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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他說。


    「司令早。逄旅長和岑參謀來了。」李大龍推開門,請逄敦煌和岑高英先進。


    陶驤看了三人一字排開敬禮,點了點頭,說:「稍等。」


    他抱了囡囡走到書房門口去,將她交給張媽。


    「廣叔,我會派人去什川接老太太回來。府中護衛,這幾日也加強警戒。事情可能沒有那麽快過去。」他交代著輅。


    「明白,七少爺。此事還未向太太和大少爺稟告,是不是……」哈德廣看著陶驤。


    陶驤沉吟片刻,說:「和緩著同他們說。」


    「是。我這就去。」哈德廣說完一躬身,急匆匆地走了驂。


    張媽原本想再提醒下陶驤,但見他是有要事要處理的樣子,也隻得先帶著囡囡走開。


    陶驤回了書房,看看逄敦煌等人,說:「說吧。」


    李大龍出去,在書房門外守著,岑高英才拿出皮夾來,將那上麵的一條條記錄逐一向陶驤匯報,邊說邊將相關電報也交予他。逄敦煌並沒有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聽。他點了支煙,踱到窗前,聽著岑高英說:「……消息是昨天夜裏從上海傳過來的,跟我們之前掌握的並無出入。除了指控迫·害和秘密處決民·主人士和學運領袖,就是西北軍近幾年虧空地方稅收、導致地方政府入不敷出。被害的民·主人士和學生領袖名單列的很清楚,都在這裏……挪用稅款、虧空財政收入的具體數字也有。另外,他們還指責您和外國使節過從甚密,為了謀取一姓一家之利益,與其簽訂秘密協議、還大肆購買軍火……」


    岑高英說到這裏,停了停,看看抱著手臂端坐書桌之後的陶驤。


    陶驤微合雙目,說:「繼續。」


    「從淩晨起,得到消息的部分學生就開始預備。今晨集結了數百人,在城中散發傳單。號召城中百姓上街頭示威遊行,向省主席請願。這是傳單……他們要求蒲主席清查稅款,要求停止迫·害民·主人士和學運領袖。眼下沒法判斷遊行的規模。不過能確定的是,會有武裝人員混跡其中。恐怕到時候他們會藉機生亂。」岑高英說。


    陶驤點了點頭,問:「省身,你的看法呢?」


    「蒲主席什麽意思?」逄敦煌靠在窗邊,問道。


    「盡早控製局麵。」陶驤說。


    逄敦煌說:「意料之中。陶司令你呢?」


    「僅僅控製局麵反而很容易。所有的部署已經完成,隻需一個命令即可。不過我想,有人是希望看到這裏亂一亂的。」陶驤說完,指示岑高英下達通知,半個鍾頭之後,在司令部舉行緊急會議。岑高英領命離開,他才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示威遊行有何不可?西北軍所欠債務,早已清償完畢。我正愁人不知道呢。」


    逄敦煌愣了下,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有個疑問,牧之。」


    陶驤點頭。


    「這次的事,是不是跟靜漪有關?」逄敦煌問。


    「為什麽這麽問?」陶驤反問。


    「那個名單,我沒記錯的話,應是戴孟元提供的封神絕仙最新章節。能接觸到這份名單的人隻有幾個人。靜漪手上有一份,並不奇怪。但這次泄密居然出現這份名單,我隻能做這個猜測。」逄敦煌看著陶驤。他的心情很複雜,既希望陶驤回答,又擔心陶驤的回答證實他的推測。


    陶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說:「要想令這一指責不成立倒也簡單。」


    「隻要證明名單上的人還活著就行。比如戴孟元。」逄敦煌說,「可如果這樣,你就算平息了這次事件,也給南京遞上把柄——這明擺著的陽奉陰違,如何說的過去?你是兵,那是匪——這一手真是狠。你怎麽做,都逃不過。可我不明白,靜漪這是為什麽?」


    逄敦煌說著不明白,臉色都變的難看了。


    陶驤起身,說:「走吧,馬上開會。」


    逄敦煌見陶驤不回答他,就有點急躁,走過來,掐滅了煙,說:「我不信靜漪會做這種無情無義的事。就是有什麽,也一定是誤會……」


    「高英會盯著。情報陸續會匯總。你就不要著急了。」陶驤對著鏡子,整理著軍容。他的語氣平淡而從容,似乎根本未受事件影響。


    逄敦煌預備說的一車話,看到陶驤這樣子,全都咽了回去。


    他想了想,說:「這下該動孟冬兒了吧?留著她這顆地雷,當然是要在最合適的時候挖出來。」


    陶驤回過身來,「省身,我要麻煩你一件事。」>陶夫人看看靜漪,對白婆子說了句「好好照看七少奶奶」,拂袖而去。


    靜漪眼望著陶夫人的身影穿過竹林,漸漸遠去,猛醒過來,要追上去時,院門已經緊緊閉鎖。


    她呆了似的站在竹林裏,此時擔心的倒並不是自己的處境,而是陶夫人臨走時那冷酷的眼神,仿佛她是十惡不赦之徒……


    「七少奶奶,屋裏歇歇吧。」白婆子影子似的跟在靜漪身後,此時才開口。


    她看著白婆子,點了點頭。


    白婆子引著她往裏走。似乎是早有準備的,白婆子給她打開的那間屋子裏,放了火盆。靜漪進去,還在打量著簡陋的房間,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靜漪這才覺得渾身乏力、胸口陣陣發悶,不得不在冷板凳上坐了。


    她似是能聽到人在哭,也有說話聲,低低的,若要細聽時,又不見了。


    她不禁更覺得冷。此時她也有些糊塗,竟也不知害怕,更想不到此時還有誰能來把她從這裏救出去……她也不知在這裏坐了多久,隻知道白婆子進來送過飯。她沒有吃。等天色暗了,白婆子又進來給她點了蠟燭。白婆子並不和她說話,隻將帶來的飯菜給她放到麵前。靜漪看了飯菜,沒有胃口。她默默地坐著……屋子裏的火盆燃著,炭火紅而旺,可怎麽也暖不到身上來。她站起來出了房門,走到那間屋子門前。四周圍空無一人,她從窗子往裏看。窗簾掩著,看不到裏麵。她正要離開,忽然間窗簾挑起半扇,一張臉出現在窗後。靜漪嚇的往後倒退一步,一轉身要走,就看到白婆子站在她身後,她心髒跳停,一時間挪動不了。


    白婆子說:「七少奶奶還是回自己房裏吧。」


    靜漪很想再看看那窗子裏的人臉,可是腿腳都在哆嗦。她終於還是轉過頭去,就見窗簾已經合攏。她站在原地動都動不了,又聽見聲響時,全身都哆嗦了一下,簡直要尖叫出聲,她回身要跑,被人攔住了。


    她看清來人胸前亮閃閃的徽章,一聲尖叫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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