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雲飛說完便將手中酒喝完,然後又把放在墓碑前的酒均勻地灑在地上,他的這一番話與其說是說給張須陀聽,更像是說給李建成聽。


    李建成是他的徒弟,他們的關係本該十分親密,然而當李淵開始毒害張須陀後,他們注定是敵人。


    張須陀是他的恩人,他欠了無法還清的恩情,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後他的性格就改變了不少,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八個大字,從未改變,縱使敵人是李淵,他也絕不退縮。


    他剛開始以為背靠一棵大樹就能高枕無憂,然而事實卻告訴他,任何人都靠不住,靠人不如靠己。


    "建成,你先回去吧,我想陪一下張老哥。"


    "是...師父。"李建成微微點頭,轉身離開,在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童雲飛一眼,隻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無助地靠在墓碑上,這或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真誠地叫童雲飛"師父"了。


    回到家後,李淵立即找李建成問道:"建成,事情辦得怎麽樣,童雲飛是否發現異樣?"


    "爹,你覺得我們能夠滿得過他嗎,他又問了我一遍張須陀是怎麽死的,我沒有回答,我覺得我們的謊言無論多高明,都無法騙過他,又或者說由始至終,他都沒有相信過我們的話,他永遠都會比別人想得更多。"


    李建成在童雲飛身邊待太久了,太清楚童雲飛是什麽樣的人,李靖算是他見過最有謀略,最聰明的人了,但與童雲飛相比,他覺得童雲飛眼界更為寬闊,眼光更是毒辣,他們或許可以騙過許多聰明的人,但絕對無法騙過童雲飛。


    "不管如何,既然他不主動提及,那我們就保持沉默,不要再討論張須陀的事情。"李淵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瞞不過童雲飛,所以幹脆直接混過去。


    "爹,你覺得師父以後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嗎?"


    "為何這麽問。"李淵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微微搖頭,"應當不會,他與我有些相似,為了成就霸業,能夠忍讓的事情必定會忍讓,雖然張須陀與他關係不錯,但還沒到那種情同親兄弟的地步,他目的與我一樣,都是為了推翻楊廣,至少在完成這件事之前,他絕不會和我反目成仇,他和你說了什麽嗎?"


    "他在張須陀的墓前說,必定會查明真相,為其報仇,我擔心他會..."


    "此人確實很有膽識,既然是他說的話,應該會去做,不過他也知道現在還不是與我們為敵之時,日後我還需要借助他的手來對付楊廣,在此之前我們便暫時忍耐,無論什麽事情都盡量滿足他,等到事成之後再慢慢對付他。"


    李淵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從現在開始,他無法再把童雲飛當成自己人,許多事情上都要有所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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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童雲飛回到太原郡,太守府和李淵府邸是不能去了,他打算找一家客棧住下,不過在此之前他想要見一個人,那便是李靖,如果李靖也有份參與此事,那他與李靖的緣分也將到此為止。


    來到府邸門前,他正打算敲門,忽然一人走了出來,他認得出此人是李靖府上的管家。


    管家看到他後驚訝道:"童將軍,你果然來了,我們家將軍等你許久了,他說你今日一定會來找他,沒想到還真來了。"


    童雲飛走了進去,心想李靖還真是了解他,知道他一定會來。


    進去後,李靖正坐在主位上,當童雲飛出現的時候,他的眼神有些閃爍,但麵無表情。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李靖指了指身前的座位,"坐下說吧。"


    童雲飛走過去,坐了下來,他仔細地打量李靖一眼,徐徐說道:"為何會知道我要來?"


    "因為張須陀的死。"


    "看來你也清楚內有乾坤,此次事情沒有表麵那麽簡單。"童雲飛冷哼一聲,似是嘲諷,"你是知道真相,還是想要對我隱瞞?"


    "唉,我雖不知內情,但我已猜到事實,我能夠猜到的,你也必定可以猜到,以你的聰明才智,太原候騙不了你。"


    "李淵心狠手辣,為了奪取兵權,用計害死張須陀,張須陀常年練武,身體遠比一般人強壯,就算得了風寒,稍加治療便能痊愈,說什麽身體過勞而導致病重,最終不治而亡,這種鬼話誰會相信,他自以為可以騙得了所有人,但偏偏騙不了我!"


    童雲飛毫不客氣地當著李靖的麵說痛罵李淵,也絲毫不怕得罪,即使這裏是李淵的地盤也是如此。


    李靖沉默不語,也沒有生氣,算是默認了童雲飛的話,對李淵的行動,他能夠理解,如今正是用兵之時,張須陀手握五萬虎狼之師,卻不聽命令,換成他坐在李淵的位置上,也會暗下殺手。


    "李靖,難道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知道張須陀他是怎麽死的,以他的武藝,李淵就算埋伏一百個人都抓不住他。"


    童雲飛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蘊含著無盡的憤怒,如果李淵就站在他的麵前,他的怒火會將其燃燒殆盡。


    "我實話實說,太原候此舉我確實不知,事前他沒有找我商量,事後也沒有告訴我實情,甚至還刻意向我隱瞞,我想在太原這麽多人,知道真相的恐怕隻有裴寂一人了。"


    "為何隻有裴寂,你與劉文靜不都是他的心腹嗎?"


    "張須陀死的那天,我與劉文靜,裴寂在太守府與太原候商議起兵之事,結束後我與劉文靜離開,他唯獨留下裴寂一人,我想那個時候他們就在商議怎麽謀害張須陀,至於為何隻與裴寂秘議,一來裴寂與張須陀曾經有衝突,相對於我與劉文靜,他更想殺死張須陀;二來我與你關係親密,太原候擔心我告訴你事情真相,故此對我隱瞞;三來這並非光明正大的事情,他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隻找裴寂。"


    其實那天李靖離開太守府後,他就感到李淵有隱秘的事情要和裴寂商議,一般情況下,凡是重要之事李淵都會找他們三人一起商量,要是隻找其中一個,那絕對是不怎麽見得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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