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清複明,大有可為。


    八個字可謂切中要害,陳近南左手輕輕一拍桌子,立時就站了起來。


    他在廳中踱來踱去,心中不住思考孟良剛才的一番話,陳近南與其他人不同,見解見識都非同一般,越想越覺得其中大有道理。


    “孟兄弟,依你判斷,這吳三桂何時會舉兵。”


    孟良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今年......”


    九位香主,屏息凝神,眼光在陳近南和孟良之間轉換,心中均是怦怦直跳。


    “今年是不可能了。”


    連著陳近南在內,都給他這一晃晃得目瞪口呆,孟良笑道:“我看大家都太過凝重了,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


    接著又正色道:“三年之內,他必然起兵。”


    孟良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不急不緩道:“吳三桂已近六十了,他現在圖謀世襲平西王,清廷固然可以拖,可小皇帝拖得起,吳三桂拖不起。”


    “再者,我們可以推波助瀾,給他加上幾把火。”


    陳近南眼中目光大亮,不住道:“三年,三年,莫說三年,就是五年十年,隻要他吳三桂能舉兵反清,就暫且留他一命。”


    “幾位兄弟,你們覺得如何。”


    林永超一拍大腿,當先大叫道:“倘若真能如此,我便忍下這口惡氣也可。”


    其餘人也有此意,但同時又拿不準孟良所說,隻待陳近南拿這個主意。


    此刻,他心中思索道:“殺吳三桂之事,我籌思已久,那廝在雲南根深蒂固,勢力龐大,想要扳倒他著實不易。”


    “說留他一命,其實也是大話多於事實,既然如此,不如緩上一緩,以待時機。”


    於是便與眾人緩緩道:“我覺得孟兄弟所言甚有道理,咱們權且放過吳三桂,各堂從今日起,廣聚人馬,待天下大變之時,舉起義旗,迎接朱三太子。”


    各香主頓時紛紛讚同起來,有人說道要聯絡各大門派一同舉事,也有人說道要先殺些韃子官來打擊清廷。


    孟良聽了直搖頭,反正話已說開,便不再客套,直言道:“總舵主,諸位前輩,咱們眼下須得北進才行。”


    “韃子勢力正在北方紮根,若清廷以全國敵三藩,吳三桂決難取勝,到那時,平定了戰亂,韃子根基穩固,咱們就再無時機。”


    “因此,咱們須得力往一處使,在山東、山西、陝西、河北河南五個省份多多發展才是。”


    “你說的正是,昔年尹香主將香堂移往江北,我所思也是如此,天地會若不能在北方立足,就無法打敗清廷。”


    孟良這番話,可謂說道陳近南心坎裏麵去了,他沉思片刻,便說道:“林賢弟,你帶領玄水堂人馬北上相助青木堂,古兄弟,你帶領赤金堂人馬相助黃土堂。”


    “其餘各堂分出一半人馬,咱們循序漸進,一定要在三年內遍布五省。”


    九位香主都道了聲是,玄水堂在雲南,赤金堂在貴州,這兩者離吳三桂很近,將他們移往北方,可以大大避免與其正麵衝突。


    這與孟良所思不謀而合,令他佩服之外,更多了幾分佩服。


    自己一番話,聽起來十分美好,實施起來卻需極大的魄力和勇氣。


    陳近南短短時間內便給予肯定,還派出玄水堂協助,無疑是開了大大的綠燈。


    平生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


    孟良不由得感歎道:“盛名之下無虛士。”


    “今日之事,隻有咱們十一人知道,大家不可露半點風聲。”


    囑咐完最後一句話後,陳近南解散了議事,但仍然出言留下了孟良。


    兩人從前廳回到後堂,仍然對在北方如何發展進行商討。


    原來陳近南已察覺到以往天地會做事太過糾纏江湖恩怨,依舊如此行事,隻怕舉義難成。


    孟良在這種事情上,也沒有半點經驗,但他在高中曆史課本讀到過許多革命前輩的故事,因此提及了清軍中的綠營。


    綠營是漢軍兵馬,深受八旗兵排擠,發展其中有誌向於反清複明的軍官入會,自然比獲取江湖豪傑更加有利。


    孟良所言讓陳近南想到一人,心中豁然開朗起來,若有更多手握兵符之人相助,驅趕韃子就容易得多了。


    “孟兄弟,我畢生奔波,為的就是圖謀興複明室,眼見日子一天天過去,興複大業愈加渺茫。”


    他說話時神情抑鬱,顯然以往無人之時,也曾感到無可奈何。


    “今日聽了你所言,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陳近南說到此處,精神已為之大振,“小兄弟,你為人聰明,有大才幹,反清複明的重擔就要落在你的肩上了,務需要保重自己。”


    說著,便按住了他的肩頭,孟良笑道:“總舵主,這一副擔子可重得很,我一個人可挑不起來。”


    陳近南微微一笑,說道:“大事自然是大家一起挑。”


    孟良心道,諸葛亮那麽優秀還需要關張趙,我小良子又哪裏比得上諸葛亮。


    兩人又聊了些青木堂的事情,說道深夜,大抵都說得差不離了。


    陳近南最後提及年末去台灣與鄭王爺一會,孟良雖然答應,心中卻沒抱著什麽好盼頭。


    鄭經是個人物,可他禦下不嚴,教子無方,讓鄭家早早陷入了內部危機,著實不是個好上司。


    回到房中,運轉了幾遍嵩陽心法,天色已漸漸明亮。


    未免給清廷發現,一大早眾人就散去了,陳近南原本計劃長久京城一段時間,卻接到台灣命令,要他及時返回去一趟。


    雖未明說,但他接到信後便大顯愁色,孟良猜測,大約是鄭家內部事。


    送別陳總舵主,一轉眼十五六天過去,青木堂諸事皆有李力世、關安基代領,平平穩穩,沒有半點波瀾。


    鼇拜給天地會殺了,uu看書 .uukanh 這個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流傳開來。


    每日青木堂打探消息的兄弟都會出入京城,一連報了十幾次消息,卻不見清廷對此有半點反應。


    孟良暗思,“唉,若是清廷四處出動,便能把這次賺取的聲望更上一層。”


    他自然不知,關於是否抓捕天地會反賊,在皇宮中著實有一番爭論,但很快便給皇太後一番話壓下去了。


    “鼇拜這廝死便死了,咱們若大張旗鼓地去緝捕天地會,未免要使天下的漢人們寒心。”


    滿人都心有一絲不忿,漢官們則說道好,但很快,另兩件事形成了真正的聚焦點,將鼇拜餘波完全掩蓋了下去。


    平南王尚可喜第十次上書請求歸隱,這一次他提出希望大兒子安達公尚之信可以返回廣東,繼承平南王之位。


    平西王世子吳應熊不日就要入京,與建寧公主完婚。


    待京城開始議論這兩件事時,孟良也率領青木堂眾人返回了京城之中,青木堂在京城開著不少生意。


    一能賺取經費,二能作為聚會之處。


    數來數去,大約有二十來家,多是些藥鋪雜貨鋪之類,其中自然以錢老本的錢興隆生意最大。


    說起這一茬,孟良想到了鄭阿保,他找了個時機返回清池胡同大院,見他生意依舊,不受影響,便放下心來。


    至於那些碎羊皮,沒有人會想到藏在一個蔬菜倉庫中。


    冬日終於來臨,初雪降下,天地間一片銀白。


    玄水堂堂主林永超以及一幹人馬,也踏著雪花趕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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