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人間春,葉秦和林彬兩個人飛回到燕京。


    林彬去外交公寓跟楊曼報到,自己則跟章一白,還有星皓公司派的代表,在首都國際機場碰麵,三個人踏上飛往美利堅紐約的航班。


    葉秦還是第一回坐飛機出國,明明不是第一次坐飛機,卻異常地緊張。


    瞥了眼同排四十不惑年紀的章一白,他的雙腿不由自主地抖動,比自己更坐立不安。


    也難怪,這可是章一白夢寐以求的海外之旅。


    身為第六代的7個導演之一,賈科長、婁夜、王曉帥、章元,甚至是陸釧這個後起之秀,都已經在世界各地的大小電影節刷獎,獨獨他頂著一個“大陸青春教父”的頭銜,一無所獲。


    這次,更何況是自己的作品,被媒體炒作成“唯一一部入圍翠貝卡的華語片”,能不激動嘛!


    “章導,您英語說得怎麽樣?”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考中戲嗎?”章一白苦笑道。“因為那時,數學和外語不算入成績。”


    wtf?


    葉秦一臉懵逼,大導,你逗我玩呢,我的英語口語水平,按馮依依的說法,就是國內一級。


    這是什麽級別?


    初中生水平!


    “沒事,日常性的我勉強能應付。”


    章一白自信滿滿道:“這次,主要看孔代表,他是王總派來專門對洽《迷果》商務事宜的負責人。”


    葉秦粗粗地看了眼那個星皓資方的精英人士,一上飛機裝備全出,靠枕,頸枕,還有眼罩,倒在座位上立馬睡著。


    具體叫什麽不知道,介紹的時候隻說姓“孔”,英文名叫“傑伊(Jay)”。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葉秦肚子裏的那點飛機餐殘渣,已經消化殆盡,饑腸轆轆,迫不及待隨意找一家KFC,點一份全家桶。


    然後,坐在一輛黃色的計程車副駕駛座,當然,他絕壁不會傻帽地問尼哥司機,要不要來隻雞腿?


    《綠皮書》給他留的印象,尼哥喜歡吃炸雞,但除非是尼哥請尼哥,否則就像請吃西瓜,馬上他們會聯想到刻入DNA裏兩個字:歧視!


    葉秦一路吃,一路透過車窗,打量曼哈頓,不愧是紐約富人區,一眼望去全是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大銀行、交易所、保險公司,各種洋文的集團公司總部不計其數。


    遠處,八十八年的帝國大廈,矗立在那,本子國曾經買下過。


    葉秦搖下車窗,輕輕一嗅,21年重生回來的人表示,這裏的空氣既不新鮮,更沒覺得自由,倒是美利堅的風景線,很美!


    下榻的酒店,位於舉辦地有十幾分鍾的車程。


    甫一下車,在孔代表的帶領下,章一白、葉秦順利地拿到兩張房卡,慢著,兩張?


    葉秦一時傻眼,就見孔代表伸伸懶腰,打哈欠道:“章導,我的任務完成,返程的機票,還有這幾張海報您收好,希望後天的翠貝卡電影節,您能有所斬獲,為國爭光,我先走了。”


    “慢著,孔代表,這是什麽意思?”


    望向章一白背著包飛撲追人,葉秦心裏已經喊了不知道多少個“臥槽”,這鬧哪出?


    也不顧前台大洋馬們古怪的眼神,跑出大門。


    “孔代表,這是什麽意思?”


    “章導明知故問吧。”孔代表扶扶眼鏡。


    章一白焦急道:“這裏的片商也不少,為什麽不再試試,萬一拿獎呢?”


    “嗬嗬,章導,我隻是一個打工的,就不要為難我了。”


    說著,孔代表鑽入出租車裏離開。


    視線裏,章一白孤零零地站在大街,在燈光下茫然無措,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該怎麽辦”的神情。


    “章導?”


    “秦子,我他嗎被拋棄了,你敢信嗎?”


    葉秦神情凝重,一個小小的代表料定沒這麽大膽,背後肯定有星皓老總的屬意。


    可他想不明白,試鏡的時候,王海鋒跟章一白相談甚歡,形似親哥倆,怎麽拍完電影就翻臉不認人。


    “秦子,有煙嗎?”


    章一白兩片眉毛擰成一團,肥胖的臉扭曲不自然。


    葉秦沉默片刻,從華子煙盒拿出一支叼在嘴裏,一邊護著火點燃,一邊走向路燈,把煙盒和火機遞了過去。


    嚓,嚓。


    嚓,嚓。


    章一白死死咬著香煙,愣是點不著滑輪火機的火,突然在異鄉的土地上國罵道:“艸,日你先人,我感覺我他嗎像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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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一縷縷煙從嘴裏噴出,葉秦眯合著眼,心裏窩火,我他喵也是。


    美利堅東部的晚風並不寒冷,酒店門前的人行道上,黑白人流湧動如潮,兩個黃皮膚黑頭發的人,像是傻嗬嗬冒然闖入“美麗”好萊塢世界的兩個傻B。


    ……………………


    電影節的流程大同小異,參展來源是這些電影一部分是片方報名,一部分是主辦方邀請。


    開幕式到閉幕式,持續10天,在此期間,影廳裏自由放映電影,供影評人、影迷、媒體人觀影。


    這回的翠貝卡電影節,章一白的《迷果》,從2000多部影片中殺入到展映和競賽單元。


    據章一白說,羅伯特·得尼羅看完這部電影很喜歡。


    據說,畢竟歸據說。


    4月21日,翠貝卡電影節正式開幕,開幕式影片叫《正義必勝》。


    葉秦一如既往穿唯一的一套西裝,打好領帶,他身上隻有洗衣粉、地板兩個小品牌代言,頂級奢侈品代言,哪怕是形象摯友,都是妄想。


    葉秦、章一白,然後在紅毯走個寂寞。


    背對著白色畫布,tribeca flim festival,三個單詞各一行,其中的“i”連成“I”,簡潔先鋒。


    然而,等他們凹好造型,欄杆後的外媒記者幾乎默契地放下攝像機,隻有幾個隨性地一拍。


    連國內的嗖狐、企鵝等都看不到人影,嗬嗬,總不能像後世女明星蹭紅毯,沒皮沒臉挺個二三十秒吧?


    《迷果》的首映,被安排在第七天。


    五天裏,葉秦鹹魚似的地窩在星皓公司一力承擔的房間。


    章一白不肯服輸,四處參加別人的影展,貼臉求拜訪,推薦自己的電影。


    賣片那是發行方的事,可發行方代表都閃沒影了,章一白卻賭一口氣,竭盡全力地找人宣傳,給首映增色。


    畢竟,打的旗號是“羅伯特·得尼羅看好的入圍影片”。


    回來以後,他會分享各地參展獨立電影的感受,隨口點評《正義必勝》:


    “這一部簡直是友情版的《暮光》,沒有狼人,那些忌憚逮捕吸血鬼女主的警民,就是狼人……”


    看來,章一白傷得不輕。


    葉秦卻幫不上忙,能做的隻有不添亂,躲房間裏學習《對白的藝術》。


    學累了,他就靜靜地坐在大堂,透透氣,醒醒腦,喝著免費的開水,頻頻招到服務員的白眼。


    喝咖啡要給錢的,還他喵要給小費。


    如果實在是不知道出門右拐會去到哪裏,他非得整一打可樂喝得痛快。


    心裏嘟囔著,就見一道英姿颯爽的身影飄然落座在不遠處的沙發。


    “一杯美式不加糖奶。”


    看到纖細手指間的綠色美刀,服務員笑逐顏開,接過手也不忘向自己丟來一個鄙夷的眼神。


    “嘁。”


    葉秦不以為然,呷一口涼白開,目光投向那個小麥色肌膚的女人,細眉小眼,瓊鼻厚唇,樣貌輪廓,讓他覺得像哪個明星。


    服務員將咖啡端來,女人摘下墨鏡,露出正臉。


    葉秦挑挑眉,跟紮堆影帝們相處練就的大心髒,承受能力已經不是隨便遇到一個什麽演員再被震撼驚訝的地步。


    腦海裏,立刻湧現出《赤裸特工》,那段床底上曼妙妖嬈的舞姿,那是僅次於《貓眼三姐妹》,他的童年教育片。


    女人很懂規矩塞了幾美刀的小費,得到服務員的“錢”之微笑,可她的眼底下,流露出失望。


    葉秦主動上前,“你好,maggie q?”


    李美其,美籍越裔混血,跟華夏硬要搭邊,也是早年在香江打拚,名聲在外比肩當時玉門掌門人的張佰芝,男神收割機,阿祖、冠西哥、霆峰全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


    而後漂洋回到美利堅,出演《碟中諜》、《虎膽龍威》,還演過《拳皇》的不知火舞,甚至是《尼基塔》美劇的女一號。


    這待遇,比不上國際章、李白蓮、鞏皇,壓其他小明星是妥妥的。


    李美其這次來,是應邀出席翠貝卡閉幕式,聽到一聲粵語,看到是一個華人麵孔的帥氣年輕人,在跟自己問好。


    她倍感親切,問道:“你係香江人?”


    葉秦當發哥的臨時語言助教,日常對話一個月,粵語熟練度突飛猛進。


    “我唔係,我係華夏人,香江係屬於華夏,可以講香江人係我難嘅同胞(香江人是我的同胞)。”


    他扯了扯地攤買的白短衫:“可唔可以畀我簽個名?”


    “of course。”


    李美其揚起燦爛的笑容,那種沒被人認出是明星的失落煙消雲散,高興地簽名:“你係度假嗎?”


    葉秦說著一口流利的粵語道:“唔係,我係嚟參展嘅(不是,我是來參展的)。”


    李美其頗為驚訝,“你係演員?”


    “冇錯,我的影片,係今年唯一部入圍翠貝卡嘅電影。”


    葉秦昂起下巴,說話臉不紅,紅個鬼,我難道說的不是事實嘛,是唯一一部,我就是驕傲!


    “你啲戲叫咩名(你們的電影叫什麽名字)?”


    “迷果,Lost Indulgence。”葉秦蹩腳地說出英文。


    李美其從包裏取出翠貝卡宣傳冊,細細一掃,吃驚道:“獎門人有出演,佢係主角(他是主角)?”


    葉秦勾勾嘴唇,搖頭道:“唔係,我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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