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明分樓人滿為患,前所未有的擁擠,讓一向溫文爾雅的文人墨客也變的罵罵咧咧,提著筆墨紙硯跌跌撞撞,想著尋一處靜謐的地方幹謁兩句,抬眼一望,卻是滿世界的刀槍棍棒。


    澹台仙捏著鼻子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出來,看見一旁同樣皺著眉頭王寬,心頭立馬一喜,蹦蹦跳跳的來到身邊,見王寬展顏一笑,大著膽子抱起公子的胳膊抱怨起來。


    “這些人也太粗魯了,明分樓不是不讓帶兵器進來的嘛。”


    “忍忍吧,這些人沒一個好惹的,看樣子好像要發生些什麽。”


    “你會不會武功啊。”


    澹台仙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問。


    “懂一些簡單的招式,你問這個幹什麽?”王寬有些納悶。


    “那你也是武林中人了。”


    王寬哈哈大笑起來,也是第一次聽這樣的說法,這姑娘天真的可愛,怎麽會認為武林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你們小姑娘都是這樣認為的?”


    “難道不是嗎?江湖兒郎不都是三尺長劍含丹心,一寸忠義許俠骨的嗎?”


    “這詩是你寫的?”


    “哎呀,我問的是江湖的事,你提這個幹什麽?”


    “沒錯啊,我說的也是江湖,你覺得你的文采和俠客手裏的長劍有區別嗎?”


    “什麽意思?”澹台仙疑惑的問。


    “那邊好像圍著好多人呢,我們過去看看吧。”


    “不去,臭烘烘的,有什麽好看的。”


    風度翩翩的公子搖了搖頭,收起折扇長籲短歎,一個陽國人沾沾自喜,目空一切,王寬看著惡心,轉過頭問麵若桃花的澹台仙。


    “你有下聯嗎?”


    原來,遠道而來的陽國人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文采,揮毫潑墨,在明分樓的潔白的牆上寫了兩句詩來挑釁,才子們聞聲而來,定睛一看,雖然怒不可遏,卻都束手無策。


    “最喜天間暮色,身臨萬裏紅霞,可憐樓上騷客,筆墨盡皆棒殺!”


    澹台仙探出小腦袋看了又看,忍不住笑出聲來,在這樣一片落寞的沉寂中顯的格外刺耳。


    銀鈴般的笑聲讓本來還沾沾自喜的陽國人老臉一紅,板起臉盯著花枝亂顫的澹台仙問。


    “這位姑娘笑的這麽開心,想來定是有佳句問世,不妨講出來讓大家也笑一笑,獨樂了不如眾樂樂嘛。”


    澹台仙調皮的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掙開王寬溫暖的大手,笑盈盈的說。


    “你當真要我講出來?”


    “那是自然,姑娘放心,就算是打油詩也沒關係,畢竟貴國這麽多才子都沒有佳句問世。”


    說完,陽國一行人哈哈大笑起來,看他們放蕩的模樣,哪裏還有半點文人的樣子。


    “那你聽好了,五短小人之身,作態文人模樣,喜看天間暮色,不知黃昏正好。”


    “好!”


    叫好聲連成一片,明分樓上頓時一陣歡呼,明秋高興的拍著桌子,學著粗狂的漢子們大喊大叫,織夏皺起眉頭,扯了扯明秋的衣襟,想讓她安靜下來,剛轉過頭,卻在不經意間聽到澹台仙欣喜的聲音。


    “怎麽樣王寬,本姑娘文采斐然,你有沒有心動啊。”


    王寬笑盈盈的看著澹台仙,目光溫柔似水,自打第一次遇見,這個天真無邪的姑娘早已將他折服,他喜歡她蹦蹦跳跳的樣子,更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如同陽光一樣,不可割舍。


    織夏眼神一凜,她聽過這個名字!


    “你怎麽了織夏?”細心的繪春察覺到織夏的異常,問。


    “那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誰的名字?難道是織夏姐的夢中情人?”明秋笑嘻嘻的問。


    “王寬,對,在我昏迷之前,歇雨樓後麵的小巷子裏,我跟他去的,當時還有一個人,兩個人像是在商量什麽。”


    程倦也放下嘴角的茶盞。


    “天工府王之仁的公子?你是怎麽知道他的?”


    “因為歲寒令,當時我們在千鳴樓聊了很久,就是他從我的手中把歲寒令拿走的!”


    “他還承諾你事後讓我和你成親?”程倦也微微一笑,戲謔的盯著麵若桃花的織夏說。


    “你是怎麽知道的?”


    明秋一聽,一把抓住織夏的衣袖追問。


    “好你個程織夏,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那麽早就對先生圖謀不軌了,趕緊交代清楚,還有沒有什麽瞞著我們!”


    繪春也是玩心大起,學著明秋的樣子抓住織夏的另一隻衣袖,不依不饒的追問起來。


    “說,你當時是怎麽安排我和明秋的?”


    織夏的臉紅彤彤的,兩眼淚汪汪的看著程倦也,u看書 .uuanshu.om 也隻有她心裏明白,這並不是因為害羞所致。


    其實繪春和明秋早就知道了織夏的秘密,礙於情麵一直沒有機會幫她,愧疚是沒有疤痕的傷,最好的方法就是嬉鬧中貼心的謊言,它總能讓人慢慢釋懷,誰都不希望懷著愧疚活著,尤其是懷著對心愛之人的愧疚又麵對著心愛之人。


    京城,對於沈一揚的核查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小影眼光不錯,接手任務的司馬青很能幹,短短一夜的時間,就挖出了沈一揚十年來所有的行蹤,沈一揚一向深居簡出,最遠的一次出行也就是七月初去過嶽蘇城,所以對於行蹤的追查並不是很難,唯一讓司馬青頭疼的是單憑這些還不足以證明沈一揚就是卓修安排的陽國細作。


    司馬青絕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天衣無縫的巧合,廣宣會資金周轉,為什麽偏偏要選在葉雲臨盆的一天,途中又那麽湊巧的碰到山匪劫財,要知道,十年前玉忻劍已經名滿天下,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動手無疑是自尋死路,可霧孤山上的劫匪偏偏就這麽勇敢!


    葉雲,這名字為什麽這麽熟悉,對葉雲,司馬青突然想起知令府案卷裏葉音的記錄來,安民府葉音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好像也叫葉雲,難不成...


    司馬青不敢細想下去,他立馬把調令司案卷中沈其心和葉雲相識的時間和知令府案卷中葉音妹妹失蹤的時間做了對比,果然不出他所料,沈其心的妻子葉雲,很可能就是葉音失散多年的妹妹!


    或許連司馬青都沒想到,他無意間查出來的這個消息甚至左右了魚龍亭的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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