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古昧靈城外屍橫遍野,原是翩翩公子的南宮釋,如今卻一身甲胄,於屍山血海間睥睨,宛如修羅降世,長劍一挑,血如泉湧,遠道而來的陽國士兵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地上,他們金山銀海的夢徹底破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修羅地獄。


    “不!”自東林城曆經千辛萬苦而來的鄭興悲憤的呼喊著!


    “快逃!”


    他滿臉血汙,吃力的抵抗著白允淩厲的攻勢!又一個陽國人倒下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南宮釋輕描淡寫的挑開同袍的喉嘍,初秋的天裏,古昧靈城已然冰冷刺骨,一股熱氣從他的脖頸處緩緩升起。


    “武功不錯,隻可惜,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勁氣翻湧,本是輕盈的長劍如長槍般厚重,白允震開貼在眼前的鄭興說。


    “他們已經敗了,為什麽還要趕盡殺絕!”


    “你是第一次上戰場吧,這麽幼稚的話也說的出口,別忘了他們是來殺人的,被殺也是天經地義,更何況倘若敗退的是我華朝大軍,你們會手下留情?”


    “怎麽?無話可說了?”南宮釋長劍一揮,殷紅的鮮血從刃尖上飛了出去,咧著嘴盯著氣喘籲籲的鄭興說。


    “降了吧!你不是我的對手。”白允說。


    “癡心妄想!我陽國隻有戰死的忠魂!”


    “骨頭倒硬,不過看你的裝束,應該不是隨軍隊來的,你是細作?”南宮釋問。


    鄭興不再言語,寒光一閃,身如驚鴻,一道銀光朝著白允的腦門而來,白允不慌不忙,身子微微一斜,那銀光割開空氣,身後的一具屍體頓時四分五裂!


    “還不放棄?”


    “要幫忙嗎?”南宮釋說。


    “閉嘴!”白允氣急敗壞,頭也不回的扔了這麽一句話出去。


    潛伏在雲燁城的陽國細作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傳進宮裏的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收不到半點回饋,可這也怪不得他們,勤勤懇懇的太監們在東華殿上喝的正歡呢,隻是可憐了嚴庸,攥著最初送來的消息,提心吊膽。


    “陛下喝醉了!”單喬吩咐一旁伺候的人把皇帝送進了寢宮,沾了荒唐的光,許傑也趴在龍攆上一同去了聽恩。


    屏退了左右,單喬俯身在皇帝耳邊叫了一聲,本來醉醺醺的陛下立馬來了精神,翻身起來,朝著許傑圓潤的屁股一腳!


    “陛下!”


    “兵分兩路,宮裏交給朕,你讓白靈衛即刻出發,按先生的布置務必把潛伏在京城的陽國細作都挖出來!”


    “是!”


    街上人來人往,一個挑著柴火的少年小心翼翼的避開人群,拐進了一條幽靜的小巷,坐在石階上心疼的看著自己的鞋子,吹了吹,又拍了拍,直至一塵不染,這才舒心的靠在牆上,越過幾棵枯黃的老樹,年輕人羨慕的望著哨塔上的士兵,可當真是威風凜凜。


    “看到沒,這把刀可是當年我祖父在戰場上從陽國人手裏奪回來的,可以劈開一頭牛!”


    一個得意洋洋的士兵說著,還不忘揮上幾下。


    “一,二,三!”靠在牆上的年輕人盯著哨塔,好像是在數從皇宮裏飛出來的鳥兒。


    “少司大人,就是他!”童柯指了指靠在牆上的年輕人說。


    “看到沒,他們的人在傳信呢,派人跟上去,不要打草驚蛇。”


    “是大人!”


    慎事閣,程倦也無聊的翻著桌子上的信件,時不時瞥一眼心急如焚的嚴庸。


    “楚飛大人,陛下送來的消息說陽國揮兵五萬大舉進攻古昧靈城,你說這外麵烽火連天,我們就這麽幹坐著怕是不太好吧。”


    “大人說的是,下官也覺的甚為不妥!為避免我國將士死傷,還是請嚴庸大人多提些條件的好,千萬不要再打了!”


    “如此甚好,畢竟金銀乃身外之物,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還望嚴庸大人及時稟報貴國陛下,撤兵和談,我朝一定答應貴國提出的任何條件!”


    嚴庸一聽頓時喜出望外,用鼻孔對著程倦也,趾高氣昂的說。


    “程大人,我說過現在談可不是剛剛的條件了。”


    “嚴庸大人還要什麽?”


    “我要古昧靈城,並且自斷龍山以東盡歸我陽國所有!”


    “沒問題,隻要嚴庸大人盡快把消息送出去,我代表陛下立即簽署協議!”


    “這個容易,不出半天,我陽國大軍就會撤回新島,程大人還是盡快簽署吧。”


    “急不得,嚴庸大人,總得讓我聽到陽國撤軍的消息吧。”


    嚴庸笑了,自信的揪著下巴上的幾縷胡須。


    “不怕告訴你程大人,我陽國在華朝經營多年,別的不敢說,單就情報的傳遞,就算是你們引以為傲的白靈衛也是遠遠不及的。”


    “嚴庸大人當真這麽自信?”


    “程大人,你錯了,這不是自信,我是相信他們的實力!”


    “嚴庸大人說的是,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嚴庸大人請移步尚食監用些吃食在接著談如何?”


    “也好!”


    慎事閣離尚食監並不遠,隻隔一道宮牆,隻要出了門,往南一拐便能進尚食監的院子,可程倦也卻帶著嚴庸繞去了刑場,秋風蕭瑟,不同於陽國的溫熱,寬闊的大道上冰冷刺骨,程倦也和楚飛早有準備,裹著厚厚的衣服走的瀟灑,可憐了陽國的使臣,在瑟瑟秋風裏不住的抖著。


    “程大人,幾時能到尚食監啊?”嚴庸實在忍不住了,其他人還好說,壯實的身體多少能抵禦幾分,可他是實打實的書生,身體比旁人孱弱了不少!


    “嚴庸大人莫急,繞過前麵的刑場就到了。”


    “你們華朝人真是奇怪,為什麽要把刑場設在吃飯的地方?”


    “這也是陛下的意思,我們做臣子的也不敢多說。”


    劊子手們赤著膀子,一隻腳踩在囚犯的脖頸上,手裏的大刀寒光陣陣,明媚的秋日裏,顯的格外耀眼。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囚犯?”看著一排排人整整齊齊的跪在地上,嚴庸有些納悶兒。


    “都是剛抓回來的。”


    “他們犯了何罪?”


    “嗨,都是將死之人,問那麽多幹什麽?”


    “怎麽,程大人連這個也要保密?”


    “嚴庸大人真想知道?”


    “自然!”


    “不如這樣,uu看書w.uuknsh 您看見那個人了嗎?就排頭的那個,隻要您將那個處決我就告訴大人!”


    “好啊!老夫雖然一介書生,可也是上過戰場的人,殺一個囚犯而已,這難不倒我!”


    “嚴庸大人請!”


    嚴庸意氣風發的走了過去,接過劊子手手裏的刀,還不忘誇讚一番。


    “好刀!”


    “比起貴國的軍刀如何?”


    “少了幾分輕靈,不過砍一個囚犯而已,也夠用了!”


    “嚴庸大人威武。”


    程倦也不失時機的喊了一聲,身後,陽國的使臣們也跟著叫了起來,刀鞘磕在地上,萬歲萬歲的喊著!


    學著劊子手的模樣,嚴庸一隻腳踩在囚犯的脖頸上,揮起長刀正欲砍將下去,卻不經意間瞥見了那人的臉,嚴庸愣住了,這個人他認識,身後人頭滾落在地上聲音鑽進他的耳朵裏,嚴庸甚至不敢回頭看上一眼,不必問程倦也了,他已然明白這些人到底身犯何罪!


    “嚴庸大人,就等你了!”


    “程倦也,今日之辱我嚴庸記下了!”


    眾目睽睽之下,嚴庸悲憤的揮起大刀,眨眼間,一個熱乎的人頭便掉在地上,嚴庸看著從地上升起的熱氣,心裏狠狠的想著。


    “嚴庸大人,尚食監就在前麵,想必陛下已經準備好了宴席等著我們呢!”


    “程大人,果真是好手段,在下佩服,今日之事我嚴庸記下了,我們走!”


    “嚴庸大人吃點東西再走吧。”


    看著遠去的陽國使團,程倦也扯長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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