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滅蚊超聲波類似的阿青驅眾怨氣圓環套圓環,圈外是全然不知為何脊椎發涼、硬生生折返的旅客們,圈內是沉默的殷刹與把他當作洗手間前人形布景的秦時玉。


    與“世間最遠的距離不是愛不是恨而是相對無言”這類文藝氛圍沒關係。


    正版虞詩沁與殷刹早已無話可談,何況是根本就是陌生人的盜版。


    細細的水流,或者應該說是勉強連成一線的水滴浸濕白帕。輕輕一擰,秦時玉捏白帕兩隻小角抖開,覆上臉,擦去阿青大師的傑作,於是乎那張寫滿“我身體太差隨時會暈倒在地並疑似身患絕症”的臉與殷刹的視線在鏡麵相遇。


    秦時玉有認真考慮是否應該去醫院的停屍房“撿”一雙眼,與殷刹那雙她甚為中意的灰藍色眼珠兒對調。神怪傳說裏有替人換心的故事,說來玄乎其實並不難,秦時玉自信替人換換眼還是沒什麽問題。正當她出發去醫院時阿青難得地關心了下她外出做什麽,結果她的回答驚得阿青連忙抱出幾本漫畫,用事實告訴她沒人當作花邊的兩隻圓眼球有多麽多麽難看,這才使得秦時玉作罷。


    有些遺憾不能將殷刹的眼睛加入自己的收藏,卻並不妨礙秦時玉欣賞,不看白不看。


    磕著手中拳頭大、瓜子味兒、瓜子形狀、瓜子顏色的蠟燭,自欺欺鬼,裝作不知道殷刹在秦時玉心裏就一眼睛陳放架,阿青相當不滿兩人的表現。


    列車像隻兩側粘滿發光鱗片的多節怪蟲,匍匐著鑽過一條條隧道——突然想到這個比喻,阿青惡寒:那不是所有人都是它肚子裏的寄生蟲?


    “詩沁。”


    秦時玉並不準備逢人就說“過去的我已經死去現在的你我是兩條平行線”,她對冒充他人並沒什麽心理障礙,於是“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殷刹上前一步。


    “哐!”


    正在阿青為殷刹終於開金口而樂得咧嘴時,一名神色匆匆頭冒冷汗的中年男子猛地推開兩節車廂之間的門,衝進廁所。


    一陣噗啦嘩啦聲響,伴隨著卸下重擔似的“呼~啊~”快意低吟從廁所內傳來。


    阿青宓昧晨焱岢煞嬌椋複笫澹∷淙荒信鶻竅胍渙鞲星槭弊芑嵊械緇笆隻瀆繁叩拿姘德ド顯依吹呐杈懊俺隼創蛉牛贍恪20憔穀灰哉庵址絞匠齔。丈度饒職】諍


    打擊太大,阿青連怨氣都忘了抖擻,於是乎盥洗處半分鍾內湧進十來人。洗漱的洗漱,想上廁所的排隊,一時間喧鬧起來。


    兩人現在誰也看不清誰。


    收拾好洗漱用具,秦時玉轉身離開盥洗處。殷刹沒有跟上,而是走到旁邊的吸煙處,“叮!”打火機橙色的小火苗在殷刹眼中躍動。隻吸一口,便將它夾在指間不再動作,縷縷白煙隨風逝去。


    回頭瞅了眼似乎是在出神的殷刹,浮在秦時玉頭頂的阿青忽然覺得不對勁,為什麽有人過來?呃呃還有剛才的臭味想起來就惡心,那些人怎麽像沒感覺一樣湧過來……我怎麽覺得好像聞過那種臭味?


    屍臭。活人對這種氣味並不敏感,甚至察覺不到有異味。


    哈?屍臭?


    嗯,那人身上有很濃的屍臭味。


    難道……阿青訝然。


    沒錯。


    他難道是從科研機構裏逃出來的喪屍?該不會上演一場生化危機?猜對了吧,我是不是很聰明?


    ……


    不對?那他也是借屍還魂,隻不過他的那具身體是已經開始腐爛發臭的殘次品?


    我想我還是太高估你的智……


    阿青捂住耳朵尖叫,啊啊啊啊不準說我智商低……那會是什麽!


    盜墓賊,應該是個老手,來曆不小。如果隻是進過一些小墓,他身上積聚的屍氣不會臭到這種程度。而且幾個小時前,他應該還在五百年以上的古墓裏。


    怪不得這麽了解,原來是你的同行。


    秦時玉撇了眼阿青。


    行行行,您不是盜墓賊,您是有品味的收藏家。


    今晚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們那兒有沒什麽好東西。


    服了你!準備黑吃黑啊?


    夏宛宛等人不見蹤影,大概是去了隔壁,13|14號間隻有程兮言、程笑言兩姐妹。程兮言在說鬼故事,可無神論的程笑言明顯不在狀態內。


    “……據說從那以後,小女孩的鬼魂每晚都在列車上遊蕩,如果有人在講故事,她就會趴到聽故事的人身上,說,很好聽哦……”


    “鬼那種東西都是人想象出來的啦……哎!”盤腿坐著的程笑言忽覺後背一沉,身後冰刺般的冷風劃過,前傾的上半身差點貼到膝蓋。


    誒?禍首阿青為這意料之外的情景迷惑了:為了讓程兮言的鬼故事更具真實性,她便趴到程笑言背上,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呢……


    阿青舉起右手,指甲突地暴長五厘米,泛起烏黑的邪光。翻騰惡念的手稱爪狀蓋上程兮言的頭頂,正滿臉欣喜問妹妹是否被鬼撞的她竟對自己的危機毫無所覺。


    雙胞胎果然是互補的存在,一個對鬼魂的敏感度是常人幾十倍,一個卻是完全絕緣體。


    如果程兮言知道自己和程笑言在這方麵天塹般的差距,很有可能會從果園裏批發一卡車紅果果,在表皮刻上“女疾女戶”後將妹妹砸到滿頭包。


    看到秦時玉回來,兩姐妹熱情地向她打招呼,特別是程兮言,兩隻眼都在冒光。


    秦時玉並非天性涼薄、待人冷淡、崇尚暴力,在沒惹到她的情況下她待人還是不錯的。和兩姐妹閑聊一番後,才得知三人竟然都是m大今年入學的新生,秦時玉在企業管理係,程兮言是哲學係,程笑言是體育係。


    “真巧啊哇哈哈!”程笑言拍掌樂嗬嗬地笑,對秦時玉說到,“雙拳難敵四手,有困難是來找過,我倆並肩作戰,總有一天能橫掃各係小嘍瓢裕痛蠊


    “別理她,她時常這樣發癲,”程兮言的笑容很溫和,隻見她從包裏摸出一隻奇形怪狀的布娃娃遞給秦時玉,“沒事時照著書做的,還沒用過,不過書上說能用來詛咒人,隻要如此如此……”不知是有意無意,程兮言說到“詛咒”時,瞟了眼剛回來的殷刹。


    ——出於對秦時玉印象太好,對紀曉曼幾人不喜,兩姐妹給殷刹扣上的“無情無義變心男”牌草帽一時半會兒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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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兩點。


    阿青坐到火車頂上,難得用功地吸取月華。本來她是想既然無聊,就去玩完鬼壓床,讓紀曉曼和夏宛宛做噩夢,可當她實際行動半分鍾後,立刻放棄了這高招。壓在同性身上的滋味著實怪異……現在阿青能夠肯定地說,那些被鬼壓床的兄弟姐妹們,全被欲求不滿的色鬼們揩掉兩層油。


    阿青。


    正當阿青哼著從秦時玉好友那學來的未刪節、□□版十八摸時,秦時玉醒來了。


    你怎麽不把身體脫下,這樣偷……拿東西不方便。阿青走在秦時玉身邊。比起用飄用浮,阿青還是更喜歡腳踏實地,不過白天人來人往難免與人撞上,她才不得已俯瞰眾生。穿體而過,不僅人會不舒服,鬼也會,隻不過一個是生理上,一個是心理上。


    不必。


    唔……阿青突然捏著鼻子,苦著臉問到,我能不能留在這裏,你去拿了你的新收藏品過來,我接髒……接東西?那味道能臭得我再死一次。


    你確定你要留在這裏?


    確定!非常確定!


    那麽後麵那隻大概五百年的鬼留給你對付了,等會兒見。


    阿青臉色一白,五、五、五百、五百年?就是說它可能比你還猛?阿青趕緊貼到秦時玉身邊,像隻尋求安全感的小雞寶寶,然後堅定地說到,作為一個黨員……雖然是預備,但是!不要質疑我的勇敢,不怕苦,不怕難,不怕臭!我將追隨你的腳步無畏前進!……時玉,萬一它發狠,記得保護我,我很弱小……


    昏暗的車廂裏,某人嘟囔著夢話翻了個身,被子滑落到地板上。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擦擦口水,有氣無力地垂手抓向被子,正在此時,他看見個黑長發、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小步從過道上走過,前行時身體幾乎沒什麽起伏,腳它在地上也沒聲響,動作如行雲流水,姿態優雅,再加上她白得像紙一般的膚色……女子走過,某人戰戰兢兢地挪著被角,生怕白衣女子像鬼片裏那樣倒退著走回來,然後對著他笑。於是某人沒能管住自己的眼,抬頭鬼祟地瞧向過道——


    沒有異常。


    “還好還好。”某人自言自語,拿起放在小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瓶水,“噗——”礦泉水化作噴泉水,某人當即暈倒。


    烏紫色的雲團從外麵飄過,正中一對玻璃珠大小的赤紅洞孔,正不懷好意地盯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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