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丁夫人看著來者不善的一幫修士,目光轉移到楊千行臉上,笑道:“千行怎麽來了,是你丁伯讓你們上門,保護我們的嗎?”


    楊千行淡淡道:“丁夫人說笑了,大人雖為北城校尉,卻也不能公器私用。北城執法監,可不是丁家的執法監!”


    一句丁夫人,加上他話中的夾槍帶棒,令丁家母女吃了一驚。還有後麵跟上來的丁家丫鬟們,亦為楊千行咄咄逼人的氣勢所攝。


    一時間沒人說話,院子裏落針可聞。


    丁夫人手指顫抖,但想到夫君不在,這裏就數她最大,僵笑道:“千行,許久不見,你倒是生疏了。請你來家裏吃飯,你也不來,你丁伯一直念叨呢。”


    楊千行也笑了,隻是笑意很冷:“你們還會念叨我?我又不是少年校尉,也沒有似錦前程,難為丁大人和丁夫人還記得小人,受寵若驚。”


    如此冷嘲熱諷的話,當即讓丁夫人俏臉變色。


    見母親受辱,丁幼容忍不住道:“別陰陽怪氣,我爹娘時時把你掛在嘴邊,何曾忘記過你?多次請你來做客,你自己端著架子不來,說這些話有意思嗎?”


    楊千行盯著丁幼容。


    陽光下,少女肌膚雪白,即便以他修士的目力,也看不出一點毛孔。長長的黛眉下,那雙寒潭般的美眸像是裝著星星,讓人不自覺著迷,卻在此時冷冷望著自己,讓楊千行心髒一抽。


    一股難以形容的酸澀,憤怒湧上心頭,楊千行哈哈大笑:“沒錯,是我端著架子,是我自作自受。我區區一個外人,怎敢和某個逃犯相提並論!”


    越說越離譜,丁幼容麵帶怒色,卻也懶得再辯解。


    她這樣的表情,更是讓楊千行嫉妒得發狂。


    強烈的報複心理作祟下,他指著對麵的丁家人,喝道:“我不是來和你們說閑話的,城主有令,立刻收押丁家母女及一幹人等,膽敢阻攔者,拘捕者,按律拿下!”


    話音剛落,丁府便一片大亂,丫鬟下人們如遭晴天霹靂,怎麽都沒想到,大禍居然臨到了他們頭上。


    而丁夫人更是臉色煞白,嬌軀晃了晃,大著膽子叫道:“憑什麽,你們憑什麽無故捉人?”


    “無故捉人?”


    楊千行一指丁幼容,冷笑道:“問問你的寶貝女兒吧!水青陽負罪而逃的那幾天,根據城門守將的匯報,你女兒曾出過城。鑒於丁家與水青陽的關係,城主特令我來捉拿爾等,問個明白!”


    任何人進出城門,都需要出示身份文書,行蹤自然隱瞞不住。尤其讓楊千行妒火大盛的是,丁幼容在城外待了好幾夜。


    一想到對方很可能和水青陽鬼混在一起,孤男寡女,誰知道幹過什麽事,楊千行的心就跟被蛇咬了一樣,痛得厲害!


    而丁府這邊的人,更是震撼難言。因為楊千行這句話,就差明說丁家和水青陽勾結了,這是抄家重罪啊。


    丁幼容聲音冰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出了城不假,但你憑什麽認定,我和水青陽聯係過?”


    楊千行喝道:“跟我說廢話沒用,收押入牢之後,自有人會審訊你們,來人,全部拿下!”他手一揮,身後的十幾位修士立刻上前,如狼似豹。


    對麵的丁家人嚇得大叫,不少人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連丁夫人都六神無主了,滿臉惶急,隻能眼睜睜看著修士們衝上來,對自己伸出惡意的狼爪。


    但關鍵時刻,一道高挑身影上前,攔在所有人之前,手中長刀一橫,強大的法力朝四周散發,逼得修士們停步。


    “丁幼容,你敢拒捕?可知這是什麽罪!”楊千行抬手,大聲斷喝。


    昔日的好友,父親器重的下屬,今日徹底翻了臉,欲要置丁家於死地。丁幼容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但神情卻更堅定:“無憑無據,城主也不能隨意拿人。”


    “丁姑娘,束手就擒吧。那日你和水青陽勾結在一起,是我親眼所見。”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旁邊的高牆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名年輕男子,樣貌普通,但周身法力浩蕩,顯然是個強大修士。


    林川,正是水青陽倚為心腹之一的林川!


    丁府的隔壁就是水府,之前由於兩家的關係,林川也經常上門,還對丁皓夫婦極為敬重。


    但是現在,他卻站在高高的牆上,俯視著丁家一行人,那雙眼眸甚至不加掩飾地打量著丁家母女。


    以丁幼容的清冷性子,都生生氣笑了:“你親眼所見?你算什麽東西,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林川眯起眼睛,危險地盯住丁幼容,上下瞧個不停,最後嗤笑道:“大難臨頭,還妄逞口舌之利。今早城主已經下令,判定水青陽勾結盜匪,罪不可恕,將通報全州予以逮捕!


    你們丁家若束手就擒,坦白罪狀,或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敢負隅頑抗,嗬嗬,城主已吩咐過我,必要時,可行特殊手段。”


    說罷,林川還摸了摸刀柄,威脅之意不言自明。其實在場所有人都清楚,他之所以出現,就是為了鎮壓丁家。


    丁夫人早已麵無血色,渾身力氣都抽幹了,隻能哀聲大喊:“你們不能這樣,必須等我夫君回來。”


    楊千行大笑道:“蠢婦,還在指望丁皓?這會兒功夫,說不定他已經入獄了!”


    聽到這話的丁幼容,心頭劇震,嘴唇緊咬。


    欣賞著她的表情,楊千行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猙獰,沉喝道:“一個個愣著幹什麽,抓人,我看誰敢拒捕!”


    有林川鎮著,那幫修士再無顧忌,朝丁家母女伸出了虎狼之爪。個別人還故意伸錯地方,以逞自己的猥瑣目的。


    整個丁府一片絕望。


    這一刻的丁幼容,在怒極之下,想到了半年前的那場災難。她暗暗發過誓,再也不容許任何人傷害爹娘。


    她又想到了那個少年,想到在城外做過的一切。


    鏗!


    一抹刀光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不等反應過來,那幾名亂伸手的修士便發出慘叫聲,混著哢哢的碎骨聲,手臂歪折,身軀倒飛,口中狂噴鮮血。


    緊接著,其他修士亦擋不住突如其來的刀光,連掃之下,一個個如稻草人般橫飛,根本擋不住發飆的丁幼容。


    “你敢拒捕!”楊千行不敢置信,在他的觀念裏,這是觸犯仙法啊。


    丁幼容根本不回答,腳下一點,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到了楊千行麵前,刀尖遞出。


    鐺的一聲!


    楊千行抽出的劍劈在刀上,卻隻感覺虎口發麻,長劍脫手飛出。在這瞬間,他的瞳孔幾乎縮成針眼,臉色灰敗。


    刀尖即將刺入之時,丁幼容一咬牙,該刺為掃,以刀身抽在楊千行臉上,將他抽得口鼻溢血,牙齒都碎了幾顆,在地上不斷打滾。


    “簡直是無法無天,以為沒人能收拾你嗎?”站在牆上的林川一陣羞怒,剛才大意之下,連他都沒反應過來,覺得丟了麵子。


    長刀出鞘,林川縱身飛撲,雙手握持下,雄渾的法力凝成十米刀芒,從上至下狠狠劈向丁幼容。


    虛空似分裂,氣浪排向兩邊,還未臨近,已讓丁府眾人頭頂發寒,肌膚刺痛。


    身為采霞境中期修士,林川自有驕傲的本錢。隻這一刀,整個翠華城也沒有太多人能擋住。


    丁夫人還來不及提醒女兒,丁幼容一個轉身,目光清冷,翩飛的白色衣角輕輕揚起,手中長刀往上斜撩,竟要硬撼林川。


    在林川輕蔑的眼神中,兩記刀芒橫空碰撞,法力沸騰向四周,如長河滾滾,又齊齊崩碎,化為流光四散。


    星芒點點,丁幼容疾掠向前,u看書 ukanshu.om 左移右換,快得讓林川的刀芒無法捕捉,每每都落後半拍。反觀丁幼容,卻從容不迫地逼近林川。


    所有人都驚住了,半張臉腫起的楊千行,麵色更是忽青忽紅,難掩震駭道:“她,怎麽會九尾狐神通?”


    相比於十萬神通,連丁幼容突破到采霞境,都不讓人意外了。


    半空中不斷發出激烈的交擊聲,但見火星四濺,往往前一波法力還未散遠,後一波法力便緊跟在後,形成一圈圈漣漪。


    林川越打越心驚。需知他比丁幼容高了一個小境界,這在修行界,幾乎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此刻卻拿不下。


    “丁幼容,翠華城已關閉,你爹更是中了奇毒,難逃天網。繼續執迷不悟,隻會害人害己!”林川一邊奮力出刀,一邊進行心理攻勢。


    但丁幼容竟無動於衷,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又是一次硬撼。土石飛濺中,丁幼容抓起母親的手臂,順勢往外掠出。


    等到林川追出去時,早已不見了母女二人的身影。


    “大人,接下來該怎麽辦?”楊千行一臉擔憂地跑了過來。


    林川麵色陰冷道:“不過是喪家之犬。待我稟明城主,全城搜捕之下,看她們往哪裏躲!”


    轉過頭,看見不遠處縮成一團的丁家丫鬟和下人們,林川的怒火有了發泄口,厲聲道:“全部抓起來審,男的嚴刑拷打,女的先行勸導,若是不配合,再行伺候!”


    所謂的伺候,不少人心知肚明。看著那一群清純可人的丫鬟,先前還呼天搶地的修士們,都露出了暴戾淫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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