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高校聯合會議】
秦朗是第一批進入圖書館的學生, 在圖書館待了一周左右，在論壇認識很多人，收到越星文的消息後他立刻私信了幾個高校的同學, 拜托大家幫忙找人。
想要聯係到所有學校的同學沒那麽容易。越星文和江平策先回宿舍洗了個澡，休息了幾個小時, 直到晚上八點，秦朗才回複說：“星文, 我用各種手段找人, 總算是找齊了。幸好今天星期日, 大家都在刷論壇！”
圖書館環境封閉，周末也出不去, 加上今天第一次開放全校公選課，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論壇，倒是方便秦朗迅速找到各大高校的學生代表，他找的全是各校學生會的人。
越星文急忙問道：“大家是什麽態度？”
秦朗說：“我約了他們晚上9點在課題組開會, 這件事比較複雜, 私信說不清, 還是得當麵說。每個學校派幾個學生會的代表過來，你是提出這次倡議的人，到時候還得你發言說服大家, 我可以幫忙主持會議, 怎麽樣？”
越星文幹脆地答應下來：“好的, 辛苦學長了！”
秦朗道：“應該的，你才更辛苦。”
越星文關掉了對話框, 開始思考今晚該怎麽說服其他學校的同學。
高中時代他參加過很多次演講大賽並獲獎，這也是他大一那年就被華安大學辯論隊選中的原因。他口才還行，但晚上的會議不能兒戲, 他得仔細想想該怎麽說，畢竟他麵對的是來自全國各地高校的學霸。
越星文拿了支筆，從詞典上撕下一張紙，寫了個會議發言的提綱。
晚上8點40，越星文和江平策一起來到負二樓課題組中心。
周日的課題組中心人山人海，很多沒找到隊伍的同學在這裏看招募信息，環繞大廳的電梯不斷升降，越星文和江平策走出電梯時，一眼就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卓峰和林蔓蘿——華安大學就他們四個人作為代表參會。
卓峰上前道：“1號會議室，時間從9點到11點，這次會議很正式。”
越星文神色嚴肅：“我聽秦朗師兄說了，他找齊了30所學校的學生會代表。”
卓峰拍了拍越星文的肩膀，溫和地說：“星文，我雖然是華安大學現任學生會主席，但你知道，我馬上要畢業，這學期幾乎沒時間管理學生會，一直是你跟平策在管。我早就提交過換屆申請書，下一屆的主席是你，秘書長是平策，隻不過沒對外公布。”
換屆的事情卓峰學長確實很早就打過招呼，越星文也發表過競選演講，如果不是被圖書館拉進來，期末考試結束後就會正式宣布換屆了。
越星文明白了他的意思：“學長是想讓我代表華安大學出麵？”
卓峰幹脆點頭：“對。我不是推卸責任，隻是覺得你來做這個人更合適。這次會議上我會跟大家介紹你是華安大學的新任學生會主席，這樣的話你的發言也更有權威。”
越星文和江平策這兩年一直很受卓峰學長的關照，還記得大一正式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卓峰跟他們說：“學生會不是高高在上的領導階層，而是給同學們服務、保護同學們權益的組織。加入學生會，更要以身作則，謙虛謹慎，尤其是校外交流的時候，要記住，我們就是華安大學的臉麵。”
後來，學生食堂使用過期食品、體育館開放時間不合理等等，都是學生會出麵跟校方談判，逼著校方改革的。華安大學的學生會實力很強，也很受同學們的認可，卓峰學長功不可沒。如今，卓峰要將擔子交給越星文，他沒道理退縮。
越星文看向卓峰，目光堅定：“我明白了師兄。這次高校聯盟也是為同學服務的組織，我們義務打工，責任重大，還可能被人罵，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卓峰笑道：“我相信你能行。”他看向江平策，低聲叮囑：“平策，你也要陪著星文，星文綿裏藏針，你手段強硬，你們倆搭檔做事，我最放心。”
越星文和江平策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兩人並肩朝著會議區走去，在平板電腦輸入1號房間，密碼3030，一扇門在他們麵前緩緩打開。
寬敞的會議室足以容納近百人，超大的圓桌，座椅環繞擺放，每張座位前都有一台平板電腦和擴音話筒，會議室的正前方還有一塊五米多寬的液晶屏幕。
秦朗和劉瀟瀟正坐在門口附近說話，看見越星文便起身迎上來，眾人互相握手打過招呼，秦朗壓低聲音道：“找位置坐吧，已經有不少人到了，但大部分同學並不熟悉，氣氛有點尷尬。”
越星文目光掃過會議室，桌旁確實坐了不少人，坐一起的顯然是同一個大學的，但大學之間如同有真空隔離帶，互相並不說話。
時間漸漸指向9點，不斷有人輸入密碼打開會議室進來。有男有女，氣質各不相同，但能來到這裏的都是各大高校學生會的管理層，開過的會、辦過的活動多得數不清，遇到這種大場麵，所有人神色都很鎮定，走路時姿態端正，沒有一個畏首畏尾。
9點整，全員到齊，會議室幾乎坐滿。
秦朗這才打開麵前的麥克風：“大家好，我是濱江師大的秦朗，這次匆忙召集大家開會，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高校聯盟的事情。具體細節，待會兒由越星文同學跟大家講述。大家先自我介紹一圈，互相認識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由於圖書館11點門禁，我們的會議必須在10點50分之前結束，大家長話短說。順時針開始。”
坐在他旁邊的劉瀟瀟道：“我是濱江師大秘書處的劉瀟瀟。”
話筒一個個傳遞下去——
“京都大學學生會主席，地理規劃專業喻明羽。”
“南陽交通大學學生會秘書長，周陽。”
“南陽外國語學院，林迦南。”
“北江政法大學，陳沐雲。”
“青城美術學院，徐飛雪。”
“星河音樂學院……”
聽著一個個熟悉的大學名字，越星文心頭無比震撼。
這些大學都是高中時代大家夢寐以求的學府，除了全國排名前十的綜合型大學之外，還有各種專業領域的龍頭老大——例如，師範類最強濱江師大，外語類最強南陽外院，政法最高學府北江政法等，還有音樂、電影、美術、體育類最具代表的學校。
30所大學的學生齊聚一堂，這麽大的場麵，越星文還是第一次經曆。
一圈介紹下來，輪到越星文，他按下麥克風，微笑著說：“我是華安大學中文係的越星文。”江平策緊跟著道：“數學係江平策。”
林蔓蘿也簡單介紹：“環境學院林蔓蘿。”
卓峰接過話筒，幹脆地說：“我是華安大學物理係卓峰，越星文是我們新一任學生會主席。他召集大家開會，是想成立高校聯盟，杜絕本周公選課同學互潑硫酸、用異能傷人的事情再次發生。接下來，把話筒交給星文，讓他跟大家詳細說一說自己的想法。”
卓峰看向越星文，給了師弟一個鼓勵的眼神。
越星文點點頭，按下麵前的麥克風，他目光環顧四周——這麽多陌生的麵孔，來自全國各大高校的學生代表，越星文不可能完全不緊張。
桌子下方，江平策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背，給了他一些鼓勵。越星文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平策，還有卓峰師兄、林蔓蘿師姐，秦朗、劉瀟瀟這些人都是支持他的。
槍打出頭鳥，第一個站出來的人通常會遭受大量非議。可如果沒有人敢出頭，他們所有學生將麵臨更加殘酷的生存環境——就算為了那四個被毀容的妹子，他也必須站出來。
越星文深吸口氣，聲音清朗平靜：“各位同學，晚上好，我是越星文。相信今天公選課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聞。為了爭奪一張積分卡，兩組同學發生爭執，有化學係的同學對著女生潑硫酸，導致四位女生毀容。還有物理係同學濫用光球讓不少同學失明。坐地起價收費的、互相陷害的、確認自己被淘汰後故意拖他人下水的，更是數不勝數。”
他的開場白簡單幹脆，說話時卻冷靜清晰，讓人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越星文頓了頓，目光掃過四周，接著說：“一次公選課鬧得烏煙瘴氣，暴露出了很多潛在的危機。現實中，由於法律、校規的管束，大家哪怕對某個同學心生不滿，也不會直接動手傷人。打架會被學校批評教育甚至開除，惡意傷人還要承擔法律責任。”
“但是，圖書館沒有規矩！”
他的聲音忽然嚴厲下來——
“沒有規矩的地方，會將人性中的惡念放大！”
“隻要開了這樣的先例，以後看誰不順眼，就直接潑硫酸、放高壓電、丟手術刀……同學們掌握了強大的異能，卻沒有任何規則管束，時間長了，圖書館將變成人人自危的地獄！同學們的人性也會漸漸扭曲，最終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我想召集各個高校的代表成立高校聯盟，製定圖書館的規則，盡量杜絕這樣的惡性鬥毆事件再次發生。圖書館的生存環境已經非常艱難，同學們之間就算做不到互相幫助，也不該互相仇視和傷害……”
越星文坐在那裏，神色鎮定，侃侃而談。
麵對這麽多學校的同學，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怯場。
開始還有人疑惑他為什麽要叫這麽多人來開會，甚至有人質疑他是嘩眾取寵，可聽到這裏，眾人的臉色才紛紛變了——因為他說的話，一點都沒錯！
公選課發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在坐的眾人都看見了論壇上鋪天蓋地的對罵。無規矩不成方圓，任憑事情發酵下去，圖書館確實會變成人間地獄。
今天有人朝女生潑硫酸，明天會不會有女生報複回來用刀子劃爛男生的臉？
這就如同一條規規矩矩往前流的河，一旦在河堤的側麵開了個口子，水就會不自覺地流出去，越來越多，甚至將河堤整個衝垮。
趁著現在事態還沒有擴大，立刻製止，堵住缺口，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我建議，被拉進圖書館的所有高校學生會的代表，聯合發布《圖書館學生公約》，讓大家一起遵守相應的規則。違背規則的人上圖書館黑名單，製定懲罰措施。同時設立舉報通道，在考試過程中被傷害、欺辱的同學，有個可以討回公道的地方。有了規矩，隻要大部分學生願意遵守，圖書館的環境才不會進一步的惡化……”
在坐的不少學生都點頭讚同，越星文結束發言，禮貌地道：“以上，隻是個人拙見，大家有什麽意見或者建議，可以當麵提出來討論。”
他放下話筒。
會議室內沉默了幾秒。
京都大學的喻明羽率先舉手道：“我同意越星文同學的建議。這次公選課我在1班，恰好跟星文同學一個班，我們班的氣氛非常和睦，最後大家等同學一起去終點，有68個人過關，在所有班級中排第一。我記得有個女生被狼咬掉一塊肉，一位醫學院的學長毫不吝嗇地用紗布給她包紮，幫她治好了傷，說實話，那一刻我心裏很受觸動。如果同學之間多一些幫助，大家都會好過很多。我們製定規則，不僅僅是為了約束同學，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四個女生被毀容，我們不管；有同學被弄瞎眼睛，我們在旁邊看戲，當有一天，我們麵臨生死關頭的時候，也就沒人會管我們的死活了。”
喻學長耳朵上的鑽石耳釘明晃晃的很是耀眼，穿了身騷包的紫色t恤，但他這段話說得很合越星文的心意，卓峰交的朋友，果然坦率大氣。
秦朗緊跟著站出來支持越星文：“我很欣賞星文的勇氣，必須有人來做這件事情，而站出來的那個人肯定會遭受非議。會有同學酸他說，就他愛出風頭……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能夠理解星文的做法。如果誰都自掃門前雪，圖書館的環境隻會越來越惡劣。現在，論壇上同學們的情緒已經開始失控，正是我們站出來的最好時機。在坐的各位，都是各大高校的學生會管理成員，還有不少學生會主席，我們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同學們選舉出來的代表，如今，同學們遇到困難，我們更不應該置之不理。”
會議室內漸漸響起低聲討論的聲音。有不少同學點頭讚同，也有人在皺著眉思考。
忽然，一位留著長直發、笑容溫婉的女生舉起手，按下麥克風，微笑著道：“我是北江政法大學的陳沐雲。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一點我讚同。但我們這個《學生公約》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正式的法律法規，沒有強製執行的條件。現實中惡意傷人，警方可以強製逮捕。在圖書館惡意傷人我們怎麽懲罰？規矩製定容易，誰來執行？何況，立法的同時必須設立監察機構，法院上麵還有檢察院，誰能保證我們作為執法者就不會出問題？不會有私心？”
越星文抬頭看向她——陳沐雲他正好認識。去年全國高校辯論賽曾經交過手，別看她長相溫柔，笑容甜美，嘴巴厲害得很。她是北江政法大學的學生會主席，為數不多的女主席，學的是刑法。
不愧是專業人士，一針見血地提出了越星文也在糾結的問題。規矩製定容易，最難的其實是執行，怎麽去懲罰那些學生？
江平策忽然按下話筒，淡淡說道：“我們可以成立監督組，將違規學生列入黑名單，要求他所在的課題組踢他出去。沒有課題組收留他，後麵的課程他根本沒法過關。既然定下了規矩，執行的手段必須強硬。做到殺一儆百，才能杜絕後患。至於監督組內部會不會徇私枉法，可以再招募一些同學反向監督，保證公平公正。”
跟越星文陽光、清朗的聲音比起來，江平策表情冷漠，聲音低沉冷淡，但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他不像是提意見，反而像是在宣布結論。
陳沐雲看向他：“監督組，誰願意擔這麽重的責任？”
越星文立刻配合地說：“我來擔。”
他微笑著看向周圍的同學們：“歡迎各位同學加入監督組，我們不是圖書館世界的警察，我們隻是盡量維護秩序，為同學們創造一個相對和睦的環境。”
******
【第38章、圖書館公約】
卓峰坐在旁邊，聽著越星文的話，眼裏滿是讚賞。在坐的同學不乏各大高校的學霸，星文能鎮定自若地表達清楚自己的觀點，並且讓人讚同，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坐在主持位的秦朗幹脆地接過話筒：“為了節省時間，大家舉手表決。同意的舉手，不同意的再說說自己的看法。”
一隻又一隻的手舉了起來，超過95%的同學表示同意，剩下零星幾個不愛管事光看熱鬧的，見周圍的人都舉手，也猶豫著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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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笑道：“很好，全票通過。接下來，我們抓緊時間，先把規矩條款給定下。”
越星文看向陳沐雲，誠懇地道：“沐雲姐，這方麵，你比較專業……”
陳沐雲無奈道：“就知道你叫人肯定沒好事兒。行，這個擔子我擔下了，盡量讓語句顯得嚴謹，接近我們現實中的校規。其實，我們是沒有資格立法的，學生公約，隻能以大家協商好的‘圖書館校規’的方式來頒布。”
林蔓蘿站起來道：“沐雲，你來這邊坐，跟星文他們好好商量一下。”
陳沐雲搬著凳子過來坐在旁邊，低聲跟越星文、秦朗、喻明羽等人商量起了條款，卓峰朗聲道：“大家有建議的，也可以過來，我們集思廣益，先起草一份初稿！”
漸漸的又有幾個同學走過來，聚在一起低聲討論。
越星文不是萬能的，很多他沒想到的事情，經過其他同學的補充，公約的條款會更加具體，也更加合理。
一個來自江州醫科大學心理係的女生說：“我是心理學碩士，可以召集幾個學心理學的同學成立心理谘詢團隊，對考試過程中留下陰影的同學進行一些心理疏導。”
越星文雙眼一亮：“太好了，那幾個被毀容的女生，肯定需要師姐的幫助！”
還有同學道：“我自願加入監督組，我是計算機應用專業，查資料比較方便，那些被舉報的同學，我可以盡快定位他們的具體課程、名單甚至宿舍，帶你們上門去□□。”
西州體校的黝黑男生笑眯眯地湊過來道：“我也加入監督組吧，我的腦子沒有大家聰明，但我長得比較嚇人，可以給你們當保鏢。對女生潑硫酸的那個傻逼，我要是見到了，先讓他嚐嚐我的拳頭！”
周圍一陣哄笑：“你長得也不算嚇人吧。”“你隻是比較魁梧！”
青城美術學院的女生徐飛雪走過來，提議道：“既然是學生會代表發布的聯合聲明，需要在聲明中掛上校徽嗎？感覺那樣會正式一點。私下使用校徽，可能不太好，但圖書館環境特殊，學校應該不會責怪我們的。”
越星文心中一喜：“你會畫校徽嗎？”
女生道：“之前為了做畢業設計，到處找材料，國內各大高校的校徽我都收集研究過，我可以找我閨蜜一起畫，不過，30個校徽沒那麽快，要等我們一天時間。”
越星文道：“不著急，我們的聲明潤色、定稿，也得一兩天。”
女生認真地點點頭：“那我這就去畫了。”
聚集在這邊的人越來越多，大家討論得很是熱烈。
有人道：“既然要加校徽，不如把校訓也加上？我們學校的校訓就刻在門口的石頭上，一看見那八個字我就頭皮發麻。”
有人玩笑道：“照你這麽說，是不是還得加校歌？每人唱一段？”“校歌？我怕我的校友不小心唱兩句，氣氛全沒了。”“哈哈，我們學校的校歌也賊難聽，算了吧。”
喻明羽看著大家熱烈討論的畫麵，輕輕拍了拍卓峰的肩膀，低聲道：“你這個師弟挺厲害啊，能把這麽多人集中在一起，關鍵是，大家還願意聽他的。”
卓峰一臉驕傲：“那當然，我們華安大學人才輩出。我早跟你說過，長江後浪推前浪，找到合適的接班人就趕緊隱退。”
喻明羽苦著臉：“我也想啊，我半夜在圖書館寫辭職申請書，寫完就出不去了。”
卓峰：“……那你可真倒黴！”
陳沐雲的辦事效率很高，她在政法大學耳融目染多年，寫的條條框框非常嚴謹，嚴謹到了每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出錯。
越星文又在語言上加以潤色，加上其他同學的建議，初稿當場就敲定了。
高校聯盟的負責人，每個學校出一兩個代表，越星文擔任總負責人，監督組的名單當場確定下來。至於反向監督他們的團隊，需要在學生群體中另外招募熱心的同學。
由於門禁嚴格，晚上10:40準時散會。
秦朗提醒道：“各樓層的課程表已經公布，明天是周一，大家先停課一天，把這件事搞定之後，周二再開始刷課也來得及，辛苦大家了。”
眾人互相道別，回到宿舍後抓緊時間衝澡。
荒島上連續三天沒睡好，加上今晚大腦高速運轉的會議，越星文快要累癱，洗了個澡就在床上躺平。他身體很困，精神卻非常亢奮——今晚的會議十分順利，得多謝秦朗、喻明羽、卓峰這些有威望的學長的力挺，果然，同學們當中還是願意互幫互助的居多。
江平策洗完澡出來，見他躺在床上枕著雙手，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便走到他身邊，低聲問：“在想什麽？”
越星文歎了口氣，聲音透出一絲疲憊：“你會不會覺得我在給自己找事兒？其實我也沒太大信心，還好你站在我這邊。以後我忙不過來的話，可能還要你幫我分擔一些。”
江平策一邊擦頭發，一邊隨口說道：“我什麽時候沒幫你分擔過？”
越星文仔細一想，這些年他確實經常拉江平策幫忙，隻要是他的要求江平策從來不拒絕，越星文心裏微微一暖，坐起來看著江平策，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其實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更不愛多管閑事。我總是拉著你做這做那的，你真的不煩我嗎？”
江平策坦然道：“一開始，確實覺得你有些鬧騰。”
越星文小聲：“什麽叫鬧騰？我就是話多了一點吧……”
江平策唇角輕揚，接著說：“後來相處久了，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生活變得豐富、明亮，也有趣了很多。反正你一向這樣，我已經習慣了。”他坐在越星文床邊，目光很是溫柔，“我從來都沒有厭煩過你。”
越星文撓了撓頭：“怎麽聽著有點肉麻呢？”
江平策拍拍他的肩膀：“快睡，馬上熄燈了。”
“遵命。”越星文鑽進被窩裏迅速躺好，江平策也在旁邊的床上睡下，順手關上燈。
黑暗中，越星文聽見隔壁床傳來江平策低沉好聽的聲音：“星文，既然認為自己是對的，那就努力去做——你還有我。”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越星文輕聲說：“我知道，謝謝。”
謝謝你這麽理解我，總是站在我的身邊，給我最大的包容和鼓勵。
***
次日晚，轟動整個圖書館的《圖書館學生公約》初稿正式發布。
30校聯合聲明，一條一條簡單、明確的規定，幾乎每一條都說到了同學們的心坎裏。
不用圖書館獲得的強大技能惡意傷害同學，這本該是大家都應遵守的規矩，可由於公選課硫酸傷人事件的發生，讓整個圖書館人心惶惶。
就在同學們憤怒、茫然、心寒的關鍵時刻，各大高校學生會主席，碰頭商議，製定了這個圖書館的“學生公約”，簡直就像是及時雨！
帖子裏列出詳細的規則，處罰方式包括將無視規則的同學踢出課題組、加入圖書館全校黑名單，拒絕該同學參與後續課程等等。
圖書館後麵的很多課程都是課題組報名，被所有課題組拒之門外，這位同學在圖書館相當於沒了活路，江平策想出來的處罰手段確實夠狠。
不是為了考試及格潑同學硫酸嗎？那好，以後的課程你連考試資格都沒有。
黑名單的震懾力太過可怕，敢挑戰規則的人自然就會變少，除非他們不想活著出去。
公約中，有30所高校學生會的聯合簽名——
華安大學、京都大學、青城大學、星洲大學……濱江師範、北江政法、南陽外院、江州醫科大學……西州體校、星河音樂學院、青城美術學院……
一所所耳熟能詳的大學整整齊齊排列在一起。
30所高校的學生會代表，聯合簽名，視覺效果極為震撼！
帖子裏還放出所有大學的校徽、校訓。熟悉的校徽讓不少同學熱淚盈眶。校訓中，一個個簡短的詞匯，就像是警鍾一樣敲打在同學們的心上。
原來還有這麽多校友在圖書館，甚至有這麽多學生會的學長學姐也被拉近了圖書館，大家並不孤獨，大家的身後，還有“學生會”這個堅實的後盾！
30所高校聯盟發布的《圖書館學生公約》，就是這所“圖書館大學”約定俗成的“校規”。有了規矩，大家才能安心上課，受了委屈也有個找回公道的地方。
帖子是越星文編輯的。一樓放公約條款和30校學生代表簽名；二樓是校徽、校訓；三樓放出高校聯盟監督組的聯係方式，以及反監督學生代表團的報名方式。
“考試過程中，遇到同學用異能惡意傷人，男生可私信越星文 秦朗 喻明羽，女生問題可找林蔓蘿 陳沐雲 徐飛雪舉報。心理谘詢請聯係江州醫科大學心理學碩士肖茹。監督組會調查、核實舉報的詳情，一旦確認惡意傷人，則上黑名單，並親自走訪該同學宿舍。”
“監督組保證公平、公正地執行規則，為免大家對監督組產生質疑，請熱心同學找卓峰報名加入學生代表團，反向監督高校聯盟。”
“同學們對公約、執行規則，有任何意見的，請找秘書長江平策提出建議。該公約為初稿，三天後正式定稿。”
越星文還在四樓留下了幾行字——
“我們的目標是離開圖書館，回歸正常的生活。”
“我們是有感情、有理性、有基本是非善惡觀念的大學生。我們才二十多歲，還這麽年輕，以後數十年的生命中，不該被沾滿血腥的雙手和噩夢所困擾。”
“圖書館的環境如此艱難，對他人多一些善意，他人也將回你以善意。”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願大家不忘初心，順利從圖書館畢業。”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並發，今晚就不更啦！
圖書館不能立法，沒必要走人大代表、法案公布修改等一係列繁瑣的立法程序，公約其實就是“大家約定一個規矩”，各校學生會主席（本身就是學生代表）碰頭商量，我認為是合理的，星文目前的處理方式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接下來數學院，不會寫太難，太難會看不懂~
我會選一個大家能看懂的數學知識切入。
明天見！
秦朗是第一批進入圖書館的學生, 在圖書館待了一周左右，在論壇認識很多人，收到越星文的消息後他立刻私信了幾個高校的同學, 拜托大家幫忙找人。
想要聯係到所有學校的同學沒那麽容易。越星文和江平策先回宿舍洗了個澡，休息了幾個小時, 直到晚上八點，秦朗才回複說：“星文, 我用各種手段找人, 總算是找齊了。幸好今天星期日, 大家都在刷論壇！”
圖書館環境封閉，周末也出不去, 加上今天第一次開放全校公選課，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論壇，倒是方便秦朗迅速找到各大高校的學生代表，他找的全是各校學生會的人。
越星文急忙問道：“大家是什麽態度？”
秦朗說：“我約了他們晚上9點在課題組開會, 這件事比較複雜, 私信說不清, 還是得當麵說。每個學校派幾個學生會的代表過來，你是提出這次倡議的人，到時候還得你發言說服大家, 我可以幫忙主持會議, 怎麽樣？”
越星文幹脆地答應下來：“好的, 辛苦學長了！”
秦朗道：“應該的，你才更辛苦。”
越星文關掉了對話框, 開始思考今晚該怎麽說服其他學校的同學。
高中時代他參加過很多次演講大賽並獲獎，這也是他大一那年就被華安大學辯論隊選中的原因。他口才還行，但晚上的會議不能兒戲, 他得仔細想想該怎麽說，畢竟他麵對的是來自全國各地高校的學霸。
越星文拿了支筆，從詞典上撕下一張紙，寫了個會議發言的提綱。
晚上8點40，越星文和江平策一起來到負二樓課題組中心。
周日的課題組中心人山人海，很多沒找到隊伍的同學在這裏看招募信息，環繞大廳的電梯不斷升降，越星文和江平策走出電梯時，一眼就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卓峰和林蔓蘿——華安大學就他們四個人作為代表參會。
卓峰上前道：“1號會議室，時間從9點到11點，這次會議很正式。”
越星文神色嚴肅：“我聽秦朗師兄說了，他找齊了30所學校的學生會代表。”
卓峰拍了拍越星文的肩膀，溫和地說：“星文，我雖然是華安大學現任學生會主席，但你知道，我馬上要畢業，這學期幾乎沒時間管理學生會，一直是你跟平策在管。我早就提交過換屆申請書，下一屆的主席是你，秘書長是平策，隻不過沒對外公布。”
換屆的事情卓峰學長確實很早就打過招呼，越星文也發表過競選演講，如果不是被圖書館拉進來，期末考試結束後就會正式宣布換屆了。
越星文明白了他的意思：“學長是想讓我代表華安大學出麵？”
卓峰幹脆點頭：“對。我不是推卸責任，隻是覺得你來做這個人更合適。這次會議上我會跟大家介紹你是華安大學的新任學生會主席，這樣的話你的發言也更有權威。”
越星文和江平策這兩年一直很受卓峰學長的關照，還記得大一正式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卓峰跟他們說：“學生會不是高高在上的領導階層，而是給同學們服務、保護同學們權益的組織。加入學生會，更要以身作則，謙虛謹慎，尤其是校外交流的時候，要記住，我們就是華安大學的臉麵。”
後來，學生食堂使用過期食品、體育館開放時間不合理等等，都是學生會出麵跟校方談判，逼著校方改革的。華安大學的學生會實力很強，也很受同學們的認可，卓峰學長功不可沒。如今，卓峰要將擔子交給越星文，他沒道理退縮。
越星文看向卓峰，目光堅定：“我明白了師兄。這次高校聯盟也是為同學服務的組織，我們義務打工，責任重大，還可能被人罵，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卓峰笑道：“我相信你能行。”他看向江平策，低聲叮囑：“平策，你也要陪著星文，星文綿裏藏針，你手段強硬，你們倆搭檔做事，我最放心。”
越星文和江平策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兩人並肩朝著會議區走去，在平板電腦輸入1號房間，密碼3030，一扇門在他們麵前緩緩打開。
寬敞的會議室足以容納近百人，超大的圓桌，座椅環繞擺放，每張座位前都有一台平板電腦和擴音話筒，會議室的正前方還有一塊五米多寬的液晶屏幕。
秦朗和劉瀟瀟正坐在門口附近說話，看見越星文便起身迎上來，眾人互相握手打過招呼，秦朗壓低聲音道：“找位置坐吧，已經有不少人到了，但大部分同學並不熟悉，氣氛有點尷尬。”
越星文目光掃過會議室，桌旁確實坐了不少人，坐一起的顯然是同一個大學的，但大學之間如同有真空隔離帶，互相並不說話。
時間漸漸指向9點，不斷有人輸入密碼打開會議室進來。有男有女，氣質各不相同，但能來到這裏的都是各大高校學生會的管理層，開過的會、辦過的活動多得數不清，遇到這種大場麵，所有人神色都很鎮定，走路時姿態端正，沒有一個畏首畏尾。
9點整，全員到齊，會議室幾乎坐滿。
秦朗這才打開麵前的麥克風：“大家好，我是濱江師大的秦朗，這次匆忙召集大家開會，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高校聯盟的事情。具體細節，待會兒由越星文同學跟大家講述。大家先自我介紹一圈，互相認識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由於圖書館11點門禁，我們的會議必須在10點50分之前結束，大家長話短說。順時針開始。”
坐在他旁邊的劉瀟瀟道：“我是濱江師大秘書處的劉瀟瀟。”
話筒一個個傳遞下去——
“京都大學學生會主席，地理規劃專業喻明羽。”
“南陽交通大學學生會秘書長，周陽。”
“南陽外國語學院，林迦南。”
“北江政法大學，陳沐雲。”
“青城美術學院，徐飛雪。”
“星河音樂學院……”
聽著一個個熟悉的大學名字，越星文心頭無比震撼。
這些大學都是高中時代大家夢寐以求的學府，除了全國排名前十的綜合型大學之外，還有各種專業領域的龍頭老大——例如，師範類最強濱江師大，外語類最強南陽外院，政法最高學府北江政法等，還有音樂、電影、美術、體育類最具代表的學校。
30所大學的學生齊聚一堂，這麽大的場麵，越星文還是第一次經曆。
一圈介紹下來，輪到越星文，他按下麥克風，微笑著說：“我是華安大學中文係的越星文。”江平策緊跟著道：“數學係江平策。”
林蔓蘿也簡單介紹：“環境學院林蔓蘿。”
卓峰接過話筒，幹脆地說：“我是華安大學物理係卓峰，越星文是我們新一任學生會主席。他召集大家開會，是想成立高校聯盟，杜絕本周公選課同學互潑硫酸、用異能傷人的事情再次發生。接下來，把話筒交給星文，讓他跟大家詳細說一說自己的想法。”
卓峰看向越星文，給了師弟一個鼓勵的眼神。
越星文點點頭，按下麵前的麥克風，他目光環顧四周——這麽多陌生的麵孔，來自全國各大高校的學生代表，越星文不可能完全不緊張。
桌子下方，江平策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背，給了他一些鼓勵。越星文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平策，還有卓峰師兄、林蔓蘿師姐，秦朗、劉瀟瀟這些人都是支持他的。
槍打出頭鳥，第一個站出來的人通常會遭受大量非議。可如果沒有人敢出頭，他們所有學生將麵臨更加殘酷的生存環境——就算為了那四個被毀容的妹子，他也必須站出來。
越星文深吸口氣，聲音清朗平靜：“各位同學，晚上好，我是越星文。相信今天公選課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聞。為了爭奪一張積分卡，兩組同學發生爭執，有化學係的同學對著女生潑硫酸，導致四位女生毀容。還有物理係同學濫用光球讓不少同學失明。坐地起價收費的、互相陷害的、確認自己被淘汰後故意拖他人下水的，更是數不勝數。”
他的開場白簡單幹脆，說話時卻冷靜清晰，讓人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越星文頓了頓，目光掃過四周，接著說：“一次公選課鬧得烏煙瘴氣，暴露出了很多潛在的危機。現實中，由於法律、校規的管束，大家哪怕對某個同學心生不滿，也不會直接動手傷人。打架會被學校批評教育甚至開除，惡意傷人還要承擔法律責任。”
“但是，圖書館沒有規矩！”
他的聲音忽然嚴厲下來——
“沒有規矩的地方，會將人性中的惡念放大！”
“隻要開了這樣的先例，以後看誰不順眼，就直接潑硫酸、放高壓電、丟手術刀……同學們掌握了強大的異能，卻沒有任何規則管束，時間長了，圖書館將變成人人自危的地獄！同學們的人性也會漸漸扭曲，最終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我想召集各個高校的代表成立高校聯盟，製定圖書館的規則，盡量杜絕這樣的惡性鬥毆事件再次發生。圖書館的生存環境已經非常艱難，同學們之間就算做不到互相幫助，也不該互相仇視和傷害……”
越星文坐在那裏，神色鎮定，侃侃而談。
麵對這麽多學校的同學，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怯場。
開始還有人疑惑他為什麽要叫這麽多人來開會，甚至有人質疑他是嘩眾取寵，可聽到這裏，眾人的臉色才紛紛變了——因為他說的話，一點都沒錯！
公選課發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在坐的眾人都看見了論壇上鋪天蓋地的對罵。無規矩不成方圓，任憑事情發酵下去，圖書館確實會變成人間地獄。
今天有人朝女生潑硫酸，明天會不會有女生報複回來用刀子劃爛男生的臉？
這就如同一條規規矩矩往前流的河，一旦在河堤的側麵開了個口子，水就會不自覺地流出去，越來越多，甚至將河堤整個衝垮。
趁著現在事態還沒有擴大，立刻製止，堵住缺口，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我建議，被拉進圖書館的所有高校學生會的代表，聯合發布《圖書館學生公約》，讓大家一起遵守相應的規則。違背規則的人上圖書館黑名單，製定懲罰措施。同時設立舉報通道，在考試過程中被傷害、欺辱的同學，有個可以討回公道的地方。有了規矩，隻要大部分學生願意遵守，圖書館的環境才不會進一步的惡化……”
在坐的不少學生都點頭讚同，越星文結束發言，禮貌地道：“以上，隻是個人拙見，大家有什麽意見或者建議，可以當麵提出來討論。”
他放下話筒。
會議室內沉默了幾秒。
京都大學的喻明羽率先舉手道：“我同意越星文同學的建議。這次公選課我在1班，恰好跟星文同學一個班，我們班的氣氛非常和睦，最後大家等同學一起去終點，有68個人過關，在所有班級中排第一。我記得有個女生被狼咬掉一塊肉，一位醫學院的學長毫不吝嗇地用紗布給她包紮，幫她治好了傷，說實話，那一刻我心裏很受觸動。如果同學之間多一些幫助，大家都會好過很多。我們製定規則，不僅僅是為了約束同學，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四個女生被毀容，我們不管；有同學被弄瞎眼睛，我們在旁邊看戲，當有一天，我們麵臨生死關頭的時候，也就沒人會管我們的死活了。”
喻學長耳朵上的鑽石耳釘明晃晃的很是耀眼，穿了身騷包的紫色t恤，但他這段話說得很合越星文的心意，卓峰交的朋友，果然坦率大氣。
秦朗緊跟著站出來支持越星文：“我很欣賞星文的勇氣，必須有人來做這件事情，而站出來的那個人肯定會遭受非議。會有同學酸他說，就他愛出風頭……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能夠理解星文的做法。如果誰都自掃門前雪，圖書館的環境隻會越來越惡劣。現在，論壇上同學們的情緒已經開始失控，正是我們站出來的最好時機。在坐的各位，都是各大高校的學生會管理成員，還有不少學生會主席，我們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同學們選舉出來的代表，如今，同學們遇到困難，我們更不應該置之不理。”
會議室內漸漸響起低聲討論的聲音。有不少同學點頭讚同，也有人在皺著眉思考。
忽然，一位留著長直發、笑容溫婉的女生舉起手，按下麥克風，微笑著道：“我是北江政法大學的陳沐雲。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一點我讚同。但我們這個《學生公約》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正式的法律法規，沒有強製執行的條件。現實中惡意傷人，警方可以強製逮捕。在圖書館惡意傷人我們怎麽懲罰？規矩製定容易，誰來執行？何況，立法的同時必須設立監察機構，法院上麵還有檢察院，誰能保證我們作為執法者就不會出問題？不會有私心？”
越星文抬頭看向她——陳沐雲他正好認識。去年全國高校辯論賽曾經交過手，別看她長相溫柔，笑容甜美，嘴巴厲害得很。她是北江政法大學的學生會主席，為數不多的女主席，學的是刑法。
不愧是專業人士，一針見血地提出了越星文也在糾結的問題。規矩製定容易，最難的其實是執行，怎麽去懲罰那些學生？
江平策忽然按下話筒，淡淡說道：“我們可以成立監督組，將違規學生列入黑名單，要求他所在的課題組踢他出去。沒有課題組收留他，後麵的課程他根本沒法過關。既然定下了規矩，執行的手段必須強硬。做到殺一儆百，才能杜絕後患。至於監督組內部會不會徇私枉法，可以再招募一些同學反向監督，保證公平公正。”
跟越星文陽光、清朗的聲音比起來，江平策表情冷漠，聲音低沉冷淡，但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他不像是提意見，反而像是在宣布結論。
陳沐雲看向他：“監督組，誰願意擔這麽重的責任？”
越星文立刻配合地說：“我來擔。”
他微笑著看向周圍的同學們：“歡迎各位同學加入監督組，我們不是圖書館世界的警察，我們隻是盡量維護秩序，為同學們創造一個相對和睦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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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圖書館公約】
卓峰坐在旁邊，聽著越星文的話，眼裏滿是讚賞。在坐的同學不乏各大高校的學霸，星文能鎮定自若地表達清楚自己的觀點，並且讓人讚同，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坐在主持位的秦朗幹脆地接過話筒：“為了節省時間，大家舉手表決。同意的舉手，不同意的再說說自己的看法。”
一隻又一隻的手舉了起來，超過95%的同學表示同意，剩下零星幾個不愛管事光看熱鬧的，見周圍的人都舉手，也猶豫著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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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笑道：“很好，全票通過。接下來，我們抓緊時間，先把規矩條款給定下。”
越星文看向陳沐雲，誠懇地道：“沐雲姐，這方麵，你比較專業……”
陳沐雲無奈道：“就知道你叫人肯定沒好事兒。行，這個擔子我擔下了，盡量讓語句顯得嚴謹，接近我們現實中的校規。其實，我們是沒有資格立法的，學生公約，隻能以大家協商好的‘圖書館校規’的方式來頒布。”
林蔓蘿站起來道：“沐雲，你來這邊坐，跟星文他們好好商量一下。”
陳沐雲搬著凳子過來坐在旁邊，低聲跟越星文、秦朗、喻明羽等人商量起了條款，卓峰朗聲道：“大家有建議的，也可以過來，我們集思廣益，先起草一份初稿！”
漸漸的又有幾個同學走過來，聚在一起低聲討論。
越星文不是萬能的，很多他沒想到的事情，經過其他同學的補充，公約的條款會更加具體，也更加合理。
一個來自江州醫科大學心理係的女生說：“我是心理學碩士，可以召集幾個學心理學的同學成立心理谘詢團隊，對考試過程中留下陰影的同學進行一些心理疏導。”
越星文雙眼一亮：“太好了，那幾個被毀容的女生，肯定需要師姐的幫助！”
還有同學道：“我自願加入監督組，我是計算機應用專業，查資料比較方便，那些被舉報的同學，我可以盡快定位他們的具體課程、名單甚至宿舍，帶你們上門去□□。”
西州體校的黝黑男生笑眯眯地湊過來道：“我也加入監督組吧，我的腦子沒有大家聰明，但我長得比較嚇人，可以給你們當保鏢。對女生潑硫酸的那個傻逼，我要是見到了，先讓他嚐嚐我的拳頭！”
周圍一陣哄笑：“你長得也不算嚇人吧。”“你隻是比較魁梧！”
青城美術學院的女生徐飛雪走過來，提議道：“既然是學生會代表發布的聯合聲明，需要在聲明中掛上校徽嗎？感覺那樣會正式一點。私下使用校徽，可能不太好，但圖書館環境特殊，學校應該不會責怪我們的。”
越星文心中一喜：“你會畫校徽嗎？”
女生道：“之前為了做畢業設計，到處找材料，國內各大高校的校徽我都收集研究過，我可以找我閨蜜一起畫，不過，30個校徽沒那麽快，要等我們一天時間。”
越星文道：“不著急，我們的聲明潤色、定稿，也得一兩天。”
女生認真地點點頭：“那我這就去畫了。”
聚集在這邊的人越來越多，大家討論得很是熱烈。
有人道：“既然要加校徽，不如把校訓也加上？我們學校的校訓就刻在門口的石頭上，一看見那八個字我就頭皮發麻。”
有人玩笑道：“照你這麽說，是不是還得加校歌？每人唱一段？”“校歌？我怕我的校友不小心唱兩句，氣氛全沒了。”“哈哈，我們學校的校歌也賊難聽，算了吧。”
喻明羽看著大家熱烈討論的畫麵，輕輕拍了拍卓峰的肩膀，低聲道：“你這個師弟挺厲害啊，能把這麽多人集中在一起，關鍵是，大家還願意聽他的。”
卓峰一臉驕傲：“那當然，我們華安大學人才輩出。我早跟你說過，長江後浪推前浪，找到合適的接班人就趕緊隱退。”
喻明羽苦著臉：“我也想啊，我半夜在圖書館寫辭職申請書，寫完就出不去了。”
卓峰：“……那你可真倒黴！”
陳沐雲的辦事效率很高，她在政法大學耳融目染多年，寫的條條框框非常嚴謹，嚴謹到了每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出錯。
越星文又在語言上加以潤色，加上其他同學的建議，初稿當場就敲定了。
高校聯盟的負責人，每個學校出一兩個代表，越星文擔任總負責人，監督組的名單當場確定下來。至於反向監督他們的團隊，需要在學生群體中另外招募熱心的同學。
由於門禁嚴格，晚上10:40準時散會。
秦朗提醒道：“各樓層的課程表已經公布，明天是周一，大家先停課一天，把這件事搞定之後，周二再開始刷課也來得及，辛苦大家了。”
眾人互相道別，回到宿舍後抓緊時間衝澡。
荒島上連續三天沒睡好，加上今晚大腦高速運轉的會議，越星文快要累癱，洗了個澡就在床上躺平。他身體很困，精神卻非常亢奮——今晚的會議十分順利，得多謝秦朗、喻明羽、卓峰這些有威望的學長的力挺，果然，同學們當中還是願意互幫互助的居多。
江平策洗完澡出來，見他躺在床上枕著雙手，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便走到他身邊，低聲問：“在想什麽？”
越星文歎了口氣，聲音透出一絲疲憊：“你會不會覺得我在給自己找事兒？其實我也沒太大信心，還好你站在我這邊。以後我忙不過來的話，可能還要你幫我分擔一些。”
江平策一邊擦頭發，一邊隨口說道：“我什麽時候沒幫你分擔過？”
越星文仔細一想，這些年他確實經常拉江平策幫忙，隻要是他的要求江平策從來不拒絕，越星文心裏微微一暖，坐起來看著江平策，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其實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更不愛多管閑事。我總是拉著你做這做那的，你真的不煩我嗎？”
江平策坦然道：“一開始，確實覺得你有些鬧騰。”
越星文小聲：“什麽叫鬧騰？我就是話多了一點吧……”
江平策唇角輕揚，接著說：“後來相處久了，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生活變得豐富、明亮，也有趣了很多。反正你一向這樣，我已經習慣了。”他坐在越星文床邊，目光很是溫柔，“我從來都沒有厭煩過你。”
越星文撓了撓頭：“怎麽聽著有點肉麻呢？”
江平策拍拍他的肩膀：“快睡，馬上熄燈了。”
“遵命。”越星文鑽進被窩裏迅速躺好，江平策也在旁邊的床上睡下，順手關上燈。
黑暗中，越星文聽見隔壁床傳來江平策低沉好聽的聲音：“星文，既然認為自己是對的，那就努力去做——你還有我。”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越星文輕聲說：“我知道，謝謝。”
謝謝你這麽理解我，總是站在我的身邊，給我最大的包容和鼓勵。
***
次日晚，轟動整個圖書館的《圖書館學生公約》初稿正式發布。
30校聯合聲明，一條一條簡單、明確的規定，幾乎每一條都說到了同學們的心坎裏。
不用圖書館獲得的強大技能惡意傷害同學，這本該是大家都應遵守的規矩，可由於公選課硫酸傷人事件的發生，讓整個圖書館人心惶惶。
就在同學們憤怒、茫然、心寒的關鍵時刻，各大高校學生會主席，碰頭商議，製定了這個圖書館的“學生公約”，簡直就像是及時雨！
帖子裏列出詳細的規則，處罰方式包括將無視規則的同學踢出課題組、加入圖書館全校黑名單，拒絕該同學參與後續課程等等。
圖書館後麵的很多課程都是課題組報名，被所有課題組拒之門外，這位同學在圖書館相當於沒了活路，江平策想出來的處罰手段確實夠狠。
不是為了考試及格潑同學硫酸嗎？那好，以後的課程你連考試資格都沒有。
黑名單的震懾力太過可怕，敢挑戰規則的人自然就會變少，除非他們不想活著出去。
公約中，有30所高校學生會的聯合簽名——
華安大學、京都大學、青城大學、星洲大學……濱江師範、北江政法、南陽外院、江州醫科大學……西州體校、星河音樂學院、青城美術學院……
一所所耳熟能詳的大學整整齊齊排列在一起。
30所高校的學生會代表，聯合簽名，視覺效果極為震撼！
帖子裏還放出所有大學的校徽、校訓。熟悉的校徽讓不少同學熱淚盈眶。校訓中，一個個簡短的詞匯，就像是警鍾一樣敲打在同學們的心上。
原來還有這麽多校友在圖書館，甚至有這麽多學生會的學長學姐也被拉近了圖書館，大家並不孤獨，大家的身後，還有“學生會”這個堅實的後盾！
30所高校聯盟發布的《圖書館學生公約》，就是這所“圖書館大學”約定俗成的“校規”。有了規矩，大家才能安心上課，受了委屈也有個找回公道的地方。
帖子是越星文編輯的。一樓放公約條款和30校學生代表簽名；二樓是校徽、校訓；三樓放出高校聯盟監督組的聯係方式，以及反監督學生代表團的報名方式。
“考試過程中，遇到同學用異能惡意傷人，男生可私信越星文 秦朗 喻明羽，女生問題可找林蔓蘿 陳沐雲 徐飛雪舉報。心理谘詢請聯係江州醫科大學心理學碩士肖茹。監督組會調查、核實舉報的詳情，一旦確認惡意傷人，則上黑名單，並親自走訪該同學宿舍。”
“監督組保證公平、公正地執行規則，為免大家對監督組產生質疑，請熱心同學找卓峰報名加入學生代表團，反向監督高校聯盟。”
“同學們對公約、執行規則，有任何意見的，請找秘書長江平策提出建議。該公約為初稿，三天後正式定稿。”
越星文還在四樓留下了幾行字——
“我們的目標是離開圖書館，回歸正常的生活。”
“我們是有感情、有理性、有基本是非善惡觀念的大學生。我們才二十多歲，還這麽年輕，以後數十年的生命中，不該被沾滿血腥的雙手和噩夢所困擾。”
“圖書館的環境如此艱難，對他人多一些善意，他人也將回你以善意。”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願大家不忘初心，順利從圖書館畢業。”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並發，今晚就不更啦！
圖書館不能立法，沒必要走人大代表、法案公布修改等一係列繁瑣的立法程序，公約其實就是“大家約定一個規矩”，各校學生會主席（本身就是學生代表）碰頭商量，我認為是合理的，星文目前的處理方式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接下來數學院，不會寫太難，太難會看不懂~
我會選一個大家能看懂的數學知識切入。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