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商店,要有營業執照是必須的。為了這事兒,楊小寶特意騎著人力三輪車,跑了趟鎮政府找柳時元。


    上次陳劍飛舉報蘆花村的人涉嫌非法涉獵、捕獲野生動物,楊小寶被許昌友和鎮派出所的民警給抓了起來,柳時元沒有拋頭露麵。一方麵,他是想看看楊小寶的實力,有沒有提拔的價值。一方麵,他是為了避嫌,省的別人說楊小寶幹這件事情,是受他致使的。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當然是找到了縣宣傳部長江東樓,讓他跟《扶寧日報》的記者打個招呼,這樣好的題材當然是不能放過。


    這就跟打太極的推手似的,你來我往才彰顯武術的精華!


    誰能想到楊小寶會兩麵夾擊,青年攻擊鎮林業管理站,老人盤踞鎮政府,算是讓柳時元又開了眼界。楊興國自認是吃了啞巴虧,對楊小寶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既然柳時元在關鍵時刻倒戈,他應該有機會將楊小寶給爭取過來。同時,這件事情報道出去,對沙河鎮有不小的負麵影響,就算是能夠給楊興國一擊,柳時元也認為不值得,趁著楊興國請客喝酒,也就不了了之了。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目的就已經達到。


    楊小寶老實憨厚,頭腦靈活,柳時元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拉攏住他,對心腹老孟自然是也交代了。當小寶走進傳達室說明了來意,老孟沒有讓小寶立即進去,而是先撥通了柳時元的電話。


    柳時元笑道:“哦?你讓小寶接電話。”


    辦營業執照是件小事,舉手之勞而已。再就是蘆花村的村長郝大貴還差幾年才到退休年齡,但是可以讓他提前退休,讓小寶正式擔任蘆花村的村長。不過,在沒有公開他和楊小寶的關係之前,最好還是采用唱反調的策略。楊小寶可是柳時元埋伏在楊興國身邊的一枚重要的棋子,不到關鍵時刻,輕易不能啟用。同時,柳時元讓楊小寶在傳達室稍微等一下,他找個借口,去楊興國的辦公室。


    楊小寶想不答應都不行,誰讓他就是一枚小卒子呢。


    等了有十來分鍾,楊小寶這才來到樓上,輕敲了幾下辦公室的房門,裏麵傳來了楊興國的聲音:“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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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門,一眼就看到柳時元在辦公室中,楊小寶的臉上故意露出了愕然的神情,整個人老實巴交的站在門口,緊張得不行。


    柳時元笑道:“哦?這不是蘆花村的婦女主任楊小寶嗎?你肯定是找楊鎮長有事情吧?那我就不在這兒打攪你們了。”


    來找自己,而沒有去找柳時元,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了呀!楊興國不放過任何一個打壓柳時元的機會,擺手道:“老柳,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麽好避諱的。趕緊坐,坐。”


    柳時元又哪裏會真走,也就是做個樣子,嗬嗬笑道:“那咱們就好好聊聊?小寶,有什麽事情坐下說。”


    楊小寶是坐下了,但隻是屁股輕輕坐在沙發的邊上,完全是靠著雙腳支撐著身體的重量,低垂著頭,雙手撫弄著衣襟兒,臉蛋通紅,就像是頭一次相親的大姑娘,要多靦腆就有多靦腆。他的這般模樣,讓柳時元和楊興國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楊興國喝了口茶水,笑問道:“小寶,不管怎麽說咱們都是國家幹部,到這兒來了,就跟到家了一樣,別太拘束了。說說,有什麽事情嗎?”


    楊小寶偷偷地瞟了眼柳時元,然後仗著膽子,小聲道:“鎮……鎮長,我這次來有兩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上次打獵的事情,是我的錯,我們村子中人再沒有去打獵的了。我和朋友在村裏開了家食雜店,想麻煩鎮長跟工商所的人說一聲,盡快幫我將營業執照辦下來。再就是,我們村的郝大貴村長快要到了退休的年齡,他說我要是能夠將他辦下來提前退休,就把村長的位置讓給我……”


    楊興國的手指中捏著一根煙,輕輕在桌麵上敲了敲,皺眉道:“哦?辦營業執照的事情倒是沒有什麽,我可以幫這個忙。不過,村長的這個事情可是有些棘手……”


    楊小寶急道:“鎮長,您是咱們沙河鎮的父母官,這種小事您辦起來還不是拱拱手的事情嗎?”


    楊興國義正嚴詞的道:“小寶,你是不懂得國有體製的問題,什麽是大事?什麽是小事?一村之長掌管著一個村子近千人,這怎麽能是小事呢?這樣吧!我們開會研究研究,再給你結果,你看行不行?”


    “不用研究了!”翻看著報紙的柳時元抬起頭,皺眉道:“年輕人做事就應該腳踏實地,而不是投機取巧。郝大貴還沒有退休,你怎麽就能想著將他給頂替下來,這種事情肯定是不行。”


    “柳書記……”楊小寶雙腿一軟,直接從沙發上滑了下來,險些跪倒在地上,沮喪著臉,道:“我明白你說的意思,可……可郝村長歲數大了,那點幹勁都被歲月給打磨沒了。要是讓我當村長,我一定能讓蘆花村脫貧致富,不再拖鎮裏的後腿。”


    這話還真夠能打動人的,這麽多年來,蘆花村一直是沙河鎮扶持的貧困村,每年撥去的救濟款就要幾萬塊,甚至十幾萬。要不是因為蘆花村,沙河鎮又怎麽能在扶寧縣列為貧困鎮?這點,一提起來就夠讓楊興國和柳時元上火的。年青人敢闖,敢幹,敢打拚,這就是資本!真像是楊小寶說的那樣,郝大貴哪裏還有什麽幹勁,再混幾年就退休了,比什麽都強。


    柳時元不耐煩的道:“行了,少在我麵前說這些事情。老楊,這事兒你拿主意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蓬!房門關上了。別人不知道,了解內情的楊興國自然是明白,楊小寶就像是一塊沒有經過雕琢的璞玉,而他和柳時元就是雕刻師,好不容易遇到這麽一塊寶貝,自然是都想雕琢出自己的作品。因為狩獵、捕捉野生動物的事情,柳時元生怕會給自己惹麻煩,在關鍵時刻沒有拉楊小寶一把,讓楊興國撿了個便宜。


    站起身子,在房間來回挪動了幾步,楊興國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皺眉道:“你說的這件事情真的挺難辦的,不過……看在我們都是姓楊的份兒上,五百年前備不住就是一家子呢,這件事情,我幫你想想辦法……”


    楊小寶激動的手舞足蹈,就差抱著楊興國的大腿給跪下了,感極涕零的道:“哎呀,楊鎮長,您就是如來佛祖,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誰不喜歡挺恭維的話。


    楊興國盡量掩飾著嘴角的喜色,繃著臉道:“小寶,別這樣,這是在鎮政府辦公室,怎麽能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的,這成何體統?你放心吧!這事兒就交給我來辦,我保證讓你稱為蘆花村的村長。不過……”


    楊小寶忙將辦公桌上的煙灰缸給清理幹淨,又將杯中水給續滿了,彎著腰,鄭重道:“別的我不敢多說,但是我保證,最多一年,我一定讓蘆花村摘掉貧困的帽子。當然,這功勞是您的,是在您的大力領導下,我才能夠取得那樣的成果……您有什麽指示,我是隨叫隨到。”


    這小子還真是會來事兒,要真的像是他說的那樣,摘掉蘆花村貧窮的帽子,還將這功勞給自己,那可真是大政績一件。在仕途上,想要往上爬,懂得鑽營是一方麵,有政績才能夠挺直腰杆,這就是底氣!


    楊興國緊盯著楊小寶,沉聲道:“你敢跟我打這個賭嗎?贏了,我就將你調進鎮裏來。輸了,你連村長也甭想幹了。”


    楊小寶的眼神中迸射出炙熱的光芒,那是一種對權力的渴望,點頭道:“好!”


    反正辦公室又沒有別人,兩個人擊掌為誓,啪啪兩下後,再看著楊小寶的眼神,明顯地不一樣了。為了鼓勵楊小寶的積極性,楊興國當即拍板,解決了楊小寶當蘆花村村長的問題,然後又給鎮工商所的人打電話,將巧巧食雜店的工商執照給辦下來了。身為一鎮之長,辦這點小事自然是輕而易舉。


    等到楊小寶走出來,遞給門口傳達室的老孟一根煙,又從背著的帆布包中,摸出來了兩株人參,憨笑道:“孟大爺,這是咱們長白山野山參,是我自個上山挖的,不值幾個錢。”


    對這個老實巴交、人畜無害的小青年,給老孟的印象很不錯。不像是社會上的那些蹦蹦達達,穿得花裏胡哨的青年,看著就讓人膈應。老孟也沒推辭,接過煙,心安理得的讓楊小寶給點燃了,吸了兩口,笑道:“小寶,好好幹,我看好你。咱們鎮集市上有一家老東北殺殺豬菜館,柳書記在那兒等你呢。”


    柳時元不是那種有架子的人,他本身也是窮苦人家出身,自然最能體會楊小寶的心境。當初,他從科員往上爬,費盡了心思,還是沒有什麽效果。要不是,沙河鎮黨委書記的女兒看中了他的相貌和才華,非他不嫁,估計他還要再多奮鬥幾年。上蒼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關鍵就是看誰能夠抓住機運,抓住了,平步青雲;抓不住,也隻能怨歎老天的不公了。


    豬肉燉粉條子,裏麵又放了血腸和土豆塊,這就是正宗的東北殺豬菜。還有一個鍋包肉、一個東北大拉皮和地三鮮,就這麽幾道在東北相當普通的菜,還有兩大盤子水餃。沒有喝酒,畢竟等會兒還要工作,兩個人卻是吃得相當痛快。


    從趙大力的奶牛事件,到涉嫌非法涉獵、捕獲野生動物,楊小寶竟然都一一擺平了,這都落在了柳時元的眼中。他老家是前進鎮的,以前也是在前進鎮鎮政府做個小科員,來到人生地不熟的沙河鎮,想要站穩腳跟,和根深蒂固的楊興國鬥一鬥,再不培養幾個親信,他就真的完蛋了。


    在沙河鎮當了兩年多的鎮黨委書記,柳時元一直是隱忍著,盡量不與楊興國發生正麵衝突,鎮黨委副書記馮源和楊興國是穿一條褲子的,而副鎮長程國良又是兩不相幫,反正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想要將他拉攏過來,相當困難。培養了幾個科員,也是謹慎之人,而楊小寶老實憨厚,又敢打敢拚,才最是讓他欣賞。


    更重要的一點,兩個人都是從山溝裏麵走出來的,才會格外的親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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