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邪選大佬吞了的秦魚,就在他眼前,並且一隻手插進了他的腹部,腹部原本就有傷口,何況...他是真的很虛弱,一來本來就被秦魚幹了幾波,二來被天選大佬擦邊一掌給削了99%的氣血跟靈魂,就吊著這麽一口氣。


    他的確沒想到秦魚會再出現...哪怕他不曾篤定秦魚會就這麽被一吞就掛,但好在也是在那深淵之口裏麵掙紮求生,莫非是她也有空間瞬移了?


    可那胖貓不在的。


    懸疑留存一念之間,頓悟也在一刹之後。


    他知道她為何沒死,又為何出現的了。


    因為三王權杖。


    曾插入魔紋甲後被他拔出的三王權杖。


    上麵有她的血,有她的靈魂,也有三王的意誌,它幫秦魚汲取了她的血跟靈魂,又讓權杖上沾染的他的血氣息掩蓋一切,他沒能留意,也沒能察覺,於是....她真身置換了。


    跟誰置換?


    跟法相。


    那個吹笛的法相,他也未曾留意她後來的去向。


    哪怕她消散了或者一直在也不奇怪。


    就這麽一個疏忽。


    她騙過了邪選大佬,也騙過了他。


    蜉蝣幻術。


    他此時才認出這種術法,雖不是神通,卻是極偏門,因為很少有人滿足它的前提條件。


    被譽為不弱於神通難度的奇門偏術。


    就連他自己也不滿足條件。


    可她滿足了,學會了。


    還用上了。


    難怪,難怪她此前屢屢用一些看起來拚命卻難以殺他的手段。


    其實,都在鋪墊,一切都是鋪墊。


    因為她削弱自己的狀態,也削弱他的狀態,他才會低估她,又降低了洞察能力。


    男子想笑,又笑不出來,也不必笑了,因為秦魚的手插進他腹部,總不是白插的——她捏住了他的空間靈種。


    “我知道你肯定有殘魂留在魔種,而那魔種不在這裏。”


    “我殺不死你。”


    “但你最大的寶物,我要了。”


    她是見識過魔種的人,自然想到了這個掌握魔紋跟上古魔道術法的人十有八九也有魔種。


    如今這個時代,在魔道沒有昌盛複蘇的時候,他是不敢帶著魔種出來晃悠的,肯定如其他魔種一般藏著孕育,而魔種若在,怎麽都是不死的,秦魚自然不會費盡所有就為滅他一個本體,總要將利益最大化。


    於是她活生生撕扯下了他的空間靈種,血粼粼掏出他的身體,男子臉色微變,眼神也冰冷了,想要搶奪回來,不過來不及咯。


    空間傳送開始了。


    空間靈種在秦魚手中,是一顆銀白琉璃懸浮幻變莫測的晶體,散發著強大的空間氣息。


    而被空間吞沒的男子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末了,他雙目隻見到秦魚的眼睛會說話一般,她的嘴巴也微微動了下。


    沒聲音,但他看出了她說什麽。


    五。


    她說了一個數字。


    ——他失去了空間能力,這空間傳送等於是殘缺的,空間亂流中的凶險就足夠他喝一壺。


    ——即便他的本體不死在空間亂流裏麵,也會重傷不已。


    秦魚:“他不會死。”


    ——因為魔種?


    秦魚:“不,是這個人足夠厲害,他的本體並不像我的體質一樣可以無限再生,是他艱難培養起來的,若是真正舍棄,肯定會實力大損,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拿不會本體,不管寄身於魔種,還是就此無法出現,都等於暴露他在無闕的身份,所以,這個本體他絕對會拿回去,哪怕動用所有手段。”


    ——所以你剛剛對他說的是?


    “五年,若我不死,他必死。”


    說完,秦魚探手一招。


    嗡!


    染血的三王權杖從還沒完全複原的空間裂口飛出,落入她手心。


    權利歸位,像是預兆。


    ————————


    對了,五年,前提也說了,她最先提及的是——她若不死。


    所以,她現在幾乎要死了。


    因為男子被傳送走了,她還在這裏,而邪選大佬也在這裏。


    一口吞沒沒弄死她,邪選大佬倒不急著憤怒,就是吃驚,秦魚的懸賞為什麽那麽高,因為一直幹不死啊!


    雖吃驚,大佬也是老薑,老薑很辣,二話不說再來一下!


    他很急,也特別狠,因為這裏不止他一個...


    一出手,秦魚是肯定扛不住的,什麽蜉蝣之術,什麽僵化,什麽...一切手段,她都莫得了。


    耗盡了。


    也扛不住了。


    她閉上眼,轉過身,靜靜麵臨這一擊。


    毀滅的黑光覆在她身上似的。


    從出現到結束,從結束到風起。


    風起,青絲動。


    墨白麵具上的裂紋上沾染的血跡也被這湧動的風浪所席卷,在麵具上無規則流動,仿佛作畫,圖染了猙獰的模樣。


    但她卻又是那樣安靜的模樣。


    直到一身戾氣,一心狠意,都被這一陣風撫平。


    隻剩下了一身染血的黑色勁裝,一柄染血的權杖,一個屹立高空不肯墜落的人。


    她閉著眼,等著死亡,又像是等著...


    嗡!


    光仍在,邪選還是天選大佬的攻擊撞在一起。


    覆滅。


    消弭。


    璀璨又落寞,光輝又陰暗。


    然後...她睜開眼,看著天空空無一物。


    將彼此幹掉的天選邪選的大佬不見了。


    都不見了。


    隻剩下了她一個。


    秦魚長長歎了一口氣,隔著麵具,然後抬起鮮血淋漓,傷口密布的手取下了麵具,露出一張臉來。


    仿佛虛弱,仿佛疲倦,仿佛寂寥。


    然後她垂眸,勾唇。


    淡淡笑了一下。


    然後她掉下去了。


    ——————————


    三王城的人在動靜平息後,這才帶人過去,但看到的隻是一片荒蕪。


    什麽也沒留下。


    “這麽多血,絕不止一兩個人,有許多人死在這裏。”


    “不止僵王,還有鬼王。”


    這些人都是三王城的精英,在搜查了此地後,得出了一些結論。


    明楚在此前無闕中人被群滅的地方,她蹲在地上,手指撫摸有些黏糊的土地,翻過素白的掌心,上麵已經染紅。


    其實屍身都已經被摧毀了,但有些東西會留下。


    屍身粉末,或者血。


    “是死了很多人。”


    ——————


    明楚這些人在搜查地麵的時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田大壯設下了屏障,掩蓋了自己跟月之鏡等人的蹤跡。


    “已經結束了。”


    他說。


    月之鏡麵無表情看著前方被許多人勘察的地方。


    他們更早到達,也更早知道自家的弟子全死於哪裏。


    沒有一個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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