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並不是中規中矩的商業片。


    從劇本結構,犯了大忌。


    一個丟孩子再找回孩子的合家歡大團圓的故事,可陳客辛偏偏說不。


    敘事結構,前半段跟後半段恰恰相反,一個悲劇的結束,卻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


    黃博演的田文軍找回兒子田鵬。


    被當“人犯子”的李紅琴無法接受骨肉分離的悲劇,不得不走上了揪心的“尋子”之路。


    一種因果輪回。


    最荒誕離譜又無比真實殘酷的,結局李紅琴懷了孕,她具備生育能力!


    是她的丈夫不能生,卻一直誤導她不育不孕,半輩子陷入自責自卑。


    很接地氣。


    陳客辛是少見能把故事講好的香江導演,而且他嗎是內地故事,這一點,大陸一票的導演要自慚形穢。


    簡直是華語導演的稀缺物種!


    ………………


    粵東惠州,某處布景成律師事務所的寫字樓。


    “秦子,你也勸勸陳導,他這麽拍,不太商業。”


    黃博一身便裝,拍攝計劃裏今天沒他的戲份,他來是給葉秦接風洗塵。


    葉秦把劇組準備的戲服換上,戴上一副無度數的無框眼鏡,對照著鏡子凝視,斯斯文文,一臉正氣。


    “博哥,《失孤》商業嗎?一樣成功,這個劇本立項前,我認認真真地看過,這麽說吧,一輩子總有一兩部作品,是你非常相信的,不用那麽瞻前顧後的。”


    “行,不管他,我反正演盡興,我演盡責。”


    黃博用手肘碰了碰葉秦:“哎,我在劇組裏演戲的時候遇到一個好演員,叫章譯,跟保強演《士兵突擊》,演他的班長,演技很棒。”


    那可不,畢竟五星殺手,必須五星好評!


    葉秦翹起嘴唇:“這人我知道,正午的孔生導演,跟我推薦他,說絕對能大器晚成。”


    兩個人正聊兩句,陳客辛雙手負背,步伐沉重地走到化妝更衣室裏。


    甫一開口,就被葉秦搶話打斷:“


    陳導,如果是為那件事,就免開尊口,以免傷和氣,我的言論完全對事不對人,不管是誰。”


    “龍叔的兒子,紀曉嵐的兒子,還有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王權安,他也是我的長輩,我照樣保留我的想法,必須對犯法的劣跡藝人,殺一儆百。”


    “有時候身不由己,我隻是有人拜托而已。”


    陳客辛內心鬆了口氣,扶了扶眼鏡:“有你這句話足夠了。”


    葉秦嘿然一笑,伸出橄欖枝,他心底藏著一個天馬行空大膽的想法,不過隻是嫩芽——搞一個新港圈。


    邀請加入歡喜傳媒,是第一步。


    陳客辛一開始不太在意,他的“我們製作電影工作室”有星美,根本不缺投資。


    當聽到導演占股,運作得當,能夠上市,不由地動心。


    誰又會嫌錢多?


    他現在不屑再幹《武俠》裏的勾當,撈錢就撈的堂堂正正,要符合他商業大導的氣質、逼格跟形象。


    關鍵,能混圈。


    之所以成為第一批北上的港導,還不是港圈論資排輩,講究個師承。


    比如徐老怪,就是陳嘉尚的師父,林超賢的師公,而他呢,曾之偉帶自己入的行,曾之偉就是師父。


    導的電影票房再高,在香江照樣擺不了譜,這也是洪胖子能“欺負”龍叔之一原因。


    輩份嘛!


    本來他打算親近京圈,不過眼下,葉秦在的西北圈,已經跟京圈分庭抗禮,往後隻會越來越強。


    見陳客辛欣然接受,黃博不禁向往道:“聽你們倆聊,我都忍不住想當導演,加盟歡喜傳媒!”


    “博哥,哪天想導戲,可以來找我。”


    葉秦擠眉弄眼,“博哥的處女秀噱頭還是值不少票房。”


    說話間,化妝簾布嘩啦一聲拉開,從裏頭走出一個素麵短發,大紫花襯衫寬鬆褲的農村媽媽,一雙滿是泥濘的運動鞋踩在地板。


    “陳導,今天什麽時候開拍?”


    葉秦眨了眨眼,俞飛虹哪裏還有當年驚鴻仙子的半分驚豔。


    一個瞬間,視線中,她跟李紅琴這個角色的形象完全的融合在一體。


    ……………………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


    葉秦飾演的是一名落魄的律師,高夏,他學法懂法,但沒有學會尊重老百姓,骨子裏透著傲慢市儈。


    很多學法學,學著學著已經喪失人性。


    麵對失去女兒楊吉芳的俞飛虹,葉秦眼神裏沒有一點兒的同情,嫌棄地拿手帕遮住鼻子,哪怕她的身上沒有臭味。


    “你去過福利院啦?”


    俞飛虹點點頭,操著一口安徽的口音,“去過了。”


    “吸溜,吸溜。”


    葉秦正眼不看一眼,吃著康師傅紅燒牛肉麵,“他們拒絕你了吧?”


    “那是合理合法的,你看,收養法裏頭規定,被收養人的條件……”


    俞飛虹委屈巴巴,田鵬是拐來的,但楊吉芳是工地上丈夫撿的棄嬰,但被“剝奪”撫養權,送到福利院。


    “撿到的就是棄嬰,對。”


    “證據呢?”


    葉秦懶地搭理,張口道:“行,行,別說這些沒用,你要想聘我當你的律師呢,你就先付我一萬塊錢,後麵,隨著案情的推進,你還得付我後麵的錢。”


    “太貴了。”


    俞飛虹從包裏取出一包大棗,“兄弟,這是我家鄉的特產。要不這樣子吧,我先給你兩千?”


    葉秦手上一頓,握著的叉子掛著泡麵,在鏡頭裏仿佛時間靜止定格一般,兩眼盯向紅棗,顯然是瞪住了。


    我艸,你就拿這個打發律師?


    “哢!”


    “這條過。”


    陳客辛一說完,葉秦吸溜地吃下一口泡麵。


    初登場,跟俞飛虹的第一次的對手戲,意想不到的順利,不用像陳佩思吃麵條要吃一箱泡麵。


    一碗泡麵,兩次NG,卡在飯點,正好收工。


    “秦子,你幹嘛還吃泡麵,不吃飯?”


    俞飛虹站起身來,解開花裏胡哨的外套,炎熱的天氣早就讓她香汗淋漓。


    “不能浪費了。”


    葉秦用叉子在湯麵裏劃動,不錯過任何一根麵條。


    俞飛虹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一言不發地離開。


    “吸溜,吸溜。”


    葉秦雙手捧起桶麵,喝上兩三口,手機嗡嗡作響,楊曼來維信。


    “湄公河案子的改編,韓三爺來信。”


    像建字頭這樣的主旋律題材,以往幾乎都是由中影來操刀。


    《湄公河行動》也是,韓三爺親自抓這個項目,請來小馬奔騰的大狗哥,編劇選的是蘭曉龍,導演就是拍《征服》的高群書。


    預算5000萬,都到演員選角,因為大狗哥意外之死,《湄公河》不得不停滯。


    原以為喪禮結束,項目恢複正軌,但姑嫂內訌,小馬大亂!


    導演、編劇、管理人才外流,高群術、蘭曉龍、蘆偉等人就跟著章一白跳槽到葉光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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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麗方還在輔佐金雁,苦苦支撐。


    “公安劉處說,打算換一種方法。舉辦一次招標會,各家的電影公司通過競標,決定拍攝權。”


    楊曼發來的語音播放著:“博納、華宜、中影都盯著,如果我們要插手的話,就要準備好計劃書,劇本,主演初步卡司……”


    “滴。”


    葉秦打開楊曼的下一條語音:“秦子,時間很緊迫,招標會在6月中旬召開,編劇團隊現在就要開工,幸虧蘭曉龍也簽約葉光紀。”


    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巴,徑直走到打印機旁,拿起一疊A4紙,在其中的一張上,寫上《湄公河行動》五個字。


    循著前世模糊的記憶,粗粗地草擬一個故事大綱,然後腦海裏默念道:


    “使用劇本回爐。”


    叮大人立刻回響:【叮,消耗40點簽到點。】


    葉秦單手托腮,故作沉思,兩隻眼睛射出兩束光線,掃描手裏的劇本,一束自下而上,一束自上而下。


    驟然間,腦子裏浮現出原劇本,翻頁的同時一個進度條正在慢慢地讀取。


    “題材:主旋律緝毒警匪片。”


    “梗概:‘10·5華夏船員金三角遇害事件’之後,高層派出緝毒精英組建特別行動小組,潛入查明真相,竭力揪出案件的幕後黑手糯康。


    “大綱……情節……分場景……人物設定……台詞……”


    “生成完畢,請宿主及時尋找紙質或電子載體存儲,保存期:30日。”


    emm,這本子咋瞅著這麽像《邊境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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