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這種地方,去的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麽神秘感了。


    賈赦如今的品級,雖說因為是個散職,不用上朝,但是每年逢年過節還是要進宮慶祝領宴的,皇宮再莊嚴恢弘,但是這年頭,除了規格不同,大多數的房子都是差不多的格局,皇宮某種意義上,住得還不如賈赦住得舒服。


    賈赦跟著領路的內侍,直接進了禦書房,那邊除了聖人,內閣的幾位閣老也都在那裏,賈赦的嶽父張陵便是其中之一。


    張家老太爺自從張家得了爵位之後,就多次上書乞骸骨,張家在朝的也不少,因此三次之後就準了,不過還是給老太爺保留了太子太傅的職位。張老爺子辭官之後,張陵便進了內閣。


    能夠進內閣的,哪個不是聰明人,他們也不會拘泥於什麽清流勳貴,何況,賈赦一方麵出身勳貴,又娶了張家的女兒,做事也很講究,不喜歡沾權,偏偏又很能幹,這能不叫這些閣老們另眼相看嗎,因此,一個個看著賈赦的眼神都很是和氣。


    賈赦對此也是習以為常,張陵以前也是一般,記憶裏麵,剛娶了張氏那陣子,張陵對自個這個女婿各種不滿意,如今呢,是看自個兒子各種不滿意,覺得都不如賈赦這個女婿了。雖說賈赦四書五經依舊不怎麽樣,叫他讀書科舉還是得抓瞎,但是,賈赦的才能根本不在科舉上頭啊,像賈赦這樣的人,讓他專心八股,反而是對人才的極大浪費,也虧得他出身榮國府,要真是出身寒門,還真沒他發揮的餘地。


    賈赦剛行了禮,聖人就笑道:“免禮平身,戴權,給賈卿賜座!”


    賈赦趕緊謝座,戴權笑眯眯地親自端了一張凳子過來,畢竟他跟賈赦也算是同甘共苦過的,因此對賈赦一直觀感不錯,賈赦也是笑了笑:“勞煩戴內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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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侯爺真是折煞奴婢了!”戴權臉上簡直笑得連褶子都出來了,他就是樂意跟賈赦交好,賈赦一直也沒瞧不起他們這些閹人,雖說平常也沒送過什麽重禮,但是人家說話就是讓他覺得舒心。


    聖人在上頭也是含笑,對此並沒有什麽不滿,賈赦這樣的人,就是個近乎閑雲野鶴一般的性子,受不得拘束,當然,賈赦也做不了隱士,他出身富貴,根本吃不得什麽苦頭,這樣的人,聖人壓根不擔心賈赦勾結內廷什麽的。


    等到看到賈赦安然坐了下來之後,聖人才開口道:“之前賈卿遞上來的條陳諸位也都看過了,如今賈卿也到了,諸位有什麽想法,便都說說吧!”


    賈赦的條陳已經寫得非常仔細,主要就是對韃靼貿易的問題,朝廷再立一個織造處,專門織造各種毛紡衣料,至於原料,就是從草原收購,朝廷無論是分派皇商還是另外弄出一個商會之類的組織出來,直接向各個韃靼部落收購羊毛。羊毛是不能直接紡線的,還得經過初步的處理,因此,可以就近設立作坊進行處理,然後運往織造處。


    賈赦後世也是做過公務員的,這會兒將自個條陳裏麵說到的東西細細掰了開來,頓時,無論是聖上還是幾個閣老,眼睛都是越來越亮。


    多一個織造處,那麽,自然也多出了好些官職出來,從收購到處理再到紡織還有銷售,這麽多步驟,就得多出好幾個皇商的名額出來,按照賈赦的說法,以後這皇商的資格最好不要世襲了,定個年限,若是在年限內做得不好,那就撤掉換人。再有,雖說以後肯定要用新型的紡織機了,但是,卻也需要招收不少人工,容納一部分失去土地的流民。


    而聖人卻是想著,這些事情,皇家都得插一手進去,這每年都能給內庫增加不少的收入,日後,他這個皇帝手頭自然可以更加寬裕了。


    另外就是銷路問題,毛紡的料子保暖肯定要比絲綢還有棉襖強,不是所有人都說得起皮裘的,按照賈赦的說法,這些料子完全也可以賣回到草原上去,草原上硝製皮革的手藝並不過關,韃靼的那些首領貴族肯定會喜歡這樣的衣料的,賈赦又說道將處理過的羊毛可以紡成粗毛線,也能編織成更加柔軟舒適的中衣,這些別說草原上的人了,哪怕是南方人,也是樂意穿的,因此,根本不用擔心銷路問題。


    隻要采購量大,價格也合適,不用朝廷這邊故意引導,無論是那些享受慣了的首領貴族,還是普通的牧民,都會增加養羊的數量,自然壓縮了牛馬的生存空間,如此一來,沒有足夠的馬匹,韃靼對中原的威脅也就小多了。


    總之,推行毛紡業,絕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不光沒有觸犯任何人的利益,當然,這個利益肯定不包含韃靼人,人家沒準也覺得自個占了便宜呢,原本對於那些韃靼人來說,羊毛本來就沒什麽用處,無非就是跟羊皮一起硝製了做皮襖還有皮靴而已,若是光是收購羊毛的話,一頭羊養個幾年,年年都有產出,可比以前隻能自家殺了吃羊肉或者是直接賣活羊強得多了。


    不過,接下來就是麻煩事了,賈赦對於江南如今那些織造還有織坊的情況不了解,但是朝廷這邊卻是有大致的數據的,如今翻出來一看,發現江南一帶,織坊雖說不至於林立,但是算起來,上萬架織機還是有的,那等織造雲錦之類高檔錦緞的織機織工自然沒事,畢竟,他們的勞動不是機器能夠取代得了的,但是這種高檔錦緞本來就是有很多限製的,非王公貴族,你私底下傳了沒事,若是大咧咧穿出去,那就是僭越。


    因此,那些織機織出來的也就是那種中檔上下的絲綢布料,新式的水力紡織機拿出來之後,這些織坊倒是可以直接將織機更新換代,畢竟江南本就是水鄉,用水力操作紡織機再簡單不過,但是卻是裁撤掉大量的織工,而且因為新式的紡織機對於織工的要求不高,那些織工隻怕工錢也得下降一大截,到時候這些織工鬧騰起來,麻煩可就大了。


    織工的問題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原料的問題,自古以來,朝廷都嚴禁蠶種還有桑苗外流,一旦發現有走私的情況,就是死罪,因此,想要足夠的蠶絲做原料,也隻能在當地大量種植桑樹或者是柞樹,大規模養蠶,問題是這樣的話,糧食從哪裏來?反正哪怕許多官員家的田莊已經開始大量種植番薯番芋,但是,這些官員也不過是偶爾吃個新鮮,他們的主事還是大米白麵。


    番薯番芋的確能夠吃飽肚子,但是,那也就是底層的百姓會吃這個,他們隻要能吃飽,什麽東西不會吃呢?但是稻麥之類的也得保證一定的產量,若是將那些良田都改種了桑樹棉花,隻怕市麵上稻麥乃至糧食價格瘋漲,最終折騰的還是普通百姓。


    這些都是大問題,反而是銷量不成問題,這年頭西方那邊,貴族都未必穿得上最劣等的絲綢呢,那邊下麵的百姓窮得叮當響,而對於那些擁有著各種特權的貴族來說,錢算什麽啊!直接多建造幾艘海船,將絲綢一船一船地運到歐洲就是了。


    賈赦這麽一說,聖人跟幾位閣老都是瞠目結舌,有些難以置信:“那些化外蠻夷,真的連一國之主都未必穿得上絲綢?”


    賈赦琢磨了一下時間,這年頭應該就是這樣,歐洲那邊已經開始了大航海時代,不過,那邊金銀得的不少,物資那是匱乏得厲害,別說穿絲綢了,那邊貴族都未必能天天吃上白麵包呢,而中國這會兒尋常的小康之家,人家都是未必樂於吃白麵饅頭,怎麽著都得吃包子餡餅的。因此,他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若非如此,那些到了中原的蠻夷還有什麽傳教士,怎麽一個個都樂不思蜀,哪怕嘴上說這裏都是異教徒,但是,卻都不回鄉呢?要知道,每年往他們家鄉去的船隊也不少呢!聖上可以命人找幾個傳教士,仔細審問一番也就知道了!”


    賈赦說得信誓旦旦,聖人他們依舊有些半信半疑,不過,江南一帶,自宋朝大力開發之後,從來都是產糧重地,因此,對此要慎之又慎,不能對江南造成太大的衝擊,因此,商量了半天,大家最終還是決定,江南織造的事情,卻是得緩緩圖之。


    賈赦其實也是無奈,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殖民,東南亞南亞那些地方,一年三熟是正常的,而且土地肥沃,不要多照料,產量都很高,這才養出了一幫極為懶惰的土著出來,因為在那裏,生活實在是太容易了,隨便撒一把種子下去,幾個月就能收獲一大堆的糧食,樹上長著各種各樣美味而且還營養豐富的果實,勤勞什麽的,他們的詞典裏麵壓根沒這個詞啊!


    但是,賈赦卻是不好說這話,畢竟,漢族並不是一個具有侵略性的民族,何況,東南亞南亞這些地方很多還算得上是□□藩國,經常進貢的,當然,無非也就是將□□當冤大頭,弄點不值錢的特產,再弄到百倍千倍的賞賜回去,但是,終究還有個名義在,若是不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哪怕聖人再動心,也過不了群臣那一關。


    好在對於坑韃靼人,大家都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何況,這名義上也不是坑啊,這是帶著韃靼人走向共同富裕呢,以後韃靼人不需要再南下打草穀,付出太多的人命為代價,就可以靠著養羊發家致富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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