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鈴聲響在眾人耳畔,艱難地咽下口水,精神高度緊張的愛死團眾看著秦時玉的指尖按下了擴音鍵。


    “您好……”話機裏傳來像是銳器刮玻璃的童聲,氣若遊絲,“我是……太平快餐店的派送員……您訂購的全家樂香燭套餐……可能暫時到不了,我現在被一名嶗山道士纏上……為表歉意,問題解決後本店會隨香燭附送您本店特製的小香爐……謝謝您的諒解,歡迎下次……嘟嘟——”


    “如今做點生意也真不容易。”結束通話,秦時玉評價道。


    “啊?我怎麽一個字都沒聽到,你們這是什麽表情?”程兮言問道。


    不同於作為靈異絕緣體、感受不到鬼魂存在就連聲音都聽不見的程兮言,聽得清楚的愛死團眾人紛紛表示憤怒。


    這通電話猶如一瓢冷水澆在了他們火熱的激情上。


    鬼呢?會在電話裏“喘出來自陰間的氣息、讓人像被毒蛇纏上一樣渾身直顫”的鬼呢?會惡聲預告“你們今天全要死在這裏”的鬼呢?


    如此期待,居然就被一個兒童的惡作劇電話給打發掉,也太讓人窩火了。當然,電話線都給拔了還能收到電話是有點奇怪,但如今這個年代,想要動點手腳絕非難事,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小鬼頭這麽無聊了。


    “剛才的電話,確實是鬼打來的。”


    “虞詩沁同學,別安慰我們了,這點打擊還經受得起。”在愛死團眾看來,所謂鬼魂,影視作品中那些飄來飄去的靈體,存在目的就是伺機嚇人、殺人或者來一段人鬼生死戀。如果剛才那通電話是真的,那不就說明鬼的食物是香燭、餐飲業發展還挺現代化的……哈哈哈這並不好笑嘛!


    呼——


    一陣陰氣卷過,布簾翻飛,門窗聲響大作,砰砰連響,桌椅櫃台,也像是被什麽東西猛烈撞擊哐當作響。


    叮鈴鈴——


    鈴聲響起的刹那,一切聲響作罷,仿佛本就安靜如此,唯此鈴聲刺激著眾人的耳膜。


    “這次肯定是真的!”


    似乎是為了應征福爾摩斯·易的推斷,電話不等人接起,兀自傳出了聲音:“咯……咯……呃呃……”


    這個雜音,讓他們不約而地想起了某部恐怖電影:咒怨。那種聲音,就像是誰的喉嚨被殘忍地捏碎,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隻能由著氣管碎掉的軟骨與氣流摩擦發出斷斷續續的響聲。


    這……太有感覺了!


    愛死團眾尖叫了,鼓掌了,喜悅爆發了!拿dv、找相機、寫日記,認真地記錄他們生命中重要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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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天花板上呈蛛網般自四周向中心聚攏的黑煙,陳數相當冷靜地推了推眼鏡,向蘇千金問道:“蘇先生,其實我這次跟來是想證明鬼怪什麽的都是怪力亂神,沒有科學依據的。現在這種情況你也看到了,那麽我能請教一下,這會是真的鬼魂麽?如果是,請你翻譯一下他在說什麽,如果不能,那麽我有理由懷疑這隻是一小撮別有用心分子為了欺瞞大眾達成不可告人目的的舉動。”


    “嗯嗯抱歉,我沒選修這冷門外語。”蘇千金說的是實話,曾經為了一些通靈之類的服務項目,他有學過一些鬼魂的特殊用語,但這咯咯呃呃的實在讓他難以保持學習熱情,是以幹脆地跳過了。


    秦時玉倒是聽得懂,但她不想翻譯。因為……


    隨便說點什麽,嚇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反正他們也聽不懂。哎,做鬼辛苦,老婆不高興了還得被罰跪金剛咒,她也真是凶狠,當年我為啥就看上了她?咱這做惡鬼的,外人看來風風光光,個中辛酸……


    敢情這鬼是吧電話當做樹洞,大吐苦水,還好他本就是惡鬼,不必刻意營造恐怖的語氣,隨意說著話也比鬼故事裏的音效駭人幾分。


    對他鬼的家事實在沒有興趣,秦時玉告之一聲,便穿過客廳拐進衛生間,打發掉跟上來的合格守衛者、恨不得一起擠進去的蘇千金,開開水龍頭,洗手。


    流出血液般的水是幻覺,這是連阿青都明白的道理;至於身後左飄右移陰笑、前後閃爍著積極找存在感的長發女鬼,根本無需理會;將說著“姐姐你知道我的球在那裏麽”的無臉男童的皮球扔向遠方,對蹲在角落裏露出一口尖銳三角形血齒的雙辮女童建議道“你們全家都去做下美容比較好”後,秦時玉毫發無損地出了衛生間。


    蘇千金沒有來問出“你沒事吧”這類的廢話。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可恥地被愛死團中提出的“虞詩沁同學美照若幹”、“做密探隨時報告她的動向”等一係列條件打動,蘇千金降格為人形探測器,為他們指明打電話的男鬼位置所在。


    於是乎,被一大群人包圍的男鬼不知所措地麵對著dv,暈乎乎地看著他們嘰嘰喳喳的提問,渾然忘了自己的重任。


    “我、我砍豆了!”手持dv的同學心跳超過180,口齒不清地指著屏幕中一團黑綠色的人形。


    那人形整體是個暗沉的綠霧,空洞的眼眶和嘴部是不透底的漆黑,尚有一些薄薄的黑煙,勾勒出短發、殘缺四肢的大致輪廓。畫麵就像是發了黴的老電影,時而跳幀,黯淡模糊。


    “i too see he。”被雀躍的團員拉近觀看的秦時玉跟著說道,要想學習好英語,就得時不時說上那麽一句——總之阿青是這樣傳授經驗的沒錯。


    蘇千金眉目溫和,眼角彎出親切的弧度:“我英語過了專八,如果你有時間,我可以免費給你輔導……”


    “哼,笑得跟想揩油的叫獸似的!”衛昂酸酸地道,看向秦時玉時卻又笑得像朵盛放的玫瑰,“沁沁,你英語不拿手麽?沒關係,考試就交給我了啦,我會讓某些人知道該怎麽做的……”


    因衛昂那與其嬌媚外表不符的黑暗氣息,男鬼不適地滑開幾步,被他占去位置的幾個愛死團員羞澀地叫了起來。鬼才知道他們在羞澀什麽——不,鬼也不知道。


    作為愛死團吉祥物堅形象代言人,秦時玉暫將為何他們會知道自己英語很差的疑惑放在腦後,走入畫麵充當起了記者:“鬼,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停!”雖然看不到,但並不妨礙程兮言發號施令,“詩沁,就叫‘鬼’好像不夠有吸引力,不如叫他幽先生?”


    “好土咧,我覺得叫中南冰龍武者楊天麒比較英武!”被鬼氣影響嚴重的程笑言建議。


    “叫葉兒耙怎麽樣,那是我養的第一隻貓咪……”


    “夏日炎炎,我覺得還是叫六神……”


    “都別爭了就叫串串香!”


    “串串香算什麽冷鍋多好吃!”


    “喝綠茶的都是裝x喝啤酒的才是純爺們兒!”


    “到底是誰說抽煙的不是好女人!想當年就是因為姐的初戀掉進茅坑裏……”


    蘇千金與秦時玉對視一眼,發現客廳裏除了他倆,就衛昂、白煉和程兮言保持著清醒,其他人全都陷入了一種前言不搭後語、思維混亂的狀態。為給被采訪人取名吵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奇聞,不過,這裏還有鬼為的因素。


    起手一道金符轉出太極之形,袖中飛出玲瓏桃木劍在眾人額上點過,蘇千金輕喝出一個音節,便見眾人如大夢初醒,方知著了那男鬼的道。


    接受到團友們怨念的目光,秦時玉點點頭,繼續剛才的提問:“那麽,鬼祟先生,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被擅自取了名的鬼祟欲戰略性撤退,可惜腳被秦時玉踩住,根本就跑不了,於是他怒了!


    他雖然覺得眼前的一男一女看起來很不好惹,但是他也有作為一個惡鬼的自尊,當下,他擴散神識,開始控製方圓十裏的小強、耗子、蚊子等等,準備全力圍攻此地。


    然而還沒等得及他發力,有人搶先了。


    “哐!哐!哐!”別墅的門被人狠狠地撞著,像是有人在用腳沒命地踹。


    “這聲勢……難道是個鬼boss?”程兮言眼前一亮,率先奔向玄關,愛死團眾也相繼跟了上去。


    至於蘇千金和秦時玉,扣著這鬼祟又不能拿去賣錢,所以放之。鬼祟得了機會,眨眼間散得沒了影子。


    門鎖終於沒能承受住暴力,壽終正寢歪向一旁。


    但眾人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門口的人影,而是漫天飄飛的紙錢。此時日正當空,知了唧唧鳴叫,地麵燙熱,照理說應是一日陽氣最熱的時刻,可這像雪片一樣紛飛的紙錢不能不讓人打心底裏滲出寒氣。


    “喂!你們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


    眾人這才像是才發現人影,原來是團裏的外國人士gloria,難怪,他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氣喘籲籲的gloria指著愛死團員一個個數落過去,大罵他們忘了自己這個團員兼讚助商,實在是讓她很不爽。


    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緊跟著gloria而來的齊紅禮貌地向眾人打過了招呼,便向gloria討還並車打的而來的一半車費。


    看著gloria一邊罵一邊掏錢,齊紅笑吟吟地接過,愛死團隻能認為,這據說關係很差的兩位同學,其實感情很和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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