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那邊,賈代善這會兒斜靠著軟椅,聽著一個說書的男先兒撥著三弦說書彈詞,興致上來了,還哼哼兩句戲詞。


    賈赦大步從門口進來,看到這一幕,不覺有些刺眼,他直接行了一禮,不等賈代善叫起,就直起了身體,冷笑道:“瑚兒屍骨未寒,老爺倒是有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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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代善頓時瞪起了眼睛,從軟椅上直接坐了起來,揮手叫那個男先兒下去,厲聲道:“逆子,這是什麽話,難不成為了個夭折的小兒,還要我這個做祖父的披麻戴孝不成?”


    賈赦看著賈代善,隻是冷笑:“是啊,沒了一個孫子,你另一個兒媳婦肚子裏麵還揣著一個呢,老爺當然不在乎了!”


    賈代善直接抓起一邊小案上的茶盞就對著賈赦砸了過來,自個也站起身來,嗬斥道:“好哇,你是翅膀硬了,如今敢忤逆了,你兒子死了怎麽啦,老子這麽多年來,兒子女兒夭折了多少個,都跟你一樣糾纏不清,現在你住的就不是國公府,是侯府甚至是將軍府了!”


    賈赦也沒有躲,那個茶盞直接打在了他頭上,賈代善雖說年紀大了,但是武將出身,力氣很是不小,茶盞砸在臉上生疼,還砸破了一層皮肉,血混著黃綠色的茶水留了下來,看著狼狽又帶著一些慘厲的氣息。他定定地看著賈代善,看得賈代善都有些不自在起來,才紅著眼睛說道:“不說老爺夭折的那些子女都是庶出,老爺在外出征,別說那些庶出的子女,便是我們兄妹三人,老爺又何曾有過多少關注了,老爺隻怕連那幾個的名字模樣都不記得了吧!瑚兒卻是兒子的原配發妻嫡出,兒子當做心肝一樣養大的,他剛生下來的時候,我連碰都不敢碰,生怕把他抱疼了,他從皺巴巴紅通通的兩個巴掌大長到現在,會說話了,會走路了,能跑能跳能背書了,他會淘氣,他會撒嬌,我還想著帶他去逛街,他喜歡念書,我去求嶽父,給他找個好先生,他喜歡習武,我給他找最好的弓馬師傅,就算他跟我一樣,紈絝一輩子,我養他一輩子!現在,他沒了!這麽冷的天,他泡在冰冷的池水裏麵,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不能叫我一聲父親了!”


    “父親,一大群的丫鬟婆子居然看不//住一個腿都沒她們一半長的小兒,叫他一個人跑去他根本不喜歡去的水池邊上,那裏連條路都沒有,他怎麽過去的!她們說他自個掉下去的,父親,你相信,我卻不//相信!”賈赦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咆哮起來,“父親,那是我的兒子,你就是養了一條狗,下人照顧不周死了,也得追究下去,何況那是我這麽多年唯一的一個兒子!結果,我還沒查出來他到底怎麽死的,跟這件事有關的人就一個都不見了!”


    賈代善被賈赦的爆發也弄得一驚,在他印象裏麵,賈赦永遠是一個並不鮮明,看著有些膽怯窩囊的人,隻知道縮在他那個小院子裏麵,跟丫鬟通房玩鬧,鼓搗什麽古玩字畫,跟他還有史氏都算不上親近,偶爾有什麽差//遣,都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而賈政不一樣,賈政恭順老實,會說話,賈代善跟賈政的相處遠比跟賈赦要多,天底下本來就沒有憑空而生的愛恨,更親近在自己身邊的孩子是人的本性而已,就像是賈赦,對早已過世的太夫人的感情遠比對賈代善夫婦要深一樣。也因為如此,賈代善其實根本不了解賈赦,何況賈赦其實內裏麵還換了個瓤,若是原身,這事也就到此結束了,最多也就是午夜夢回的時候難過一場而已,問題是現在這個,幾輩子沒受過什麽委屈,他肯讓這事就這麽算了才怪!


    “那你想怎麽樣?”賈代善雖說依舊說得惡聲惡氣,其實心裏麵那股子氣已經不那麽壯了,他看著賈赦,冷聲道,“將那些下人都打殺了,給瑚兒陪葬?然後外麵說咱們榮國府草菅人命,不仁不義?”


    賈赦神情冷漠:“父親對那些玩忽職守,甚至有可能謀害主人的下人倒是仁義了,那父親對瑚兒呢,就不可不仁不慈了?”


    賈代善死死盯著賈赦,差點沒一巴掌扇過去,隻是看到賈赦臉上那血水的痕跡,最終還是按捺了下來,咬牙道:“嘴皮子倒是利索,哼,瑚兒也是我孫子,要是他真是被人害了,我會給他一個公道!至於你,給我滾回去,抄寫《孝經》一百遍,給我記住了什麽叫孝順?”


    賈赦譏諷道:“那就多謝父親了,不過,兒子雖說沒念過幾本書,比不上二弟滿腹詩書,卻也知道,聖人也說父慈子孝呢!”說著,轉身就走,身後又傳來賈代善帶著粗重喘息的咆哮:“你個逆子,給我滾遠點!”


    賈赦可沒有光指望賈代善,他頂著那被茶盞打傷的臉,穿過半個榮國府回了自個院子,不知道引發了多少新一輪的留言之後,發現張氏正坐在屋裏發呆,見他回來,連忙迎了過去:“大爺,這是怎麽了?老爺打你了?”一邊說著,一邊抽出帕子給賈赦給賈赦擦拭,口裏還忙不迭地叫人打了水拿了金瘡藥過來。


    賈赦坦然地任由張氏幫忙處理,這不過是皮外傷,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他心裏也琢磨著,自個也該重修萬花穀的內功了,離經易道為主,花間遊為輔,以後做個神醫也不錯。心裏胡思亂想著,口中對張氏說道:“沒事,我跟老爺吵了起來,不過老爺說了,他也會去查,不過,也不能完全靠老爺,我們這邊也得追查下去,那幾個賣出去的人那邊就算了,誰知道他們被安排到哪個偏僻的莊子上去了,不過,那些都是家生子,在府裏麵肯定是有些姻親的,都追查下去,我倒是不信,他們一點痕跡都沒留!”


    張氏用力點了點頭,眼中透出了刻骨的恨意。賈瑚因為年紀小,是夭折,入不了祖墳,本來張氏還想著找高僧超度,卻被賈母阻止,說什麽怕折了小孩子家家的福氣,因此,不過是匆匆找風水先生在城外點了個地方下葬了,不光如此,以後,賈家祭祀什麽的,自然也輪不到賈瑚,她和賈赦在的時候還好,若是他們以後沒有別的孩子,沒人給賈瑚祭祀的話,那自個的瑚兒在九泉之下該有多苦啊!這麽想著,張氏一邊傷心,一邊心裏也有了些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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