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珠搖搖頭,又點點有,忙開口道:“我在她屋裏沒見到大哥,也沒見到那對母女,大嫂發了一頓脾氣,至今尚不肯說話呢。”


    “我一張老臉差點讓她給丟盡了。你起來,坐在地上像什麽樣子。”盧氏嗬斥一聲。


    杜氏卻不說話,垂著頭坐在地上,不動如山。


    盧氏更氣道:“竟學著違背長輩的話了!青葉,你去,把她給我拉起來。”


    “是。”青葉忙上前去,道:“大少夫人,先賠罪要緊,莫要和夫人強著了。”


    青葉碰了碰杜氏的肩膀,這一碰不要緊,這杜氏卻突然往後一倒,臉上長出星星點點的紫斑,嘴角流血,昏厥不醒。


    “啊……”奉珠驚恐的張大了嘴。


    盧氏看了她這般半死不活模樣,嚇的幾乎暈厥過去。


    “我這還沒處罰她呢,她怎就這般不經嚇呢。”連夜請了太醫前來診治,等在大廳裏的盧氏心中惴惴,來來回回在房中走動。


    杜氏的臥房中,設了一道紫紗帳,將一位絡腮胡子太醫隔絕在床帳之外,奉珠把杜氏的手腕露出來,讓太醫診治。


    她亦是麵有焦急,驚慌。


    “鄭太醫,我大嫂這是如何了?怎好好的就麵生紫斑?昏迷不醒?”


    鄭太醫抬手示意奉珠稍安勿躁,他則一手撫胡,一手探脈,閉目沉思。


    奉珠心中焦慮不安,直覺的,是不是自己捧給她的那杯茶的問題?


    一開始的時候都還能和自己爭吵,怒喝,怎得,讓她自己哭了一場,飲了一杯茶就忽然昏迷了呢?


    房公送走了杜公,聞聽此事,也在大廳裏坐等結果,見盧氏在跟前走來走去,晃的他眼暈,便道:“你先坐下慢慢等著,望聞問切,總得一步步來,你便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也無濟於事。”


    “阿直呢,還沒到?平常怎般冷待也不要緊,如今這種時候,他這個做人家夫君的去哪裏了。”盧氏忙打發人去找。


    “爹,娘。她如何了?”遺直大踏步從門外走進來,見了自己爹娘都在榻上坐等著,他麵上微紅,立時斂容作揖道。


    “還不知道,鄭太醫在屋內診治。你這是幹什麽去了?”房公眼神頗厲,見他圓領墨色常服微皺,皂靴幫子上有黃色泥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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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直沉默片刻,便道:“走的急,夜色黑籠,一腳踏在花園裏,摔了一跤。”


    房公點點頭,安慰道:“你也別急。先聽聽太醫的診治結果,再作打算。”


    遺直點點頭,走近這間,他長達半年都沒踏進來過的臥室,裏頭擺設還是不倫不類,粗俗不堪,然而這次他卻並沒有嫌惡,而是心懷愧疚。


    奉珠見她大哥這般憔悴模樣,便想著,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哥還是念舊的人,便道:“大哥你可別太著急,也許情況不太糟。”


    “珠娘,你出去陪娘親去吧,我在這裏照看她。”


    奉珠欠欠身,回頭看了一眼,紫紗帳內,容顏如花枯萎的杜氏,便歎息一聲往外走去。


    “太醫,如何?”遺直在床榻上坐了,看著杜氏的臉,問道。


    “有點中毒的跡象。大郎君如果不介意,請掀開紗帳,讓我看看少夫人的麵色,舌苔。”鄭太醫收起探脈的手,如是要求道。


    “可以。”遺直掀開紗帳,捏開杜氏的嘴,讓她舌頭顯露出來。


    鄭太醫見杜氏臉上已經被紫斑蔓延,舌苔發黑,便確定道:“的確是中毒了。少夫人這毒該是蜀地那片地域的毒花毒草混合而成的毒劑。鄙人想問,少夫人今日都食過些什麽?”


    遺直愧疚的滿麵通紅,自知少問津於她,便道:“我讓她的侍婢進來,再行告之。”


    “太醫可否悄悄這碗茶,是否有毒?”奉珠心中總不放心,便把這碗出事之後,無人敢亂動的茶捧了進來。


    “這是最後我大嫂入口的東西,是我從連翹手裏接過來,捧給大嫂喝的,我隻但願不是我間接害了她。”奉珠難過道。


    鄭太醫接過先湊在鼻端聞了聞,而後在自己的醫箱中拿出一棉卷,緩緩打開,裏麵是一排大小不等的銀針,鄭太醫挑出一根比其他銀針略粗一圈的插在水裏一試,那針起初還不見變化,待一個呼吸間的功夫,那針便被一層亮粉色完全覆蓋。


    奉珠驚愕的張大嘴,喃喃道:“竟真是我間接害死了她?”


    盧氏見奉珠臉色灰白,驚嚇之餘鑽了牛角尖,忙高聲嗬斥道:“胡扯什麽,還不快退到一邊去。”


    房公站在臥室門口不方便進去,便道:“鄭太醫,且出來說話。”


    “把連翹帶上來。”房公對盧氏道。


    盧氏這才想起事出之後就抓起來的連翹,趕忙叫人提上來審問。


    房公請太醫在榻上坐了,便詢問道:“能看出是何種毒物否?”


    鄭太醫把那根銀針拿給房公看,道:“幸甚。在我還未當上太醫署太醫的時候,曾經在蜀地遊曆,房公博學多聞,該知道蜀地藥草毒蟲最是繁多,我去那處鍛煉醫術是最好不過的。”


    房公點頭,“蜀地巫蠱昌盛,這和他們那處地理環境是分不開的”


    “經我探少夫人脈象,臉色,舌苔,種種跡象表明,這裏麵有一種被當地人叫做一品紅的毒花,食之可使人皮膚紅腫,引起過敏,少夫人臉上紫斑該是這種毒素和另一種毒素萬年青混合之下,過敏引起的。至於昏迷不醒,該是還有一種毒,我猜測是柳葉桃。房公,這明顯是胡亂混合而來的毒劑,並不精通藥理,這對於生活在蜀地的人來說很簡單。”


    自古高門大戶後院之中是非多,鄭太醫在後宮混跡多年,早學會了一套明哲保身之法。


    “可能救醒?”房公道。


    “待我以針灸之法試之。”鄭太醫拱手起身,便又回到臥室為杜氏針灸。


    此時,連翹已經被帶上來。盧氏讓人把塞住她嘴的布巾拿下來,她當即就大哭撇清道:“不幹婢子的事啊,婢子因憤恨大少夫人用金釵紮婢子的臉,要毀婢子的容,這才往茶碗裏吐了一口口水,嗚嗚,婢子冤枉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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