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林念初這輩子上過得最緊張的一節課, 神經時刻緊繃著,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謹慎了,孫老師讓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乖巧得像是個幼兒園小朋友, 不敢出絲毫差錯, 也不敢亂說話, 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惹孫老師生氣。


    其實孫紅梅並沒有那麽嚴厲,但也沒有那麽和藹慈祥, 在上課期間, 她沒有跟林念初說一句課外話,更沒有詢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就隻是專心致誌、一絲不苟地上課, 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她確實是一位很有教學經驗的老教師,也有著豐富地舞台劇經驗,輕而易舉地就能幫助林念初查缺補漏, 指出她演技中的不足之處。


    她對待林念初,嚴肅且認真, 是位負責的嚴師。


    林念初能感覺到孫老師還沒有放棄自己, 可是也沒有原諒自己,因為她能感覺到, 孫老師對她依舊帶著那份深切的恨鐵不成鋼, 以至於不願意跟她多說一句題外話。


    五年前, 她確實是讓她失望透頂了。


    一個半小時眨眼而過,時間轉眼就到了八點。


    孫紅梅說到做到,時間一到就立即下課, 絕對拖堂一分一秒。


    “今天就到這裏吧。”她不再多言, 轉身朝著講台走了過去。


    林念初立即去追孫老師, 對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多次,卻無論如何也不知道該怎麽開這個口。


    最後,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了講台旁邊,蹙眉咬唇,著急又不安地看著孫老師,兩隻手緊緊地攥著拳,大拇指被抱在了掌心中,幾乎要被食指和無名指掰斷了。


    孫紅梅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先將教案與教材整理了一下,然後穿上了大衣、圍上了圍巾,最後,拎起了自己的黑色皮包。


    林念初見她要走,終於鼓起了勇氣,忙不迭地問道:“下次上課是什麽時候?”


    孫紅梅頓住了腳步,抬頭看著她,神色中依舊沒有什麽表情,甚至可以說有些冷硬。


    林念初越發的不知所措了起來,兩隻手不停地扯著衣擺,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了:“我、我我不知道、是您來給我上課。”


    孫紅梅冷冷道:“你以為我想來麽?是他去找了我很多次,求著我來給你上課。”


    林念初的呼吸一窒,呆若木雞地看著孫老師:“誰、誰去求你了?”


    孫紅梅歎了口氣:“除了你男人,還能有誰?”


    原來是程硯。


    是程硯去求著孫老師來給她上課的。


    林念初瞬間紅了眼眶,眼淚決堤而下。


    孫紅梅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說道:“算你這次找了個好男人,但自己的路還是需要自己走,他能支持你的想法和決定,但並不能替你完成這件事,你隻能靠你自己。”


    林念初抬手擦了擦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孫紅梅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這回,別再讓支持你的人失望了。”


    林念初再次用力點頭:“嗯!”


    孫紅梅沒再多言,轉身就走。


    林念初連忙追問:“下次上課是什麽時候?”


    孫紅梅再次頓下了腳步,無奈回頭:“你覺得自己真的需要補課麽?”


    林念初啞口無言。


    她想來上表演課,根本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演技差,需要補,而是因為不自信,覺得自己拚不過應屆生,考不進話劇團,所以她總想做點什麽事情來找補一下內心的不安感,這樣一來,就算是最後沒考上也能安慰自己最起碼努力過了。


    孫紅梅微微蹙眉,嚴肅道:“自信心不是靠著花錢就能買來的,你是科班畢業的學生,多少也有些舞台經驗,什麽戲該怎麽演你都清楚,應屆生有應屆生的優勢,但你也有你的優勢,找老師補課純粹是在浪費金錢和時間。”她又歎了口氣,“你現在也是當媽媽的人了,你的女兒,每天都在受你的影響,如果你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都這麽不自信,那麽她長大之後也會變得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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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念初慚愧地咬住了下唇,輕輕點了點頭,緊接著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抬眸看著孫老師,試探性地問:“您見過我的女兒麽?”


    孫紅梅並未隱瞞:“她是個佷可愛的孩子,希望你能認認真真地對待生活和婚姻,不要讓她走你的老路。”說完,她就離開了教室。


    林念初獨自一人站在空蕩的教室中發了好久的呆,然後才收拾東西離開。


    程硯早就在學校門口等著她了,並且還帶來了小甜橙。


    天氣逐漸轉涼,小甜橙穿上了粉紅色的羽絨服,還穿了淺灰色的加絨打底褲和駝色的雪地靴。


    出門前,爸爸還給她戴了圍巾和帽子。


    等老婆下課的時候,程硯把孩子從車上抱了出來,給她戴上了遛娃專用背帶繩,然後就開始牽著她在學校門口的這片空地上跑著玩。


    剛滿一歲的小甜橙正處於對什麽都好奇的時期,下了車之後,仿若變身回歸了大海的魚,噠噠噠地滿世界亂跑,兩條又短又圓的小肉腿倒騰的飛快。


    跑著跑著,對麵忽然來了一人一狗。


    狗的品種是雪納瑞,身上掛著一條遛狗繩。


    小狗倒騰著四條腿,噠噠噠地走到了小甜橙麵前,然後,一狗一娃同時停下了歡呼雀躍的步伐。


    小甜橙歪著圓圓的腦袋,微微擰起了小眉毛,用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自己麵前的小狗,然後扭頭看了看爸爸,用白白軟軟的小胖手指了指麵前的小狗,聲音軟軟糯糯地說道:“汪汪。”


    她現在也會說話了,但是會說的不多,隻會說一些簡單的詞匯。


    程硯笑著說道:“嗯,小狗。”


    小甜橙開心地笑了,露出了嘴巴裏麵僅有的四顆小乳牙——上兩顆下兩顆——還原地蹦噠了兩下,然後繼續盯著小狗看。


    與此同時,小狗也歪著腦袋,用同樣充滿了困惑的眼睛,打量著麵前的人類幼崽。


    三秒鍾後,小狗忽然支起了上半身,讓前肢離地,試圖用兩條腿行走,人類幼崽則彎下了腰,還朝著地麵伸出了兩隻小胖手,看樣子是準備學狗走路。


    程硯見狀趕緊拉直了手裏的繩子,同時提醒他姑娘:“誒誒、你用兩條腿就行!”


    對麵遛狗的那位大媽樂得不行:“你家孩子真可愛呀。”然後也扯了扯手裏的繩子,一邊走一邊喊自己的寵物,“走了走了,回家了。”


    小狗扭著屁股走出去好遠了,小甜橙還在依依不舍地盯著人家看,直到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小甜橙。”


    小甜橙猛然扭頭,瞪大了眼睛著急地去尋找媽媽的身影。


    看到媽媽後,她立即朝著媽媽跑了過去,邊跑邊喊:“媽媽、媽媽!”


    她的小短腿倒騰的飛快,她爸跟在她後麵,慢悠悠地踱著一雙大長腿,手裏牽著繩,和旁邊遛狗的人,別無二樣……


    林念初蹲在了地上,朝著女兒長開了雙臂。


    小甜橙一下子撲進了媽媽的懷裏,滿含依賴地喊著:“媽媽、媽媽、”


    “媽媽在呢。”林念初笑著在女兒的臉蛋上親了一下,然後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程硯解開了係在他閨女身上的繩子,溫聲說道:“走吧,回家。”


    林念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輕輕點了點頭:“嗯。”


    到家之後,林念初先吃飯,然後和程硯一起給小丫頭洗了個澡,又一起哄她睡覺。


    直到孩子睡著了,夫妻倆才有獨處的時間。


    “咱倆去客房吧,我有話跟你說。”林念初怕打擾到孩子休息。


    程硯:“行。”


    阿姨的房間在二樓,程墨住校不在家,家中的一樓靜悄悄的。


    倆人穿過客廳的時候也沒開燈。


    黑暗中,林念初一直緊緊地牽著程硯的手。


    走進客房後,他們也沒開燈,一關上門,林念初就抱住了程硯的腰,還抱得特別緊,眼眶不由自主地就酸了,囔著鼻子說道:“老公,謝謝你呀。”


    程硯知道她在說什麽,無奈一笑:“有什麽好謝的?”


    林念初吸了吸鼻子,仰頭看著他:“謝謝你那麽愛我。”


    黑暗中,她的眼睛十分明亮,雙眸上覆蓋著一層朦朧淚光。


    程硯哭笑不得:“你是我媳婦兒,我不愛你愛誰?”


    林念初卻更想哭了,感動得要死:“我沒想過你會去幫我找孫老師。”


    程硯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頰,語氣溫柔且篤定:“我說過,我永遠是你的後盾,你隻管去飛,想飛多高就飛多高,不用有任何後顧之憂,剩下的事情,我都會替你解決。”


    林念初的眼淚不爭氣,瞬間奪眶而出。


    程硯卻笑了:“你怎麽還成小哭包了?”


    林念初哭著說道:“那我還不能為愛流一次眼淚麽?”


    程硯又被逗笑了。


    林念初鬆開了他的腰,抬手擦了擦眼淚,又問:“你怎麽找到的孫老師?”


    程硯:“蔣艾桐讓我去學校找她。”


    林念初也猜到了有蔣艾桐的功勞。


    無論是愛人還是朋友,都在關心愛護著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眼眶又一次的濕潤了,但這次她忍下了想哭的衝動,又問:“去了幾次?”


    程硯:“四五次吧,最後一次帶上了程甜橙。”


    林念初好奇道:“你帶她幹嘛呀?”


    程硯實話實說:“我個人能力有限,打動不了她,隻能上助攻。”


    林念初破涕為笑:“助攻好用麽?”


    “非常好用,她都不用說話,站在辦公司裏喝了瓶旺仔牛奶,事就辦好了。”程硯長歎口氣,“年紀越大的人,越偏心小孩,我去求了孫老師那麽多次,最後孫老師竟然跟我說,她是看在孩子的麵子上才同意幫你。”


    林念初笑得合不攏嘴,然後用雙手攬住了他的脖子,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功勞最大的肯定還是我老公,我老公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程安眉頭一挑:“有獎勵麽?”


    林念初:“你說呢?”


    程硯牽起了唇角,低頭咬住了林念初的唇,然後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朝著大床走了過去。


    ……


    自從和孫老師見過麵後,林念初就沒再起過去外麵補課的念頭,自己在家複習,專心致誌地備戰筆試。


    因為要給學習騰時間,所以她沒辦法再同時運營兩個某音賬號,隻好暫時將“程臭臭的媽媽”這個賬號停更了,因為她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準備劇本和道具了;“臭臭媽的小廚房”這個賬號則正常運營,反正每天剪輯一段做飯視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時間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十五號。


    考試地點借用了某個高中的教室。


    一個考場三十個人,林念初被排到了第十考場,也就是說至少有三百個人來參加考試了,後麵還有多少個考場她也不清楚,但卻隻有八個錄取名額,還分男女。


    在此之前,林念初也有預感競爭對手的人數一定會很多,但卻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多,壓力瞬間翻了倍,感覺像是重新參加了一遍高考。


    更令她惴惴不安的是,她所在的這個考場,除了她自己是個畢業多年的社會人以外,好像全都是還沒畢業的學生,感覺像是一隻不厚道的老鷹在和雛鳥們搶飯碗。


    但是不搶也不行,老鷹需要這隻碗。


    ……


    筆試成績在一個月後下來了,林念初卡著分數線進入了麵試。


    麵試在年後,三月份,地點在東輔大劇院。


    三月的天氣逐漸回暖,但空氣中還是帶著料峭寒意。


    麵試這天,東輔上空還飄起了朦朦朧朧的毛毛雨。


    考場不允許家屬進入,所以程硯隻能把林念初送到了劇院門口,然後坐在車裏等她。


    筆試刷掉了一大半的人,僅留下來了八十個人參加麵試,男女各四十人。


    這八十個人被隨機分成了十個小組,一批批地進去考試。


    這種分先後順序的考試,肯定是排名越靠後越容易被錄取,但是林念初運氣不太好,抽簽時被抽到了第一個出場的小組。


    以她當年參加藝考的經驗來看,一般第一輪出現的考生,基本全是磨刀的炮灰。


    所以在得知自己出場順序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了一絲絕望。


    第一小組有五男三女,除了林念初以外,其餘七人全是即將畢業的大四生。


    考試時間一到,通往考場的大門就打開了,一組八人魚貫而入,一個比一個安靜地走進了考場。


    考場是在一間彩排大廳中,大廳的地麵上鋪了幹淨整潔的木地板,正對著評委席的那麵牆上還掛著兩塊深紅色的背景布。


    一共有六位評委,其中一位就是劇院院長。


    坐在最內側的那位女評委,是孫紅梅。


    林念初一走進考場就愣住了,全然沒想到孫老師竟然也是評委,那一刻她忽然緊張到要命,呼吸都不順暢了,兩隻手心裏全是汗,甚至都不敢抬頭和孫老師對視。


    第一組八人全部在幕布前站定後,其中一位男評委先發言說了說考試規則和違規事項,然後孫紅梅也對考生們說了一番話:“你們這些人當中,有不少都是我的學生,但我不會偏心偏向任何人,我隻會比另外五位評委老師更加嚴厲,所以你們千萬不要抱有僥幸心理,拿出你們的真本事來競爭這個名額,不然第一個把你們淘汰下去的就是我。”


    不知道為什麽,林念初總覺得孫老師的這番話是對她說得,所以她更加緊張了,一直緊緊地埋著頭,壓根不敢跟孫老師對視。


    隨後,考試正式開始。


    麵試內容分三項,第一項自我介紹,第二項聲樂展示,第三項即興表演。


    考生按照考號的順序進行自我介紹,然後進行聲樂展示。


    林念初排在第八位,最後一個進行考試。


    前麵七個人的自我介紹都大差不差,乍一聽都挺厲害,畢竟履曆這種東西,肯定是撿好聽的往外講,比如演戲經曆、比如在校期間的成就,等等,但是聲樂展示部分靠的就是個人基本功了。


    聲樂一直是林念初的弱項,也不是說她五音不準吧,但也沒有那麽驚豔,隻能說是個不跑調的ktv水準,不是扣分項,但也不是她的加分項。


    在前麵幾個人的表演中,有兩個人的表演令林念初印象深刻,第一個是一號男生,第二個是六號女生。


    通過他們的自我介紹,林念初得知一號男生是學音樂劇的,所以唱腔非常的專業化,並且一點也不怯場,字正腔圓洋洋盈耳,連評委老師們都聽的連連點頭;而六號女生則是學戲曲的,唱了段京劇,嗓音條件非常好,神態動作什麽的也都很精準傳神,一顰一笑間皆帶著風韻,一開口就驚豔了全場。


    戲曲專業本來就是優先錄取的條件,而且她又演唱的這麽好,林念初感覺這女孩穩了,一定會被錄取,但是一組裏麵的錄取率肯定不會超過一個人,更何況她們還是第一組,錄取率隻會更低,所以她們餘下的這七個人,八成是要被淘汰,除非演戲演得特別好才行。


    六號的表演一結束,林念初就已經徹底看明白了現狀,自己無論是在年齡還是專業方麵都不占優勢,隻能靠演技翻盤,現在就隻希望等會兒考表演的時候不要把自己和六號分到一組,不然評委很有可能會因為對方是學戲曲的而對她的演技寬容打分,這樣對自己很不利。


    七號女生的評委問答部分結束,重新回歸原位,八號的林念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了考場中央。


    她按照事先準備好的內容,從善如流地進行了自我介紹,然後進行聲樂展示。


    讓表演生進行聲樂展示的根本目的還是考驗考生的感情表達和控製能力,所以在選曲方麵沒必要選擇一些高難度的歌曲,關鍵是選擇合適自己的、能駕馭的了的歌曲。


    所以林念初為自己選擇的曲目是梅豔芳的《女人花》,她知道自己的聲音條件不占優勢,所以重點突出了演奏時的感情遞進,演唱的十分有層次感。


    其實她對自己聲樂展示的要求也不高,不求加分,隻求不扣分,畢竟術業有專攻。


    等她演唱完後,按照國際慣例對著六位評委們舉了個躬,然後等待評委點評與問答。


    等評委點評完後,坐在中間位置的一位男評委率先發問:“你為什麽放著好好的網紅不當,想要來考話劇院呢?”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歧義,這位評委又立即補充了句,“我沒有瞧不起網紅的意思,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麽在畢業這麽多年後才想要重新回歸這個行業?你的抖音粉絲數已經突破了四百萬,可以說是小有成就,對於現在的你而言,話劇算是個全新的事業了,零基礎,零粉絲,一切都要從零開始,是什麽促使你做出了這個選擇?”


    這位男評委,就是話劇院的院長。


    至今為止,院長依舊對林念初有著深刻印象,因為她是他近十年來見過的最有靈氣和天分的學生,當年聽孫老師說她要為了家庭放棄舞台的時候,他還曾為這個孩子惋惜過好久。


    林念初並未將自己內心的緊張與忐忑不安表現出來,淡定從容地回答:“因為熱愛和喜歡。”


    院長:“既然熱愛,當初為什麽要放棄呢?”


    林念初:“因為我想有個家。”她沒有遮掩和隱瞞自己過去的愚蠢,坦坦蕩蕩地回答,“每個人的人生階段都有不同的想法和目標,那個時候的我隻想結婚,所以放棄了夢想,後來現實告訴我了這是個錯誤的決定,然後我離婚了,也清醒了。”


    “離婚”這兩個字眼在整個考場中顯得十分突兀,除了孫紅梅之外,所有人的眼中都劃過了詫異之色,尤其是另外的七名考生——對於還身處象牙塔的學生來說,離婚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簡直遙不可及,也不可思議,更沒想到她竟然會在考場上將這件事講出來。


    院長得到了答案後,也沒再多言,僅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就在林念初以為問答結束了的時候,孫紅梅忽然開口:“如果再給你一個機會,你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麽?”


    孫老師的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表情也是一樣。


    林念初想了想,道:“人生沒有如果,身後的路都是我一步步走出來的,我也不可能再重新走回去,現在我隻需要把以後的路走好就行了。”


    孫紅梅:“那你後悔之前的選擇麽?”


    林念初咬了咬唇,最後選擇實話實說:“不後悔,沒必要後悔,後悔也沒用,人生該走的彎路,一厘米都不能少走,不然我永遠不會清醒。”


    孫紅梅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問答結束,林念初回歸原位。


    接下來進行表演考試。


    考試形式是兩兩一組進行即興表演,組合與表演主題皆通過抽簽決定。


    上輪考試是從一號開始表演,這輪從八號開始。


    林念初第一個進行抽簽。


    她忐忑不安到了極點,不斷地在心裏祈禱著千萬別把自己和六號選手抽到一組,不然她死定了。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她把右手從抽簽箱裏拿出來一看,白色的小圓球上明晃晃的標著6號數字。


    那一刻,她簡直絕望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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