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秦來了以後,自然沒有教練什麽事。


    白天教攀登,晚上攀她峰,感情就像攀峰,一開始需要摸索磨合,登頂上一回,下回爬高就熟了。


    攀岩館的一座曲麵岩壁上,林芸兒繃直兩條腳,腳跟掛住岩點,維持身體平衡。


    攀岩,既然叫岩壁芭蕾,自然得活用腿。


    在他的言傳身教下,從萌新快速進步到初新,懂得靈活地折膝掛腳,讓一個難點瞬間泯滅,伴隨著甩動的馬尾辮,第一次成功地登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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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降的過程中,她興奮地揮舞單臂,露出燦爛的笑容:


    “歐巴!”


    “練到這種程度,電影裏夠用了。”


    葉秦把白毛巾蓋住林芸兒的頭上,就見她揉搓擦汗著,溜圓的眼睛巴巴地望著,央求說:“歐巴,接下來,能不能教教我怎麽演戲?我會努力的!”


    “演戲可不是努力就行,要打通任督二脈。”


    “任督二脈?”


    “帶著劇本到我房間裏吧,我幫你打通。”


    葉秦清了清嗓子,emm,什麽夜光劇本,下賤,老夫我可是耗費畢身的“內力”,醍醐灌頂。


    林芸兒一懵:“鵜鶘是什麽,鳥嗎?”


    …………


    《極限逃生》的核心,攀登跑毒。


    一個報複社會的科學家,把研製的毒氣在城市裏釋放,瞬間蔓延籠罩城市,而且不斷向上擴散。


    必須像個“是男人就下一百層”的關卡遊戲,“想活命就上一百層”,隻有爬的越高的人,越容易讓救援直升機發現。


    這類災難逃生放在好萊塢稀疏平常,但在東南亞很少有的,看點無非有二:


    像《九天》、《2012》,山崩海嘯、冰河雪崩等等罕見的超自然的視覺特效,然後在這種極端情境,險象環生的逃亡,把人性最醜陋和最光輝的那部分都逼了出來。


    是惡魔,是懦夫,還是英雄!


    華語電影更側重記錄天災下集體悲痛苦難,《唐山大地震》、《一九四二》、《驚天動地》、《驚濤駭浪》,而華夏最不缺的,就是保護人民的英雄。


    唯獨帶戰狼冷鋒這種個人英雄光環少之又少,《華夏機長》拍的拖遝,《峰爆》又太扯,《烈火英雄》、《緊急救援》,emm,離離原上譜……


    借著中韓合拍,當年老子葉秦怎麽教你們拍主旋律,現在就教你們怎麽拍災難片!(語音:李雲龍)


    ………………


    嗡嗡嗡,水霧機運轉著。


    地下室裏彌漫一團團濃濃的煙霧,在鼓風機的吹動下,向四周漫溢,一點點“吞噬”停得亂七八糟的車輛。


    “ok,攝像、收音準備。“


    李尚根戴上口罩,揮手喊了句開始。


    頃刻間,從朦朦朧朧的水霧裏,傳來一陣細碎的咚咚腳步聲,越來越急,隨即葉秦率先穿出霧團。


    他頭戴防毒麵具,膠帶紙把塑料桌布裹得全身嚴嚴實實,時不時地回頭看向同樣武裝的林芸兒。


    今天本來是高高興興的日子,留學的二姐大婚,遠嫁棒子,一家人參加婚禮,沒想到二姐故意挑了一家酒店,讓弟弟撞見林芸兒演的沈儀珠。


    這樣的“神助攻”不是第一回。


    她作為交換生,也是二姐推薦寄宿在他們家,跟葉秦飾演的李勇,既是同校同學,也是攀岩社團的成員,更是他表白失敗的對象。


    3年不見,如隔好多秋。


    她混上酒店副店長,但屢遭店長兒子騷擾。


    他義務消防員退伍,內卷不動成了啃老一族。


    如今,毒氣讓他們成了一對逃命鴛鴦,宛如李詩情、肖鶴雲。


    監視器畫麵裏,搖晃得格外劇烈,刻意製造的緊張感略顯突兀。


    李尚根緊急叫停,重新叮囑攝影師幾句,“阻礙宋哈木尼搭(對不起),葉秦,芸兒,重新跑。”


    葉秦擺擺手,呼了幾口氣,重新翻躍相撞的兩輛車,走回迷霧當中,突然間,袖子被攥住,在能見度極低的霧氣裏,林芸兒深怕走丟。


    他反手一抓,緊緊握住她的手。


    “清場,安靜,3,2,1,艾肯訓!”


    “咚咚咚。”


    “哢,重來!”


    第三條,鏡頭抖動的痕跡雖然變小,但葉秦、林芸兒跑動的距離太大,沒有男女緊密配合的感覺。


    就像《開端》,明明重點在李詩情、肖雲鶴如何掙脫循環,但破案中情感自然升溫,CP感爆棚。


    《極限逃生》也一樣,李勇這個失敗者想追到女神,必須生死與共,煙霧散去,原地領證!


    “艾肯訓!”


    場記板一打,葉秦、林芸兒已經第九次狂奔,李尚根精益求精,希望能跑出更衝擊的緊迫感。


    來來回回地跑,地下室悶熱不說,全身裹著的武裝,像一個蒸籠,跑出的熱氣無處散去,汗珠浸濕內衣。


    “停,休息一下吧。”


    葉秦注意到林芸兒體力不支,主動舉手。


    李尚根一怔,也察覺出異樣,倒是林芸兒連聲拒絕:


    “沒事,我狀態好著呢,再來!”


    葉秦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迷霧,摸了摸下巴,明白這是她第一次擔任主演,必須傾盡全力,打個漂亮翻身仗。


    ……………


    “哢!過!”


    李尚根喊了停,拿起對講機詢問道:“下一組,天台的迷霧準備好了嗎?”


    “OK,幹冰已經布滿,特效組也準備好。”


    大家短暫調整之後,繼續開拍。


    登上第一個樓頂天台時,葉秦的家人們得到救援,但好巧不巧,救援箱的承載重量到達極限,還可以上一個人,但李勇選擇留下來陪沈儀珠。


    緊接著,第二關、第三關……


    在危機關頭,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出現。


    “A!”


    葉秦小心翼翼地趟在幹冰裏,抬手看了眼綁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機倒計時,消毒麵具的濾毒罐15分鍾,就必須更換一枚。


    但問題是,天台四周無路可走,必須折返回去。


    更大的問題是,隻剩下一個!


    “李勇哥你在幹什麽?”


    林芸兒看到男人毫不猶豫地給自己換上,拋下一句“隻有一個了”,然後徑直地跑下樓,消失在茫茫毒氣裏。


    “那我呢!”


    她扯著嗓子喊:“你去哪裏!”


    人性,在這一刻見分曉。


    此時,輪到林芸兒個人solo的鏡頭。


    災難片的女主都有特性,獨立,自強,機智,善良但不聖母,看上去文文弱弱,但很剛毅。


    林芸兒把攀岩所學的悉數施展,踩在凸出的磚頭塊,伸手抓住室外樓房外麵的排水管。


    之前跑得太久,雙腿一軟,右腳支撐不住,整個人從半空跌落,幸虧有威亞保護,隻是磕到膝蓋。


    哎呦!


    葉秦看的心疼,“怎麽樣,要不休息會兒?”


    林芸兒倔強地搖搖頭,衝工作人員鞠躬道歉,果斷地投入第二次拍攝,這次更不如上次,顯然膝蓋的磕碰,沒那麽簡單。


    但是,李尚根要的是利索矯健的身法。


    於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ng”跟“a”裏反複,最終拍到林芸兒沒有力氣維持自己的強脾氣,坐在地上。


    葉秦摘掉她的麵具,就見她滿臉通紅,發絲被汗水黏在額頭,喘著粗氣,眼眶微濕,竟哭了出來:


    “嘶,沒有任何力氣,歐巴,如果我的體力再好一點就好了。”


    “不要哭,罵出來。”


    “罵,罵出來?”


    “罵人,說髒話,會爆發出一股力氣,試試看,席巴!”


    “席巴。”


    “聲音太小,聽不見,大聲。”


    “席!”林芸兒紅著臉,細若蚊蠅道:“巴。”


    “如果覺得棒子語難為情,就用中文罵,反正他們也聽不懂中文。”


    在葉秦的蠱惑慫恿下,林芸兒張口“臥槽”,閉口“嗎的”,不是“王八蛋”,就是“畜牲”,口吐芬芳,把劇組裏的棒子聽的一愣一愣。


    林芸兒的小助理問羊超越:“芸兒歐尼說的是什麽?”


    “咳咳,是我們華夏的一種國粹。”


    羊超越強忍羞恥感,憋住笑聲,誰能想到***神公然爆出口,也出乎意料,罵人貌似真有奇效,越罵越有力量。


    難怪打架,要罵人,“你瞅啥!”


    “嗎的,無情的混蛋,為什麽留下我!”


    中韓摻雜的罵聲中,林芸兒這回完全沉浸其中,一下子找準被拋棄時的情緒,失落,憤怒,心酸,委屈,全部在罵罵咧咧裏宣泄。


    “卑鄙的混蛋,狗崽子,王八蛋……”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做鬼也不會!”


    呆在還未被毒氣籠罩的樓房屋頂,孤零零的,格外無助。


    卻在此時,葉秦爬著梯子出現。


    林芸兒大喊一句“mmp”,使出農夫三拳,“你個小赤佬,你去哪裏了,你怎麽可以把我甩了離開,阻鍋啦(去死吧)!”


    然而,隻是一種誤會。


    葉秦是爭分奪秒找新的濾毒罐,“我沒看見你,真的很擔心,幸好還有梯子。”


    林芸兒弱弱道:“原來還有梯子啊,席巴~”


    “OK。”


    李尚根回看著林芸兒中韓混合的國罵,特別像東北口音,喜感十足,怎麽也不敢想林芸兒一次就成,鼓掌表揚,“芸兒,剛才那段很棒,今天就到了,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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