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膩的大帳篷位於木製城池的最中心,高達二十米,為圓圓的包子狀,是所有帳篷中最大的存在。


    大帳篷通體被染成了深黑色,象征著威嚴與複仇,材質是由最好的牛皮縫製而成。


    大月人從來沒有忘記被奪走的草原霸主稱號,他們渴望對阿拉提人進行複仇,他們從不會心慈手軟的。


    帳篷的四周圍滿了部落中最強健的武士,他們並不像宮廷衛士那樣恪守規矩,筆直站在帳篷旁邊。


    而是圍繞著大帳篷擺著一張又一張的小方桌,這些勇士們就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在那裏沉默地喝著美酒吃著烤羊。


    他們就是著名的大月侍衛,被禁止結婚和生育,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生命隨時為了族長和部落而戰。


    這樣苛刻的條件,是為了防止侍衛們有其他方麵的牽掛,做出損害部落利益的事情。


    不過大月侍衛對於大月人而言,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隻有最勇敢和無畏的年輕勇士,才有資格被選拔其中。


    呼啦的一下子,看到兩個陌生人的大月侍衛們,全都站了起來,將方享和葉寧海圍住。


    這些人的目光就像是狼一樣,直到帳篷裏跑出的侍女通知放他們進去,這些人才重新歸位坐好。


    武器自然不會帶到帳篷之中,實際上出發之前,方享就放棄了攜帶獵槍的想法。


    謁見大月人族長,是不可能攜帶武器的,與其把這麽珍貴獨一無二的武器交給那些侍從保管,還不如放在傑克那裏更加安全。


    一直以為大帳篷中空氣並不流通的方享,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帳篷內的通風係統非常良好,新鮮的空氣在不斷流動著,讓人分不清內外之間的差別。


    帳篷中已經聚集了很多大月人,場麵有些亂糟糟的,呈現出一種聚會晚餐的獨特草原氣氛。


    進來之後,兩側擺放著兩排低矮的方桌,那些梳著小辮子、臉上塗著染料的大月貴族在席地而坐,互相敬酒和吃著桌上的美食。


    正麵的最上方是一張精致的、擺滿豐厚珍稀菜肴的白色桌子,桌子後麵是各種猛獸皮製成的寬大椅子,上麵端坐著一個雙眼銳利如同鷹眼的白發老人。


    老人應該就是大月族長迦膩,他起身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對剛進來的葉寧海示意了一下。


    葉寧海並沒有撒謊,迦膩還是很認自己的老朋友,他和方享被安排到了迦膩右手邊的第一張方桌處,被當成了尊敬的客人。


    一些草原上的蠻子好像不是這麽看的,有人吹起了口哨,似乎有些瞧不起這些玩家坐在前方,引得帳篷內那些大漢們哄堂大笑。


    不過迦膩威嚴的抬起了右手,笑聲很快就平息了。迦膩的臉很嚴肅很有威嚴,族長的地位確實高高在上。


    既然是族長的特意安排,那些在帳篷中的大月人,自然就沒有了什麽抗議的必要。


    葉寧海坐在迦膩的右側,其實並不是很舒服,眾人的眼光太關注他們了。


    他雖見過幾次迦膩,算是族長的朋友,但從來沒有想到今天被這樣的高看,帶到了最右首的位置。


    而方享幹脆就是心大,他無所畏懼地學著鄰桌大漢的姿勢,直接用手撕扯著飄香的羊肉,一口灌進去那杯有些腥味的馬奶酒。


    他甚至還微笑打量那些起哄的大月族漢子,還有身邊穿梭不停送上餐食的侍女。


    不過有一說一,大月族女人長的一點都不符合他的審美觀,那些侍女都是五大三粗的勞動婦女,胳膊都快趕上自己大腿了。


    族長迦膩身邊的那個年輕一點的夫人,看起來臉蛋依然是粗糙和硬朗的,免不了風吹日曬的痕跡。


    這和李亞美的小麥色完全是兩個概念,李亞美雖然黑了一點點,但是皮膚光滑有亮澤。而大月族的女人,除了曬的很黑以外,皮膚卻有些坑坑窪窪的。


    方享有些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讓徐水兒和李亞美別在這群野蠻人身邊晃,並且盡量扮醜自己。


    不過方享肆無忌憚的目光,倒是引起他對麵那個白發蒼蒼的老嫗注意。慈祥的老太太衝著方享笑了笑,向他舉起了酒杯。


    方享自然來者不拒,杯到酒幹。隻是他不知道大月的禮儀,不敢隨便回敬對方,以免唐突了長輩。


    於是他悄悄的問起喝著悶酒的葉寧海,才知道大月人的酒桌文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規定和習俗,隨心所欲就好。


    方享站起身,先幹了一杯敬迦膩,又幹了一杯敬給了那個坐在左首的老太太。


    草原的習俗是男人的聚會,幾乎不帶親眷,哪怕是主人寵愛的妻妾,也隻能有一個在旁邊倒酒祝賀。


    能夠在大帳篷中直接坐在了左首第一個位置,首先這老太太是迦膩的老婆可能性,就被排除在外了。


    既然不是族長夫人,那麽肯定是她的身份本來就很高,略低於族長卻在所有其他人之上。


    那麽白發老嫗的身份呼之欲出,極有可能是掌握部落神權的大祭司。在草原上,除了族長以外,大祭司的身份無人能敵。


    因為每個草原子民,都相信自己都是蒼天的兒子,uu看書 ww.uukanshu 當自己死去時,靈魂不滅重歸於天庭。所以很多草原部落的這種習俗,包括葬禮,都有“天葬”這種特別的方式。


    既然葉寧海提起過大月人的酒宴無所顧忌,方享主動詢問對麵的白發老嫗:“您好,請問您是部落的祭司吧?我來到草原,是想尋找傳說中的通天塔,不知道曾經輝煌無比的貴霜王朝的後裔們,你們是否知道它的確切地址和現在的情形?”


    方享的開口讓帳篷內的喧囂一下子停住了,大家在聽到貴霜王朝時表情不一,有自豪有落寂,有緬懷也有憤怒。


    對於大月人來說,那既是縱橫強大的過去,也是一段難以忘懷的曆史。


    曾經他們占據和征服了草原的每一個角落,而今天,他們隻能困守一隅,在阿拉提人的帳下聽令。


    時光輾轉之間,讓驕傲無比的漢子磨平了棱角,也將內戰和外戰洗禮後的大月族,打擊的失去了爭霸的勇氣。


    連迦膩都有些動容,他突然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對眾人喊道:“敬我們曾經偉大的貴霜王朝。”


    每個人都喝掉了杯中的馬奶酒,心頭縈繞著萬千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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