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胡同星羅棋布,蘊含著老北京濃鬱的文化氣息,保存的四合院,更是難得一見。


    幾百年的曆史的胡同和四合院,演繹著北京人的生活。


    從前門外西興隆街的草場三條胡同向北走,能看到指向北翔鳳胡同的標牌。


    石榴樹、葡萄架、爬牆虎,在黃沙風塵裏難尋的一抹綠色,簡直像一道屏障,隔斷出兩個世界。


    葉秦領著趙穎寶,按照的哥指的方向,漫步掠過兩側的胡同,老舊的門板,脫落的牆皮,四合院破敗得有一股滄桑老味。


    “哎,這兒呐!”


    李大維操著京片子,在虛掩的木門前,晃晃手。


    “李導,這地方也有烤鴨店?”葉秦疑惑道。


    “聽沒聽過一句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


    葉秦跟趙穎寶麵麵相覷,然後他點點頭道:“這店兒酒香,全聚德咋不香?”


    “全聚德,全聚德早不是當年的全聚德啦,就是混弄你們這些慕名的冤大頭的!”


    李大維喋喋不休,像一個地道內行的食客,幽怨吐槽全聚德的自甘墮落。


    百年字號的烤鴨老店,即便開國,也是招待外賓的重要場合,以前用的都是上好飼養的鴨子,用最地道的土爐,用最精湛的師傅,用傳承的醬料、烘烤古法。


    “現在,早tm丟護城河去啦,現在的老味,就這麽幾家胡同店還留著。”


    就像津門狗不理包子?


    葉秦恍然大悟,鴨子,合著是一隻賣品牌的烤鴨啊。


    邁過門檻,四合院的店麵裏頭也不寬敞,一麵石壁上豎排寫著“利群烤鴨店”。


    從左往右一排大字,“傳統掛爐,貨真價實。電話訂餐,果木燒烤。承辦鴨席,送鴨上門。”


    最下方,還有兩行簡體的英文,倍兒有八十年代初的時代氣息。


    任誰一瞅,都覺得這店烤出的烤鴨有十足味道。


    “關老爺子,我約的人到啦!”


    李大味一邊招呼葉秦兩人坐下,一邊高舉著手喊。


    “誒,李導,老爺子剛出爐的,就等著你嘞!”


    一個廚師模樣的中年人滿頭大汗,端著餐盤從後廚走出:“正熱的春餅,黃瓜絲,蔥絲,還有你鍾意的炸醬麵醬,兩位,你們兩碟甜麵醬。”


    “後麵你點的糟溜鴨三白,宮保鴨翅,言語一聲,出鍋就來,沒有鍋氣,這頓飯老規矩,你甭給錢!”


    在李大維的介紹下,葉秦望著圍裙沾著油腥的廚師,是這家利群烤鴨店的少東家,關店主,多少代沒細數,也不在乎在四九城烤鴨行裏排老幾,隻會拍胸脯保證:


    絕對正宗燕京果木烤鴨!


    “來來,嚐嚐。”


    聞著飄散果木香氣的鴨肉,看著外焦裏嫩,趙穎寶吞吞口水。


    “呶。”葉秦拆開一次性筷子,相互摩擦刮到上麵的毛刺,一副老父親似的照顧小女友。


    趙穎寶一接筷子,扯皮放肉放料,一卷蘸醬入口,簡直是眨眼間的工夫,活脫脫一隻出籠的小餓獸。


    彎彎的眼眉下,星眸閃閃,美滋滋道:“唔,好吃。哥哥,你也嚐一口!”


    說完把咬了一半的麵卷送到自己嘴巴,葉秦睨了眼李大維,他笑眯眯地吃著鴨腿,假裝沒看見。


    他一口吃進嘴裏,裝模作樣道:“皮酥肉嫩,肥而不膩。”


    “呸,不知羞,瞎說。”趙穎寶皺皺鼻子。


    “誒,這話不對啊,他講的對。”


    李大維一拍木案,搖頭晃腦像個孔乙己,“正宗老燕京烤鴨就這味兒,以前有句話這麽說,叫‘住大店吃小館’,能在旮旯犄角裏屹立不倒的,絕對有一絕。”


    “這店的鴨子,用的古法,原汁原味,關老爺子他人以前就是全聚德的大廚。”


    “好吃,多吃。這會兒你們運氣好,趕上沙塵暴,燕京人不愛出來走動,往常,你排隊都甭想撈到一隻鴨子!”


    “下次再來,報李導您,關老爺子給鴨子不?”葉秦打趣道。


    “成啊,直接報我身份證得啦!”李大維老燕京爺們,爽快無比。


    趙穎寶悶頭吃著葉秦夾來包好的麵卷,偷瞄二人,拘謹緊張,鴨子是吃上了,戲呢,到底給他安排什麽電影呢?


    “你們吃你們的,我說的我的。”


    李大維拿紙巾插手道:“葉秦,這回叫你出來,兌現承諾來啦,有一部電影,角色缺人,想不想試試?”


    趙穎寶心係男友,下意識脫口而出:


    “李導,是,是什麽電影啊?”


    “一部小成本電影,我媽介紹的,叫《秘岸》,導演不差啊,章一白。”


    李大維看向葉秦,隻見他老僧入定,臉上波瀾不驚,竟一點兒不震驚,完全沒有收到他想象的效果。


    “章一白,你知道嗎?”


    正準備之乎者也,文縐縐地科普,葉秦笑道:“第六代導演嘛。”


    “第六代導演?”趙穎寶一臉迷糊道。


    嗨,咱這個85後小花!


    葉秦撓撓頭,反倒給非科班的小女友解釋。


    第六代導演,一般是80年代中後期入學北電導演係,90年代執導的一批年輕導演。


    但不是這個年份的北電畢業生全都是,而是的一幫“叛逆與自由”的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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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受自由經濟、新浪潮等國外思潮影響,追求自我品味,自我視角,不願意循規蹈矩地在體製內,有的放棄分配的電影廠工作,主動遊離在體製外獨立製拍。


    他們是夾縫中生存的一批,越軌反製,不拍恢宏偉光正。


    拍攝手法上,經常我行我素,背離學校教科書的教條,反蒙太奇,反恢弘,反常規敘事,長鏡頭,空鏡頭。


    像賈科長的《三峽好人》、《小武》,婁夜的《蘇州河》等,聚焦在九十年代千禧年初的陣痛期,舊的體製崩塌,新的秩序尚未完全塑形,瞄準那種碰撞混亂下,邊緣老百姓個體典型的那一類。


    趙穎寶聽得更是一頭霧水,直到出現“寧昊”,驚呼道:“他也是第六代?”


    第六代是兩種極端。


    一類是反思化、平民化的極端,另一種極端,便是擁抱市場化、大眾化,在商業道路狂飆。


    也就是管狐、寧昊,還有章一白之流,轉型失敗的倆貨,路川倒在《王的盛宴》,王全俺癱在《白鹿原》。


    李大維訝異不已,“呦,看不出來你挺懂的啊!”


    葉秦矜持地摸摸鼻子,“班門弄斧而已。李導,這電影您清楚,已經有誰參演嗎?”


    這才是重點,既然是章一白重慶三部曲之一,至少有個腕兒吧。


    李大維小聲道:“莫文味”


    趙穎寶上身一僵,這位香江天後的《盛夏的果實》、《陰天》都是大街小巷傳唱的流行歌,哪個不認識。


    葉秦眉頭一皺,二線女港星,演六代的戲?


    “咳咳,程奕迅。”


    “程奕迅?”趙穎寶一驚又一疑,“他是誰啊?”


    在2011年以前,吹神在內地的熱度不高,


    《愛情呼叫轉移》、《紅玫瑰》之類的歌曲雖然流行,但尷尬就尷尬在,歌紅人不紅,一直到跟仙音派,王飛,在春晚合作獻唱《因為愛情》,逐漸打開內地知名度。


    所以這個時候,趙穎寶不認識這位港台天王,非常正常。


    葉秦卻不同,老子可是重生黨。


    兩眼瞪大,我艸,醫生這個卷發大眼都參演!


    怪不得能唱《因為愛情》,因為丫的這首歌就是《將愛情進行到底》電影版的主題曲,章一白不愧是電影營銷大師!


    “還有,曾之偉,蔣文麗。”


    葉秦一怔,這次他臉上的呆滯,真的如李大維所想的,震驚到無以複加。


    五福星,羅漢果,港圈大佬獎門人?


    西北圈,蔣媽媽,顧攝影妻子?


    這他喵什麽神仙電影,就算是文藝片,這卡司,後世怎麽沒聽到一點響動!


    葉秦雖然驚,但至少控製住,趙穎寶簡直無法控製,如同在腦袋裏扔下一枚核彈,轟得茫然一片。


    曾之偉,她熟。


    蔣文麗,她更是熟上加熟,那可是《金婚》裏她的媽!


    “媽呀!”她兩排牙齒打顫,緊緊地抓住葉秦的胳膊。


    李大維洋洋得意,“怎麽樣,這電影夠對得起承諾吧?”


    “夠夠。”


    葉秦小雞啄米地點頭,nmp,小成本電影整這套陣容,我還能搶男一,還54%?


    想想都有點小激動。


    “李導,我在電影裏演什麽角色?”


    “有一個配角,叫大誌,你可以去試戲。”


    “配角?”


    葉秦臉色呆滯,霍地站起,不解道:“怎麽不是主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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