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層福地最後一個洞府,自然是任蒼穹的修煉地,隻不過冷清依舊,一如任蒼穹離開的時候一樣,禁製的波紋和振幅,都是一如往昔,這證明任蒼穹並沒有回來,這個禁製並沒有打開過。


    北宮瑤月下獨行,徜徉了片刻,隻覺得心頭說不出的惆悵。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看。


    “他還沒有回來?莫不是遇到什麽意外?”北宮瑤心情有點亂,隻感覺原本美麗的大王屋山夜色,一下子變得黑沉沉的,猙獰了許多。讓她的心情紛亂複雜,不能夠平靜。


    在洞府前的一塊青石上坐了下去,雙手輕輕托著下巴,視線所及,正好看到一輪彎月銜山而掛,倍感淒清。


    “倘若觀月長老都調解不了,我便離開這大王屋山。總不能讓賀宇衝那狂徒得逞。隻是,他若遲遲不回來,隻怕連一句道別的話都來不及講。這天閣人心險惡,希望他日後能夠逢凶化吉……我幫不了他什麽,卻寧死不做賀宇衝的練功媒介,能延緩賀宇衝修煉邪功,也算對他的一點點回報吧……”


    北宮瑤也知道,任蒼穹得罪了賀宇衝,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那賀宇衝目空一切,偏偏器量狹小。等他羽翼豐滿,威信建立,隻怕第一個,便是要拿任蒼穹開刀。


    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北宮瑤不看好其他任何人與賀宇衝對抗,包括元宗師在內。


    但——


    偏偏這個任蒼穹,北宮瑤內心始終保留一種堅持,她覺得任蒼穹能夠與賀宇衝對抗。


    這種堅持,不需要理由。也許在她內心深處,始終覺得任蒼穹這個給她創造過奇跡,喚醒她大道種子的年輕人,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北宮瑤自幼修習,性格天生恬淡平靜,少與人爭,內心也很少偏執於某一件事,某一個人。


    但是,任蒼穹是一個意外。自從她覺醒了大道種子之後,她內心深處一種朦朧而可貴的情感,也似乎跟著覺醒。


    她不害怕,也不拒絕,但卻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銀色的月色光華,撒在她清爽的白衣上,讓她整個人更增了幾分聖潔。


    “咦……你……你是北宮小姐?怎麽獨自坐在這裏?是來拜訪任兄的麽?”


    隔壁洞府的周雲,忽然發出驚奇的聲音。周雲自然知道,北宮瑤是任蒼穹的同鄉好友。


    北宮瑤立起身來,淡淡一笑。


    周雲頓時看得有些呆了,隨即甩了甩腦袋,在自己臉頰上拍了兩下:“嘿嘿,失禮了,失禮了。北宮小姐來找任兄,可真是沒選對時候。他還沒回來啊。真是可惡,讓佳人在這裏空等。回頭我一定教育一下他,哈哈,北宮小姐要不要進我洞府坐一坐。”


    生怕北宮瑤誤會似的,連連擺手:“北宮小姐別誤會,我沒有惡意的。”


    北宮瑤淺淺一笑:“就不坐了,周兄,若是任兄回來,請幫我傳一個話——山高路遠,請君珍重。”


    說完,清麗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周雲擦了擦眼睛,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媽呀,好一個仙子。差點讓我出醜失態。這北宮小姐讓我傳話給任兄,難道是隔空傳情不成?哈哈,任兄當真是好福氣,能得這神仙般的女子青睞,果然是大福緣。”


    ……


    賀氏陰陽道的山門前,金觀月肅然而立,迎接他的,卻是賀氏的管家賀孟。


    賀孟顯然比較托大,雖然這金觀月是烈陽殿長老,但烈陽殿隻是天閣十殿堂之一,根本沒資格和造化天頂的天閣四道並列。


    “嗬嗬,賀總管風采猶勝往昔,可喜可賀啊。”金觀月的語氣,竟然透著幾分巴結討好。


    賀孟淡淡道:“金長老,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有何貴幹?”


    金觀月賠笑道:“是為衝少爺之事而來。我聽聞衝少修煉神功,看中一名女子。”


    “那又如何?我賀氏陰陽道看上一個女子,莫非金長老還有說法不成?”賀孟口氣很是倨傲。


    “不敢,不敢!”金觀月連連賠笑,“隻是衝少這回看上的女子,似乎心誌甚堅。我聞《陰陽九轉》此功,要奪取元陰處子紅丸為引,輪轉陰陽。若是所奪女子不主動配合,容易出岔子。是以特意前來稟告一聲,莫要壞了衝少的大事。”


    賀孟麵色一變:“竟有此事?哪一家的女子,如此不識抬舉?”


    金觀月笑道:“我觀此女麵向,性格外柔內剛,義烈之極。正好她的先祖與我有些故交,卻來求我做主。我想衝少乃陰陽道傳人,看上她是她的福緣。奈何此女性格偏執,難以扭轉。”


    賀孟大怒:“如此不識趣,當誅九族!金長老,你不錯,知道進退,這件事,你有心了。”


    金觀月十分受用,口中不住謙虛:“哪裏,哪裏。衝少天才橫溢,乃我天閣年輕一輩翹楚,我等都是天閣臣子,自當忠心為上麵辦事。”


    賀孟笑道:“不錯,金長老,你的忠心,我會傳達給上麵。既然那女子信任你,你可有什麽辦法讓她心甘情願?如果讓衝少練功出了錯,便是誅她九族,也難贖罪。”


    “屬下倒是有些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賀孟不耐煩:“金長老,有話便說就是。”


    金觀月笑了笑,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賀總管,那女子信任我,咱們隻需如此如此……”


    賀孟聽完,大笑起來:“好,好,好!管她三貞九烈,彼時彼刻,都要變成蕩婦**,在衝少誇下婉轉承歡!”


    說到這裏,賀孟拍了拍金觀月的肩膀:“金長老,你雖是姓金,這一身長老袍卻是銀色的。這件事辦好了,我們會想辦法,讓你在烈陽殿的地位提升以及,穿上金袍!”


    天閣十殿堂,都有很嚴格的等級體係。烈陽殿作為長老殿,同樣如此。分別是黑衣弟子,鐵衣衛,銀袍長老,金袍長老,然後才是幾位老祖級別的存在。


    銀袍長老,隻是烈陽殿中層,所以賀孟的態度不冷不熱。但金袍長老,就算得上高層了!


    金觀月出賣故交後輩,撕毀前諾,無非也就是想搏一個出位!聽到賀孟如此承諾,大喜過望。


    “賀總管,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金觀月離開枯榮神山,先去了一趟百草堂,拜見了一位故友後,直接飛去大王屋山。


    找到金雨凡後,拿出一物,遞給金雨凡:“雨凡,你拿此丹去,告訴北宮瑤,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奪天造化丹。服用之後,可讓她的天賦大幅度提升。隻要她天賦提高,就有發言權,就有可能被其他三道聖地看中。”


    造化天頂,天閣四道。分別是陰陽道,斬空道,真劍道,流雲道。


    陰陽道雖然霸氣,但若是其他三道看中的弟子,陰陽道再霸道也不能強奪,畢竟其他三道也不是吃素的。


    金雨凡有一門好處,很識相,很知趣。不該問的事情,絕不多問。有命令下來,他會嚴格去執行。


    拿了此丹,金雨凡不多會兒便到了第五層福地四號洞府。並將此丹親手交給北宮瑤,按金觀月的交代,叮囑了一番,便轉身離開。


    北宮瑤拿丹在手,心中倒是寬慰,心道金觀月長老畢竟念及舊情,看來當初家族老祖給金長老的恩惠非常大。


    否則,這金長老怎會將這“奪天造化丹”拿出來?


    “這奪天造化丹,需要三日時間才能煉化。我要加快煉化,不能耽誤。”北宮瑤將那丹藥服下,盤腿而坐,運氣引導,開始煉化起來。


    ……


    三天後,雲壁崖深處,任蒼穹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兩個月的苦功沒有白費,在這雲壁崖,無人打擾,讓他一路勢如破竹,憑借《不朽帝氣訣》的基礎篇,任蒼穹竟然一路練到了五十六轉小周天!


    “神奇!如此看來,這《不朽帝氣訣》應該是太古功法,不屬於天澤小世界。消失了兩個月,估計很多人都已經判了我死刑。如今,倒要回去給他們一點驚喜了。尤其是賀宇衝……”


    “嘎嘎……”烏鴉兄兩隻羽翼緊緊將任蒼穹箍住,一副不讓任蒼穹離開的樣子。


    兩個月的相處,任蒼穹與烏鴉兄倒是結下了深厚的交情。任蒼穹是後來才知道,自己給烏鴉兄的登天門靈液,幫助烏鴉兄迅速突破了武道築基期,如今也是一頭天妖級別的靈禽,雖然境界隻有二級天妖,但是戰鬥力足可媲美五六級的天妖!


    “烏鴉兄,不行啊。我得回去一趟。這樣,兩個月後,收服靈獸環節,我還會重返雲壁崖。到時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順跟我回大王屋山了。哈哈!”


    摸了摸烏鴉兄金色的翎毛,任蒼穹叮囑道:“烏鴉兄,你這空間大神通,可千萬別隨便使用,要是落在其他人類武者眼裏,一定會對你不利。”


    烏鴉兄似懂非懂,卻是點了點頭,喉嚨發出“咕咕”的叫聲。


    任蒼穹拍了拍烏鴉兄的腦袋,不再猶豫,大踏步返回大王屋山。當他回到大王屋山,將一枚二級天妖的妖丹交給莫無為時,一幹負責人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最後一天,他們都不覺得還會有考核弟子返回,這任蒼穹卻冒了出來,大有一副王者歸來的氣派。


    任蒼穹最後時刻回來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九層福地各個角落!


    周雲最是激動,見到任蒼穹返回洞府,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任兄,你可回來了。想死兄弟我了。”


    隨即想起什麽似的,一拍腦袋,叫道:“還有,三天前北宮小姐深夜來找過你,我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讓我傳達一句話,說什麽山高路遠,請君珍重。一副永別的口氣。”


    “她沒具體說什麽事?”北宮瑤在任蒼穹心中,有特殊的位置,一聽此話,任蒼穹第一念頭便是有點不對勁。


    “沒有,但我感覺她心事很重,好像走到絕境的感覺。”


    任蒼穹二話不說,一擺手:“我去一趟五層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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