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青山-04】


    夜間, 地下室依舊很冷,劉照青熟練地拿出電鋸,把林蔓蘿的樹砍下來一半當作木材, 辛言用酒精燈點燃木材供大家烤火取暖。


    雖然天黑了,可時間依舊在流逝。如果他們全部睡著的話, 8小時,相當於過了8天, 外麵會發生什麽變化誰也說不清, 因此,越星文決定分組守夜。


    他目光掃過隊友們,迅速安排道:“我、平策、柯少彬、辛言、秦露、秦淼,晚上10點開始睡覺, 睡5個小時,淩晨3點起來接班。剩下的6個人, 前半夜守夜, 淩晨3點睡到第二天早上8點。睡眠不夠的人,可以中午再補個午覺, 大家覺得呢?”


    眾人都沒有意見。


    江平策道:“那第一組人的先睡吧, 第二組辛苦一下, 我們3點換班。”


    現在已經晚上9點了, 眾人洗漱過後便各自回房睡下。


    第二組的6個人名義上是“守夜”, 但也不用所有人都在外麵吹冷風, 每隔一段時間,派兩個人上去看一眼, 保證他們的第一期工程沒被損壞就行。


    時間慢慢過去。


    夜深人靜,第一組的同學已經睡著了。林蔓蘿、卓峰、劉照青、許亦深、藍亞蓉和章小年坐在火堆旁烤火,擔心吵醒其他同學, 六人聊天時幹脆用課題組頻道打字。


    卓峰問道:“蔓蘿,你這三期工程靠譜嗎?再仔細想想,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林蔓蘿打字道:“我也沒實戰經驗,都是根據理論知識設計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我們還有時間,就算第一次實驗失敗,也有挽救的機會。”


    劉照青道:“卓峰你怎麽回事?別烏鴉嘴,我覺得蔓蘿的方案很靠譜。”


    許亦深將一隻手放在火堆上烤,另一隻手飛快打字說:“3學分的課程,照理來說不會很難,生科院胚胎發育生寶寶的課都要4個學分,我覺得,這門課也就是體驗課。隻要我們別瞎搞,過關不成問題。”


    劉照青回頭看他:“你所謂的瞎搞,是怎麽個做法?”


    許亦深笑眯眯地說:“例如,在沙漠裏種一片桃花林。”


    眾人:“…………”


    就在這時,負責巡查的章小年和藍亞蓉回來了。藍亞蓉道:“沒發現問題,外麵風有點大,瀝青已經凝固,流沙都固定住了,沙塵都比白天小了很多。”


    林蔓蘿放下心來,問:“小年挖的溝呢?”


    章小年道:“也沒問題,明天天亮之後就可以做防風牆了。”


    眾人分小隊巡查,一直撐到了淩晨三點,小圖響亮的鬧鍾在基地響起:“淩晨3點已到,主人快起床了!”它踩著輪滑挨個房間叫人,睡著的6人集體被吵醒,來到客廳接班。


    這一夜很平靜地過去,沒發生什麽大事。


    早上起來的時候,天氣難得晴朗,地麵上的瀝青已經徹底凝固,形成了防護殼,大家抓緊時間做好籬笆牆,開始建造第二道防禦工程。


    長達一公裏的籬笆牆,要一段一段拚接上去,中間還要加鐵絲網和固定木樁。章小年挖的坑偏大,眾人將編製好的籬笆牆栽進坑裏,又從遠處運一些土埋進去。


    忙活一整天,籬笆牆總算完工。


    這籬笆網和鐵絲網是同學們親手編織而成,大家都不專業,編出來的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整體來說,長達一公裏的防護牆,還挺有模有樣的。


    林蔓蘿看著二期工程,滿意地笑著說:“固沙、阻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平整沙丘,準備第三階段的植樹造林!”


    大家累了一整天,輪流去補覺、休息。


    當天晚上,12個人再次分兩組守夜,由於昨晚風平浪靜,今晚大家心情都比較放鬆,畢竟是3學分的課程,量圖書館也不會故意整出什麽幺蛾子為難他們。


    淩晨2點,越星文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全身肌肉酸痛,感覺隨便在地上一躺就能睡著。江平策看了他一眼,低聲道:“要不你去睡吧,有我盯著。”


    越星文強忍著困意搖了搖頭:“沒事,再撐一個小時。”


    他深吸口氣,道:“待在地下室太悶了,不如出去看看吧。”


    江平策起身跟上了他。


    兩人來到屋外,被夜風一吹,越星文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噴嚏。江平策轉身看他一眼,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幫他把外套的拉鏈給拉上:“夜裏風大,別感冒了。”


    越星文笑了一下,裹了裹外套,看向天空說:“能看見月亮,真是難得。上門課的天空永遠都是黃沙,跟世界末日一樣。”


    沙漠中的月亮又大又圓,清冷的月色灑在沙地上,他們建的籬笆牆在月光下投出了一大片斑駁的黑影,此時,那黑影正在地麵張牙舞爪地晃動。


    江平策看了片刻,突然說:“風是不是太大了?籬笆牆一直在晃。”


    越星文也發現了問題:“我們今天用很粗的木樁加固過,照理說不會晃這麽厲害。”他看向天空,臉色微微一變:“月亮也被遮住了,不是烏雲?”


    江平策道:“是沙塵暴!”


    夜風吹到臉上如同刀割一般,空氣中彌漫的塵土味,還有臉上被砂礫摩擦的感覺,都在清楚地提醒他們,夜間突發沙塵暴,他們的工程很可能被摧毀!


    越星文飛快地跑回基地:“叫醒大家,準備防護!”


    柯少彬讓小圖去叫人,本就負責守夜的6人立刻來到地麵,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內,他們之前用瀝青鋪設的地麵,就被一層沙子掩埋殆盡!


    那些沙子如同洪水一樣凶猛地湧過來,在籬笆牆的那邊堆了將近一米高,籬笆牆正搖搖欲墜,幾乎是林蔓蘿6人被叫醒、並飛快地跑上來的那一瞬間,“轟”的一聲巨響,籬笆牆應聲而斷,大量沙塵如猛獸出籠一樣直接朝他們撲過來!


    卓峰大叫一聲:“操,快跑!”


    不跑的話,他們就要被沙子給埋了。


    章小年急忙用木板將地下基地的入口給蓋住,秦露直接板塊運動,帶著隊友們瞬移到了遠處。眾人回頭一看,滾滾沙塵已經將他們的防護工程給徹底埋掉了,前麵兩天,他們相當於白白幹活!


    林蔓蘿臉色蒼白,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他人也很氣,劉照青低聲吐槽:“圖書館一向不講武德,我們忙活了兩天的工程,破壞隻需要2分鍾!靠。”


    柯少彬沮喪地說:“現在怎麽辦啊?這些流沙又要重新清理嗎?”那天他陪著章小年清理流沙,弄得滿身是灰,如今再來一遍,柯少彬很想吐血。


    許亦深揉著太陽穴:“不僅流沙要重新清理,我們鋪的瀝青是不是也要重新弄?”


    江平策冷靜地說:“這個方案不對。”


    大家齊齊扭頭看向他,江平策道:“我們的工程頃刻之間被摧毀,那就意味著,如果我們繼續按原來的方法,過幾天再來一次沙塵暴,還是同樣的結果。”


    越星文讚同道:“平策說得沒錯,防護工程這麽快就被摧毀,是因為我們的工程存在漏洞,並不完善。而不是圖書館故意毀掉它來為難我們。”


    大家仔細一想,頓時覺得平策和星文說得很有道理。


    如果他們的工程非常完善,相當於防風固沙工程已經成功實施,再大的沙塵暴,也不會輕易摧毀。既然這麽容易就被破壞,應該從自身找問題。


    越星文看向林蔓蘿,認真地說:“師姐,我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大家都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第一次實驗失敗很正常。還好這場沙塵暴來得及時,讓我們提前發現了問題,如果是後期再出事的話,根本就沒時間補救。”


    卓峰點了點頭:“沒錯,早發現、早解決。總比考試快要結束了,我們的工程被毀掉的好。現在才過去48個小時,我們還有300多個小時,可以從頭來過。”


    林蔓蘿咬了咬牙,說:“是我的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藍亞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沒人怪你,你這兩天壓力很大,我們都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法學院的時候,我的壓力也很大?我第一次以律師的身份正式出庭辯護,一旦出錯,我們的當事人就要被判死刑。可最後,大家不也咬牙走過來了嗎?”


    劉照青道:“是啊,你還有我們這麽多幫手。別著急,仔細想想哪裏有疏漏。”


    越星文皺著眉看了看遠處的漫天沙塵,道:“看來,今晚這沙塵暴會持續一夜,我們也沒法幹活,不如大家回基地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開始從頭來過。前麵的兩天,大家都很辛苦,就當是給這門課交的學費吧。”


    江平策道:“別多想了,都回去休息。”


    越星文看向林蔓蘿,溫言說道:“師姐,還有300多個小時,隻要方案對了,時間肯定夠用。你別想太多,失敗一兩次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蔓蘿點點頭:“嗯,我有一點思路了,回去整理一下。明天再說吧。”


    秦露問道:“我們的基地被沙塵暴給埋了,今晚還能住嗎?”


    章小年立刻舉起手:“我逃跑之前用木板蓋住了基地的入口,基地裏麵應該沒進多少沙子,大家板塊位移下去,還可以住的吧?”


    林蔓蘿道:“我開空氣淨化,睡在基地應該問題不大。”


    江平策道:“秦露,前方傾斜向下45度,533米。”


    秦露按江平策的數據換位,眾人果然出現在了地下基地。


    除了木板蓋住的樓梯處滲進來一些沙子,基地的內部果然很幹淨,章小年逃跑時蓋住入口的操作實在是太及時了,顯然,小師弟也不想重新挖基地,所以下意識地護住了他的建築成果。


    眾人各自回房睡下。


    次日早,大家精神抖擻地醒來,聚集在客廳開會。


    林蔓蘿已經恢複了信心,她幹脆地說道:“我有個想法,在正式施工之前,我們應該做一個小型的沙盤工程,先進行預演。”


    柯少彬雙眼一亮:“有道理!大麵積施工之前,先做個小的沙盤工程模型,人工製造沙塵暴,看看能不能防住!隻有模型防住了,運用到實際當中,成功率才會更高。”


    越星文問道:“師姐的新想法是?”


    林蔓蘿道:“一道防護牆顯然不夠,我想循序漸進、多層防護,連續建立幾道沙障,沙障之間留下縫隙,用於疏導堆積的流沙。你們聽說過羽毛排工程嗎?”


    眾人齊齊搖頭。


    林蔓蘿拿了幾片樹葉當模型,給大家講解:“阻攔流沙的牆壁上留下像羽毛一樣的縫隙,就會有部分沙子從縫隙中流走,並且改變流動的方向。”她隨手抓了些基地清理出來的沙子,道:“假設流沙總量有這麽多,我隻用一排牆去攔,流沙堆積嚴重,就可能將牆壁給壓垮。而牆壁有了縫隙之後,流沙不會在第一道牆壁處堆積,通過縫隙出來的沙子,會遇到第二麵牆,繼續往前遇到第三層攔截,直到最後,所有流沙被分層全部攔截。”


    卓峰立刻明白了:“相當於是化整為零,在牆壁製造縫隙、減輕壓力,分散疏導?”


    柯少彬興奮地說:“就跟火車站有很多個候車大廳一樣?把旅客給分散開,就不會因為太過擁擠而把車站擠爆!這辦法好,我覺得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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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蔓蘿看向星文和平策:“你們覺得呢?”


    江平策道:“我覺得合理。做一次模型推演吧,把柯少彬的筆記本電腦利用起來,我們計算好流沙總量和牆壁的承重量,看看建幾層牆壁比較合適。”


    越星文看著一群人認真的樣子,忍不住感慨:“咱們183課題組正經起來,還挺像個專業的科研團隊!”


    雖然平時大家的畫風有些魔鬼,可一旦遇到專業的問題,所有人都能立刻運用自己學到的知識認真討論、集思廣益。林蔓蘿的這次設計,結合了環境工程、數學建模、物理壓力運算、計算機模型推演等等知識。


    越星文相信,團隊裏有這麽多學霸,沒什麽能難倒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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