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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她都沒有機會麵見逄敦煌,也沒有聽說他回來了……她忽然心裏有點不太好的預感,但是又安慰自己,覺得沒什麽事。


    她也已經同他說了,不要他卷進來。往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一力承擔。


    雖然逄敦煌聽著她這話的時候,簡直嗤之以鼻。他罵起她來從不留情。忍著不說時反而不妙。逄敦煌說,其實你是在賭萬一出了事,牧之不忍心……牧之再不忍心,也有個限度。他能忍你揮金如土散盡家財,也不會忍你烽火戲諸侯。你不如把事情交給我。


    她沒有同意。


    逄敦煌讓她先掂量下自己在陶驤那裏到底幾斤幾兩。話說的那麽難聽,不過是想讓她知難而退轢。


    她當然知道以自己的分量絕不足以影響陶驤的決策。她也不忍這麽做。


    敦煌看她點頭答應不要鋌而走險才離開的。她知道以逄敦煌的性情,此時絕不會坐視不理。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哪怕隻是不想讓她單獨行動,隻是陶驤即日便調他的棲雲營去甘南了……逄敦煌沒來得及與她通氣就走了,隻讓靠實的人傳給她一句話,讓她不要亂來。


    她那日去給喬瑟夫神父送去特別通行證時,喬瑟夫神父高興的不得了,說是總算能把那批藥品接進來了。任秀芳正在幫助協調。看著新婚不久的任秀芳和趙仕民一同高高興興地做著事,她看著都覺得幸福簣。


    他們都好好的,並沒有什麽異常。這讓她安心,也希望他們平靜的生活能夠繼續下去,也算是她做的事情,有些意義……


    靜漪回到家照例先去了公婆那裏探望。


    陶爾安一家都在,雖然孩子們活潑吵鬧的很,她仍然覺察氣氛有些凝重。當她婉轉地向陶夫人先提出,問她自己是否可以回娘家探望嫡母時,陶夫人果然微微皺眉。


    「老七先來和我們說了。」陶夫人看著靜漪,「老爺的意思是你早該回去探望父母的。最近老爺病著,程老爺和太太沒少掛念,還特地遣人來探望。這次你回去,也正好替我們問候帝攻臣受-絕色男後全文閱讀。」


    靜漪聽的一愣一愣的。


    父親和母親前後兩次遣人登門探望,薦醫送藥。父親還表示過要來探望公公。即便如此,公公的態度仍讓她感動不已……


    「不過,」陶夫人話鋒一轉,「我原是不同意你在這個時候回去的。但是既然老爺發了話,老七也支持,程太太病著,不讓你走,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這麽著,要去,多帶著幾個人照顧你。」


    靜漪點頭。


    「回頭讓張媽來,我有話囑咐她。」陶夫人似是無奈之中才贊成了的,說。


    靜漪心裏一頓,又點頭。


    等她回到自己房裏,告訴張媽時,張媽也怔了怔,才說:「太太沒有說別的麽?」


    靜漪搖頭,說:「你去了,太太自會囑咐你的。」


    張媽點頭,給她準備晚餐去了。


    靜漪倒在屋子裏來回地踱著步子。


    秋薇便說:「小姐,都準了你回娘家了,做什麽還心煩?太太讓張媽過去,也不過是想有個細心靠實的老人兒在您身邊照顧,他們都好放心……說起來,小姐,弄不好是因為那一回,太太上了心。」


    秋薇這麽一說,正好戳中靜漪的心事。


    她站下,發了一會兒呆,才說:「有什麽,隔三差五的,大夫瞧著,什麽事兒都沒有呢。再說如今我這身體,好的很。」


    秋薇便笑著寬慰她道:「那不就結了?您該操心的是快些收拾行李,既然回去探望太太,還要早些為好。再說這邊家裏事情也好多。您要快去快回,不然留姑爺一個人在這裏,您如何放心?」


    靜漪想想也是。


    她想著陶驤回來,再把這件事確定一下。


    雖然惦記著嫡母的病情,但是陶驤麵臨的局麵這麽複雜,她是不能說走就走的……不過轉念一想,爾安前兩天似有意似無意地當著她的麵提起這次審計風波,話中之意不言而喻,應是顧及陶驤的麵子,也是不好直言使她難堪,她也覺得自己這一趟娘家還是該回的。


    屋子裏各個角落裏的鍾表幾乎同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鳴著……她看著落地鍾上的時間。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過的可真快……三年前的那個讓她無比煎熬的盛夏,她是怎麽過來的,都有些模糊了。但是那種痛苦和迷茫,記憶猶新。


    她剛用過晚飯,蘿蕤堂的宋媽就帶著一頂小轎來。進門說是老姑太太那裏三缺一,命她過來請七少奶奶過去湊手。


    靜漪吩咐張媽說七少爺回來,搖電·話去蘿蕤堂,她就回來的,便上了轎。


    蘿蕤堂裏卻是在後頭安斯閣裏放置了兩桌麻將——陶因澤姐妹圍了一桌正在擲骰子玩,陶盛春、陶爾安和蘇鄭兩位老姨太太那一桌卻早已開始搓牌了——靜漪隔著簾子看著安斯閣內衣香鬢影,聽著前頭丫頭們在裏麵輕聲地說著「七少奶奶來了」,打起簾子進了門。


    安斯閣內雖然打著牌,老太太們也在聊著天,卻比平時要安靜些似的,看到她來,不等她一一問好,陶因澤拿著拐杖戳了戳地麵,說:「快坐下,三缺一,就等你呢。」


    靜漪告了座,還沒坐穩,陶因清便說:「這回逮著你多打幾圈兒。誰知道你回娘家多久才回來呢?」


    「我很快回來的尋找魔攻。」靜漪輕聲說。


    陶因清要說什麽,陶因澤瞪了她一眼,她便忍住了。


    靜漪覺察,老姑奶奶們素來心直口快,要說的話從來憋不住,果然陶因清在打了一會兒牌之後,仿佛不經意似的,說:「若不是早知道程太太病了,還以為你反是趁著這個關口躲了清淨呢……」


    靜漪摸了張牌在手裏,垂了眼簾,看著麵前自己這一溜兒牌,卻是好一會兒也算不清了似的,當然也聽不清陶因清又說了什麽,以及其他人說了什麽。她半晌才把手上這張牌放下。


    「倒是打呀。」陶因潤笑著催促靜漪。


    靜漪看看她,說:「和了。」


    「胡說!」陶因清立即說。


    靜漪雙手合攏,將牌推倒,眾人圍上來,靜默片刻,同時啊了一聲,陶盛春一根手指戳到靜漪額角,叫道:「這個丫頭,竟然和這樣的牌!今兒晚上的夜宵靜漪請!」


    陶因澤笑著說:「果然應該這樣。」


    靜漪也笑。


    陶因清推了牌,瞪了靜漪,撲哧一笑,說:「真討人嫌,打牌都討人嫌。驤哥兒什麽時候回來?今兒晚上不放你回去,他回來也不放你回去,留你在這兒,什麽時候我和了一條龍,什麽時候放你……」


    一屋子女人,笑的前仰後合的。


    這牌打的久了些,雜七雜八地聊著天,靜漪漸漸忘了其他的事。到外頭有人說給七少爺請安,安斯閣裏都安靜下來了,她都沒有反應過來,原來陶驤來了。


    她回頭,見他已經進來了,正微笑著和姑奶奶們打招呼呢——他摘了軍帽,因為出了汗,帽簷壓著的頭髮,濕漉漉的……她心裏一陣酥軟,站了起來,沒有說話,隻是看他。


    他含笑的眼睛望了她,點了點頭。


    安斯閣內靜的出奇,一貫愛開他們玩笑的姑奶奶們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說笑。陶因澤一本正經地說時候不早了,驤哥兒你接靜漪回去吧。


    靜漪躊躇,陶驤卻馬上牽了她的手。


    靜漪臉紅了,想想也該坦然,這裏又沒有外人。跟他一起道了晚安。出了安斯閣,她也不好意思回頭望,姑奶奶她們一定是看著他們離開的……陶驤若無其事,走出來依舊是牽著她的手的。


    靜漪以為陶驤就是來接了她回去的,不想他們出了蘿蕤堂大門,門外竟停著陶驤的專車。她意外。更令她意外的是,上了車陶驤就吩咐開車的小馬去七號。她驚訝地看向陶驤,問道:「都這麽晚了,去那裏做什麽?」


    陶驤說:「開車。過去再說。」


    靜漪再不覺察陶驤不愉快也未免太遲鈍了。她沉默下來,看了看陶驤——他穩坐著,剛剛在安斯閣談笑自若的模樣了無蹤跡。


    「或者在這裏說也是一樣的。不過我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更好。」陶驤低聲道。


    靜漪點了點頭,說:「好。」


    兩個人誰都沒有接著說下去,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裏,仿佛這是平常日子裏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出行……到了七號兩人早早下車,一路走進去,都像是在散步。


    冬哥兒進來送茶之前,陶驤都在慢條斯理地整理他剛剛卸下來的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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