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夠沒用。”秦時玉六個字刺得薑某某一口汙血噴在手中的古劍上,不顧他欲將她剁成魂片兒的凶惡眼神,秦時玉繼續闡述事實,“竟然連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娃娃都打不過。你的年歲都死到哪裏去了?”驟然,秦時玉身如疾風向蘇千金殺去。


    “怎麽說打就打?我還以為你們要敘敘舊……”剩下的話被急雨般的攻勢淹沒。


    揮爪招出磷磷鬼火砸向蘇千金,被他手中金光流轉的桃木劍擊破,點點綠光如飄飛的螢火蟲消散在空中。


    “叮叮!”指甲蓋大小的攝魂鈴被秦時玉彈開,嵌進山壁。


    凝水成冰,抽起一汪涼水化作漫天的冰針向蘇千金襲去。


    成千上萬根的冰絲細如絲,透著淡淡的銀光,好一場夢幻般的流星雨——前提是它們不會要人命。


    蘇千金大歎此次生意接得太不值。


    原本以為隻不過是消滅一隻厲害的僵屍而已,誰料竟是一隻快化妖為屍類金字塔頂尖存在,“旱魃”的僵屍。


    要知道普通僵屍和旱魃之間的差距可以用山雞與鳳凰作比,看見那僵屍時不時能躍空幾秒後,蘇千金就仿佛看到張張鈔票插上翅膀飛走。雖能暫時居於上風,卻是借著自己這兩年精心煉製、搜集來的法器們的幫助,當他這些兜裏的寶貝全用盡的一刻,他也就不得不“捉妖不成反被捉”了。


    所幸他家底豐厚,寶貝們在用盡的前一刻,那僵屍已有頹敗之勢,然而眼見成功在即,卻遇上疑似與那僵屍有舊的女鬼。


    不想變作“千樹萬樹梨花開”的人形盆景,蘇千金腿一蹬,跳進湖中。


    趕盡殺絕還是手下留情?無功而返不是秦時玉的作風,既然出了手,那麽就不能放過。


    頭,肩膀,腰,腿,腳尖……看著秦時玉漸漸沒入水中,薑某某擦去嘴角的血跡,以劍支撐著身體移到湖邊。


    秦時玉循著蘇千金的氣息追去。水之於鬼,猶如霧之於人,冰冷的液體對秦時玉沒什麽阻力,偶爾會有幾株水草會招展身軀向她示意。月亮撥開雲層,清輝如煙籠在清澈的湖泊上。


    不知為何停了下來,立於水底,秦時玉仰頭,隻見微漾的波光之上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她……不受控製地飄上去,想一探究竟。


    這是什麽地方?


    秦時玉飄出水麵,卻發現這裏不是剛才那個小山坳,而是一片清幽的竹林。天上,斜掛著黑色的殘陽。


    這裏的一切都是黑白灰三色。竹子是黑的,天是灰的,遠處竹屋裏那個背影,是白色的。


    是誰?


    想過去,卻挪不動腳步。那個白色的人影,似乎正專心地挑弄膝上的古箏。


    聽不見任何聲音。


    忽地那個白色的人影停住手上的動作,緩緩轉過頭,於是秦時玉看到了一雙灰藍色的眼。


    ——玉。


    那個人叫誰?


    而後,是沉沉的黑暗……


    “唔!”秦時玉揉揉額角,發現自己正在水裏呆站,頭有些痛,秦時玉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對了!是要追殺蘇千金……水生木,桃木劍得到水的滋潤,金芒比在岸上時亮了許多。


    蘇千金無奈地挪挪自己的極品桃木劍,扔了吧,女鬼追上來他沒武器與她鬥;不扔,係著它簡直像掛了個燈泡。


    哎……嗯!


    憑著自己靈敏的戰鬥直覺,蘇千金硬生生地折過身,果不其然,一隻銀白如玉的尖爪從耳側劃過,拉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緊追而來纏在身上的發絲令蘇千金覺悟:看來,自己是要交代在這裏了,隻不過沒想到自己死前還得被捆綁、掐脖,被□□。


    咳咳——出不了聲,隻吐出幾隻泡泡,蘇千金憋得滿臉通紅。


    一手牢牢掐在蘇千金脖子上,一手貼在他比劃一番,秦時玉琢磨著,到底是掐死還是挖心死。


    唔唔,您讓我死得輕鬆點行不——蘇千金用嘴型和秦時玉商討。


    秦時玉加重手上的力道。


    好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蘇千金強撐著眼睛不閉合,盯著秦時玉沒被發絲遮擋的臉。隻可惜了他藏在床底下、衣櫃後、後院樹底下等等各處的那些錢和有色雜誌,死後肯定會被那群如狼似虎的眾師兄弟們瓜分,早知道平時不該那麽摳門,多多享樂……


    正襲胸的秦時玉摸到兩個圓圓的、硬硬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兩隻棒棒糖。


    於是她想到了前兩天火車站的他對她說的,給你,很好吃……


    放過他吧。


    心底有道聲音在說。秦時玉不知不覺放輕手上的力道,視線掃到蘇千金腰上的“大燈泡”。


    半分鍾後,蘇千金失神地摸摸空無一物的腰間,再拍拍被奪走棒棒糖的上衣口袋,遙望女鬼遠去的身影,糾結了:那柄桃木劍是他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薑某某守在湖邊,卻因僵屍天生懼水的本性而不能投湖。正疑惑事情發展到何種地步的他隻瞧見一團金光朦朧的金光迅速向他衝來。


    “難道是那死女人輸了?不可能……”薑某某還沒做好防禦姿勢,就被金光砸個正著,暈乎乎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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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用。”秦時玉揮揮手中的桃木劍,然後用它戳戳人事不省的薑某某。


    湖邊不是療傷的好地方,不過如果薑某某此刻清醒著,他絕對是寧願跳進水裏也不願被秦時玉拖死豬一般運到山洞裏。


    從薑某某的襯衣上扯下一根布條幫助固定他的雙手,秦時玉用劍柄勾著他兩腕間的布結向目的地飄。更方便的做法有許多,可是秦時玉性格惡劣,她……記仇。


    被拖途中由於秦時玉的刻意,薑某某一身西裝破破爛爛,皮膚上也被尖銳的石子劃出道道白痕,灰頭土臉。


    “咦?”秦時玉往薑某某體內輸入大補的陰氣後,這才發現他新潮無比的麵部造型:擋著半邊臉的淩亂長發下,黑色的細繩從右額角劃至左耳下方,眼睛的地方蓋著圓圓的黑色眼罩。


    將眼罩扒開,就見一道猙獰疤痕縱貫眼窩,平平的……沒有眼珠?


    秦時玉更加好奇地扒開薑某某的眼皮,手指在空空的小窩窩內進進出出,進進出出……


    猛然睜眼,薑某某大概還在夢遊狀態,伸長手臂抱住蹲在他身前的秦時玉,斷斷續續地說道:“阿瑤……蘭兒……雪眠……柳柳……”


    一個接一個名字從他嘴裏冒出,黑線爬上額頭,秦時玉不禁嘴角抽搐:他到底有多少紅顏知己?


    終於到薑某某念到第九個名字時,秦時玉從“難得被濉鋇淖刺型牙耄雋慫畛w齙氖攏褐刂氐南鹿慈x的薑某某毆飛,貼在山洞的壁上。


    “怎麽是你!”薑某某捂著下巴問道。


    秦時玉露出一隻眼,蔑視獨眼薑:“不是我是誰?”


    薑某某沉默。


    “百多年了,你道行似乎沒一點精進,薑某某你真是僵屍之恥。”


    “……誰是薑、某、某!本人的名字是薑墓!”


    “哦,我改正:薑墓你真是僵屍之恥。”


    更名為薑墓的僵屍臉色不太好看,想說什麽,卻終始沒有出口,憤憤地哼哼幾聲。


    “你做什麽?”薑墓察覺到秦時玉正在擺弄自己的古劍,忍不住問道。


    “我不做白工。救了你,要收報酬。”


    “我又沒求你幫忙……劍還給我!”這柄劍陪伴薑墓百年時光,薑墓怎會輕易讓與他人。


    “做都做了,想不給?賴賬?僵屍之恥。”秦時玉不顧薑墓的抗議,將他的古劍和桃木劍綁在一起背在身後。


    “我給你其它的!把劍放下……”


    “僵屍之恥。”


    “我……”


    “僵屍之恥。”


    “……好好對它!再也不見!”薑墓青筋直跳,不顧傷勢還未痊愈,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夜色之中。


    “收獲不錯。”秦時玉滿意地抓抓兩柄劍。


    當秦時玉回到藏屍地點後,她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來偷窺女生?采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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