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說我們村亂葬崗的事情


    以前醫療條件真的很差,如今的年輕人是無法理解那個時代的,我簡單說說。


    那個時代的農村生孩子都是在家,每個村幾乎都有一個接生婆,誰家有女人該生了就把她請過去。而且那時候死人很正常,如果因為接生死了人,沒有人會去責怪接生婆,隻會怪自己運氣不好,不像現在這樣,醫院死個人,不論怪不怪醫院家屬都會鬧,最後得到幾個錢了事。還是那句話,人心壞了,世風日下。


    那時候農村媳婦懷孕沒有人去做b超,b超在當時還是超級“武器”,隻有省城大醫院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肚裏的娃是什麽情況,比如有沒有臍繞頸啊、有沒有胎位不正啊、母親的盆骨適合不適合順產啊,一概不知。那麽接生婆接生也就是碰運氣,遇到個骨盆小的女人孩子生不出來,那就活該你倒黴,誰讓你骨盆那麽小呢!


    而且那個時代農村人都想著法地努力生孩子,因為當時農民種地還是人力為主,勞動力多了才可以多種地多打糧食。於是乎經常就有人用簍啊筐啊或者破編織袋啊什麽的裝著死了的嬰兒去亂葬崗扔掉。這也就是為什麽那個時代的野狗都長得異常壯實、凶殘的原因,因為幾乎天天吃人肉啊!


    但那時候野狗很少,原因是家家都養狗,都把狗當成家庭的一員,那個時代賊多啊!養狗多少可以起到看家護院的效果。這樣就很少有人會把狗給扔掉,往往一家的母狗生養了小狗,剛生下來就被村裏人給預定一空。


    我常去的地方就是亂葬崗!要說我膽子並不大,可那個地方幾乎沒人去,清淨!而且還有很多鳥兒,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動物,比如立起身子歪著頭看我的黃鼠狼、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像是在開會的大田鼠、慢慢悠悠散步的鼴鼠,當然,還有很多被扔掉的死嬰。不過我去的地方在西坡,東坡才是真正的亂葬崗,西坡離東坡有200米左右的距離。


    我第一次去亂葬崗時大概有7歲左右,那是個夏日的午後,我和一幫小夥伴去黃河渠裏遊泳,然後回來時為了抄近路,就選擇從亂葬崗過。當時我是被一隻叫聲很奇特的鳥叫聲給吸引了,就仰著頭四處尋找叫聲的來源。等我最終沒找到那隻鳥再去找小夥伴們時,他們早就沒影了。


    我就信步在坡上的林子裏溜達,沒走多遠就發現了一個藍色的小包袱,小孩子好奇嘛,我就撿了根樹枝把包袱給挑開了,結果裏邊一下子跑出好幾隻老鼠,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嬰兒!眼睛和鼻子已經被老鼠給啃沒了,看著有點嚇人。


    那會兒我心裏有點可憐這個小嬰兒,覺得他這樣被老鼠給吃掉真的很殘忍,於是就找來一根大點的樹枝,在旁邊掘了一個很深的坑,我是怕他被野狗給刨出來,接著我把嬰兒用樹枝慢慢移到了坑裏,又用樹枝把小包袱蓋好後就用土給填埋了。


    做完這些後我覺得心情很好,很自豪自己兌現了對二叔(我爸的親弟弟,小時候得小兒麻痹落下雙腿殘疾,平時會占卜看事什麽的,屬於農村野仙級別)的承諾:多做善事!這應該也算是善事吧!


    我後來又閑逛了一會兒,突然就又聽到了那種動聽的鳥叫聲,於是我就爬上了一棵很高的桐樹,然後騎坐在樹杈上四處尋找那隻叫聲悅耳動聽的鳥。


    這樣過了一會兒,我突然就覺得非常非常困,困得馬上就想睡覺那種。我就找了一個三個樹杈圍起來的安全點的地方準備睡一會兒。農村孩子經常會在樹上睡著,當然也有出意外掉下來的,不過很少見。


    那天我睡的很沉,也沒做什麽夢,後來是被晃醒的,因為起風了,風勢還不小!我看看天,太陽已經西沉,空氣裏開始醞釀著絲絲的涼意。是該回家了!


    當我扶著樹枝站起身準備下去時,透過茂密的樹葉空隙,似乎看到樹下有東西在動,於是就俯下身扒開樹葉往下邊看了去。


    樹下是一條高大的大黃狗,嘴裏叼著一個紅色的小包袱,它把包袱放下後用前爪扒拉開了包袱,裏邊是個死嬰!我是第一次看到野狗吃死嬰兒,心裏多少有些緊張,不敢看又好奇。那狗三下兩下就把嬰兒吞進了肚子裏,然後左右環顧著。我大氣都不敢出,緊盯著那條大狗。


    不久,大黃狗就跑了!我長出了口氣,就順著樹幹開始往下出溜。剛到樹下,就感覺身後不對勁,一回頭,大黃狗正站在離我一米多遠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我嚇得“媽呀!”叫了一聲,身子緊貼著樹幹一動也不敢動。


    我驚恐地往周圍看了看,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會兒是不敢跑的,因為我不可能跑得過這條狗,可周圍又沒人,所以當時我的心情簡直無法比喻,絕望至極吧!


    那條狗開始發出了“呼呼”的低吼聲,頭和身子慢慢伏了下去,我絕望地閉上眼睛,腦子裏開始出現自己被野狗吞食的畫麵。


    說真的我嚇哭了當時,自己年齡太小了,還無法正視死亡的威脅。不過還好,那次我並沒有死。


    那條狗突然發出一陣哼哼,我睜開眼時發現它已經跑了,我很納悶,想不明白它為什麽放棄了,難道是因為聞到我的肉不好吃嗎?


    不管怎樣,我是脫離危險了!我長出了口氣,正要走,就覺得剛剛黃狗站著的地方好像有東西!但那東西就像一個影子,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但絕對不是我眼花,它就站在我麵前,有點觀察我的意思。


    我當時有點被嚇住了,不知道究竟該不該逃跑!幸虧,這時我聽見了我媽喊我的聲音,一定是長時間不回家擔心了。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趕緊答應著:“媽!媽!我在這!我在這呢!”


    那天我被爸媽訓斥了一頓,警告我再也不許去亂葬崗!當然,我沒說自己遇到的怪異之事,我怕被揍!


    可那次事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經常會想著再去一次,心裏對鬼倒是不怎麽怕,還很想能見到,可我怕那隻狗!


    於是某個周末的下午,我喊了自己的小夥伴鵬子又去了亂葬崗。


    我們兜裏裝了很多鞭炮,鵬子說狗怕鞭炮,見了就放鞭炮嚇跑它。我覺得這個方法挺好的,所以就買了很多預備著。


    我們倆到了亂葬崗時,那裏出奇地靜!當時一點風都沒有,連蟲叫聲也沒有,就像到了一個封閉的世界。


    四處轉了轉,發現亂葬崗真的很臭的!死嬰兒很多,還有一些已經被野狗給吃了,隻剩下布包。鵬子當時就有點打退堂鼓,說他有點害怕呢!我就給他打氣,說回去給他買糖和小人書,他這才勉強同意繼續陪我轉悠。


    這樣溜達了能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倆一起動手埋掉了能有十幾個死嬰,後來覺得累了,就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


    過了能有幾分鍾吧,就聽到有小孩子唱歌的聲音,唱的歌聽不懂,不屬於歌曲範疇,沒有歌詞,就是哼哼,但哼得陰陽頓挫並不難聽。


    鵬子和我左右環顧,沒有看到人影。


    “是鬼不?”鵬子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驚恐地問。


    “不是吧!”我說著就站了起來,然後往前走了幾步打算四周看看,剛走了兩步,後邊的鵬子就“媽呀!”驚叫了一聲。我趕緊回頭,突然看見鵬子左肩膀後邊趴著個嬰兒的頭!那個頭就像鉛球那麽大,粉嘟嘟的,一臉的笑模樣。


    鵬子嚇得渾身發抖,臉都綠了!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好,說害怕倒也不怎麽覺得,就是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該怎麽做。


    那時候我已經背會了二叔給我的那本書,當然根本就不懂,就是死記硬背。我當時猛然就記起書裏有個“捉鬼咒”,也忘了二叔說的真遇到鬼我18歲以前不許用書裏東西的叮囑,就一口氣背了出來!結果,就不太好了!


    起初背過後那個頭就不見了,我以為起作用了,心裏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太了不起了!我拉起鵬子,說咱趕緊回去吧!他有點軟癱,嚇得根本站不起來,說腿不聽使喚。我蹲下給他使勁揉腿,正揉著,他就開始往後欠身。


    “你老實點啊!我揉揉就好了!”我往前挪了兩下繼續按,可他還是往後退。我就生氣了,抬起頭就想罵他,但看到他雙眼睜得很大,嘴巴半張著,那種驚恐的表情真的嚇到我了。


    “你,看到啥了?”我一時也不敢回頭看,就緊張地問他。


    他張了張嘴,然後突然翻轉身連滾帶爬“媽呀!”叫著跑掉了!我喊了兩聲,uu看書ww.cm越喊跑的越快。


    我本想也跟著跑掉,不過已經晚了,兩個小嬰靈歪著頭,慢慢移到了我麵前。其中一個眼睛眨巴著,好像哭了,他舉起小手指了指我身後,我沒有明白什麽意思。他們倆又移到了我身後,然後到了兩棵大樹的中間,兩樹中間有十幾米的距離,地麵凹進去了一些,上麵蓋著枯葉、樹枝。


    兩個嬰靈站在那裏盯著我,手一起指向了凹進去的地方。我心裏有些納悶,就走過去蹲下身用手扒拉開了枯葉和樹枝。慢慢的,一個包袱露了出來,是死嬰!我雖然沒有揭開包袱,但肯定就是死嬰。


    兩個嬰靈哭了起來,但不是那種嬰孩般哇哇的大哭,而是壓抑著,努力不發出聲。他們眼睛盯著包袱,眼淚不停地落著。


    我找了根樹枝慢慢把包袱挑開了,裏麵竟然是兩個死嬰,不過都已經成了白骨,看樣子已經被丟棄在這裏好久了!


    這時,兩個嬰孩哭得更痛了,個子稍微高一些的那個孩子伸手攬住了矮小的一個,他們抱在一起抽泣著。我看得很難過,知道這是他們的肉身,於是就把包袱先移到了一邊,然後找根樹枝拚命地挖了個很深很深的坑。


    當我把他們的屍骨放進坑裏填埋好後,他們倆不再哭了,一起轉身麵對著我們村子的方向出神,他們是在想自己的父母嗎?


    過了一會兒,兩個嬰孩對我笑了笑,然後牽著手慢慢移到林子深處去了。


    我那次回來後安然無恙,可鵬子卻病了好幾天,不過還好,這小子就算燒到說胡話的時候也沒把我給供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聽途說每日一個故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大帥不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大帥不帥並收藏道聽途說每日一個故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