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炎熱的南方比起來,九月的北京算是很涼爽了,就是nt秋天的風沙有些大,天空中總是彌漫著灰蒙蒙的煙塵。在二環裏麵什刹海不遠處的一個巷,路麵很是幹淨整潔。巷不寬,多兩部夠汽車並排而行;長倒是挺長,兩邊的éndn卻寥寥無幾,從巷口可以看見,每個éndn外都站在個荷槍實彈的武警。看得出能夠住在這條巷裏的人,無不是高官顯貴。


    沿著巷往裏麵走上百餘米,這麽長的距離過去也就是三兩戶人家。董舒天緊了緊風紀扣,對著自家én前的哨兵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徑直邁步走了進去。


    “小天回來啦?”


    第一個看見他進én的是正好是他的母親,意外的看見兒進én驚喜往外。“你怎麽回來之前也不先打個電話,你爸爸正好出差去了,父兩又見不著麵。”


    “嗬嗬,”董舒天憨憨的笑,在自己的母親麵前兒nv永遠隻是孩。“我是來北京出差,就請了半天的假,晚上就要跟長回去的。”


    “你們團的郭天生?”


    “不是,是萬師長。”


    “你調師部了?萬鋼來北京了?”


    母親拉著他不住的噓寒問暖,董舒天似乎有點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住的向後院張望著。


    “媽,爺爺在嗎?”


    “好像在裏麵練字呢,你要去見爺爺?”


    “嗯,有點事。”


    “那……去吧。記得一會在家裏吃中飯,媽給你**吃的紅燒ru。”


    “好咧。”董舒天如蒙大赦往裏麵就走,母親的嘮叨是他平生第二怕的事情。這座宅很大,前後有三個跨院,住的人也不少。前院住著保姆和警衛們,中間的院是董舒天一家,後麵幽靜的小院是董家老爺的住所。


    “韓叔叔。”董舒天走到後麵院én前,小聲和én口穿中山裝站在外麵的中年人打著招呼。這個是他爺爺的秘書,姓韓名字叫做千裏,韓千山。


    看著長家的大孫回來了,韓千裏也是一臉的歡喜:“小天,怎麽回北京辦事還是休假?”


    “跟著長來辦點事,順便回家看看。”董舒天遞過去一支特供煙:“韓叔,我想見見爺爺。”


    “你來得正巧,長心情正好著呢,你跟我來。”韓千裏二話沒說領著董舒天就進了院。兩人進院én沒幾步,裏麵的那間開著窗的書房裏就傳來了一個老人矍鑠的聲音:“小天回來啦?”


    “是我,”董舒天連忙加了步伐,“爺爺您身體還好嗎?”


    房én一響,一個老人推én而出,身材不高差不多一米六五,腰圍卻有些福,滿頭的白梳理得整整齊齊,脖下麵掛著一個老花鏡,笑嗬嗬的有如電視上那種老學究。


    “你不是偷跑回來的吧?休假回去不到三個月,你們領導怎麽會又讓你回家?”


    “爺爺,瞧你說的。”董舒天著急解釋道:“萬師長來北京出差,我現在是參謀,跟著長一起來的,上午沒什麽事,師長就放我假,讓我回來看看您。”


    “這個萬裏,總是假公濟私。你說你一個連軍校都沒上過的人,怎麽能跑到師部當參謀?”董家老爺冷哼了聲。看著董舒天被長訓斥,韓秘書在一邊打著圓場:“長,小天從小就在部隊大院長大,對部隊裏的事情早就熟悉了,當個參謀也是足夠勝任的。”


    “什麽合格?跟你說啊,明年給我到軍校裏上幾年課去,現在不是我們打仗那時候了,戰爭也要高科技思維啊,唉……”


    “爺爺,這個您就別擔心了,咱們部隊現在不也在大規模換裝嘛。”董舒天寬慰著老人。


    韓千山也附和道:“這段時間不是準備開會討論這些事情嗎?老長,有些事情急也是急不來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董運東背著手轉身:“小天,你跟爺爺來書房,我有話跟你說。”


    “哦,”董舒天衝韓秘書點點頭,乖乖的跟在了後麵。


    進了房裏,董運東指了指對麵的椅:“坐下說話。”


    董舒天筆挺的坐著,雙手搭在膝蓋上,昂挺胸標準的軍人坐姿。董運東老懷大慰,看來自己把孫送到部隊去的做法是對的,這兩年的功夫,這小就有個當兵的模樣了。


    “小天啊,你今年也二十一了吧。”


    “嗯,二十一了。”董舒天奇怪,爺爺怎麽提這個幹什麽。


    “有沒有找nv朋友啊?”董老爺問話愈的奇怪起來。


    “nv朋友?爺爺,我們部隊裏可不準談戀愛,你要我犯錯誤?”


    “胡說,誰說當兵就不準戀愛了?那是不準在部隊裏麵戀愛,難道當兵的就不是男人?”


    “呃,是。”


    “嗯……”董運東看著孫竟然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什麽話張不開嘴。這真是奇哉怪也,一個槍林彈雨裏出來的老軍人,一個國家為數不多的老將軍,竟然會在自己孫麵前這個表情。


    董舒天奇怪的問道:“爺爺,您有什麽要j待我的?”


    董運東幹咳一下:“嗯,前幾天你陳爺爺和我說,他們家那個自清今年也二十歲了,在清華讀書,你從小和她在一起玩,那nv孩挺不錯的,以後你有時間就約約人家。也老大不小了,可以談談戀愛了。”


    “啊?”董舒天萬般沒想到,自己這個在剛剛從軍委退下來的爺爺,和自己說的竟然是這種話。“爺爺,我年紀還小呢,還沒想過這事。”


    “不小了,你爸爸在你這個年紀和你媽都準備結婚了。”董運東威嚴的說道:“自清那孩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絕對配得上你。”


    “可是……”


    “沒有可是,爺爺隻是說讓你們先談一談,又不是要你現在就結婚,可是什麽?明年你先到國防大學讀幾年書,那時候和自清就有時間多接觸接觸。”


    “這個……”董舒天勾著頭,喏喏了半天也沒有完整的一句話,董運東的積威太盛,家裏人沒有哪個敢在他麵前反駁。


    想了一會,董舒天決定曲線救國,換個話題先把今天應付過去:“對了,爺爺,你猜我前些天遇見了誰?”


    董運東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小伎倆,不過老爺也考慮到自己的孫年紀還小,在這種事情上臉皮薄,便順著問道:“誰啊,哪家的孩也去你們部隊了?”


    “不是在部隊裏,上個月我還在團部的時候,一次去深圳海關辦點事,碰到了小青以前的那個同學。”


    “小青的同學?你是說……”董運東的眼睛一亮,“安然?”


    “嗯,就是那個安然,這事情說出來你可能都不會信……”董舒天看著爺爺的異常反應,詳細的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您不知道,不是海關的人這麽說那時候我真不敢相信,那麽小小的一塊手表那麽值錢,好幾百萬啊。上個月我聽小偉說,王鐵那家夥這兩年nn批文賺了不少錢,可和安然比起來真不夠看。人家隨便戴塊表就頂上他一年。”


    “幾百萬?好家夥,夠我老頭一百年的工資了。”董運東搖搖頭,似乎也不願意相信這種事情。“這個我不關心,那個孩是很有錢,我很早就知道了,可這麽糟蹋錢他們家大人就不管?”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那會是去辦事,後來香港人來了之後我就走了,後來我辦完事聽說他們補稅就差不多j了一百萬。”董舒天直到現在想到這事都覺著不可思議,安然比小青的年紀還小,怎麽花錢能把人嚇死。


    幾百萬去買一塊手表,這在那個時代的中國的確是件很難讓人相信的事情。萬元戶都不多的時代,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也千把塊,這種奢侈品國內還聞所未聞。


    安然?


    董運東默念了一句,忽然說道:“那個孩很不簡單,小青的事情建國他們兩夫妻做得太急了。”


    “為什麽?”董舒天是震撼安然的富有,可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二叔當時的做法有什麽錯。把小青的早戀扼殺在萌芽中,是完全正確的。


    “唉,你不懂。”董運東歎了口氣,“你陳爺爺在北京開了半個月的會了,老長還單獨和他談了半個小時。”


    “您的老長?”董舒天嚇了一跳,能被爺爺稱為長的,不就隻有一個人?


    “嗯,老長對小陳看法很好,他臨到退下去的時候還能再往上走一步,運氣啊。”


    “爺爺,您的意思是?”董舒天小心翼翼的問著,這種國家大事董運東一般不會提前和他說起的,今天是個很特殊的例外。


    “國務院還缺一個副總理,陳跡雲今年六十三,往上走一步少能再幹七年。”爺爺的話很平淡,可聽在董舒天的耳朵裏不亞於驚雷一般。原來如此,怪不得爺爺這次忽然談起和自清談戀愛,這肯定也是原因之一。雖說董陳兩家的關係一直很好,陳跡雲從前就是董運東的老部下,但要說沒有一點這件事的因素在裏麵,董舒天第一個不信。


    “爺爺,那位怎麽會忽然看中陳爺爺?”


    “原因?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源頭就是你剛說到的那個孩。”董運東忽然感覺到自己是需要親自培養一下這個寄予厚望的孫了,三個兒年輕的時候自己都沒怎麽用心教育,結果董家到現在第二代還看不到太大的希望。


    董舒天眼睛瞪得老大,這個答案讓他的思想紊1un,因為小青的那個同學?安然是什麽人,難道他是那位的親戚?


    老人目光有些遊離,似乎在思考著:“說起來那個孩原來和建國關係還不錯,我還記得建國拿過一分計劃書給我過目,那種天馬行空的想法,目光極為長遠,我當時就知道不可能是他能寫出來的。當初我還以為是他身邊有什麽得力的參謀,可到現在想一想,估計十有**是出自安然的手筆。”


    董舒天安靜的聽著,不敢打斷爺爺的思緒。


    “後來出了小青那件事情,小青的媽媽那種做法很不好,我為了這件事問了陳跡雲,陳跡雲還特意去了一次江南市,回來對那個孩評價很不錯。”


    “你看過七月初的內參沒有?”董運東忽然問道。


    “哦,看過,您是說那篇預言蘇聯解體的?”


    “嗯。”


    董舒天說到這個很感慨:“是啊,誰能想得到,蘇聯就這麽解體了,全世界大的社會主義國家一夜崩塌了。不過我現在真的很佩服那個作者,能提前預見這件事情,還能把蘇聯解體的原因分析得如此透徹,就連時間都說得偏差不大。”


    “那就是你陳爺爺寫的。”董運東淡淡的道。


    董舒天差點跳了起來:“什麽?可是……可是那上麵的作者叫晨安,怎麽會?”


    “嗬嗬,晨安,陳安,或許這個名字裏麵透露了一個訊息,這些都是安然的看法。陳跡雲的膽一向不小,隻是沒想到能大到這種地步。要知道這份內參被人批評了一個半月,直到蘇聯解體的前一天,還有人說陳跡雲已經變成資本主義走狗。”


    “這個我沒聽說過。”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全國多一百個。一個省委書記,寫出一篇這樣的文章,自然是要換個名字的。陳跡雲、安然,嗬嗬,晨安,這名字不錯。”


    安然毫無由來的打著哈欠,站在yn陽高照的街頭,氣溫足有三十五六度。


    男孩ruru鼻,究竟是誰在罵我?


    忽然,炎熱的陽光變得柔和起來,因為巷口出現了一道藍sè的身影,裙角隨著清風撫動,明眸皓齒嫣然一笑。


    “等了很久?”nv孩輕輕的問。


    男孩搖頭:“沒呢,我剛到的。”


    “給你。”nv孩往他手裏塞了一個東西,紅著臉低頭走過。


    一個小布袋裝著,裏麵硬邦邦的。這是?安然翻看著,袋上是出入平安四個字,打開,一根紅繩綁著的銀吊墜在掌心。


    水藍已經走出十幾步外,安然連忙追了上去:“這個是?”


    “上次在明月山買的,山上的廟外麵有賣,很便宜,就多買了一個。”


    安然把吊墜攥在掌心,感受著上麵那個福字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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