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生一覺睡了個飽,此刻起來已是日上三竿。


    平日裏堅持不懈的早課也錯過了,不過他此刻隻感覺精神充沛、身心舒爽,隱隱間功力似乎也有了進步。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一味的苦修也是不成的,戰鬥曆練也能促進修為增長。


    砰的一聲,門被突然推開,一道身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不用想,莊生都能猜到這人是誰。


    “長生,你終於醒了,你昨天說太過疲憊,我便放過了你,今日你可不能再推脫了,快快與我講下降妖之事。”


    王桄一臉興奮,扯著莊生的袖子不放。


    莊生一臉無奈,看來他確實躲不過去了,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


    “噔噔噔”


    恰巧傳來一陣敲門聲,王桄頓時一臉鬱悶。


    接著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中年道人,正是馬執事,其人朝著莊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張洞上師有事召見,你隨我來吧。”


    莊生自然不會拒絕,朝著王桄歉意一笑,跟在了馬執事身後。


    “馬執事,不知道上師召見,有何事情?”


    “你不必擔心,自然是好事。”馬執事隻提了這麽一句,便閉口不言,莊生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穿過正殿,很快便到了上師們居住的地方。


    “你且進入吧,上師便在裏邊等你。”


    這是莊生第二次來到了張洞上師的住所,一進門便看到張洞上師坐於上首,麵色還是有些蒼白,卻比昨日好了許多。


    莊生躬身行禮。


    張洞上師開口說道:“你昨日能夠看破幻境,破了陣法的陣眼,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功勞不小,今日叫你前來,便是為了償還這些因果,你可有所求?”


    這些得道高人怎麽都是這個調調?莊生心中腹誹,之前那金丹真人開口也是這般。


    調侃歸調侃,口中還是鄭重說道:“弟子能有幸踏上修行之路,不見識一番實在是不甘心,欲要築得上品道基,前往上宗修行,還請上師指點一條明路。”


    索要財務是最差的要求,莊生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隻是開口求肯指點。


    張洞上師微微一笑:“你倒是頗為聰慧。”


    接著又道:“若是留在白雲觀中,你沒有一絲前往上宗修行的可能。”


    莊生詫異,忍不住問道:“怎會如此,前些日子嬰寧師姐不是已經前往上宗了嗎?”


    “你懂什麽?嬰寧那孩子是事出有因,暫且在白雲觀修行一段時日,連修行資源都是自帶,你想要效仿,絕無可能!”


    看到莊生表情先是有些失落,接著又恢複如初,看得出修道之心不會被他這三言兩語而動搖,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


    “白雲觀設立的目的,本就不是培養弟子,而是護衛方圓千裏平安,哪裏有資源來培養你們這些弟子。”


    莊生看到張洞上師始終不進入主題,也有些著急,忍不住說道:“還請上師指一條明路!”


    張洞上師狹促一笑:“老夫還以為你能忍多久呢,看來還是養氣功夫不到家呀。”


    這老頑童!


    莊生平時看到三位上師皆是一臉嚴肅,哪想到還有這頑皮的一麵。


    苦笑一聲,說道:“上師還是不要捉弄小子了。”


    張洞上師目的達到,也不再和他開玩笑,表情鄭重了起來,再次問道:


    “你可確實是想好了?你若是留在白雲觀,我可以對你稍加照顧,像劉執事那種事再不會發生,如此一生平平安安不也快活?”


    莊生自然不肯,語氣堅定地說道:“弟子雖死其猶未悔!”


    張洞上師被這句話勾動了內心的回憶,他當年不也是如此回答的師尊?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有這般想法,昨日又立下了大功,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說罷,立刻起身寫了一封書信,遞給了莊生。


    “太一宗雖然有數百下屬道觀,但絕大多數都與白雲觀相同,並不培養弟子,專職於此的,隻有涵淵、太和、無量三觀。你的根骨稍差,想要拜入這三觀難度極大,但我與太和觀林明達執事有舊,你拿著我的書信去拜訪於他,他會安排你入觀的,至於日後如何?全看你自己努力了。”


    莊生大喜過望,拿著書信對張洞上師再次鄭重行了一禮,張洞上師也坦然接受。


    似乎是莊生表情太過歡喜了,讓張洞上師頗為不爽,忍不住開口打擊道:


    “你小子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太和觀競爭尤為激烈,什麽天才妖孽數不勝數,你若是以為去了此處便可高枕無憂,那是癡心妄想!別的不提,你且看我,我年少時勝你百倍不止,可如今又如何?蹉跎等死罷了,大道何其難也!”


    他開始是想要給莊生潑潑冷水,免得他好高騖遠,說著說著,卻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感慨。


    莊生也被張洞上師話中的情緒所感染,是啊,求道何其難也?但這不僅沒有打消他的念頭,反倒令他更加堅定了幾分。


    張洞上師昨日動用了超出其掌控的力量,導致根基受損,修行再也沒有指望,反倒是有些看開了,此時看到莊生與自己年輕時神態頗為相似,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欣賞之意,說道:


    “你修為與太和觀中的那些天才相差不大,畢竟都是剛剛開始修煉,還沒有拉開差距,但是眼界見識卻差的太遠,你也不要著急動身,右側偏殿有些修行書籍,沒什麽大用,都是些常識,我可以許你來此觀看三月,也免得出去丟了我白雲觀的臉。”


    莊生沒有想到還有意外之喜,而這也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於是也不推辭,急忙應下,仿佛是怕說的晚了張洞上師後悔一般。


    張洞上師看他這般作態,不由得笑罵一句:“你這無賴小子,以前怎麽沒看出來這般沒有麵皮,且去吧!”


    一揮衣袖,將莊生直接扔出了門外,莊生起身後拍了拍屁股,渾然不在意,向著右側偏殿去了。


    一進偏殿,就看到書架上放著近百本書籍。


    莊生即不可耐,連忙拿起一本翻閱,果然如張洞上師所說,這本書並不涉及任何功法、法訣等,所以並未使用玉簡存放,但這並不意味著這書沒有價值,恰恰相反,這本書內講解了許多符籙的基本知識,另莊生恍然大悟,茅塞頓開。


    原來這符籙隻是一個統稱,可以分為符、籙兩個部分,符就是符篆,也是修道之人平常所用之物,先前張洞上師予他的《符籙初解》其實就是二十餘道符篆的繪製方法;籙稱為寶籙,此物並不常見,乃是那些大修士冊封神靈之用,具體的這本書也沒有太多解釋,隻是一筆帶過。


    這本書後續還講了許多初級符篆的繪製技巧,讓莊生看的大呼過癮,完全沉迷其中。


    看完這本,又取出一本遊記,這本遊記並未涉及任何修行之事,卻第一次讓莊生知道了本世界乃有九州,他現在身處的便是南涯洲東部,而南涯洲總共有十個修行大派,太一宗正是其一,看到這裏,莊生不禁欣喜,看來是一條大腿啊。


    “咕嚕。”


    沉迷於書海的莊生終於被腹中的饑餓喚醒,從此地起身,他不由得伸了一個懶腰。


    “竟然不知不覺中已經傍晚了,還是先去用膳吧,也不知到了何時才能辟穀。”


    接著他一拍腦門:“糟了,我看的太過入迷,忘了王桄那個小子了。”


    急忙趕回房舍,一開門便看到了王桄幽怨的眼神,莊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急忙開口說道:


    “王桄,此事怪我,張洞上師許我看他收藏的書籍,uu看書wuukas我一時沉迷忘了時間,你可用了晚膳?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吧。”


    王桄性子單純,在莊生開出講述降妖故事的條件後,便恢複了那副興奮姿態。


    用過晚膳,返回房舍。


    莊生模仿說書人的姿態,坐在一把椅子上,清理清嗓子,開口講道:


    “話說白雲觀一行人,行到了那虎妖占據的山穀之地,與虎妖手下數十隻狼妖正麵相撞,一時間場麵混亂無比……”


    “眼看眾多築基境狼妖不敵,銀色巨狼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隻是向前一撲,一位執事便被其攔腰截斷,當場神死!”


    “呀!”王桄不由得驚駭出聲,看到莊生向自己看來,連連擺手,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接著銀色巨狼再次出擊,口中吐出一道黑色玄光,頓時山穀之內妖風陣陣而起,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看到王光聽得聚精會神,他狹促一笑,接著講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說罷,伸手一拍桌子,卻是不再講了。


    王桄頓時大急,撲上前去,口中連連嚷道:“哪有你這般吊人胃口,快快與我說來。”


    莊生強行辯解道:“今日若是都講完了,日後還聽什麽?況且晚上的修行還沒有做呢,王桄啊,不是我說你,這修行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萬萬不可懈怠。”


    看莊生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王桄喃喃道:“我看你就是懶得講,還尋什麽借口!”


    不過也不再堅持,動身去打坐修行了。


    莊生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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