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丘廟偏房,劉景接待來人,張鬆亭為他介紹。


    這是個背著黑色長刀的年輕人,身材精瘦,眼神銳利,腰間掛著符袋。


    年輕人來自前旗的青桐鄉,名叫孔修。


    “這是我們杏丘廟的新任主持,劉景道友。”


    張鬆亭話落,孔修目光一閃,盯著劉景道:


    “道友就是那灃水河遊徼?”


    陵光府的神衛,衣著打扮,行事風格和滄江府差別很大,比如那孟成,比如眼前的青桐鄉神衛。


    滄江府的修士,大多著道袍或是大袖長袍,風度翩翩,最符合修行中人的印象。


    陵光道府的神衛,卻更幹練,風姿多樣,舉止颯爽。


    或許是因為陵光軍的傳承。


    孔修問的很直白,也很無禮,劉景迎著其目光,淡然點頭。


    “道友的名聲很大。”


    孔修幹巴巴的讚歎一句,隨即轉頭看向張鬆亭,快速道:


    “事情我已經說完,還請道友相助,莫要讓那巫孽繼續肆虐。”


    此人明顯是並不信任劉景。


    他來此求助,是想讓杏丘廟發動神道感應,搜尋一個巫孽。


    青桐鄉屬於前旗,但位置鄰近洪寧縣,中間隻隔著一座梧桐山。


    幾天前,他在自己的青桐鄉發現巫孽痕跡,進而搜尋。


    費了一番精力找到後,那巫孽非常難纏,竟然在昨日逃進了梧桐山。


    孔修在山林裏追尋一夜,無果,懷疑那巫孽逃到了洪寧盆地。


    杏丘廟在洪寧縣南角,梧桐山這邊的地界剛好歸於它管。


    孔修便來請杏丘廟驗證,看那巫孽是逃到了此地,還是依舊藏匿在梧桐山裏。


    張鬆亭很有自知之明,識趣的轉而詢問劉景:


    “主持,您看呢?”


    翼宿的前旗,就是陵光府與巫蠻群山的交界,也即是廣南郡的邊境,高陽國的邊界。


    那裏常年處於爭端地帶,旗下神衛皆是勇猛之輩,不說囂張跋扈,但也自視甚高。


    翼宿的五方旗衛,在地圖上是個扁平的菱形。


    前旗在最南,洪寧縣所屬的左旗在東南,位於前旗的斜後方,雙方隔著梧桐山。


    巫亂中,前旗軍侯是堂堂正正的戰死,旗下九個神衛,更是死了五個,過半。


    而洪寧左旗,軍侯死的不明不白,旗下神衛隻死一個,在前旗神衛的眼中,這就很刺眼。


    特別是邊境被肆虐後,大量村寨的民眾直接北逃。


    有些像李伯一家,更是連洪寧縣都不待,奔向更遠的滄江府。


    便是巫亂過後,流民南返,最多依舊停在洪寧縣這類的,邊境後方,不願再往前。


    而吞下了大量人口的這些地方,安定後果,反而更加繁榮。


    翼宿前旗,以及陵光府的整條邊境線,卻是人煙凋零,滿目瘡痍。


    孔修每次來到洪寧縣,看到一片恬靜祥和的情景,再想到自己屬地的狼藉,心頭便非常不爽。


    甚至,這次那難纏的巫孽,跑到洪寧縣來,孔修心底不由得湧起一絲陰暗念頭。


    對於劉景,孔修這類邊境神衛,又與其他陵光神衛不同。


    大多神衛是一種“豎子成名”的鄙夷,而孔修還有一股子怨憤——


    “我們在前方付出血的代價,事後卻被訓斥,你在後方輕鬆幾句話,卻贏得大功?”


    雖然冷靜時,孔修也明白,若無劉景提前點破巫亂,待到巫蠻、三清教準備妥當,後果更嚴重,他們要付出更慘烈的代價。


    便是他自己,說不得會就此隕落。


    可是,理智上明白,情感上終究讓人不忿。


    此時,見張鬆亭恭敬的請示劉景,孔修冷聲道:


    “道友是第一天上任,那巫孽又非常的詭異難纏,極其擅長隱匿,還是讓張輔祭來吧。”


    劉景在張宿時,已經見識過陵光神衛對他的敵意,知曉言語再多,都是徒費功夫,唯有靠實力說話。


    而紮合城的事,還未傳開。


    “我與巫孽打過交道,亦了解血蠱。”


    劉景輕笑一聲,自腰上取來神令玉牌,神念勾動。


    玉牌當即泛起神光,杏丘廟三字浮現,整個神域的輪廓,隱約閃動。


    劉景隻覺神念飛速上升,瞬息飄到杏丘廟上方,恍惚間,好似看到神廟頂上,籠罩著一團熾熱又濃鬱的紅色煙雲。


    那是香火之氣!


    一團團柳絮般的紅氣從杏丘廟裏飄出,匯入頂上紅雲。


    更有一條條,一絲絲的透明紅線,自四麵八方飄入紅雲。


    一共十七道。


    順著紅線,隱約可以看到線頭盡處,一座座的小廟。


    劉景打量了會兒香火紅雲,一頭紮進去。


    轟!


    他的神念一下子膨脹成蓬鬆煙霧,完美融入進香火紅雲之中,隨即化出十七條分支觸手,向著四麵八方飛去。


    同時,一幅幅畫麵,一個個場景在他眼前飛速晃過。


    杏花丘,山前小鎮,道路河流,村寨城鎮,以及無數乎乎乎的模糊人影。


    這時,突然閃過一個身上帶有異光的人影,劉景發散的神念驀然一頓,停駐打量。


    看不清模樣,周身充斥著青光。


    “法力?”


    劉景立即明悟,此人是個道神修士。


    “身上沒有神職,應該是來參加大比競爭的。”


    不是巫孽,劉景不再關注,神念繼續蔓延。


    很快觸到邊界,再往前,便是冷寂的黑暗,隻隱約有些微光。


    杏丘廟的神域搜尋完了,沒有發現巫孽。


    想到那巫孽是從梧桐山翻來,劉景調轉方向,順著一條香火絲線而去,落到一個山腳小鎮。


    小鎮上人影川流,東南角有個神廟,神廟上空有層稀疏的香火薄霧。


    劉景俯衝而下,墜向神廟。


    好似觸動了什麽東西,廟內頓時傳來驚呼:


    “可是杏丘廟劉景主持?”


    “是我。”劉景送出神念。


    眼前一花,劉景落入一個小小空間。u看書 .uksh


    一個紮著發髻,麵容樸實的青年,朝劉景躬身行禮道:


    “見過主持。”


    青年的身軀透明,還輕飄飄的沒有質感,隻有些淡淡的紅氣。


    “主持見諒,我亦是剛剛赴任,未來得及凝聚香火身軀。”


    劉景借杏丘廟的香火現神,是個通紅的透明身軀。


    拱手回禮後,劉景道出來意:


    “那青桐鄉神衛來詢巫孽下落,道友可有線索?”


    青年歎氣道:


    “孔道友就是在我這,沒得到滿意答複,方才去勞煩道兄。”


    “那巫孽沒來?”劉景問道。


    “我隻能說,我沒有發現巫孽蹤跡。”青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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