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爹說,王屠夫的娘前幾天生病了,昨天晚上他要一個姓張的醫生去給他娘打針,許是針打錯了吧,王屠夫的娘今天一早就死了……今天上午都還鬧得不可開交呢!”


    妙桃輕描淡寫地敘述著一件與她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而劉詩雨,她的婆婆,喜兒三個女人,臉上的表情確是無比驚駭的!


    “王屠夫的娘不是已經八十多歲了嗎?張醫生……張誌霖怎麽會把她一針給打死了?……許是那老婆婆的陽壽已經到頭了吧!”劉詩雨的婆婆嘮嘮叨叨地說著,“那個王屠夫可不是什麽好角色啊,張誌霖這次可夠嗆的了!”


    “是啊,都說那個屠夫好霸道的……”妙桃也說道。


    乍一聽到這麽個消息,劉詩雨感覺都有點懵了,張誌霖醫死了人?怎麽可能啊!那麽聰明,那麽實誠的一個人!那個王屠夫她聽說過,就是上次來她家的楊雲芳的情人,聽說可不是個善茬兒的!


    “他不會吃虧吧……”劉詩雨心裏暗暗地著急著,擔心著。


    “醫生是張誌霖嗎?不一定是他吧?”徐多喜感覺也是很吃驚,她偷偷觀察著劉詩雨,劉詩雨的表情無法掩飾她的焦爍與不安。


    徐多喜和妙桃回去後,劉詩雨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她多麽希望那個醫生不是張誌霖啊!雖然她和他沒有過實質性的肌膚相親,但在她心裏,他已經是很親密的一個了!


    但姓張的醫生,在本地找不到第二個。而堤坡那邊的業務,大都也是張誌霖做的。劉詩雨想著,難怪他一天都沒有消息的。


    回到樓上上了線,掛上qq,也沒見“我為卿狂”閃爍的頭像。她暗暗著急著,拿起手機無數次,都沒有勇氣給他發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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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他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的,還是不給他添麻煩的好,免得他分了精神,她這樣想著。


    一直糾結到晚上,小寶已經睡著了,婆婆還在依依呀呀地看著花鼓戲,她寂寂然地上了樓,一頭倒在床上傻傻地看著天花板。


    拿起手機,鼓起勇氣,給他發了條消息:你還好吧?


    發完後,把手機放在一邊,眼巴巴地等著那邊的回訊。若在平時,不管有多忙,他都會很快回過來的。但今天,手機“滴滴”的信息聲卻如一個初次去相親的羞澀少女,遲遲都不肯露麵。


    昏昏沉沉地,幾乎都要睡著了,那邊終於回了消息:我剛從堤坡辦完事出來,好想見見你啊……


    剛從堤坡回來,那就是說他醫死了屠夫他娘的事情是千真萬確的了。她看著他發過來的寥寥幾個字,仿佛看到了他落寞蕭瑟的臉龐。她不忍心拒絕他,但她卻也不敢去單獨麵對他:這麽晚了,你還好吧?


    我不是很好,我好想見你的,求你……


    旋即,那邊就回了過來。她的心一陣顫抖。“求你……”簡單的兩個字,包含著一個男人多少殷切的期望!


    見或不見?她糾結著,不見,有千千萬萬個理由。然而,若不見,有一點她能知道,他該是何等的落寞……


    見吧!有個聲音在呼喚著她,隻是見見麵而已,而於他,也許是個莫大的安慰!


    你等著,我這就出來!


    在手機上輸入幾個字,按了發送,來不及後悔,忙從床上起了身,對著鏡子,細細地看了一遍鏡子中的自己,匆匆忙忙地下了樓。


    她婆婆還在看著電視,老人家,睡眠少。“睡不著嗎,詩雨?”她問道,婆婆是過來人,受活寡的日子她也熬過,所以能夠體會自己兒媳婦的苦悶與無奈。


    “喜兒要我到她家去一下呢!”她說道,臉微微地燒了一下。她還不習慣於在婆婆麵前撒謊。


    “哦,那別玩得太晚了啊,騎車要注意安全。”她婆婆交代著,起了身,幫她開了堂屋的大門。


    “嗯,知道的,您早點休息,別等我啊……”


    門外一片漆黑,黑暗猶如能量巨大的黑洞,吞噬著一切,包括人類的思維。啟動摩托車,轟轟地上了路,雪亮的車燈照亮了前方,走去很遠,才發現自己不知道究竟要往哪裏去……


    堤坡在哪個方向,她大概的方位還是能搞清楚,但具體要往哪條路上走,她的心裏卻是一片茫然。


    也怪自己太急躁了,出門之前也不問清楚,她在心裏埋怨著自己。把車停在路旁,左邊是高高低低的一片田野,右邊是黑森森的一座山丘。沒有月亮,稀疏的幾點星辰在天際疲憊地眨著眼睛。


    山裏的人們過慣了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所以路上幾乎看不到人類行走的痕跡。她掏出手機,準備撥打他的電話,很突兀地,從右邊的山林裏躥出來一個什麽東西,嚇得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那個東西直楞楞地站在她的車前,雪白的車燈照著它一雙泛著藍光的眼睛,甚是恐懼。


    她幾乎都沒有一個人獨自走過夜路,對於今夜的貿然出來,現在才感覺是那麽的可怕。小的時候,總是聽大人們說些鬼怪神靈的故事,以為山裏麵不是住著神仙就是住著鬼怪,在現在看來,那些東西可能也不是大人們所憑空杜撰的了。


    呆呆地停在那裏,後頸仿佛有絲絲的涼意摸過。那雙綠瑩瑩的眼睛還在盯著她,她感覺全身的毫毛都已經豎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手機響了,鈴聲在這寂靜的山野顯得格外地清脆,她一個激靈,仿佛出竅的靈魂重又附了體。那雙綠瑩瑩的眼睛也被嚇了一大跳,如遇鬼魅般一溜煙反身往山林裏去了。


    她看得明白,原來是隻不為人類所喜歡的黃鼠狼。


    電話是張誌霖打來的,如遇救星般,她忙按了接聽鍵:“喂……你在哪裏啊!……我剛剛出來……我好怕的……嗯……你快點來啊……”


    掛了電話,恐懼的感覺好了很多,張誌霖要她慢慢地往前麵走,他很快就過來了。


    走出不遠,遠遠地便看到前麵一盞雪亮的車燈在宛然的山路間探射,轟轟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親親切切地傳了過來。


    來的正是張誌霖,雪亮的車燈相互照著,四野一片寂靜,兩人隔著黑暗相對,一時無言。


    “到哪裏去呢……”她打破了沉靜,低低地說道。


    “你跟在我後麵,我帶你去個地方……”他說,聲音明顯地嘶啞而疲憊,聽得她的心裏隱隱地就有些憐惜。


    默默地跟在他的後麵,摩托車七拐八拐地來到了鵝型山南邊的山腳下。在山的半山腰,曾經居住著幾戶人家,但因為建采石場的緣故,這幾戶人家都搬去了山腳下。


    劉詩雨跟著上了半山腰,心裏隱隱地感覺不安與後怕。


    由於政府擔心山體滑坡而引發地質災害,采石場已經被廢棄了,空曠的一塊平地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塊。


    兩人停了車,息了燈,世界重歸於黑暗。經過一個短暫的失明反應,劉詩雨漸漸地看清了周圍的情況:後麵依然是陡峭的山脊,而南邊上來時的那條道,已經消失在濃濃的黑夜之中。


    張誌霖摩挲著找了塊平整的大麻石坐了下來,疲憊地歎了口氣。


    四野一遍寂靜,偶爾能聽到山上不知名的野獸“嗚嗚”的低叫聲。女生膽小,她下意識地靠近了他一些。


    “你還好吧?”她柔柔地問道。


    “出了醫療事故……”他低地地答道。


    “我都聽說了……八十多歲的老人了,也不能全怪你的……”她安慰著他。


    “各項功能都已經衰竭了……我說過我沒有辦法的……”張誌霖幽幽地說道,“即使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啊!”


    “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別太放在心上的,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注意就是了。”


    “我倒不是心疼賠了錢,隻是,人啊,怎麽可以這樣……”張誌霖說著,雙手緊抓著自己的頭發,無奈地搖著頭。經過兩個村的村支書出麵調解,張誌霖賠了屠夫一萬元錢才把事情給結了。


    “唉,隻要你自己心安就好了,頭頂三尺有神明,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著黑夜裏張誌霖落魄的樣子,她忍不住輕輕走了過去,伸手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柔柔地拍了拍,以表示她的慰藉。


    夜晚山腰的空氣清新而微微有點涼意,而他呼吸的,卻全變成了她身上所獨有的女人香……伸出手,順勢抓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她下意識的掙紮了幾下,無果,隻能依了他輕輕地握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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