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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裏一陣發急,卻也不敢亂動,滿眼隻看到雪白……


    「撤!」陶驤的馬跑的飛快。舒骺豞匫跟隨他出動的騎兵迅速集結成三隊,沿著狹長的山穀一隊開路,一隊保護他們,一隊善後,留下彈藥箱在山穀中央,三隊騎兵風馳電掣,轉瞬便撤的無影無蹤……


    逄敦煌單手舉著望遠鏡,手中的匕首被他盤弄的也飛快。


    對麵崖頂上的伏兵被大雪掩埋了似的,沒有撤退,也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


    「還按兵不動,陶驤沉得住氣。」七姑娘低聲道遴。


    逄敦煌點點頭。


    「四哥!四哥四哥!」十五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我帶人把彈藥拉回來,去砸陶驤那王八犢子!」


    「十五,聽四哥的。」七姑娘板著臉瞪十五才。


    逄敦煌卻笑起來,說:「陶驤是什麽人,能給你現成的?你自個兒去看看,或者問問老八,他開箱驗貨,若不是彈殼是彈殼、彈頭是彈頭、發射藥另放,我這顆腦袋,切下來給你當板凳坐!」


    他笑著,收起望遠鏡。空曠的山穀中,隻見大雪紛飛。山頂陶驤的部隊還沒有撤去的意思,看樣子是打算再耗上一陣子了。


    他說:「性子這麽急,能纏得過陶驤?這會兒咱們是彈盡糧絕,人家兵強馬壯,送死去嗎?何況大哥二哥還在路上,這當口出個岔子,我們前功盡棄。」


    十五這才明白過來,跺著腳道:「陶驤這個王八犢子!我……真他媽的真該弄了他那個老婆!讓他嚐嚐後悔藥去!」


    逄敦煌看了十五一眼。


    十五被他眼神裏的冷意凍住,話到舌尖又咽下去。


    逄敦煌轉身離開。


    十五呆了一呆,低著頭跟逄敦煌他們走回山洞。


    七姑娘看看逄敦煌說:「四哥別搭理十五,滿嘴噴糞的傢夥。老八說今晚上打牙祭,有酒有肉呢……」


    「等大哥他們回來,再喝酒。」逄敦煌看著棋盤上零落的棋子,說。


    「好……」七姑娘話音未落,就聽到轟然炮響。


    幾個人下意識地往安全的位置躲避了一下,片刻之後,逄敦煌帶頭沖了出去。


    炮聲隆隆中,逄敦煌眼看著滑落的山石自上而下滾落,煙塵四起中,亂石將山門堵了個嚴實。(本章節由網網友上傳)


    「四哥!」老八灰頭土臉地跑上來。


    「有傷亡沒有?」逄敦煌問。


    「沒有……咳咳……」老八咳嗽著,跟逄敦煌解釋,彈藥已經全部運回來了,「我前腳進山門,後腳炮就打上門來了,慢半步,我豬尾巴棍兒準給炸斷了……」


    逄敦煌哈哈一笑,拍拍老八的肩膀,說:「去!讓人做晚飯,今兒晚上吃飽喝足,開工!」


    老八招呼著十五和七姑娘走了。


    逄敦煌望著依舊濃煙滾滾的山門,和更遠處白霧茫茫的峽穀。


    十五要叫他,被七姑娘攔住了。


    ……


    炮聲停歇時,陶驤的馬穿過山穀來到自己的陣營中,他勒住韁繩。


    靜漪在馬背上被顛的兩眼直冒金星,簡直胃都要從喉嚨裏出來了。待馬立住了好一會兒,她才發覺自己兩手死死地揪住的是陶驤的馬褲。


    她一驚,急忙鬆手,人卻險些因此跌下去,再抓住反而抓的更緊。


    她狼狽且懊惱,就覺得自己像隻被翻過個兒來的小胖烏龜似的無助……她咬著嘴唇,想幹脆鬆手跳下去。


    陶驤攬著她的腰,將她慢慢的放下。


    他隨後甩鐙下馬,站在她麵前。


    雪撲撲揚揚地往下落,兩人的肩上都撒了一層雪。


    靜漪的頭髮已經被雪打濕了,劉海貼在額上。


    陶驤看看靜漪——她身上的衣服,大概隻有腳上那對靴子還是她自己的。黑色的皮靴,踩在雪地裏,黑白分明的,就像她的眼睛……她眨著眼看他,驚魂未定的樣子。


    剛剛在臥龍山上,又不見她露怯。


    靜漪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看沉默的陶驤。


    他沒開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是這許久不見,她覺得陶驤好像黑了些似的……她正發呆,陶驤解下鬥篷來,給她披上。他將風帽一抖,蓋住她那顆小腦袋。靜漪沒想到他會這樣,忙轉開臉。戰馬和騎兵散在周圍,距離他們並不遠,雖都不肯直視他們,卻也有意無意地看著。這讓她覺得尷尬萬分。


    「來吧。」陶驤邁步向臨時搭建的軍用帳篷走去。


    緊靠著山崖的避風處搭了一溜兒青灰色的帳篷。帳篷上也落了厚厚的積雪。


    靜漪看了看,沒有立刻跟上去。


    他的鬥篷很沉,又長,她一邁步便拖在雪地裏一截子。


    她隻好挽了一段在手上,這麽走著,就顯得十分狼狽……她疑心陶驤這是故意的,非要當著人這麽做。


    眼看著陶驤灰色製服在被雪粒子打著,身上這件衣服就更沉些。


    「哎,陶……」她張口,風帽壓下來,把她的臉遮了。


    帽子裏有很重的菸草味,嗆了她一下。


    「少奶奶,秋薇在帳篷裏等您呢。」圖虎翼低聲道。


    「小姐!小姐!」一個小小的身影飛一樣的從帳篷裏跑出來。撲到麵前來就把靜漪給抱住了,「小姐,讓我看看……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


    「沒有。」靜漪被秋薇撲的險些跌倒,隻得扶著她站穩,「你這丫頭……」


    秋薇見到靜漪完好無損,一邊哭又一邊笑,抹著眼睛。


    「別哭了,回頭又嚷嚷臉皴了怪疼的。」靜漪看秋薇的傻樣子,問:「之忓呢?」


    「姑爺見他傷重,已經派人先把他送回城裏了。」秋薇說著,回頭看看陶驤。攥著靜漪的手,如同捧著失而復得的寶貝,捨不得放開。


    靜漪嫌她肉麻,掙了幾下沒掙開,反而被她拖著進了帳篷。帳篷裏暖和多了。靜漪跺了跺腳。


    「休息下,天黑前要趕回去。」陶驤說。


    靜漪看著他,想問他瑟瑟怎麽樣了,但看他的臉色,似乎是不想開口說話,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陶驤說:「二哥他們已經平安到家。」


    靜漪點頭,問:「瑟瑟呢?」


    「受了驚嚇,不太好。在醫院觀察。」陶驤說。


    陶驤說的輕描淡寫,靜漪卻想事情肯定不是這麽簡單。


    陶驤見她愣著,也不多話。稍事休息,他安排靜漪先行離開,他押後。


    靜漪想到她的東西,問道:「我的行李……」


    陶驤揚了揚眉,說:「我已讓人同逄敦煌談。不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靜漪想想也是,逄敦煌畢竟是土匪,落入他手中的東西,那應該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她倒並不是太心疼那些金銀細軟,畢竟身外物,再貴重也不值當讓人拚了性命去要回來的,可惜了兒的是她母親親手給做的那些……她想著,臉色就有些黯然。


    陶驤看在眼裏。


    待車子走了,他轉臉問圖虎翼道:「犯人安排好了?」


    「已經送到指定地點。」圖虎翼回答。


    陶驤看看時間,說:「部隊全部安全撤離後,通知逄敦煌的人。」


    「是。」圖虎翼答應著,看看陶驤,問:「少奶奶的行李,是不是……」


    陶驤嘴角一牽,說:「逄敦煌要求不過分的話,你看著辦。」


    「是。」圖虎翼又答應。


    陶驤從岑高英手裏接了一件棉大衣來穿上,「剛剛怎麽不拿這個來?」


    岑高英愣了一下,說:「就這一件了……七少您要這個?」


    陶驤繫著鈕子,問:「小馬是送她回大宅嗎?」


    「您不是吩咐說,先送少奶奶去銅獅子巷嗎?老馬說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圖虎翼撓頭。原本陶夫人是要他們解救了少奶奶之後立刻送回老宅的,還是七少說讓她在銅獅子巷住兩日再進去。那裏是七少圖方便在外麵自己置下的宅邸。他們已經聽七少的安排將那邊布置好了,不知為何這會兒七少又這麽問……他小心翼翼地說:「要是送少奶奶直接回老宅去,現在也還來得及……」


    「就這樣安排吧。」陶驤坐下來,閉目養神。


    圖虎翼見他沒有別的話,也不打擾他休息,悄悄地退出去辦他的事了。


    秋薇在車上睡的東倒西歪,靜漪雖已累極,一路上卻連眼都沒有合一下。距離蘭州城越近,她越覺得心慌意亂……她在臥龍山的土牢裏都沒有這麽心慌。


    雪一直下,路上滑,車子開的慢一些。


    再加上重重關卡,通關也頗費了點時間,等進了城,天已經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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