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我的愛人, 請不要這樣
最近那個人變得……很奇怪。
寧希兒疊著衣服看了看那個人一進家門又再次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裏，以前, 梓陌的房間從來都是不上鎖的。鬱悶地將手裏的衣服疊了又疊，心裏不是滋味。
“媽咪, 你這件衣服都疊了二十多次了，要我幫你嗎？”小茉希奶聲奶氣地黏在寧希兒身邊，三歲的她已經有超出常人的語言識別表達能力，當然本身天賦異稟也是正常不過了。她微微皺著眉，看著媽咪的苦惱樣子困惑不已。
“唔，真的嗎？”寧希兒心兒犯怵，不知道小茉希在自己身邊觀察了好久, 呢喃一句。
“是的, 疊了二十七次了，一次比一次疊的不好看，媽咪。”小茉希說著讓媽咪癱軟的俏皮話。
寧希兒看著茉希嬰兒肥的小臉蛋，明明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娃娃, 是讓任何人都想忍不住上去好生抱抱疼疼的那種,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孩子小小年紀微微皺眉的神態，寧希兒覺得這孩子長得愈發像關梓陌了……
“媽咪你不開心？”小茉希的聲音提高了許多，眼神充滿了戾氣，金色的眼睛在未經偽裝的情況下會像貓科動物一樣呈現出橄欖狀的瞳孔。“誰欺負媽咪了？”
“不許模仿你媽媽。”寧希兒無奈地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茉希的腦門，示意對方將眼睛掩飾下去。
“……”小茉希在聽到媽咪控訴的那個人是她的惡魔老媽之後，整個人都萎縮了不少, 呐呐地說了一聲，特別委屈，“我還打不過麻麻。”
然後用小手握拳，信誓旦旦，“媽咪，我一定會打敗麻麻，救你的。”
“好孩子。”寧希兒摸摸小茉希的腦袋，對於三歲孩子這樣稚嫩的話語，雖然是帶著童音的幼稚但是寧希兒隻覺得無比窩心。有多久，沒好好和那個人吃一頓正常的晚餐了？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六點半，再過半小時那個人應該還像往常一樣出門去公司吧。這樣的相處模式似乎已經經曆了半個月了，為什麽會這樣？
忐忑不安的情緒抓撓著心髒，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了嗎？最近，和她交流的時間愈來愈少，清晨而出、夜晚而歸，盡管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是對方每每都是等自己先入睡了之後才輕聲上床……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哢嚓——”樓上的書房合上了門，戴著黑框眼鏡的那個人，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清麗的麵容略顯冷清，柔軟的黑發貼服在耳際，帶著冷漠疏離的味道。她習慣性略微低下頭看著樓下的人在做什麽。
而寧希兒聽到樓上開門的聲音，就立刻抬頭向上張望，四目相對，望進了一波碧潭。
“梓陌，今晚我準備做鱈魚湯，上次去菜場的時候那個阿姨給我留了一個非常好的段子，小寶也很想吃，你……”寧希兒滿懷期待地說著，希望對方這次能夠留下來和她一起吃晚餐。
“抱歉，希兒，我今晚也……”
“哦，好吧。”寧希兒低垂著烏黑的眼臉閃現過一絲落寞的神情，有些難堪地用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表情，呢喃著，“沒關係，那我做少點吧，你晚上可要好好吃飯啊，不要將就。”咬了咬嘴唇，看見關梓陌別過了頭，走進隔室換衣服，眼裏滿是受傷，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將沙發上的衣服都拾掇起來，起身走向臥室。
進了臥室，窗台的小蒼蘭養了一段時間，許是養久了，清新的香氣不再那麽明顯了。
日子久了，香氣就會變淡。
她們的關係也是如此嗎？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她對自己冷淡保持距離的禮貌讓她局促不安，寧希兒將疊好的衣服一一擺放在衣櫃裏，她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啪——”大門關上的聲音。
又走了嗎？連說都不說一聲。寧希兒有些控製不了自己情緒，赤著腳小跑到門口，打開鐵門，想要追上那個人，質問對方最近都是怎麽了？想像個被幽怨已久的野貓一樣歇斯底裏，可是垂在半空的手還是無力放下了。
“媽咪……”
小茉希站在她身後輕聲呼喚她一句，將她拉回了視線。模糊的視線倒映著女兒緊張的小臉。
“媽咪，不哭，不哭，給糖糖。”小茉希踮起腳尖，從隨身帶著的小糖盒裏掏出草莓味的糖果遞給媽咪。
寧希兒蹲下身，很不爭氣地掉淚，小茉希皺著眉給媽咪抹眼淚，嘴裏麵一直呢喃著她以前哭哭的時候媽咪安慰自己的話語。
“小寶，媽咪是不是做的不夠好……”寧希兒任由可愛的女兒給自己擦眼淚，一並這樣喃喃問著。
“媽咪最好了，我最喜歡媽咪了。”小孩子的心思不懂大人真正想表達什麽意思，隻是一個勁地說著最喜歡媽咪了。
“是嗎，媽咪也最喜歡小寶了。”寧希兒擦擦眼淚，破涕為笑。
************
——好好照顧自己。
——你，不是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嗎？
——……抱歉，我想我食言了。
——是這樣啊.
“不！！”她尖叫著支起了身，之前的夢境把她折磨了一身冷汗。關梓陌那幾句帶著歉意的話語久久縈繞在耳邊。眼睛適應了四周的亮度，才知道原來自己做了一場夢，卻那麽現實，讓她不安。環顧左右，枕邊的人已經不在了，這些日子，對方通常在早晨六點半出門，以往她都會跟她一同起來，陪她吃早餐，再送她上班，這樣溫馨的場景是在多久之前的呢？苦笑了一下，赤著腳走向窗台拉起窗簾，刺眼的陽光投射進來，她對著梳妝台的鏡子，簡單地攏了一下蓬鬆的頭發，桌麵突然振動了一下，敏感如她，她微微歪過頭，發現關梓陌的手機竟然落在了梳妝台的角落裏，這家夥怎麽那麽不小心，應該是今早太著急忘記了吧。要不要給她送過去呢？這樣想著，那過手機放在顯眼的地方，正準備趕緊洗漱替對方送到公司去。
手機再次振動了一下。
這麽忙。
拿過手機，當然她不是有意想偷看的，隻是之前的夢境讓她有點心慌，眉毛糾結著地點開屏幕偷偷瞄了一眼，應該不會是商業機密吧。
下午兩點，科爾大街，藍獅高級咖啡館
手指停頓了一下，瞬間按下了屏幕關閉按鈕。
**********
藍獅高級咖啡館，坐落在科爾大街的豪華府邸一處，位置並不難找，擁有著巨大寬敞的前置停車敞篷就證明了這家連鎖會所有多麽極致格調。咖啡館裏，黑衣的樂手優雅地拉動著小提琴，與那個金發的女鋼琴師彈奏著優美的和弦，侍者為客人們捧上精致的鑲嵌著金邊的盤子，這家久負盛名的咖啡店似乎正在為冬雪而至的聖誕節做準備，年代古老的牆壁上開始掛上了雪花圖案以及那喜人的聖誕老人印章。
隨著門口侍者恭敬地鞠躬，門上特有的門鈴清脆響起，推門而至走進了兩位女子。走在前麵的女子笑容和睦，身上貼服的栗色皮草將她整個人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優雅地氣質美得讓人心動；而另一位女子，冷風隨著開門以貫而入，當然她的氣質也像這侵襲的寒風一樣，清冷孤傲，黑色的大衣包裹著高挑的身材，冷漠的眸子始終沒有焦點，雖是麵容得天獨厚，但是強大的氣場還是讓周遭的侍者默默地低頭。
寧希兒一直坐在街角對麵的老書店裏，隔著厚厚的玻璃窗，她可以清楚地望見對麵的景象。她從上午十點就坐在這裏，一直默默地逗留在這裏。她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麽心理，像個懷疑丈夫出軌的妻子一樣實行跟蹤嗎？她嗤笑自己這樣弱智的行為，但是她移動不了自己奔向目的地的舉動。看著書店裏落地吊鍾一秒一秒走過，她倒希望，她可以看不見關梓陌的身影，如果可以，她不想看到。
可是事與願違，當她看到時鍾快到兩點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如約而至，她總是那麽守時。不，應該說那個人陪同另一個人一同進入餐廳，她沒有錯過關梓陌在進門的時候，支出一隻手為對方遮風的動作，溫柔的扶了對方後背一下，那一幕她清楚地看見。
她們停坐在靠窗的預留座位上，她脫下束腰的黑色毛呢大衣遞給了走過來的侍者，露出米白色的襯衫，那是她給她挑選的。她點了杯咖啡，然後靜靜地聽著對麵的女子說話。桌子對麵，那位小姐，名媛淑女，優雅動人。女子不知道說了什麽話，讓關梓陌這樣冷淡的人微微笑了下，那種笑容不是裝出來的，麵部表情告訴寧希兒，關梓陌現在心情不錯。寧希兒微微低下頭，毫無說服力地安慰自己，說不定隻是朋友，朋友在一起聚會，會很開心，而她內心清楚，最近這些日子，她似乎從來沒見過梓陌對她笑過。
她抬起頭，眼睛直直地看向玻璃裏麵的那個人，隔著那麽近的距離，對方冷漠的冰藍色眼睛裏，竟然泛著溫和的柔光望向對麵的女子而不是她。而接下來的場景更讓她錯愕不已。那個女子伸出手將關梓陌的左手牽起輕輕握住，而梓陌竟然沒有放開手……
住手！不行！不準碰她！別讓她碰你！你願意讓她碰觸你的身體？
寧希兒倏然起身，跌落的椅子落地的巨大響聲讓書店裏的所有人都望向這個女人。
眼淚控製不住地滴落下來，她隻好一隻手捂住臉默默地離開書店。
踏著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恨天高的十二厘米。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打扮地這麽張揚，是為了什麽？
“啊啊嗚嗚嗚——”聲音嗚咽著，她不想讓自己這麽懦弱地哭出來。她那時候想要橫衝馬路到那個人麵前質問著，她心跳不已，焦躁不安，火冒三丈，但是現在她甚至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會這樣，隻因為那一瞬間，那兩個人站在一起，好般配……
她艱澀地走著離回家最遠的一條道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她穿的不多，寒風穿透著她露肩的衣服刺激她的皮膚，讓她整個身體都凍得發紫。從下午兩點多一直走到現在，腳都不知道磨出了多少血珠，好似不在意一般一直往前走，終於再一次崴腳過後，寧希兒隻好沿著路邊的扶椅坐下來，嗚咽起來。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隻好從挎包裏掏出手機，手機一直靜音，發現上麵竟然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那個人的。
是約會結束了嗎？
“喂？”她正了正聲，努力使自己聲音平靜著許多。
“你在哪？”那頭傳來冰冷至極的聲音。
“我……”對方如此冷漠的聲音讓她不想接話。
“我問你現在在哪！？”
陡然提高八度的聲音像厲鬼一樣的聲音讓她隻好老實地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
幹嘛對她那麽凶……
過了五分鍾——
寧希兒蹲在路燈下，頭埋在膝蓋下，像個被遺棄的小動物。眼前多了一雙皮靴，那個人走路悄無聲息。
肩膀上披落著一件厚實的外套，帶著關梓陌獨有的氣息。
“你、你來了。”寧希兒想要站起來，無奈，一直曲著的膝蓋讓她向前傾斜，被對方眼疾手快扶正，看著我握著自己胳膊的手，寧希兒不經意側過身移開了對方了手。
她抬眼，看見路燈下關梓陌氣喘籲籲的臉。陰狠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這是她生氣的前兆。
“誰允許你穿高跟鞋的？”
“我隻是想穿。”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你和我約定不穿的，你要遵守的。”關梓陌沒有想到寧希兒會這樣冷硬與她對話，對於吵架她永遠不在行，她不想讓她最在乎的人此時此刻變得如此急躁，語氣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答應過的事也是有違背的時候。”寧希兒微微側過臉，小聲嘟嚷一句。
“……”她不知道希兒這是怎麽了，像個帶刺的玫瑰，“我幫你脫。”
“不要，我自己能走。”說完，踩著高跟鞋艱難地往前走。
“希兒。”輕聲呼喚著，拉過對方，不容置疑的力量讓寧希兒止了步。
不要碰我。
生冷的聲音化作了一道思維波傳遞到了關梓陌的腦海，她停頓了一下，還是將寧希兒的高跟鞋輕柔地脫了下來，看著對方傷痕累累的雙腳，關梓陌紅了眼。
“幹嘛這樣，幹嘛要擺出一張難過到快哭的表情，又不是你的腳磨出血了。”明知道這樣說出來會傷人，還是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口，她氣不過自己看見對方哀傷的表情會心疼，她最受不得的就是對方這樣，溫柔地替她脫鞋，默默不語，然後背著她，明明對方糟糕透了……
她輕歎一聲，趴在對方肩頭上，因為她所在的位置是小道，車子駛不過來，所以關梓陌就一直背著她慢慢往前走。寧希兒倒也慶幸，對方隻是背著，這樣兩個人可以不用麵對麵，避免一些尷尬，當然這隻是她單向的想法。
寧希兒像受傷的小鹿默默地趴在關梓陌後背上，冷風吹得她瑟縮了一下，對方感受到她的動靜，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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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也行。”
“希兒，請不要讓你的任何部位受傷好不好。”她似乎在低聲下氣地懇求她。
“你會心痛嗎？”
“……會。”
“是嘛，對不起。”“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出自真心。她眼角濡濕，默默地吸一口氣，“我想吃草莓蛋糕，很甜的那種。”
最近那個人變得……很奇怪。
寧希兒疊著衣服看了看那個人一進家門又再次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裏，以前, 梓陌的房間從來都是不上鎖的。鬱悶地將手裏的衣服疊了又疊，心裏不是滋味。
“媽咪, 你這件衣服都疊了二十多次了，要我幫你嗎？”小茉希奶聲奶氣地黏在寧希兒身邊，三歲的她已經有超出常人的語言識別表達能力，當然本身天賦異稟也是正常不過了。她微微皺著眉，看著媽咪的苦惱樣子困惑不已。
“唔，真的嗎？”寧希兒心兒犯怵，不知道小茉希在自己身邊觀察了好久, 呢喃一句。
“是的, 疊了二十七次了，一次比一次疊的不好看，媽咪。”小茉希說著讓媽咪癱軟的俏皮話。
寧希兒看著茉希嬰兒肥的小臉蛋，明明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娃娃, 是讓任何人都想忍不住上去好生抱抱疼疼的那種,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孩子小小年紀微微皺眉的神態，寧希兒覺得這孩子長得愈發像關梓陌了……
“媽咪你不開心？”小茉希的聲音提高了許多，眼神充滿了戾氣，金色的眼睛在未經偽裝的情況下會像貓科動物一樣呈現出橄欖狀的瞳孔。“誰欺負媽咪了？”
“不許模仿你媽媽。”寧希兒無奈地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茉希的腦門，示意對方將眼睛掩飾下去。
“……”小茉希在聽到媽咪控訴的那個人是她的惡魔老媽之後，整個人都萎縮了不少, 呐呐地說了一聲，特別委屈，“我還打不過麻麻。”
然後用小手握拳，信誓旦旦，“媽咪，我一定會打敗麻麻，救你的。”
“好孩子。”寧希兒摸摸小茉希的腦袋，對於三歲孩子這樣稚嫩的話語，雖然是帶著童音的幼稚但是寧希兒隻覺得無比窩心。有多久，沒好好和那個人吃一頓正常的晚餐了？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六點半，再過半小時那個人應該還像往常一樣出門去公司吧。這樣的相處模式似乎已經經曆了半個月了，為什麽會這樣？
忐忑不安的情緒抓撓著心髒，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了嗎？最近，和她交流的時間愈來愈少，清晨而出、夜晚而歸，盡管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是對方每每都是等自己先入睡了之後才輕聲上床……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哢嚓——”樓上的書房合上了門，戴著黑框眼鏡的那個人，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清麗的麵容略顯冷清，柔軟的黑發貼服在耳際，帶著冷漠疏離的味道。她習慣性略微低下頭看著樓下的人在做什麽。
而寧希兒聽到樓上開門的聲音，就立刻抬頭向上張望，四目相對，望進了一波碧潭。
“梓陌，今晚我準備做鱈魚湯，上次去菜場的時候那個阿姨給我留了一個非常好的段子，小寶也很想吃，你……”寧希兒滿懷期待地說著，希望對方這次能夠留下來和她一起吃晚餐。
“抱歉，希兒，我今晚也……”
“哦，好吧。”寧希兒低垂著烏黑的眼臉閃現過一絲落寞的神情，有些難堪地用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表情，呢喃著，“沒關係，那我做少點吧，你晚上可要好好吃飯啊，不要將就。”咬了咬嘴唇，看見關梓陌別過了頭，走進隔室換衣服，眼裏滿是受傷，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將沙發上的衣服都拾掇起來，起身走向臥室。
進了臥室，窗台的小蒼蘭養了一段時間，許是養久了，清新的香氣不再那麽明顯了。
日子久了，香氣就會變淡。
她們的關係也是如此嗎？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她對自己冷淡保持距離的禮貌讓她局促不安，寧希兒將疊好的衣服一一擺放在衣櫃裏，她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啪——”大門關上的聲音。
又走了嗎？連說都不說一聲。寧希兒有些控製不了自己情緒，赤著腳小跑到門口，打開鐵門，想要追上那個人，質問對方最近都是怎麽了？想像個被幽怨已久的野貓一樣歇斯底裏，可是垂在半空的手還是無力放下了。
“媽咪……”
小茉希站在她身後輕聲呼喚她一句，將她拉回了視線。模糊的視線倒映著女兒緊張的小臉。
“媽咪，不哭，不哭，給糖糖。”小茉希踮起腳尖，從隨身帶著的小糖盒裏掏出草莓味的糖果遞給媽咪。
寧希兒蹲下身，很不爭氣地掉淚，小茉希皺著眉給媽咪抹眼淚，嘴裏麵一直呢喃著她以前哭哭的時候媽咪安慰自己的話語。
“小寶，媽咪是不是做的不夠好……”寧希兒任由可愛的女兒給自己擦眼淚，一並這樣喃喃問著。
“媽咪最好了，我最喜歡媽咪了。”小孩子的心思不懂大人真正想表達什麽意思，隻是一個勁地說著最喜歡媽咪了。
“是嗎，媽咪也最喜歡小寶了。”寧希兒擦擦眼淚，破涕為笑。
************
——好好照顧自己。
——你，不是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嗎？
——……抱歉，我想我食言了。
——是這樣啊.
“不！！”她尖叫著支起了身，之前的夢境把她折磨了一身冷汗。關梓陌那幾句帶著歉意的話語久久縈繞在耳邊。眼睛適應了四周的亮度，才知道原來自己做了一場夢，卻那麽現實，讓她不安。環顧左右，枕邊的人已經不在了，這些日子，對方通常在早晨六點半出門，以往她都會跟她一同起來，陪她吃早餐，再送她上班，這樣溫馨的場景是在多久之前的呢？苦笑了一下，赤著腳走向窗台拉起窗簾，刺眼的陽光投射進來，她對著梳妝台的鏡子，簡單地攏了一下蓬鬆的頭發，桌麵突然振動了一下，敏感如她，她微微歪過頭，發現關梓陌的手機竟然落在了梳妝台的角落裏，這家夥怎麽那麽不小心，應該是今早太著急忘記了吧。要不要給她送過去呢？這樣想著，那過手機放在顯眼的地方，正準備趕緊洗漱替對方送到公司去。
手機再次振動了一下。
這麽忙。
拿過手機，當然她不是有意想偷看的，隻是之前的夢境讓她有點心慌，眉毛糾結著地點開屏幕偷偷瞄了一眼，應該不會是商業機密吧。
下午兩點，科爾大街，藍獅高級咖啡館
手指停頓了一下，瞬間按下了屏幕關閉按鈕。
**********
藍獅高級咖啡館，坐落在科爾大街的豪華府邸一處，位置並不難找，擁有著巨大寬敞的前置停車敞篷就證明了這家連鎖會所有多麽極致格調。咖啡館裏，黑衣的樂手優雅地拉動著小提琴，與那個金發的女鋼琴師彈奏著優美的和弦，侍者為客人們捧上精致的鑲嵌著金邊的盤子，這家久負盛名的咖啡店似乎正在為冬雪而至的聖誕節做準備，年代古老的牆壁上開始掛上了雪花圖案以及那喜人的聖誕老人印章。
隨著門口侍者恭敬地鞠躬，門上特有的門鈴清脆響起，推門而至走進了兩位女子。走在前麵的女子笑容和睦，身上貼服的栗色皮草將她整個人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優雅地氣質美得讓人心動；而另一位女子，冷風隨著開門以貫而入，當然她的氣質也像這侵襲的寒風一樣，清冷孤傲，黑色的大衣包裹著高挑的身材，冷漠的眸子始終沒有焦點，雖是麵容得天獨厚，但是強大的氣場還是讓周遭的侍者默默地低頭。
寧希兒一直坐在街角對麵的老書店裏，隔著厚厚的玻璃窗，她可以清楚地望見對麵的景象。她從上午十點就坐在這裏，一直默默地逗留在這裏。她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麽心理，像個懷疑丈夫出軌的妻子一樣實行跟蹤嗎？她嗤笑自己這樣弱智的行為，但是她移動不了自己奔向目的地的舉動。看著書店裏落地吊鍾一秒一秒走過，她倒希望，她可以看不見關梓陌的身影，如果可以，她不想看到。
可是事與願違，當她看到時鍾快到兩點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如約而至，她總是那麽守時。不，應該說那個人陪同另一個人一同進入餐廳，她沒有錯過關梓陌在進門的時候，支出一隻手為對方遮風的動作，溫柔的扶了對方後背一下，那一幕她清楚地看見。
她們停坐在靠窗的預留座位上，她脫下束腰的黑色毛呢大衣遞給了走過來的侍者，露出米白色的襯衫，那是她給她挑選的。她點了杯咖啡，然後靜靜地聽著對麵的女子說話。桌子對麵，那位小姐，名媛淑女，優雅動人。女子不知道說了什麽話，讓關梓陌這樣冷淡的人微微笑了下，那種笑容不是裝出來的，麵部表情告訴寧希兒，關梓陌現在心情不錯。寧希兒微微低下頭，毫無說服力地安慰自己，說不定隻是朋友，朋友在一起聚會，會很開心，而她內心清楚，最近這些日子，她似乎從來沒見過梓陌對她笑過。
她抬起頭，眼睛直直地看向玻璃裏麵的那個人，隔著那麽近的距離，對方冷漠的冰藍色眼睛裏，竟然泛著溫和的柔光望向對麵的女子而不是她。而接下來的場景更讓她錯愕不已。那個女子伸出手將關梓陌的左手牽起輕輕握住，而梓陌竟然沒有放開手……
住手！不行！不準碰她！別讓她碰你！你願意讓她碰觸你的身體？
寧希兒倏然起身，跌落的椅子落地的巨大響聲讓書店裏的所有人都望向這個女人。
眼淚控製不住地滴落下來，她隻好一隻手捂住臉默默地離開書店。
踏著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恨天高的十二厘米。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打扮地這麽張揚，是為了什麽？
“啊啊嗚嗚嗚——”聲音嗚咽著，她不想讓自己這麽懦弱地哭出來。她那時候想要橫衝馬路到那個人麵前質問著，她心跳不已，焦躁不安，火冒三丈，但是現在她甚至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會這樣，隻因為那一瞬間，那兩個人站在一起，好般配……
她艱澀地走著離回家最遠的一條道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她穿的不多，寒風穿透著她露肩的衣服刺激她的皮膚，讓她整個身體都凍得發紫。從下午兩點多一直走到現在，腳都不知道磨出了多少血珠，好似不在意一般一直往前走，終於再一次崴腳過後，寧希兒隻好沿著路邊的扶椅坐下來，嗚咽起來。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隻好從挎包裏掏出手機，手機一直靜音，發現上麵竟然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那個人的。
是約會結束了嗎？
“喂？”她正了正聲，努力使自己聲音平靜著許多。
“你在哪？”那頭傳來冰冷至極的聲音。
“我……”對方如此冷漠的聲音讓她不想接話。
“我問你現在在哪！？”
陡然提高八度的聲音像厲鬼一樣的聲音讓她隻好老實地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
幹嘛對她那麽凶……
過了五分鍾——
寧希兒蹲在路燈下，頭埋在膝蓋下，像個被遺棄的小動物。眼前多了一雙皮靴，那個人走路悄無聲息。
肩膀上披落著一件厚實的外套，帶著關梓陌獨有的氣息。
“你、你來了。”寧希兒想要站起來，無奈，一直曲著的膝蓋讓她向前傾斜，被對方眼疾手快扶正，看著我握著自己胳膊的手，寧希兒不經意側過身移開了對方了手。
她抬眼，看見路燈下關梓陌氣喘籲籲的臉。陰狠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這是她生氣的前兆。
“誰允許你穿高跟鞋的？”
“我隻是想穿。”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你和我約定不穿的，你要遵守的。”關梓陌沒有想到寧希兒會這樣冷硬與她對話，對於吵架她永遠不在行，她不想讓她最在乎的人此時此刻變得如此急躁，語氣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答應過的事也是有違背的時候。”寧希兒微微側過臉，小聲嘟嚷一句。
“……”她不知道希兒這是怎麽了，像個帶刺的玫瑰，“我幫你脫。”
“不要，我自己能走。”說完，踩著高跟鞋艱難地往前走。
“希兒。”輕聲呼喚著，拉過對方，不容置疑的力量讓寧希兒止了步。
不要碰我。
生冷的聲音化作了一道思維波傳遞到了關梓陌的腦海，她停頓了一下，還是將寧希兒的高跟鞋輕柔地脫了下來，看著對方傷痕累累的雙腳，關梓陌紅了眼。
“幹嘛這樣，幹嘛要擺出一張難過到快哭的表情，又不是你的腳磨出血了。”明知道這樣說出來會傷人，還是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口，她氣不過自己看見對方哀傷的表情會心疼，她最受不得的就是對方這樣，溫柔地替她脫鞋，默默不語，然後背著她，明明對方糟糕透了……
她輕歎一聲，趴在對方肩頭上，因為她所在的位置是小道，車子駛不過來，所以關梓陌就一直背著她慢慢往前走。寧希兒倒也慶幸，對方隻是背著，這樣兩個人可以不用麵對麵，避免一些尷尬，當然這隻是她單向的想法。
寧希兒像受傷的小鹿默默地趴在關梓陌後背上，冷風吹得她瑟縮了一下，對方感受到她的動靜，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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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也行。”
“希兒，請不要讓你的任何部位受傷好不好。”她似乎在低聲下氣地懇求她。
“你會心痛嗎？”
“……會。”
“是嘛，對不起。”“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出自真心。她眼角濡濕，默默地吸一口氣，“我想吃草莓蛋糕，很甜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