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誰?”明識音洗了洗手,問站在一旁的小廝。


    “大人,是嶽蘇城的杜疏!”


    “去把白允叫來,一起看看。”明識音吩咐了一句。


    雖是盛夏,但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前堆滿了枯葉,刺鼻的鬆蠟味熏的人睜不開眼,風光一時的歲寒府漸隱了風華,沒了往日的氣勢淩人。杜疏翻身下馬,筆直的立在門前。


    一旁跟在身邊半輩子的仆人可沒有他那麽好的耐心,嘀咕說:“這歲寒府好大的派頭啊,我們家公子去知令府時都沒遭過這般待遇呢?”


    “閉嘴!”杜疏顯然沒了往日的和藹,他瞪了一眼這個不開眼的奴才,心裏越發忐忑。


    這麽多年了,他連做夢想來這歲寒府走上一遭,可父親臨終前留下遺訓,嶽蘇城杜家子孫如無必要絕不能踏入歲寒府一步。他並不是要做一個不孝的兒子,但那件事橫在心頭這麽多年,杜疏覺得他有必要知道,而且他必須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已經拜了堂的妻子不辭而別,自己的親生父親在幾天之內便身染重病不治而亡,更離譜的是,那狠心絕情的老東西竟下令自己的母親給他陪葬!短短幾天,弄的家不像家人不像人,本來是掌上明珠的他轉眼間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不是大娘心善,這麽些年來,他指不定要遭多少的罪!


    “杜公子,當年舍雲山匆匆一麵,別來無恙啊!”白允出了門對著這位俊逸瀟灑的青衫公子笑嗬嗬的寒暄了起來。


    “恕在下眼拙,您是?”杜疏有些迷茫,他自然是記不得白允的,當年,有消息稱,傳說中的四鬼仙玉在舍雲山出現了,舍雲山龍武莊莊主廣發英雄貼邀天下英雄蒞臨參觀。一時間三門四派六洞天的人接踵而至,再後來,安南城楓林府少府主南宮釋當這天下武林豪傑的麵揭穿了這個荒唐的笑話,畢朝時,一本叫《奇物誌》的書上有過對四鬼仙玉的記載,上麵描述說:‘遠在連雲極北,有仙山露台,上生一玉,納地靈而生,色明黃,能存人之靈百年不散!’南宮釋笑著說:“聽到了吧,真正的四鬼仙玉是明黃色的,再看看這一塊,且不說這綠油油的顏色,單就這形狀,就讓人不忍直視,四鬼仙玉四鬼仙玉,這四鬼在哪兒呢?龍莊主,你就算找人冒充也得雕的像樣些吧,我看看,這不就是雲燁城溢光館陳易瑤大師雕廢了的玉玩嘛!”


    南宮釋的一番話讓大家掃興而歸,也就是在那時,白允作為柯山派大弟子跟在師父的身邊見過杜疏。


    “夜山城白允!”白允正兒八經的行了一禮。


    “難道是...”杜疏吃驚的說。


    “不錯,正是在下?”


    “少府主還請節哀!”杜疏把手中的佩劍交給一旁的仆人,對著白允深深的鞠了一躬。


    按照華朝的規矩,遇喪不配名劍,遇喜不著白衣。這是對人最起碼的尊重!


    “這位就是先生的高徒明識音明主司吧!”杜疏說。


    “正是在下!”明識音回了一禮,接著說:“杜公子遠道而來,本應奉上一盞清茶再談正事的,可先生說歲寒府簷破屋漏,住不了人,還請杜公子另尋下榻之處,待明日該來的都來了之後,就在這兒先生會給杜公子一個交代的。”


    杜疏笑了笑,他自然知道程倦也的打算,更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一個人。“明主司說笑了,這歲寒府是何等樣的存在,別說住我一個杜疏了,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住得,再說了,我和那些江湖混混不一樣,對於白少府主的事我是知道一些,可我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更不是來看歲寒府的笑話的,我有別的事想見一見先生,煩請明主司通稟!”


    白允說:“既然杜公子不是為我白府的事來歲寒府的,那是為了什麽呢?”


    “少府主見諒,這天下正義之輩如雲,你的事自有正義直言的豪傑做主,我杜疏隻不過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輩,不僅在江湖說不上話,在朝堂更沒有半點情分,說了也沒人聽,更沒人在意,所以,夜山城的事我還是不摻和了。”杜疏笑著說。


    哼,白允冷哼一聲盯著杜疏想要說些什麽。


    明識音攔住他,對著杜疏說:“先生說了,歲寒府住不了人,就算皇帝陛下來了,先生說住不了就是住不了!杜公子,初次見麵,你不會讓我為難吧。”


    杜疏有些不甘。:“我隻是想見先生一麵都不行嗎?”


    “杜公子,你的那點心思我心知肚明,還請不要做無謂的掙紮,先生是為了你好!”


    杜疏失望的看了看麵前那扇朱黑色的大門,他知道她就在裏麵,但他見不到,那扇門像一座山,一座讓人生畏的山,就連試著爬一爬的勇氣都沒有的山。uu看書 wuknsu


    “那尚茹她...過的還好嗎?”杜疏怯生生的問。


    “這裏沒有什麽尚茹,歲寒府的人一向過的舒心!”明識音頭也不回的進了院子。


    “那就好!那就好!”杜疏呢喃到,他接過仆人手裏的佩劍,戀戀不舍的爬上馬,一步一回頭的出了不知城!


    “明識音,尚茹是誰?”白允問。


    “沒事兒少打聽!”明識音不耐煩的說。


    “嘿!我就問問尚茹是誰,你不至於這樣吧!”


    “閉嘴,這兩個字最好別讓府裏的其他人聽見,尤其是繪春姐,知道嗎?”


    這突如其來的嚴肅讓白允吃了一驚,他應該知道了,這兩個字牽扯到一個久遠而又悲傷的故事,遠在他沒來之前,更遠在明識音來之前!隻是明識音的態度讓他有些吃不消,撇了撇嘴,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傍晚,白允在灶頭看火,尚茹這兩個字好熟悉啊,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尚茹,尚茹,他念叨著,忽然虎軀一震,他想起來了,嶽蘇城尚家的千金不正是叫尚茹嗎?傳聞說她在大婚之日投了雪湖,沒想到竟跑到歲寒府來了!想當年住在西水兩岸的家家戶戶誰不知道這尚茹這個名字,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句:“思人不比明月便,引風萬裏許鄉思。”更是引的當朝閣老齊慕不遠萬裏從雲燁城到嶽蘇城來求詩。後來更是傳出了割官請詩的美談來。聽人說她天生麗質,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容,可繪春姐...白允偷偷的瞄了一眼在廚房忙前忙後的繪春,疑惑的抓了抓著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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