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珩。”


    秦魚出聲,語氣語調都跟藺珩自己一般無二,這是她刻意模仿的,因為這樣容易讓原本處於狂性狀態下的神智更易接受,不易排斥。


    她賭對了。


    藺珩聽到她的聲音後沒有發狂,而是繼續麵無表情盯著她。


    “於公:我今夜是幫你。”


    “於私:我是你的妻子。”


    “於公私結合:咱們暫時是自己人。”


    “做人要有良心。”


    跟一個沒發病時都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的人講道理?還是在他發病的時候?


    秦魚沒多大把握。


    三秒,藺珩鬆開手。


    成功了?


    秦魚心裏剛一鬆,他的手落在了她脖子上,眼中血意彌漫,儼然殺機已成。


    靠!


    千鈞一發之時,秦魚靈機一動,在藺珩要動手掐斷她脖子的時候主動傾身向前,在水中摟住藺珩的脖子。


    近距離接觸。


    肌膚之親,那感覺不一樣的。


    藺珩忽然臉色大變,一把將秦魚推了出去。


    臥槽,雖然秦魚早有猜測真實藺珩其實對女子有避諱——青煌山或者往日其他時候,他對她的親近跟接觸其實都是他刻意為之。


    這種避諱可能是一種精神潔癖,也可能是一種厭女症,但反正秦魚剛剛機智一搏。


    成功了。


    卻也沒想到這麽成功。


    這個男人就好像身上沾了什麽髒東西一樣,那反應簡直了。


    秦魚錯愕皺眉之後卻也抓住機會,不想多待,正想起身從池中出去,但這藺珩卻沒打算放過他,探手一抓,恐怖內力隔空吸來,秦魚被整個人抓了過去,一把按在池子邊沿。


    她正要反擊。


    藺珩卻森森一句。


    “安靜,別動。”


    嗯?好像有點理智了。


    秦魚透過藺珩的眼珠子看到裏麵的一點點光輝,飛快斟酌之後,決定賭一把但凡有一絲冷靜的藺珩目前還不會殺她。


    這次總算是賭對了。


    藺珩身上的狂性慢慢減退,秦魚也就稍稍放心了,然後她就察覺到人家狂性是減了,看她的眼神卻古怪了。


    有點熱。


    秦魚覺得自己也有點熱。


    這種熱不單單是因為泡久了溫泉,更因為...血脈噴張之氣。


    草!


    秦魚抓著池壁想離開這裏,但全身上下的內力跟氣血一觸即發,腿腳順勢鬆軟,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反一下子滑到了藺珩的懷裏。


    半分鍾前還把她扔垃圾一樣扔出去的藺珩攥住她手臂,撐住她。


    還是四目相對。


    他有了理智,她也有。


    但都有欲念。


    出於血肉之體本身的欲念,跟情感無關,跟理智無關。


    這一時這一刻,若是出於兩個利益至上者的現實選擇...發生一次關係也沒什麽。


    如果忍不住。


    是啊,如果忍不住。


    可他們誰也沒動。


    硬生生忍住了。


    饒是黃金壁也不得不讚歎這兩個人夠強悍。


    ——這個副本最剛猛的烈藥你們都能忍,不愧都是天殘。


    你特麽閉嘴吧!


    內力更弱很多的秦魚無力抵抗藥性昏昏欲睡。


    但她沒睡。


    “我不動你。”


    藺珩淡淡一句,下一秒..


    “你不早說。”


    秦魚閉上眼秒睡。


    好困。


    秦魚在水中靠著池壁睡去後,藺珩依舊毫無反應的坐在池子,直到溫泉池中的水冷了又熱,熱了又冷,最終維持正常的溫泉溫度。


    也直到天空翻白,陽光漸來,金光盎然,粲白明朗,從屋頂破洞照耀下來,落入池水中,經過一夜活水遊走,藥液已經被稀釋得差不多了,隻留下淺藍的顏色,而這池子池壁乃是白玉璧貼砌而成,底白而水藍,仿若海水。


    藺珩睜開眼,察覺到肩頭有些沉,轉頭一看,有人靠著他肩頭。


    半身入水,但全身濕透,也不知是在水中浸泡久了還是她的肌膚本就是這樣的,白潤瑩澤,似牛乳凝了光,而墨黑的頭發濕漉漉的,幾縷幾縷淩亂貼著纖細的脖子跟臉頰,發尾有些勾勒曲線。


    曲線....


    藺珩目光往下,不經意瞥到濕透的青衫貼著她身子...


    看了一會,他打算轉開目光,卻不知為何湊近了,也許狂性沒有減退,也許藥性作祟。


    也許是因為...他聞到了香味。


    壓過所有藥味的香味。


    女人香。


    柔雅筠馥,仿若魂蠱。


    沾連在她濕潤帶著霧珠的臉頰...跟紅唇上。


    秦魚睜開眼。


    又特麽四目相對。


    嘴唇近在咫尺。


    呼吸都仿佛在唇與唇的嫵紅間糾纏。


    就那麽一點點距離。


    藺珩沒動。


    秦魚動了,隻是挪了下姿勢,身體往上,拉開跟他的距離。


    撐著上半身,坐在了池邊,長腿垂掛,她低著頭看著邊上挨著靠壁的藺珩。


    “藺珩,你是壞人麽?”


    “不管你是不是,反正我是。”


    “壞人不要談情愛,會死的。”


    她輕描淡寫,帶著閑談的淺笑,卻總有幾分入骨的涼薄。


    這種涼薄跟藺珩有些相似。


    藺珩知道自己為何對這個女人總是格外不同一些了。


    因為相似。


    “你想多了。”


    “我對你無意。”


    聞言,秦魚笑了,卻伸出手,手指落在他下巴,在藺珩眼神一寒變得極度危險的時候,她似撩撥暴君的狐媚子,用冰涼柔軟的纖長手指將他的臉輕輕掰向自己這邊。


    “是麽?這樣啊...那你之前看什麽看得發呆了,看我的臉?”


    “還是其他地方。”


    她說其他地方的時候,藺珩其實就已經看到了。


    因為泡了水鬆泛開的衣襟,裏麵就隻剩貼身的白色肚兜。


    半遮半掩若隱若現的。


    秦魚往下看,藺珩往上看,目光對視。


    尷尬嗎?


    反正她是不尷尬的。


    感覺到這個女人故意用指腹摩挲她的下巴。


    她在故意勾他。


    也許是試探,也許是其他。


    不知為何,他也不是那麽生氣,竟容忍了她的放肆。


    雖然知道她肯定也揣度到了他會對她縱容。


    這女人很危險。


    藺珩皺眉,轉過臉,脫離這輕佻的手指,麵色木然。


    “欲望皆可控製,你可以,我亦可以。”


    他的語氣很穩,穩得一逼。


    但在秦魚看來...竟然有破綻了。


    他在刻意等同他對她跟她對他的雙向關係。


    也刻意把他對她的容忍形容成一種對控製欲望的磨礪。


    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秦魚都想給他鼓掌了。


    “那是的,在這方麵,女人天然比男子冷淡一些,足證明你的意誌比我還堅定。”


    秦魚輕笑了下,也不以為意,撐著他肩頭站起,跨出池子後走到屏風後,屏風上掛著之前準備好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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