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我要活下去ˇ


    “裴……”


    霄白渾身僵硬,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自己攬到了身邊,低下了頭。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藥草的味道,一湊近便是藥香彌漫。昨天的記憶又湧了上來,她尷尬地皺眉頭。然後被裴言卿一把推開好幾步——


    “滾。”他冷道。


    這聲滾,在霄白耳朵裏卻是天籟。


    終於熬過去了麽?


    幾乎是如釋重負地,霄白險些沒有跳起來,匆匆逃離了那個比地府還陰森上幾分的房間。


    “叫大夫進來。”


    她臨出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裴言卿的聲音。


    ***


    霄白在董執事和莫大夫驚奇的眼光中把裴言卿的話轉述了。話一完,老大夫激動得手都抖了。


    “這是王爺第一次主動就醫!”老大夫興奮著直摸胡子。


    “啊?”


    “王爺從就是我替他調理身體的,每次就醫都是逼不得已才勉強讓我診斷啊!”


    “……”還真是養尊處優。


    老大夫一席話,前廳裏的人上到董執事,下到奴才丫鬟侍衛,看霄白的眼裏都多了層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霄白打了個寒顫。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才想起從昨夜到今天,她還一都沒有吃過東西。裴王府裏麵好像也沒有開過飯似的。


    前廳的一窩人漸漸散開了,莫大夫和董執事早就衝向了裴言卿的房間,興奮得像兩個孩子。


    在這王府之中,霄白是個尷尬的存在。她是朗月的公主,沒人敢使喚,但她又裴言卿親自下令是最下等的奴婢。一來二去,她就成了裴王府裏最空閑的。邊遊邊蕩回了房,霄白在自己房外現了綠。猶豫了一會兒,她問她:


    “綠,王府裏的夥食一般是什麽時辰?”


    這一問不要緊,綠的臉刷的白了。


    “怎麽?”有古怪?


    綠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擠出一句:“王爺吩咐,您……的飯食,不予準備……”


    霄白張了張嘴,半天沒有合上——原來,居然是這樣。隻給住是軟禁,不給吃是他對她三月之賭的附加條件吧……


    “您、您餓了?要不……我、我偷偷……”綠結結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霄白咧嘴笑了笑,搖了搖頭。既然是裴言卿的命令,想必想讓他偷偷送飯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與其這麽淪落得心酸隻為了一口飯食,還不如賭一把。


    “綠,裴言卿的書房在哪兒?”


    “那邊的別院啊。”綠迷糊,“幹嘛?”


    “咳咳,沒事。”


    霄白不自然地垂下臉,掩蓋眼底閃過的頑劣的光芒。


    裴言卿本是丞相公子,家底富足得很。達官貴人的書房放的奇珍異玩應該少不了吧。隻要拿上個一兩件,出門給當了,還愁沒錢填寶肚子麽?


    咳咳,劫富濟貧,乃是好事。


    ***


    裴言卿的書房在叫台春閣,據是取自台上春光未有歇。霄白隻是覺得看著眼熟,相當眼熟,看著看著就有**在上麵加幾筆,幹脆叫怡春閣多自在。


    書房是個獨立的院子,於此霄白嗤之以鼻。果然是大戶人家的作風,把藏寶貝的地方獨立起來,看起來是高雅,實則是方便了偷……哦不,實則是方便了俠盜啊。


    台春閣裏麵的東西果然沒有讓霄白失望。隻是東西太多太雜,倒讓她不知道往哪兒下手了。該死的,早知道就直接去搶劫賬房了!


    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她對古董字畫玉器之類的不熟,隻好挑了些精致漂亮又輕便的,偷偷溜出了裴王府。自從她喝下了三月芳菲,裴言卿對她的軟禁已經取消了。


    賊得了寶貝會去哪兒銷贓呢?最佳地當然是當鋪。


    霄白三年沒有回來,街上的東西倒也沒有多大改變。約莫半個時辰,她就找到了當鋪,心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模大樣走進了當鋪。


    “假的?”聽完當鋪老板的鑒定,她張大了嘴。


    “是,這些是贗品。”當鋪老板眯眼笑。


    霄白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沒想到堂堂裴王府裏,居然都是些假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能換多少銀子?”


    “五兩。”老板道。


    “……”好少。


    “當不當?”老板不耐煩了。


    霄白在猶豫,非常猶豫。如果裴王府裏的這些個東西到頭來隻能換五兩銀子的話,她寧可再搬回去放回原地,省得那個病秧子狐狸眼王爺來找麻煩。可是裴言卿是打定了想她討饒的主意,她可不想那麽快示軟啊。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直繡錦的袖子攔在了她麵前。她順著袖子往上看,看到的是一個錦衣的公子站在她身邊,含笑看著她。


    她癟癟嘴,收拾包裹離開——這些東西,送回去!


    “姑娘留步。”那公子在街口追上了她。


    霄白警覺地退後,護住手裏的包裹:既然是打定了拿回去的主意,不能賣錢,也不能讓人給搶走了。


    “姑娘的這些東西我很喜歡,我可以出當鋪十倍的錢,不知姑娘肯不肯轉賣?”


    有那麽便宜的事?霄白更警覺了,抱著包裹退啊退,最後撲通一聲撞上了身後的牆。


    錦衣公子哭笑不得:“姑娘,在下不是壞人。”


    “……”


    “姑娘,在下是真喜歡你手上的東西,不信,咱們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真的?”


    “我誓。”


    霄白開始認真打量錦衣公子——他像是個富家子弟,臉蛋長得倒是俊秀得很,看起來也白白淨淨的,像是個文弱書生。這樣人的,應該不會騙人的吧?


    “好,五十兩。”她伸手,抬眼笑。


    錦衣公子遞了張銀票上去,她把手裏的包裹交給了她,銀貨兩訖。


    有了錢,什麽事都順利很多了。她先去填了下肚子,又上街買了些幹糧以備不時之需。再回到裴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夕陽西下。


    王府裏的人有些忙碌,她拽住個問了,聽是裴言卿來了個朋友,他備了酒宴款待。當然,這些都不關她的事情,隻是她剛想回房,正好撞上了迎麵而來的董執事。董執事:“王爺請你過去。”


    霄白的心裏咯噔一下,開始飄飄蕩蕩起來。


    她安慰自己:不打緊,大不了來個死不認賬。


    走著走著,前廳也到了。她惴惴不安往裏走,看清裏麵的情景後,她僵直在了那兒。冷風那個嗖嗖吹,她的心一路下墜,摔得連渣都不剩。


    前廳裏坐著個人,錦衣束,笑意融融。看見她進門,他笑得更加燦爛。可不就是那個“買主”?


    裴言卿嘴角的笑是譏誚的,他的眼裏帶著些許戲謔的光芒,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玩味。


    一瞬間,霄白有**掉頭就走,她也這麽做了。隻是臨出門被裴言卿一句不冷不熱的話給攔了下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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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兒,你若走出這扇門,可別怪我稍有不慎,健忘。”


    這個……卑鄙的狐狸男!


    “原來是公主。”錦衣買主笑了,“誤會一場。”


    霄白恨得牙癢癢:誰跟你誤會!你們、你們分明是成心的!


    ***


    “茗兒,斟茶。”裴言卿笑道。


    霄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硬著頭皮湊了上去,拿起茶壺替那個買主斟茶。


    買主一臉笑意,笑道:“在下洛書城。”


    霄白呲牙咧嘴,算是笑過。


    洛書城便朝她行了個禮,又朝裴言卿道:“時候不早,我該告辭了。”


    “茗兒,送客。”裴言卿道。


    “你!”


    “嗯?”他微笑。


    “送就送!”霄白冷眼瞪洛書城,“還不快上路!”


    不用懷疑,用的是標準的犯人行刑式口氣。


    洛書城看著她凶巴巴的臉饒有興趣,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等她。她加快幾步跟上,他才繼續往外走。從前廳到門口的路不長,走倒是走了些時候。


    臨走,他叫住了她,他:“公主該不會記恨吧?”


    霄白幹笑:“書公子多慮了。”這個想都不用想,當然!


    “看來言卿待你不是很好?”他又笑。


    “多謝書公子關心。”幹笑。


    “公主還是記恨了……”


    洛書城幽幽歎了一口氣,眼裏露出一絲哀怨,叫霄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公主若是以後有難處,可以找在下。”洛書城笑了,儒雅得很。


    “不用了!”


    “看來公主真是要記恨死書某了。”


    洛書城的臉上暖融融的,倒不像是會生氣的樣子,走得很灑脫。倒是霄白一個人在王府門口呆呆站了很久,冷風吹過,她才忽然回過了神,一回頭就對上了裴言卿閃閃的眼睛。


    碰上他就不會有好事!


    霄白已經深深懺悔,並且打算馬上掉頭就走來補救,隻可惜老天爺不讓她如願,身後那個表裏不一的病秧子已經開了口,他:


    “肚子餓麽?”


    “……”


    哪壺不開提哪壺,霄白狠狠一記白眼瞪去,對上的是裴言卿不笑的眼睛,有些懼怕。她當然知道,他討厭她,應該是裴言卿憎惡段茗,所以他每次對著她笑時,眼睛都是不笑的。隻是他越是這樣極端,她就越不想讓他得逞。她擠出個笑臉:


    “嘿,不餓。”


    裴言卿略微驚訝,玩味地盯著她。她就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掉頭就走!


    ***


    了不餓,當然有不餓的法子。為了防止那個狐狸一樣的王爺突然轉了性再軟禁她,霄白特地留了個心眼,回來的時候在街邊買了一大堆……地瓜,咳咳,以備不時之需。


    這不,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肚子也餓了。正好是晚餐的時候,其他丫鬟侍從都去前廳伺候了,就留了她一個閑人。正好,她興致勃勃在自家院子裏整理出一片空地,從牆角挖了幾塊磚頭搭了個灶台,又從外頭撿了些枯樹枝——生火——烤地瓜!


    早在地府的時候她就格外想念人間的烤地瓜,今天總算是如願了。


    烤地瓜講究技巧,但凡烤得越香的不是最好吃的,因為那是烤焦了。無奈霄白似乎沒那天賦,地瓜是沒烤出來,倒把一個活人引來了。


    “公……你在幹嘛?”綠兩眼冒光,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手下的東西。


    霄白笑眯眯:“地瓜。”


    “我、我可以嚐嚐嗎?”


    “當然可以。”正好手上這個焦了,不浪費。


    “好香!我還從來沒吃過烤的呢!”綠激動。


    “朗月沒有烤的做法?”霄白驚訝。


    “是啊。”綠頭,“它怎麽不會著火?”


    ……


    “哈……”


    霄白忍無可忍笑了出來,看到綠謹慎的眼睛,她一時忘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頓時痛得兩眼泛花,爬起來尷尬地揉揉腦袋笑。殊不知一笑,綠瞪圓了眼睛呆呆看著她。


    “怎麽?”她臉上有東西?


    “公……你笑了?”


    “……”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呢!”


    “……段……我不愛笑?”她自己的臉。


    綠用力頭:“嗯,自從你到王府,我還從來沒見你這樣笑過,唔……笑得眼睛都變了,嘴巴鼻子都快到一塊兒了嘿嘿。”


    ……


    “你……是誇我還是貶我?”哪有這樣的誇人法==


    “額,雖然沒有以前端莊啦~但是你這樣看起來好親切好可愛!像是隔壁紅姐養的阿喵打哈欠~好想揉一把~”


    ……


    “剛才揉腦袋的動作好像阿喵啊!”


    ……


    “……給,地瓜。”你別講話了。


    綠拿到地瓜,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上麵的泥土,拿了塊手絹抱著衝進了房裏。顯然是打算去洗洗,霄白來不及阻止,隻好在原地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拿了個沒烤的繼續試驗。


    不一會兒,香味又飄散開來。


    霄白很沒出息地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眼睛直勾勾盯著它,生怕一不心又給烤過頭了……


    盯著盯著,忽然打了個冷戰——不詳,絕對不詳。


    “茗兒好興致。”一聲淡笑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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