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朗這一針沒紮下去,頗有些吃驚地盯著她。“你不想要?”


    “對,我一點都不想要。”


    酒精棉球還在淩暖青的手背上不斷擦拭,“你傻啊,他是誰?金字塔尖的掌權人物,有錢有勢,多少人連他的身都近不了!你現在母憑子貴,以後就是出門上街能橫著走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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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橫著走,那是螃蟹。


    殷朗手裏的針頭對準了搏動的靜脈,不過還是沒有下手。


    “別跟自己過不去,他這麽想要孩子,你順著他不好嗎?”


    淩暖青擠出兩滴眼淚,就連眼眶也跟著紅透,“這個孩子我不能留。”


    “你們在說什麽?”淩紹誠回過神,見兩人似在竊竊私語。


    淩暖青手背上傳來刺痛感,那根冰冷的點滴針鑽進了她的血管內,殷朗衝她嘿嘿一笑。“對不起啊,誰給錢我就聽誰的,你好自為之吧。”


    淩紹誠來到床邊,手掌撐在淩暖青的身旁,一雙眼睛盯著她不放。


    殷朗在他麵前揮揮手,“冷靜,你要現在還有那種心思,你就等著一屍兩命吧……”


    “滾出去。”


    “好咧!”麻溜地滾起。


    反正接下來也沒他的事了,殷朗巴不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淩紹誠將那床被子掀開,淩暖青裏麵什麽都沒穿,他大掌探進去,將她的腿往旁邊拉扯下。“消停了沒?”


    要說這孩子還真挺皮實,居然這樣都掉不了。


    淩暖青雙目盯著天花板,不去看淩紹誠一眼,“不想留他的法子可多了,這個不行,那我就換另一個法子嘍。從樓梯一不小心滾下去?或者走著走著摔跤,要不就撞桌角上?”


    她每說一句,淩紹誠的臉色就冰冷一分,到了最後,這個男人仿若是從修羅地獄來的一樣,他低下身,猶如夢魘般壓得淩暖青呼吸不暢。


    “真要這樣做?”


    “我媽都不在了,我身無牽掛,沒有什麽是能讓你拿著來要挾我的。”


    “程亦辭呢?”


    淩暖青淡淡地撇開嘴角,“他跟我有什麽關係?”


    “那就當他是被你連累的好了,他的父母,他的前途,都會因為他認識你而遭殃。還有你在學校那幾個朋友,叫什麽來著?苗苗,沈什麽采的?”


    淩暖青恨不得用力撞向他腦門,將他這張臉撞得鮮血直流才好。


    淩紹誠說到做到,最喜歡幹拉人陪葬的事了。


    她倒不是聖母心,都這種時候了,淩暖青顧不上別人。隻是這個孩子必須死在淩紹誠的手裏,他越是想要,她就越是讓他得不到。


    淩暖青忽然臉色一變,偽裝出來的堅強分崩離析,她嚶嚶地哭出聲來,伸出被子的手眼看著就要往淩紹誠的脖子上勾。


    男人這會警覺性十足,身子往上一挺,讓她的手頓在半空中。


    “又想給我裝什麽苦肉計?”


    淩暖青臉上掛著眼淚,手勾不到他的脖子,幹脆就摸了摸淩紹誠的臉側。“你覺得是我不想要他嗎?”


    “不是嗎?”他冷眼看她裝。


    “我隻是太想要你了。”


    淩紹誠忍不住笑出聲來,搖了搖頭,她撒謊之前就不打打草稿嗎?“淩暖青,你繼續編,我哪次要你,你不是哭天搶地的?”


    “可我沒有媽媽了啊,我身邊隻有你了,你都感覺不到嗎?”


    “抱歉,我真的感覺不到。”


    淩紹誠冷漠起來就是這樣嚇人,不信她,半個字都不信。這使得淩暖青毫無底氣,甚至還有點慌。


    她怕這次不成功,淩紹誠回去就要將她關禁閉,連房間的門都別想出。


    “你覺得我對你沒感情,是嗎?”


    淩紹誠好不容易築起一道心牆,又硬又不容易被人推倒,他冷眼睇過去,“你到底想說什麽?”


    “媽媽走後,我好難受,甚至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可我現在才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我不能沒有你,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


    “我以為我對你隻是單純地依賴,但好像不是的,我也說不清究竟怎麽了。”


    淩紹誠聽到有一把巨斧正在他的心牆跟前,似要開山破路,他有些緊張地追問道,“那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覺?”


    “我不知道。”淩暖青說不清楚,一臉茫然的樣子,“我隻知道你喜歡我,喜歡要我,我就想把自己毫無保留地給你,我沒想到會出事……”


    淩暖青伸出手想要抱他,但淩紹誠方才避開了她,這會她也夠不到。


    肚子隱隱作痛,她不敢有大的動作,隻能麵帶失落地躺回去。


    淩紹誠抿緊的唇瓣舒展開,上半身往下輕彎,彎到淩暖青伸手就能夠到的高度。


    她兩手纏住淩紹誠的脖子,將他整個人都往下拉,淩紹誠始料不及,用手扶了把她的腰。


    “我若不想要這個孩子了,我每分每秒都可以製造出意外來,對不對?”淩暖青貼近淩紹誠的臉龐,輕輕吹著耳邊風,“身體是不會騙人的,我剛才也想要你的,對不對?”


    淩紹誠就跟被人下了蠱毒一般,渾身不能動彈,再聰明的腦袋都有被麻痹的時候。


    淩暖青就是那自帶毒針的人,專紮淩紹誠一人。


    她現在已經是沒皮沒臉了,什麽都無所謂。


    殷朗手拿一瓶藥進來,推門就看到兩人膩膩歪歪抱在一起,他轉身要離開,想想還是硬著頭皮進去。


    “那個,這藥按時吃,一天兩次。”


    淩暖青並未睬他,手還圈緊淩紹誠的脖頸不放,他拍拍她的腰際。“好了,先鬆開。”


    “不要,我一鬆開你就要走了。”


    殷朗將瓶子遞給淩紹誠,“悠著點,這是病床,不是你家那張能翻雲覆雨的大床!”


    淩紹誠伸出手,男人將藥瓶子往他掌心內一塞。


    他好奇地瞅了眼淩暖青,剛才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甚至偷偷哀求他拿了這個孩子,這會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就出去一趟,淩紹誠這滿身火氣,居然被她給滅了?


    這女人有這麽大的本事嗎?


    殷朗的視線同淩暖青對上,旁觀者清,他可是從她眼裏看出了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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