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內侍卻是賈赦的熟人,戴權的那個小徒弟,給賈赦傳了幾次話的那個。


    因此,哪怕那個內侍沒有明說,賈赦也知道應該是聖人傳召,因而直接就起身,跟著那個內侍過去了。在場也有人認出了那個內侍是誰,頓時明白,隻怕是聖人召見賈赦,一個個心中自然是滋味不明,又羨又妒,感歎賈赦看著是個不聲不響的,才幾天時間,就被聖人召見了兩次,實在是聖眷濃厚。有人忖度著,隻怕聖人是想要大用賈赦,如今就是做個鋪墊,後麵大概就要授意下麵的人舉薦賈赦為官了,也有人猜測聖人召見賈赦到底是為了什麽,眾說紛紜,一時間卻是搞不明白。


    而賈赦那邊,已經是見到了聖人,聖人已經換了一身簡單的常服,看著很是輕鬆自在,這會兒正盤膝坐在榻上,手裏端著一隻小蓋碗,估計是什麽湯羹。


    賈赦剛剛行了禮,就被叫了起來,聖人給賈赦賜了座,又叫人也給賈赦上了一杯茶,賈赦謝過之後,聖人也沒有拐彎抹角,便直接進入了正題,問起了笛曲的事情。


    賈赦心中了然,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不過是刪減了一些細節:“回聖上的話,臣當年跟隨師尊學了一些養生的心法,主要是用以催動金針之法,可以相輔相成。臣當日吹笛,卻是不自覺地用上了此法,因此,笛曲原本就有的清心安神之效得以加強了一些,臣自個這方麵的本事卻是尋常,其實若是有大師吹奏,效果應該會更好一些!”


    聖人聽了,頓時有些失望,聖人自從年紀大了之後,愈發注意養生了,畢竟,自古以來,沒有哪個皇帝不想要長生不老的,聖人倒是沒有如同秦皇漢武一般寵/幸方士,也沒有煉丹煉藥什麽的,隻是跟那幫道士討論養生之法,自然聽說過什麽養生導引呼吸之法,但是這都得持之以恒,很長時間才能見效。


    起碼聖人知道的那些老道,在這方麵浸淫多年,卻是也沒有太好的效果,而且對此說得也是玄而又玄,叫人弄不明白。而賈赦也故意誤導了聖人,隻當賈赦修煉的那種是輔助醫術的心法,這樣的話,價值就更是不大了。聖人自個也是學過一段時間什麽養生心法的,但是,按照那些道士的說法,這些都得從小修煉,還有說什麽要保持童子之身什麽的,聖人條件都不滿足,因此一直沒能成。他自個練不了,若是叫賈赦將那心法傳給樂師或者是太醫,還不知道多少年才有所小成,到那個時候,隻怕他都用不上了。


    至於賈赦的醫術,聖人也是深信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曆來大家都深信,大夫是越老越厲害,哪怕到了後世,老中醫也是非常吃香的。賈赦很少在這上頭出手,那一次救了徒明昀,聖人也隻當是那解毒丹的效果,太醫院那邊可是拿出了結論,那解毒丹幾乎可以解掉絕大部分的毒素,聖人壓根不相信賈赦的手段比得上世代服侍皇家的禦醫,因此也便不多問了。


    聖人也不在這事上多問,直接笑道:“聽說賈卿當日單人獨騎,以一己之力,殺傷了數十個刺客,可見騎射功夫了得,此次圍獵,賈卿可得好好一展身手啊!”


    賈赦笑道:“這圍獵之事,不僅看手段,也得看運氣不是,臣若是選錯了方向,那邊獵物不多,臣也沒有那等手段,憑空招來一堆的狐狸兔子讓臣獵殺啊,因此,臣想著,順其自然便是了!”


    賈赦在聖人麵前一向並不拘謹,很是自在,聖人對賈赦這樣還是挺欣賞的,竟是有當做自家子侄的味道,這會兒笑道:“盡力而為便是,不過可不要弄虛作假,到時候別讓朕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賈赦笑道:“聖上實在是太瞧不起臣了,臣這個人,素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弄虛作假什麽的,那是決計沒有的!而且,聖上也知道臣,最是憊懶不過的人,這輩子就想著混吃等死一輩子,說不得到了山上,看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就忘了打獵的事情了,因而,聖上要是對臣寄予厚望,那卻是看錯人了!”


    聖人被賈赦說得哈哈一笑,然後卻是意味深長地說道:“賈卿這般很好,有的人啊,總是貪心不足,得隴望蜀,也罷,賈卿,再為朕吹一曲吧!”


    賈赦點了點頭,取出了笛子,琢磨了一下,給聖人吹了一曲桃花林,依舊如同之前一般,聖人聽著聽著,神情便舒展了開來,合上了眼睛,戴權趕緊將聖人扶到了榻上,然後又命那個內侍送賈赦出去了。


    賈赦從聖人那裏出來,宴席還在繼續,自然有人詢問聖人找他什麽事情,賈赦隻是笑而不語,倒是叫一些人麵麵相覷,心中驚疑不定。


    賈代善身邊,賈政端著一隻酒杯,捏著酒杯的手上青筋都迸出來了,他看著賈赦,滿心都是嫉恨羞惱之意,原來的賈政,在所有人的口中,都是一個聰明好學,品行皆優,比起賈赦來,簡直就是珠玉比瓦礫,久而久之,賈政自個也這麽覺得了,就像是史氏常常跟賈政說的那樣,賈赦算什麽,除了是嫡長子之外,什麽也不是。而說到賈政,就得歎一口氣,實在是可惜了,誰讓他是次子呢?


    賈政在史氏的造勢下,一直非常自負,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麵對著賈赦,心裏麵想著,就算你是嫡長子又怎麽樣呢,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更加疼愛我,我就是比你強!


    結果,賈赦一開始悶不吭聲,最多偶然說幾句酸話,平常的時候,就是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叫賈代善更加失望。結果呢,人家一出手,就直接扇腫了賈政的臉,給他造成了超過一噸的傷害,而且一直在持續掉血。


    原本誇賈政的人,如今都在惋惜,賈赦多好的孩子啊,孝順,懂事,有見識,能文能武,人也風雅,還特能幹,自個就給自個掙出了個能夠三代富貴的爵位出來。然後就要說一聲,爹娘偏心害死人啊,好好的孩子被出繼了,結果換上個賈政,原來以前那些說法都是給他臉上貼金呢,做啥啥不成啊,說喜歡讀書,結果呢,多少年了,搭上了賈家的麵子,連童生都沒考出來,榮國公這輩子就在兩個兒子身上被打了眼,純粹是將瓦礫當做珠玉,反倒是將珍珠當做是魚目,隻怕榮國府以後就要沒落下去了。


    賈政簡直快要被氣死了,以前人們拿他跟賈赦比,他心中是無比的自豪自傲,如今呢,跟賈赦一比,他直接被比到了爛泥地裏麵,再諂媚的人,也不能違心地說,賈政比賈赦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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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久了,賈政差不多也變/態了,他已經端不住原本能夠端一輩子的端方古板學究君子的模樣了,這會兒見到賈赦還被聖人單獨召見,一大堆一直對他不理不睬,各種瞧不上的人如今都擁到了賈赦身邊,賈政隻覺得心中怒火熊熊,幾乎要氣瘋了。


    賈政有些魂不守舍地將不知道有沒有酒的杯子就往嘴裏灌,也不知道嘴裏是個什麽滋味,眼中滿是陰冷惡毒,他冷笑著想道,笑吧笑吧,你們這會兒就得意吧,等到太子殿下大事得成,你們一個個就得跪在我麵前,求我饒了你們!想到這裏,賈政眼中流露出了一種近乎病態的笑意,臉上的肌肉也神經質一般抽動起來。


    賈代善壓根沒有注意到賈政這副模樣,他對賈政實在是已經無話可說了,賈代善知道自個命不久長,已經寫了遺折,讓人等自個死了交上去,他不求賈政能夠光大門楣了,隻想著給賈政求個閑職,賈政這種人,這點本事,這點心機,坐在什麽實缺上,也就是害人害己的份,因此,請聖人給他一個差不多的官職,養他一輩子也就是了。


    倒是賈政的兒子賈珠,卻是個聰明伶俐的,說不得,榮國府的將來,還得落到賈珠身上。隻是賈代善如今卻是心有餘悸,不肯多給賈珠更多的關照了,生怕小王氏也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賈代善帶著賈政到圍場,也是預感到或許會有什麽事情,希望帶著賈政,好歹在聖人那裏露個臉什麽的,日後論功行賞,也能給賈政一個不錯的位置,誰能知道,賈政這些年居然還做成了幾件事,早早就跟太子徒明昭勾搭上了呢?


    宴席一直持續到近三更才算是結束了,行宮這邊內宮自然早就下了錢糧,而外宮這邊卻是開放的,直接就引著眾多文武官員各自回到了營地,好好休息一番,應對第二天的圍獵。


    第二天,聖人騎在一匹極為神駿的高頭大馬上,身穿輕甲,看著極為精神矍鑠,又是照舊說了幾句場麵話,又拿出了弓箭,玉璧還有寶馬作為彩頭,便直接宣布,圍獵正式開始。


    聖人自然是發了第一箭,一群人驅趕著一些梅花鹿還有黃羊什麽的出來,聖人先拉弓射箭,聖人的箭術隻能說是平常,不過在下頭那些人的安排下,還是三箭就射死了一頭梅花鹿,贏來了一片歡呼之聲,隨著聖人收了弓,一聲令下,頓時,一群人各自策馬奔出,直接就往山林中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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