓮。


    “說五天給我答複,五天又五天,現在你還有四天就要嫁人了,還沒有給我個答案。”趙碧蓮怒瞪著楊金花:“讓不讓我跟著嫁過去,你現在就給個準話吧。”


    楊金花很是無奈。


    試問哪個女子願意把未來丈夫跟其它人分享,即使是好姐妹也不行啊。


    隻是想著她之前聽到汝南郡王開的條件,一旦她願意接納趙碧蓮做陪嫁丫環,楊家能得到兩處不錯的產業不說,而且這次的嫁妝,全由汝南郡王府包了,以及大哥如果有軍功,汝南郡王會在朝堂上幫忙說項。


    開出的條件極好,而且汝南郡王也把姿態放得很低,給足了楊家麵子。


    可是……楊金花就是覺得不爽。


    所以硬生生把答複的時間推到了現在,心想著,隻要趙碧蓮那股勁過了,想必就不願意當陪嫁丫環了。


    畢竟郡主級別的人,突然成丫環,應該不太願意的。


    然而沒有想到,趙碧蓮恨嫁的心,比她想像中強烈得多。


    “當人陪嫁丫環沒有地位的。”楊金花淡淡說道。


    “我知道。”


    “還得給人端茶倒水,服侍穿衣洗腳的。”


    “我現在就給你洗腳。”趙碧蓮站了起來,就要去內室打溫水。


    她來楊府的時間次數特別多,對這裏極熟。


    “唉。”楊金華長長歎口氣,側身抓住趙碧蓮的手:“算了,我答應你了。”


    “真的?”


    楊金花點點頭。


    “那我立刻回去讓父親做好準備。”


    趙碧蓮立刻不掉眼淚了,她抹去淚痕,輕輕抱了下楊金花,轉身出了房。


    楊金花坐在屋中,久久不動彈。


    過了會,穆桂英推門進來,她坐在楊金花對麵,拉著女兒的雙手,頗是心痛地說道:“剛才我看碧蓮興高采烈出去了,看來你是答應她了。”


    楊金花點點頭。


    “不用這麽委屈自己的。”穆桂英摸著楊金花的頭發,溫柔地說道:“老太君和我,都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女兒知道。”楊金花微微垂下眼瞼:“但女兒也更清楚,楊家現在不比以往了。老太君頂著外界的壓力,一刻不敢鬆懈,娘親你時時戒備著,大哥在西北邊軍裏衝殺,不懼生死,就是想幫楊家搏點功名回來。唯獨女兒什麽都做不到,幫不到家裏。”


    穆桂英笑道:“傻瓜,現在就你作用最大,你中意了陸小郎,並且還把成功地把自己嫁給了他,這對我們楊家來說,就是最好的外援了。”


    “女兒嫁給陸郎,不是為了幫家裏。沒有那樣的心思。”


    “娘清楚。”穆桂英微笑道:“但你確確實實幫到了我們,你也看到陸郎送來的聘禮了吧,那五樣飾品,隻要稍稍運作,便能給我們楊家拉來極大的強援。更何況,以後陸小郎就是我們的女婿了,就是一家人,任何人想要對付我們楊家前,都得考慮陸小小郎這個人,他們是否能招惹得起,或者是值不值得招惹。”


    楊金花聽到這裏,有些自卑地問道:“陸郎會不會覺得,女兒是因為這種心思才想嫁給他的吧。”


    “當然不會,陸小郎此人行事正派大氣,不會想這樣彎彎繞繞的東西。我家女兒,就是單純看中了陸小郎那張臉,這才願嫁的。”


    楊金花聞言有些害羞,輕輕點點頭。


    和楊金華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同,趙碧蓮開心得不行。


    她為人算是畢竟單純的,不會像楊金花和龐梅兒那兩人考慮這麽多。


    這也和她的智商稍稍低點點有關係。


    當然,這也是單純的一種表現,就看觀眾的看法和角度如何了。


    她哼著歌從楊家回來,一到家中,就直奔父親的書房而去,剛推開門,就看到父親在裏麵和一個胖子聊天。


    那胖子居然還坐在父親的位置上,而父親則站在一旁。


    她愣了下,隨後覺得這胖子很是眼熟,想了會,記起自己看過他的畫像,頓時微微一禮,說道:“小女子碧蓮見過官家。”


    “不用多禮,侄女兒。”趙禎笑眯眯地說道:“我沒有穿龍袍出來,現在我隻是你的六叔,趙家的長輩而已。”


    “小女子不敢。”趙碧蓮有點緊張。


    “你有什麽事情嗎,碧蓮?”一旁的汝南郡王問道。


    趙碧蓮微露出微笑:“大人,金花她答應了。”


    汝南郡王聽聞這話,鬆了口氣,微笑道:“為父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明天我會把事情都辦妥的。”


    趙碧蓮嗯了聲,緩緩後退幾步,再幫忙把書房門關上。


    房間中再次安靜下來,趙禎喝了口清茶,說道:“那籃果子兩個多月前就吃完了,小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數位替他把過脈的禦醫皆說,小幺的氣血旺盛,已和常人無幾。所以,堂哥你就不用擔心,我會再把曙兒搶走了。”


    汝南郡王苦笑了下:“微臣不敢這般想。”


    “都說現在隻是親人間閑聊,沒有君臣。”


    汝南郡王不想接這話題,緩緩說道:“官家,所以你這次來找微臣,是與陸小郎有關的事情?”


    “嗯。”趙禎手指輕輕地彈著桌麵:“聽說陸小道人,他發出的請帖不多。”


    “是的。”汝南郡王點頭:“此事微臣詢問過折老七,似乎隻發出了不到十張,好像是因為陸小郎在汴京城認識的人不多。”


    “你應該有吧。”趙禎笑問道。


    汝南郡王點頭。


    “那陸小道人成親那天下午,我隨你去吃新郎方的宴席。”


    此時的宴席是分男女兩方的,女方一般放在早上,送嫁後開吃。


    男方的宴席放在下午,等迎接了新娘子後才開吃。


    正常來說,男方女方各請各的,但架不住有些人男女雙方都認識,所以也就順勢把兩方宴席的時間錯過,讓這些人可以同時跑兩方熱鬧熱鬧。


    “這不好吧。”汝南郡王苦著一張臉:“那時候人員混雜,萬一有歹人!”


    “堂哥,你開什麽玩笑。”趙禎一臉你逗我的表情:“據我所知,陸小郎發的請帖,全是貴人,而且就那麽十戶不到,哪裏來的歹人。你就直說吧,這忙你幫不幫?”


    汝南郡王聽得極是頭痛:“官家,你不怕那時見了包希仁,他又要指著你,噴你一臉唾沫了嗎?”


    “嘿,那天是陸小道人大喜的日子,而陸小道人又是包愛卿獨子的救命恩人。”趙禎怡然自得地說道:“我就不信了,就算包愛卿再鐵麵嚴明,也應不至於在恩人大喜的日子掃興吧。”


    這倒是!


    汝南郡王想了想,說道:“官家,要是包希仁真要罵人,微臣可是不幫你的。”


    “省得省得,大不了再被罵一次,無妨。反正臉早丟光了。”趙禎無所謂地說道。


    時間很快就過去三天,迎親的吉日到了。


    在汝南郡王府,以及折家共同的努力下,整座汴京城的街道兩邊,都掛上了連綿的紅彩綾。


    整座城的人都清楚,楊家要嫁女了。


    矮山上的小道人要娶親了。


    而此時,折家是作為‘男方’接親的,早就準備好的八抬大轎,還有迎親隊,大清晨就在楊府門口等著了。


    而披著紅蓋頭的楊金花一大早就起來了,上妝、辭長輩、唱諾、跨火盆等等一係列的規矩走下來,大致在是快午時的時候,八抬大架這才接人出發的。


    近百人的迎親隊加上楊府的一群人後,就變成了送親隊,穿著紅衣,敲鑼打鼓,鞭炮聲就一直未斷過。


    折三郎也穿著一身紅衣,身上背著個大包,但凡有人上來恭賀,不管什麽身份,貴人也好,平民也好,還是乞丐,隻要說聲恭喜,就發紅包。


    其是豪爽。


    這一路紅包發到了城外,然後成外的那些農家孩子們,聽到鼓聲和鞭炮聲,也衝上來討要紅包。


    很多人拿了紅包,就跟著送親隊走。


    漸漸的,送親隊後邊跟著的尾巴越來越長。


    等到矮山的時候,已有數百人。


    折三郎讓送親隊先上去,然後他對著身後的數百人喊道:“父老鄉親們,山上麵地方不大,招待不了那麽多的人,要吃流水席就到我折家去,宴席從早到晚,連吃三天,來者不拒,有魚有肉,飯管夠!”


    “折家大氣!”


    一群人聽到了自己最想聽到話,立刻折身回去。


    而折三郎則擦了下汗水,立刻趕去了矮山上。


    陸森穿著新郎官的大紅袍,在院子裏,看著轎子落在院子前。


    隨後便有神婆把火盆拿出來,放在轎前,燒上些紅紙在裏邊。


    楊金花蓋著牡丹花的頭蓋,穿著牡丹花的繡服,跨過火盆後,便由趙碧蓮牽著手,緩緩走了過來。


    負責唱諾的神婆看看周圍附近,見這裏甚是冷清,與之前楊府的熱鬧完全不同,便快走幾步上來,問道:“男方這邊可是有什麽規矩禮儀,需要老婆子做些什麽?”


    此時折三郎也已經上來了,他走到陸森邊問道:“陸兄,你這邊有什麽規矩嗎?”


    “什麽規矩都沒有。”陸森擺擺手:“把金花帶到屋子裏,由我揭開蓋頭就行了。”


    “這不合禮數吧。”旁邊的神婆小聲嘀咕道。


    折三郎立刻抓出一把紅包塞到神婆手裏:“陸兄乃修道有成之人,世俗的禮數自然不用理會。”


    神婆一聽,也大致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便不再聲張。


    娶親最重要的一環,便是見男方長輩,奉茶、拜天地。


    陸森都沒有真正的長輩在世了,還拜什麽啊!


    所以也沒有等賓客來齊見證,他把楊金花拉到木樓上坐著,笑問道:“金花你是想現在就讓我揭蓋頭,還是等晚上洞房花燭夜時,再揭?”


    “一切但憑官人作主!”


    紅色蓋頭下,楊金花的聲音柔柔的,充滿了嬌羞。


    陸森便對旁邊的趙碧蓮說道:“那趙小娘子你在這裏陪陪金花,可好?我出去接待一下準備到來的賓客。”


    趙碧蓮也是一臉嬌羞,臉紅如花,微微點頭:“聽官人的。”


    這讓陸森感覺有些奇怪,又不是你結婚,你害羞個什麽勁啊。


    還有,你為什麽也叫我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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