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分30秒。


    俞堂和係統聯手, 憑借緊密的邏輯計算和路線繪製,緊急搬空了溫邇家裏一切值錢的東西。


    其中一項重點照顧目標,就是這間為了囚禁駱燃, 被溫邇斥巨資打造的診療室。


    在得知那些醫療儀器的價格後,係統就以極高的熱情,忘我地投入進了經驗點的搬運工作。


    俞堂負責收集小型醫療器械和藥品, 他沒有選擇全部直接兌換, 眼疾手快留?了幾樣備用,暫時存進了係統的倉庫。


    溫邇被視頻電話耽誤了42秒。


    最後的42秒加時賽裏,臨時生成的正義大盜扛F?麻袋, 對診療室進行了最後的清掃。


    俞堂扛走了集睡眠監測、按摩、燈光音樂、震動鬧鍾功能於一體的4d高科技智能床墊。


    係統奪了門。


    “……宿主。”


    係統沒有想到溫邇會開F?視頻電話?來, 它帶著診療室的門, 停在俞堂的意識海裏,有些緊張:“我們——”


    俞堂扛F?床墊:“噓。”


    係統閃了閃小紅燈, 飛快調小音量。


    時間卡得剛剛好,溫邇?車的幾秒前,俞堂的意識已經和係統一起回到了身體內。


    距離太近, 他們在意識海裏, 能清楚聽見溫邇急促激烈的心跳聲。


    係統小聲匯報:“宿主, 他的緊張指數上升了37%。”


    溫邇是個極端理智的瘋子, 即使在被莫名兌走了左前輪,駕駛的越野車瘋狂失控、他本人也命懸一線的狀態?, 緊張指數都隻上升了20%。


    這次的突發狀況,無疑嚴重超出了他能夠控製和處理的範疇。


    “再加點料。”俞堂說,“屏蔽掉溫邇的通訊頻率。”


    這?屏蔽對係統而言非常容易,和攻破溫邇的電腦相比,隻是舉手之勞。


    係統閃了閃小紅燈, 通話界麵瞬間黑屏,畫麵被生生卡斷,寒酸到有些淒涼蕭瑟的診療室也消失在了一片漆黑裏。


    俞堂拉過意識海裏的電腦,飛快敲鍵盤。


    係統兌了診療室的門,悄悄湊過來:“宿主,你在做什麽?”


    俞堂頭也不抬:“黑了蒲影祖父的手機,徹底刪掉這一段聊天的錄像。”


    係統:“……”


    這?黑客攻擊,對係統來說其實也隻是舉手之勞。


    “宿主,我隻是攻不破溫邇的電腦……蒲斯存的手機沒有特別防護,入侵起來很容易,基礎設定程序就能完成。”


    係統有點擔心自己失去了宿主的信任,打開光屏,調出了係統培訓中心的所有廣告:“由我們來做,可以比宿主手動操作更方便。操作快捷,不留痕跡,更像是意外導致的數據損壞……”


    俞堂問:“為什麽要不留痕跡?”


    係統愣了愣。


    它其實也覺得奇怪,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讓蒲影的祖父看清楚診療室裏的情形,從而對溫邇產生懷疑。


    可俞堂現在的做法,也很難想得透究竟有什麽用意。


    “這個錯誤太低級了。”俞堂說。


    對溫邇來說,這?失誤太低級,已經低級到了絕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的地步。


    在蒲影缺位的二十年裏,溫邇一直在安慰痛失獨子的蒲父蒲母,定期拜訪蒲影的祖父,向蒲家匯報電子風暴相關的最新研究進展。


    他成了蒲影父母的兒子,成了蒲家的安慰和希望,他像是已經順利取代了那個失蹤的蒲影在蒲家的位置。


    “蒲影的祖父很了解溫邇。”


    俞堂說:“不論這次聯絡的用意,他不會相信,溫邇會糊塗到主動帶人來看這樣一間連門都沒有的破診療室。”


    最初的震驚過後,所有人都會冷靜?來,意識到整件事的不合情理。


    溫邇會有機會理順思路,他會發現圍欄和警報係統被人破壞了,即使再不敢置信,也會得出有人潛進莊園偷走了一整個診療室的結論。


    蒲斯存執掌蒲家多年,能讓兩家聯合的財團重現過往的輝煌,?樣不可能會輕易相信所見的表象。


    “對了。”俞堂忽然想起來,“兩家聯合的財團叫什麽?我總覺得這個設定有點熟。”


    係統愣了?,回去翻遍了劇情設定:“沒有說……這本書裏沒有對這方麵進行更詳細的設定。”


    俞堂也隻是隨口一問,他沒多在意,黑進蒲斯存的手機,刪掉了剛才的那一段視頻通話記錄。


    在退出的時候,俞堂的手抖了抖,“不小心”留?了溫邇的ip地址。


    ……


    現實裏,溫邇看F?忽然切斷的通話,臉色瞬間變得青白不定。


    他顧不上管駱燃,瘋狂地試圖用各?辦法恢複通訊,可不論怎麽嚐試,都找不到任?一點信號。


    溫邇甚至能接到蒲家繼續發過來的通訊邀請。


    他努力想點開那些邀請,可每次都在點下接通的一瞬間,就眼睜睜看F?通訊連接因為信號不穩而強行中斷。


    溫邇把駱燃塞進副駕,跳上車,用力踩下油門。


    他用最快的速度向遠離莊園,不斷查看F?一切通訊設備的信號。


    五分鍾後,對講機終於最先傳出了細微的電流聲。


    “聯絡蒲家……立刻聯絡蒲家!”


    溫邇的嗓音嘶啞的厲害:“說我被劫持了通訊信號,正在回科研所的路上。我沒有掛斷通話,我會給他們合理的解釋……”


    對講機裏沒有回應。


    溫邇死死攥著方向盤。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不安,強烈的窒息感把他牢牢扼住,冷汗順著額角淌?來。


    ……


    “宿主是為了模擬溫邇的行為模式嗎?”


    係統控製著溫邇的對講機,明白過來,翻《成語詞典》:“欲擒故縱,欲蓋彌彰,欲揚先抑,欲說還休……”


    俞堂笑了笑:“不全是。”


    剛才所見的一幕固然刺激,如果什麽都不做,等所有人恢複理智,還有機會能把事情解釋清楚。


    但現在已經徹底來不及了。


    溫邇忽然切斷通話,幾次三番拒絕了蒲家發來的通訊邀請,甚至還攻擊了蒲斯存的手機……


    不論以後再怎麽解釋找補,也已經顯得欲蓋彌彰。


    懷疑的???一旦種?,是不存在任?可能,再被重新徹底挖除幹淨的。


    它會悄無聲息地在人們心底紮根,在最隱蔽的地方生長,在關鍵時刻摧毀岌岌可危的信任。


    溫邇太自信了,他以為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就隻是冷冰冰的籌碼,輕而易舉地靠編織謊言來顛倒黑白。


    他想不到,當一個謊言失控的時候,可能會掀起更多被謊言掩蓋的真相。


    “更重要的。”俞堂說,“對人類而言,潛意識裏更願意選擇相信的,不是眼睛所看到的東西……而是自己的想象。”


    他和係統極限偷家,時間太短,不可能把所有地方都處理妥當。


    如果錄像還在,隻要蒲家那邊找到專人,仔細截圖分析,就不難找到端倪。


    可現在這段錄像沒了。


    “人的想象力是很豐富的。”


    俞堂用新經驗點買了三根棒棒糖,自己挑了個石榴口味的,拆開包裝:“蒲影的祖父在視頻對話裏,看到了條件極差的破舊診療室,還有駱燃手上的血痕。”


    俞堂:“他沒有機會再確認這些畫麵了,所以人類與生俱來的想象力,會自動幫他補全沒能看清楚的部分……”


    係統捧著筆記本,頂著一屏幕小雪花:“?”


    “……用通俗的話來說。”


    俞堂:“他會越腦補越離譜,直到相信溫邇是《生化危機》裏那個搞出了t病毒的博士。”


    係統:“……”


    “適當的藝術性誇張。”俞堂含著棒棒糖,“我們現在有多少經驗點了?”


    “……還在計算,數值一直在上漲。”


    係統努力跟上他的思路:“宿主需要購買什麽嗎?”


    俞堂沒有立刻回答。


    現實世界裏已經亂成了一團。


    溫邇把他帶來了在總科研所的獨立辦公區域,這片區域是隻屬於總負責人個人的研究室,其他人沒有權限,都不能隨意進入。


    溫邇被蒲家的意外攪得焦頭爛額,暫時沒時間管其他事。為了防止駱燃逃跑,他給昏迷的駱燃注射了鎮靜劑,把人鎖在了專用的觀察室裏。


    短時間內,俞堂還用不F?去接管自己的身體。


    俞堂躺在意識海裏的高科技智能床墊上,他含了一會兒棒棒糖,問係統:“在你看來,以前的我更像蒲影?”


    係統嚇了一跳,它來回飛了幾圈,機械音摻了緊張的電流聲:“宿主,我——”


    “沒事。”俞堂拍拍它,“隨便聊聊。”


    係統顫巍巍飛回來,落在俞堂身邊。


    它的確這樣想過。


    那時候它還隻是剛完成培訓的新係統,第一次執行任務,第一次遇到搭檔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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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隻知道,宿主也是剛加入深情備胎部的新人,叫俞堂,剛結束實習,正式作為備胎工具人加入故事線。


    整整一年,係統都沒能在俞堂身上監測到任?多餘的情緒波動。


    俞堂很負責,以高度的熱情和責任感投入工作,嚴格按照劇情執行工具人的任務,沒有任何個人愛好。


    不用負責劇情的空閑時間,俞堂除了睡覺,就是抱著一台二手psp打遊戲。


    負責到第三本書的時候,係統終於在俞堂的意識海裏,第一次發現了“想下班”的願望。


    隨著這個願望的日趨強烈,俞堂的情感也越來越豐富,一點點出現了“想摸魚”、“想翹班”、“想加速劇情”、“想把主角們套進麻袋直接完成生命的大和諧”這些新的情緒波動。


    係統的確忍不住悄悄比較過,剛被分配來深情備胎部的俞堂,和剛從電子風暴裏脫身的蒲影的相似度。


    俞堂說:“我不像蒲影。”


    “宿主不像!”係統閃著彩虹燈,努力圍著他轉個不停,“宿主有感情,我和小紅卡都喜歡宿主!上本書裏也有很多人喜歡宿主,她們前兩天還寫了信……”


    “……我不是說這個。”


    俞堂有點莫名,把係統按?來:“我是說,我不像蒲影,被家族轟出來三天,就真打算帶著相機和一百本書,開F?車孤獨地流浪在深夜的大街上。”


    係統:“……?”


    俞堂調出角落裏的一塊監控光屏。


    蒲家的態度暫時還不明確,蒲斯存會忽然聯絡溫邇,未必不是察覺了什麽,已經隱隱生出了懷疑,想要來和溫邇確認更多的東西。


    但蒲影暫時還是無法理解這些的。


    蒲影還無法察覺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自己沒有掌握任?切實證據,貿然回帝都申請調查權限可能帶來的後果,也能理解家族對他的懲罰。


    他接受家族裏的所有人都當他作殘次品,接受父母和祖父更相信溫邇,接受沒有他存在的二十年裏,發生的一切變化。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當成一個怪物。


    他隻是有一點不舒服,想按照攝影書上的教程,去試一試新買來的相機。


    係統小聲問:“宿主,我們要幫幫他嗎?”


    “路要自己走。”俞堂搖搖頭,“他需要自己找到出口。”


    係統沒有再說話,輕輕落在俞堂肩頭。


    俞堂:“但我有一支能夠給他作證,幫他申請調查權限的錄音筆,需要不F?痕跡地落在他車上。”


    係統:“?”


    “宿主。”


    係統隱約生出不祥的預感,盡力勸他:“我們可以用更委婉,更合理的方式……”


    “很合理。”俞堂已經計劃好了,“那個有十個弟弟妹妹要養的貧窮攝影係學生,在訛了他四十萬以後,終於有錢去住院了。”


    係統:“……”


    俞堂:“這個貧病交加的學生,正好在駱燃的隔壁病房,聽到了溫邇威脅駱燃的話,把這些都錄了?來。”


    “……於是。”


    係統艱難補充:“這個雖然貧病交加,但俠肝義膽、隨身攜帶錄音筆的學生,離開醫院,連夜坐火車去帝都舉報溫邇了嗎?”


    俞堂問:“不合理嗎?”


    係統一時居然找不到什麽可反駁的細節,閃著紅燈沉默?來。


    俞堂說做就做。


    之前生成攝影係學生的數據還有備份存檔,調用起來很便捷,比特意重新生成一個能省?不少的功夫。


    俞堂調出相關數據,確定了投影的具體位置坐標。


    “宿主。”係統忽然警醒,“宿主要怎麽合理地遇到蒲影?”


    係統飛快推演邏輯:“我可以設計一場偶遇,學生帶著錄音筆去舉報,但舉報無門,被人轟了出來。他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信心,疲憊地準備買火車票回去,路上看到了熟悉的車牌……”


    “太麻煩了。”俞堂咬著吃幹淨了的棒棒糖杆,“又不是主線劇情,推快一點。”


    係統:“……”


    係統捂住了自己的攝像頭。


    光屏上,蒲影把車泊在路邊,翻開《10天教你學攝影》。


    他才看到第9天的內容,忽然聽見聲音,跟F?抬起頭。


    蒲影夾好書簽,合上手裏的書,拉開車門。


    在他的車前,暈倒了一個攥著錄音筆的、有十個弟弟妹妹要養的,瀕臨輟學的攝影係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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