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城西大約六百裏外一座孤山突然拔地而起,橫在躍馬道前,至此原本筆直的官道便往南彎了去。抬眼望去滿山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青鬆,好事的人一看,這分明一位衣袂飄飄的青衫仙子啊!


    霧孤山與伏龍山毗鄰,在西南方的藥翁澗上,一座橫跨兩山的吊橋孤零零的掛在上麵,這裏是程倦也計劃中的必經之路,因為和平整的躍馬道相比,這座危險的吊橋至少為他節約了二十多天的時間!


    一行人招搖過市的出了不知城後,程倦也安排調令司的兵衛繼續架著馬車前行,他們三人則棄車換馬,直奔藥翁澗而去。


    晚間,許傑翻著火堆上的吃食,眉宇間透露著不解。


    “師父,我們這就不走了?”


    程倦也嫻熟的撕下一塊肉啃起來,他並沒有理會許傑,一旁搓著手的繪春卻笑出了聲,許傑還是無力麵對這樣傾國傾城的人兒,紅著臉虛心的問起緣由。


    “許傑,你想想,你從京城來不知城請你師父這事兒都有誰知道?”


    “這是陛下親自交給我的任務,自然隻有我們幾人知曉!”


    “那你為什麽會被跟蹤呢?”


    “繪春姐你不會想說是我泄露了此行的任務吧。”


    “誰泄露的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誰最不想你師父盡快到達京城。”


    “你是說有人想毀掉藥翁澗上的這座吊橋?”


    “還不算太笨!”


    第二天拂曉,涼絲絲的風從山澗裏吹上來,程倦也伸著懶腰,看了一眼還在夢鄉裏的繪春,耳邊嘰嘰喳喳的鳥鳴讓頓時他心煩意亂,隨手撿起腳下的石子,屈指一彈,驚走了這群不合時宜的音樂家。撥開一支青翠的鬆枝,清冷的山路上一個人影正緩緩而至,得等一下!程倦也心想,彎身叫醒熟睡的兩人,佝著身子,蹲在一棵枝繁葉茂的鬆樹下。


    許傑立馬清醒過來,緊張的按著劍柄,輕聲問。


    “是他嗎?”


    “別急,看他要做什麽?”


    “他在毀橋!”一旁的繪春驚叫一聲,指著不遠處的人影說。


    “許傑,捉了他!”


    那人明顯一驚,停下手裏的動作,縱身一躍,便鑽進茂密的山林中不見了蹤影!許傑不做他想,拔劍一揮,幾棵粗壯的鬆樹應聲而倒,終於,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再一次映入眼簾。


    繪春有些擔憂的問:“許傑不會失手吧。”


    “放心吧,看身法那黑衣人最多是還山境,小傑子三年前就是這個境界了,拿他還是很輕鬆的。”


    果不其然,隻是一盞茶的功夫,許傑便拎著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兩人麵前。


    “把他弄醒!”程倦也說。


    他叫王崢,是興陽會的外門弟子,一年前他被調往不知城打探歲寒府的消息,以青葉居老板的身份也算過了幾天清閑的日子。直到兩天前,小影堂主親自來青葉居找他,讓他即刻趕往藥翁澗毀掉上麵的吊橋,他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再說像這樣不用打打殺殺的任務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王崢吃力的偏過身子,險之又險的躲過一擊,這威力,是知命境的高手!來不及他做下一步的打算,隻聽身後一聲巨響,餘光裏一截人粗的斷木便飛了過來。逃命!這是王崢在昏迷之前最後的念頭!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王崢身子一軟,一頭栽在了地上。


    “誰派你來的?”


    一個身穿調令司官服的男人踩著他的胸口問。


    早在入行的那一天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王崢微微一笑,老天還是公平的,為陽國出生入死這麽多年,至少讓他在臨死之前過了幾天好日子!


    一個懶洋洋的男人指了指他的胸口。


    許傑摸出一塊刻著太陽的木牌來。


    “你是陽國的細作!”


    “殺了吧!”程倦也懶洋洋的說。


    王崢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提心吊膽的日子他過夠了,可遺憾還是有的。


    “等一下,求你們一件事。”王崢說。


    許傑捏著手裏的長劍,麵無表情的說:“這不是刑場!”


    “陽國萬歲!”


    “許傑!”


    騎在馬背上的程倦也忽然叫住他。


    “萬歲?綁在馬上,拖回去!”


    “師父!”許傑吃了一驚,這絕不是往日那位溫文爾雅你的師父。


    “聽不到我說的嗎?許傑!”程倦也冷冰冰的聲音直入耳膜,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叫什麽名字!”


    “王崢!”


    “對不起了!”


    “沒必要!”


    程倦也終究是想起了些事情,那些喊著萬歲的雜碎們,苦苦求饒的男人,淒厲慘叫的女人,還有一些哭喊著媽媽的孩子。這些他從來不敢忘記。


    “你有些事沒告訴我們?”繪春騎在馬上問。


    “坐過來!”程倦也伸手抱起程繪春坐在自己的懷裏,看書 wwuukasu她的臉有些發燙,靠著堅實的胸膛,緊張的連呼吸都有些多餘。


    “你在哭?”


    “是風!”


    人活一世,有些為尋找方向奔波,有的為實現夢想奔波,人生一世,每一步都是掙紮,淚水,欣喜,失望,隻一睜眼,這世間的花花綠綠,千姿百態便向你奔湧而來,接一物要失一物,迎一人便要送一人,可這世間萬物我都喜歡!一朵花向陽而生,一個人憑欄望月,試問,這樣的美有誰能視而不見呢?隻是我不敢爭,也不愛爭,就讓那花開著,讓那人看著,在蒙蒙細雨裏走一走,嗅一嗅風景裏的香,做一次風景裏的人。


    “姐姐喝水!”可人的瑩雪捧著水袋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織夏接過來剛放到嘴裏,便劇烈的咳了起來。


    “你哪來酒!”


    “前麵有一個睡覺的大哥哥,我從他那裏拿的!”


    “胡鬧!”


    織夏抱起搖搖晃晃的瑩雪,來到男人睡覺的地方。


    “南宮釋!他怎麽在這裏?”


    “這麽說你們也要去夜山城?”


    “不錯,難道你們楓林府也出事了?”


    “唉,家門不幸啊,我那二弟偷偷拿著棲羽珠跑了,我追到這兒沒了線索,就休息一下!”


    “追人還喝酒?”


    “已經追不上了,還不如好好的睡一覺!”


    “懶先生上明秋去安南城接你,沒想到讓我們碰上了,那跟我們一起走吧。”


    “接我幹什麽?”


    “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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