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城,燕家別墅。


    柯婉兒的公司已經很努力要將曝光的新聞壓下來,但因為那件事是柯婉兒自己去做,沒有跟經紀人和公司吐露過一個字,弄得他們也手足無措。


    結果可想而知,效果並不明顯。


    幾乎整個城市都知道柯婉兒私生活不檢點,偷偷去打胎,網絡上全是對她的言語攻擊。


    保姆怎麽勸,柯婉兒都幾乎吃不下飯,起初一天是比較平靜的,可形勢越來越嚴重,她的情緒也越來越焦躁。


    聽到過她和那位先生爭吵,甚至摔東西,那時候保姆就猜想著那個孩子估計是和那位先生有關的。


    柯婉兒好容易睡了一覺,睜開眼又是蘇欽辰的臉。


    “你為什麽還不走?”她沒有暴怒,隻是盯著他,說話都用著力道。


    蘇欽辰看她臉色很差,眉頭略微皺起,“起來吃點東西,你這樣下去不行。”


    他剛想伸手把她扶起來,她一把揮掉,“你別管我了行不行?讓你別在我麵前出現有那麽難嗎?我已經這樣了,什麽都沒了,你還想看我有多慘?”


    他並不跟她吵,“我讓保姆把東西端上來?”


    對於這樣的反應,柯婉兒除了心裏憋著生氣之外,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


    保姆已經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小心的遞給了蘇欽辰,“對了蘇先生。”


    蘇欽辰停下腳步,轉頭看了她,“怎麽了?”


    保姆這才道:“我給少爺打過電話,他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蘇欽辰沉默會兒,也沒說什麽,隻‘嗯’了一句,轉身上樓。


    他進臥室時,柯婉兒正坐在床頭,手裏握著平板,聽到開門抬頭看過來,眼神裏有著說不出的憤怒。


    果然,蘇欽辰剛走過去,她冷冷看著他道:“是不是你?”


    蘇欽辰不知道她說的什麽,“你先吃飯……”


    話音未落,他手裏的東西已經被她打翻,平板上的照片扔到他麵前,“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那兒!”


    “為什麽跟蹤我?!”


    眼見她情緒越是激動,蘇欽辰皺了眉,“我是跟著你去了醫院……”


    “如果不是你跟著我,媒體也不會拍到!”她紅著眼瞪著他,“都是因為你……”


    她自以為也沒有多麽可惡的欺負過誰,就算曾經讓蘇安淺不愉快,但她並不是多麽惡毒的女人,為什麽她要遭這樣的報應?


    “你能不能讓我靜一靜?”她幾乎是祈求的看著蘇欽辰。


    床邊已經一場狼藉,蘇欽辰彎腰把她抱到他住的那個客房,然後把她的臥室收拾幹淨。


    又是沒有吃午飯的睡了過去,蘇欽辰收拾完過去的時候她正睡得好。


    燕西爵到達已經將近傍晚,幾乎踏進V城的那一刻就能聽到關於她的流言蜚語。


    一路從機場回別墅,燕西爵打了幾個電話之後一直沒什麽表情。


    車子剛到別墅外頭就能聽到家裏的動靜,保姆的聲音尤其明顯,似乎很著急很緊張。


    燕西爵終於皺了一下眉,下車往裏走的腳邊邁得很寬。


    進了柯婉兒的臥室,他看著眼前的場景臉色冷了冷。


    大概是因為他忽然出現,柯婉兒一下子安靜下來,望著他。


    燕西爵看了看蘇欽辰,又看了臥室裏的雜亂,顯然她發了一通脾氣,可他再看過去,目光還是那樣的沉,薄唇動了動,“自殺能解決問題麽?”


    柯婉兒瞬時眼淚往下掉,內心深處,她依舊把燕西爵當做無所不能的依靠,這件事出來,她沒想過要求他,但他忽然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忽然哭了。


    遠遠的看著他,“西爵……我什麽都沒有了,我還能怎麽辦?”


    她曾經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這個圈子就這麽可怕,一旦跌到,想要再次回到觀眾視野幾乎沒有可能。


    他不說話,隻是往前走,柯婉兒卻忽然激烈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燕西爵停了腳步,又看了蘇欽辰,“我以為你過來這麽久,能把她安撫好,看來高估了你。”


    在這件事上,蘇欽辰是愧疚的,千錯萬錯,是他當初不該那麽逼她,所以他什麽都不說。


    也是那一天,在燕西爵回去之後不到三小時的時間,柯婉兒被送進了醫院,血流了一路。


    別人聽到的說辭是柯婉兒精神不佳把自己割傷了。


    但誰還能照著自己的手腕靜脈往下割?


    還有人說是從樓上的臥室往下跳,被碎裂的劃傷玻璃。


    但不管是經紀公司還是媒體,誰也見不到柯婉兒,關於她之前去醫院流產的醜聞也有了另一種說法。


    說柯婉兒去醫院婦產科做檢查隻是為了給燕雅的手術做準備,並沒有傳聞的那麽複雜。


    燕西爵知道這樣簡單的說辭很難有說服力,但隻要肯砸錢,沒有不能解決的事,總要比先前的情勢好轉很多。


    也很巧,那段時間,就是燕雅原定的手術時間。


    迪韻從北城趕過來,看到柯婉兒的狀況後很是擔憂。


    走廊上,她看了燕西爵,“柯婉兒現在本身就情況不穩,她這樣給燕雅輸個血都難,更別說提供載體。”


    迪韻皺了皺眉,“不行就推後一段時間,先征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正好讓她養養身子,如果再不行,那就……”


    誰都心裏清楚,再不行,就隻能找蘇安淺。


    隻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容易緩和一些,又讓她因為燕雅而冒險,多少會讓她心裏有不舒服吧。


    燕西爵許久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柯婉兒就安靜的醫院養著,外邊的新聞已經壓下去,但她今年的所有通告,以及最近想快速出現在公眾視野還是很難的。


    …


    手術定在二十幾天之後,說慢也不慢,轉眼即到。


    因為推後的緣故,燕雅在還沒手術時就處於昏睡狀態,所以已經沒辦法再往後推。


    手術那天燕西爵和蘇欽辰都在病房外,除了等,沒有其他事可以做,兩個人也幾乎沒有交流。


    但是時間久了,總覺得煎熬。


    燕西爵站在窗口,略微倚著,濃眉輕蹙,“如果她的前途就這樣毀了,你沒有任何打算?”


    蘇欽辰站在另一邊,表情甚少,辨不清是冷漠,還是深思。


    聽到他說‘會負責’時,燕西爵才嘴角扯了扯,“負責?娶了她麽?……如果要娶,又何必當初,鬧出這麽多事情才肯?”


    這讓蘇欽辰笑了笑,看了他,“如果你當初也一門心思要淺淺,你們之間又何必熬到今天,甚至隻要我爸不鬆口,你們依舊不會有任何結果。如果,誰又知道如果之後的事?如果你知道,你當初會把我弄進監獄、會把我弄進監獄、會把蘇家弄成這樣?”


    燕西爵抿了薄唇,無言可答。


    “我知道她怨我。”蘇欽辰道:“所以等她有精力了,愛怎麽發泄都行。”


    燕西爵看了看他好一會兒,“你到底,對她有沒有感情?”


    這話讓蘇欽辰笑了笑,沒有回答。


    可倘若沒有感情,何必還在這裏,單純隻是愧疚?


    兩個男人幾句交流之後。又陷入沉寂。


    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長到燕西爵把手從兜裏抽出去、抄進去,換了無數次,也忘了要吃晚餐。


    直到快七點,原本該結束的手術並沒有預想中的順利,他才擰了眉。


    迪韻從裏邊出來時因為長時間高度集中精力而看起來十分疲憊,額頭還滲著汗,跟其餘兩個醫生低頭交談了十幾分鍾。


    “怎麽了?”等她走過去,燕西爵才擰眉問。


    迪韻摘了口罩,“西爵,柯婉兒之前用過的藥對燕雅有影響,但燕雅等不了,隻能把她當做載體,燕雅那邊的手術會盡快,柯婉兒這邊也不能出差錯,為了保險,現在但凡有適合的人都爭取過來試一試,把柯婉兒這個載體緩下來,否則她再出點問題,燕雅就完了。”


    燕西爵按了按眉間,“我明白,盡快讓人匹配結果。”


    這就像一個換命的手術,燕雅堅持了這麽些年、脆弱的生命都移到了柯婉兒那裏,直到燕雅把肉體基礎徹底清掃一番,再移回來。


    原本柯婉兒隻要身體條件不錯就沒有任何問題,可偏偏先前出了那樣的事,她用過藥物作用還在。


    將近一周的時間,燕雅和柯婉兒幾乎沒有從手術室出來過,醫生一波接一波的接替,不敢有超過半小時的空隙。


    這樣一場生命接力下,總算等到了匹配結果,這個結果就來自北城。


    燕西爵一聽到是北城就知道她,一口否定,讓人再找。


    可是第二天,蘇安淺已經抵達V城,跟爸隻是說工作需要出差。


    她從院方函信中就知道了這次需要做的事,對她來說,其實也不是多難,做個載體而已,頂多就是昏睡幾天。


    看到燕西爵的時候,她淡淡的笑著,他卻沉了臉,“你來做什麽?”


    她說:“你把我當做普通的匹配結果就好了,我看過內容,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燕西爵剛要冷著臉什麽,她阻止了,“我也不是完全因為你,以後,我哥跟她最有可能是一對,她現在沒辦法繼續下去,我要是不來,她也許就沒法從那個手術台下來,我哥不怪我,我自己都過不去,是不是?”


    如果時間充裕,蘇安淺也不用站出來,也許還有別的匹配者,但現在時間不允許。


    …第一個同意讓她把柯婉兒接替下去的是迪韻。


    “宜早不宜遲。”迪韻看著燕西爵和蘇欽辰,“婉兒現在身體機能已經受影響了。”


    進手術室的時候,蘇安淺並不緊張,也許應該叫做不知者無畏。


    醫生給她打了抑製針,精神一點點變得麻木,到徹底昏睡過去,她本身的所有機能都停止,隻剩腦部電波。


    柯婉兒已經被推到另一個手術室。


    燕雅的情況惡化,導致手術進展很慢,等要把移植到蘇安淺這邊的東西移植回去時,又要求要快速、精準。


    許是醫生把精力和重點都著重放在了燕雅身上,燕雅那邊手術妥當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可身體條件良好,該在一天之後醒過來的蘇安淺卻反而沒有任何動靜。


    醫生不得不再一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檢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一檢查,幾乎一項都不漏的查,疲憊可想而知。


    但是看到門外的家屬像鐵打的一樣幾天過去都守在哪裏,醫生更不能鬆懈。


    燕雅情況良好,柯婉兒還需要觀察,隻有蘇安淺最糟糕,這樣的消息,蘇欽辰當然是不可能讓老爺子知道的。


    但是那幾天,蘇培豐不止一次往蘇安淺的手機裏打電話,沒有一次是接通的,也就起了疑心。


    關於燕雅手術一事,V城醫學界是很重視的,但凡有點人脈,就能問出前些天的手術。


    蘇培豐原本以為他的女兒隻是因為心善,自願上了手術台。


    可當他知道對方的兩個人都是燕西爵的妹妹時,幾乎就氣暈在當場。


    蘇欽辰想去扶老爺子的手被他用手裏的手杖狠狠打掉,蒼老的眼裏充滿憤怒,“不孝子,不孝女!”


    這麽大的事,他們四個後代糾纏不清,竟把他這個老頭蒙的實實在在!


    “伯父……”燕西爵數天的守候,眼底是疲憊,也有沉重。


    蘇培豐卻並不領這一個稱呼,立刻冷漠的瞪著他,“我早說過讓你遠離我女兒!你是看不得我蘇家有一刻安寧嗎?”


    轉頭怒不可遏的瞪了蘇欽辰,關於他和柯婉兒的事,蘇培豐是不清楚的,但是進入V城,柯婉兒之前的事還隱約可聞,他又長久不回來,就知道裏邊有事。


    又看了燕西爵,“就算你是後輩,我也不打算與你寬厚,我告訴你燕西爵,柯婉兒是不是要嫁蘇欽辰我不管,她進入蘇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但淺淺,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她跟你再有瓜葛!”


    燕西爵聲音疲憊而低啞,“這件事,等安安醒了再說,您又可曾問過她心裏的意願?難道要為了過去那些事,讓我們後生不得圓滿?您又忍心讓安安那樣過一輩子麽?”


    “夠了!”蘇培豐不想聽他說下去,“如果淺淺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這樣一場壓抑過去之後的第二天,蘇安淺總算有了動靜。


    迪韻出來說她醒過一回的時候,蘇老爺子幾乎衝進去。


    之後又在裏邊觀察了半天,蘇安淺才被推出手術室,那時候她是昏睡的,平床後邊跟了一眾人。


    老爺子隨著進了病房,便誰也不讓進了。


    迪韻在病房門口看了看兩個男人,也隻能表示無奈,“趁時間,你們倆都回去休息休息吧,應該是不會有大問題了。”


    這一場手術下來,都將近半個月了,迪韻隻覺得自己沒有一刻是放鬆的,的確很累。


    蘇欽辰看了燕西爵,“你走吧,我陪著。”


    燕西爵沒動靜,轉頭看了病房的窗戶。


    迪韻看了燕西爵,疲憊之餘努力笑了笑,“想想要怎麽感謝她吧,如果不是她,婉兒和燕雅這一場就過不去了。”


    燕西爵明白,別看她當時笑著來,笑著進去,可他清楚她的膽子有多大點。


    隻要可以,他什麽都可以給,隻要她高興,什麽要求他都毫不猶豫的去滿足,隻要她好好醒過來就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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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燕西爵和蘇欽辰一同用的晚餐,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又返回醫院。


    老爺子雖然臉色很差,但好歹是吃了幾口他們帶回去的飯菜。


    病房他們倆是進不去的,隻能在外邊等著,迪韻看不下去,隻好把隔壁騰出來讓他們休息。


    ……


    蘇安淺醒了的時候,醫院裏一片安靜,還是清晨時分,守了一夜的人都剛睡不久。


    醫生和護士已經過來了。


    燕西爵從長椅翻身下來就大步往隔壁病房走。


    剛進門,就聽到了蘇老爺子的焦慮和無措:“這到底怎麽回事?”


    病床上的人看起來是好好的,氣色沒有太大問題,一雙眼依舊和往常一樣清澈,看到燕西爵幾乎是紅著眼進去的時候,她笑了笑,“你又是誰啊?”


    那笑容很幹淨,也很簡單,甚至帶了幾分調皮。


    醫生沒有帶她的資料,蘇安淺本就生得漂亮,雖然已經生了蘇厲,但看起來和在校大學生一般年紀。


    所以這一笑和說話的音調,讓醫生皺了皺眉,甚至都要懷疑她其實隻是十**的小女孩。


    燕西爵的腳步硬生生的頓在那兒,眼裏的惶恐一點點鋪開。


    他們經曆千難萬險都沒能走到一起,她若是再把他忘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過下去。


    “安安……”燕西爵嗓音低低。


    床上的蘇安淺皺了皺眉,“別人都叫我淺淺啊。”


    病房裏一時間安靜下來,蘇老爺子擰著眉。


    醫生一時間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隻說盡快做檢查。


    蘇欽辰進來的時候,蘇安淺卻一臉驚怔,“……哥?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


    她把聲音放小,幾乎下床抓著他的手臂,“你不是說要被送到國外五年嗎?”


    蘇安淺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也是這一句,終於讓蘇培豐聽出了什麽。


    她幾乎什麽都不記得,連他都不記得了,卻還記得自己有個哥哥,還知道他會被送到國外坐牢五年。


    果然,醫院得出的結果,“蘇小姐腦補神經受到影響,有可能是載體移換的副作用,她的記憶缺失一大部分,具體看來,可能將近五六年的記憶都沒有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記憶和認知真的在十九歲左右。


    那一晚,蘇培豐進了燕西爵和蘇欽辰休息的房間。


    “她不記得你了,也好。”他對著燕西爵道,“以後就不會再有瓜葛了。”


    可燕西爵定定的看了他,極少用這種懇求的語氣,“蘇先生,我跟安安的瓜葛遠比您知道的多,就算她把我忘了,我也不打算放棄她。”


    這話讓蘇培豐皺起眉。


    燕西爵卻接著道:“蘇厲是我的兒子,她便隻能是我妻子,我會愛她護她。”


    說罷,他已然跪在蘇培豐麵前,“所以,請您給我這個機會,也給安安一個機會,讓我們順其自然,隻要她還能對我動情,希望您不要砍了這份姻緣,過去的事,就像她的記憶一樣讓它過去,隻要她開心,請您成全我們吧。”


    這就像打一個賭,賭根本不認識他的蘇安淺還會愛上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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