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北的爺爺果然不同意住到孫子的同學家裏去,閉著眼睛直搖頭,嘴裏翻來覆去兩句話,一句是自己能照顧自己,哪兒都不去。另外一句是老累贅,老累贅,人老了就成了累贅,不招人待見,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裏。


    徐向北是趁著他奶奶午睡溜出來的。本來打電話跟徐爺爺商量這件事的時候,徐爺爺雖然還有點兒猶豫,但是基本上還算是說通了。徐向北原以為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到時候兩方人馬見個麵,就把他爺爺交給言幼寧照顧幾天。言幼寧他還能信不過嗎?有他照顧自己爺爺,他也好專心忙乎醫院裏的事兒。


    沒想到事到臨頭,老爺子翻悔了。這會兒誰勸都勸不動,徐向北心裏不由得有些著急,又擔心奶奶醒來身邊沒人照顧,大冷天的硬是出了一腦門子汗。言幼寧也和聲細氣地說了半天好話,無奈老爺子聽不進去,怎麽說都不鬆口。幾個人正沒辦法,就聽陳老醫生歎了口氣,“老哥哥,你就這麽一個孫子嗎?”


    徐爺爺一開始沒注意到有這麽一個人跟著進來了,聽見他說話,睜開眼睛看了看他,沒吭聲。


    陳老醫生說:“我也有兩個孫子,都在國外,一個忙著念書一個忙著辦實業,幾年也見不著一麵。更別說跟在身邊照顧了。老哥哥好福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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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爺爺瞟了一眼站在身邊一臉憔悴的徐向北,臉上泛起疼惜的神色。他們老倆口不止是隻有這麽一個孫子,更是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大孫子一眨眼就長大了,變成了能抗事兒的男子漢,家裏家外,都得靠著他照顧了。其實,眼瞅著這麽個孩子每天忙忙活活,醫院家裏兩頭跑,連上學都耽誤了,他能不心疼嗎?但是老人家也有老人家的思量,自己的孫子被拖累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但是現在他還把孫子的小哥兒們也給拖累了,這怎麽能行呢?


    “老哥哥你不想跟小年輕們住,這我理解。”陳老醫生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臉的感同身受,“咱們這個歲數了,哪裏願意給小輩們添麻煩呢。”


    徐爺爺歎了口氣,“孩子的好心我都懂。小言這孩子小北也說過,是個好孩子。可是……”


    陳老醫生擺了擺手,“咱們這個年齡就是跟他們小年輕的住不到一起去。我大孫子在家住的時候,我起來遛早都得悄悄的,他們都夜貓子似的,晚上不睡,早上就愛睡個懶覺。一日三餐都跟我趕不到一個點兒上。”


    徐爺爺看看站在陳老醫生身邊的言幼寧,眼裏微微有些歉意,“小言啊,不是爺爺不識好歹,實在是人老了,事兒也多,不想給你添麻煩。”


    言幼寧正要說話,就被陳老醫生擺擺手攔住了。


    “要不這樣。”陳老醫生說:“老哥哥幹脆搬到我那裏,跟我做個伴兒吧。我老伴兒早走了,兒女都不在身邊,家裏除了我就隻有一個幫忙做家務的保姆。老哥哥你看行不行?”


    徐爺爺猶豫了。


    “我每天也就是早上起來在周圍走一走,侍弄侍弄菜地,下午跟小區裏的老鄰居們下下棋,日子簡單著呢。”


    “你還弄了菜地?”徐爺爺眼睛亮了亮,“這城裏的地金貴著呢,怎麽種的這是?”


    “我有個院子,”陳老醫生說到這個自己就樂了,“房子買的早,就占了這點兒便宜。我自己搭了個塑料棚,種了不少菜呢。”


    徐爺爺動心了,“大棚搭著可是有講究的。”


    “我自己瞎弄的。”陳老醫生笑著說:“老哥哥要是懂行,跟我過去瞧瞧?也省得你這大孫子還得顧著你,成天兩頭跑。你看,大小夥子都累瘦了。其實醫院的事兒你幹著急也幫不上忙,在家呆著,不是給孩子添心事嗎?這種時候你得把自己照顧好了,讓孫子安心守在醫院裏照顧你老伴兒,要不你老伴兒躺在醫院裏,她那心也不踏實。你說是不是?”


    徐爺爺艱難地點頭。


    “那走吧。”陳老醫生甩著手臂站了起來,“我跟這倆孩子是熟人,算是他們的長輩。你孫子跟這個孩子又是小哥兒們,說起來都不是外人。老哥哥你就在我那裏就踏實住著,我還琢磨著過兩天組織一幫老廢物去南溪釣釣魚、踏踏青呢。”


    看到徐爺爺臉上終於露出點兒笑模樣,徐向北忙不迭地向陳老醫生道謝,又拍了拍言幼寧的肩膀,感激之意溢於言表。


    言幼寧也反手拍了拍他,指著明鋒介紹說:“呐,介紹個人給你認識,這是明鋒。這是我同宿舍的哥兒們,徐向北。”


    兩個男人各懷心思地握了握手。徐向北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個男人。說實話,言幼寧這事兒要是放在平時,自己估摸著怎麽也得泛點兒別扭:跟自己鐵成這樣的好哥兒們,平時也沒見他有多麽異於常人的愛好,怎麽就不聲不響地給自己弄了個男朋友呢?!


    然而巧的是在這麽一個節骨眼上知道這件事,他這心裏光想著怎麽安置自己爺爺最合適了。“男朋友”這個名詞而給他的衝擊還真沒有多大。等到這兩個人肩並肩地站在自己麵前了,徐向北覺得,自己還真是沒什麽可別扭的了,其實回過頭想想這也是人家自己的隱私,跟你說了是真心拿你當哥兒們,不說的話,從兩個人的交情上說也真礙不著什麽。


    言幼寧再拍拍他,“你安心留在醫院照顧奶奶,我讓人給你送飯,有什麽要忌口的你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告訴我。爺爺這邊有陳老先生呢。我每天下了課就過去看他。你放心吧。”


    徐向北抿了抿嘴角,露出一個笑模樣。他的臉色依然憔悴,但看上去眼睛裏已經有了亮光,“幼寧,我沒什麽不放心的。跟你,我就不說謝了。”


    言幼寧也笑,“真說了看老子不抽你!”


    把兩位老人家送回陳家,又陪著他們嘮了會兒嗑,一起吃了晚飯,眼看著徐爺爺身心放鬆地適應了新環境,言幼寧和明鋒這才告辭出來。


    明鋒憋了一肚子話,可是等他繞過車頭上了車,才發現言幼寧歪著頭靠在副駕駛座上,一副“我在睡覺,請勿打擾”的架勢。明鋒心裏有點兒窩火,但是又舍不得真的把人搖晃起來聽他的解釋……再說有什麽可解釋的呢?


    如果不是陳老醫生今天提起來,明鋒到現在都不會覺得所謂的家庭問題會對他和幼寧的交往有什麽影響。言幼寧沒有提過,自己也沒想著要主動跟他談談。或者就像言幼寧說的那樣,他們的感情還沒到那個程度?他自己也覺得和言幼寧之間的交往還沒達到要了解家庭背景的程度?


    似乎……也不是。


    明鋒覺得自己隻是暫時性地、有意識地屏蔽了這個問題。在他的潛意識裏,這個問題一直都存在,但並不是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要確定言幼寧的心意。如果言幼寧的感情始終都是爭取不到的東西,那他跟家庭之間所謂戰鬥根本就沒有意義。但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打算對言幼寧和盤托出這一切之前,竟然有人跳出來替言幼寧打抱不平。


    這實在有些出乎明鋒的意料。


    明鋒心裏有點兒煩,心裏暗暗覺得這老頭子真討厭。原來性格就古古怪怪的,現在就更討厭了,難怪跟他自己的兒子孫子都合不來。你說別人的私事,跟他有個毛的關係?他跟著瞎參合什麽呀?


    兩人一路無言,到家的時候天都黑了。進了門,言幼寧剛脫下大衣就被身後的一雙手接了過去。言幼寧回過身看了看他,鬆開手由著他替自己掛好大衣,跑了一天,他也有點兒累了,不想說話,換了拖鞋懶洋洋地進去了。等明鋒追過去的時候,言幼寧已經拿了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浴室的玻璃門啪的一聲在自己麵前闔上,明鋒心裏頓時拱出一團暗火。站在浴室門口轉了兩個圈,抓起言幼寧扔在床上的毛衫惡狠狠地往地毯上一摔,在臥室裏來回轉了兩圈,又有些泄氣地撿了起來,疊巴疊巴放回床上。


    md,這都是怎麽檔子事兒啊。


    言幼寧站在花灑下麵,眼睛卻盯著浴室的玻璃門。那一道晃來晃去的身影,他其實看見了。考慮到最近在這裏養成的習慣,他甚至沒有給浴室的門上鎖。他確實是想自己待一會兒,不被人打擾,安安靜靜地自己想想心事兒。但是他並不想讓明鋒看出來,在這一刻,麵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心裏有著某種微妙的排斥。


    在見陳老醫生之前,言幼寧是真的沒想過明鋒的家庭背景。或許是明鋒的表現太過篤定,讓他覺得明鋒父母兄弟的存在對於兩個人交往來說不會是什麽障礙。然而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麽回事兒。


    言幼寧心裏不禁有些茫然。


    他沒想過明鋒的家裏有可能會反對他們在一起嗎?他沒想過他們兩個人有可能走不到天長地久嗎?


    他都想過。而且他這麽想的時候,也對自己說了,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隻看今天,不管以後。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麽煩心的呢?


    言幼寧出了會兒神,忽然笑了。一把年紀的人,竟然輕易地被人挑動了情緒,而且還是一個陌生人。


    言幼寧搖了搖頭,關上水閥,擦幹身上的水,披上浴袍拉開了浴室的門。


    臥室裏黑著燈,一縷淡淡的煙氣縈繞在半空中,像某種揮之不去的思緒。言幼寧的腳步不由得停頓了一下。他知道明鋒就在臥室裏,但是乍然從亮著燈的地方走入黑暗之中,他什麽也看不清楚。


    “明鋒?”


    淡淡的煙氣無聲無息地逼到近前,言幼寧還沒有分辨清楚煙氣來自哪一個方向,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有溫熱的軀體貼了上來。兩條手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腰。


    ……


    (補充字數)新文預告:


    《小七的秘密》


    這個故事是《冬至的秘密》的兄弟篇,講的都是山神一族的男人們的故事,他們自出生就能辨識獸語~


    第一章慕容兄弟


    隔著一道爬滿了山薔薇的柵欄,慕容輕慢條斯理地打量著那個身穿淺色襯衫的年輕人。


    那人年歲與他相仿,相貌清俊溫和。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人跟蹤了一路,那雙淺棕色的漂亮的眼睛隻顧著在樹叢裏瞄來瞄去。他在花園的台階上坐了下來,低著頭從背包裏取出貓罐頭,嘴裏還發出咪咪咪咪的可笑的聲音。


    慕容輕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了彎。


    樹叢裏傳來的響聲,幾隻花色各異的流浪貓從樹叢裏鑽了出來,神情親昵地湊到了年輕人的身邊。年輕人一邊給它們分食物一邊絮絮叨叨地維持秩序,“不許搶,老黑!說你呢,每次你都跟人家擠,你也不看看小花比你瘦那麽多……”


    慕容輕看著那隻老黑貓不情不願地向後退開兩步,把最佳搶食的位置讓給一隻髒兮兮的花貓,再一次彎起了唇角。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那隻黑貓不太樂意又勉強表現出紳士風度的糾結的表情居然也挺可樂。


    “不要搶,今天帶的貓罐頭足夠你們吃飽了,”年輕人彎起手指在那隻黑貓的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這東西吃多了不好,明天我買小魚給你們吃。今天?今天沒買到啊,那個老爺爺今天沒出來擺攤,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慕容輕無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並不是覺得年輕人和流浪貓對話的情景看起來有多麽怪異,而是本/能地不想看到人和動物太過親近的畫麵。


    這裏是濱海市的南區,據說開發不久,平時也沒有什麽遊客,與遊人如織的市區各大景點相比要顯得清靜許多。這條街緊挨著南山中學,街道兩側種著高大的梧桐樹,茂密的枝葉伸展開來,幾乎把街道上方的天空都擋住了。南山中學臨街一側的柵欄上爬滿了薔薇花,在春日的陽光下散發出濃鬱的香氣。


    慕容輕覺得濱海的春天有一種亮麗而明快的味道,連陽光都顯得格外有熱度。他對這個城市的感覺陌生而新奇,但並不覺得討厭。


    他轉過頭看了看那個喂貓的年輕人,他正低著頭把空罐頭盒收起來,吃飽肚子的貓貓們東倒西歪地躺在花壇的邊緣曬太陽。年輕人嘀嘀咕咕地跟幾隻貓咪道別,然後繞過花壇,順著來時的方向走了。


    慕容輕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跟了他幾天了,這人的生活規律他也差不多摸熟了,慕容輕不打算繼續跟蹤他了,他覺得自己想要了解的東西都已經看到了。轉身要走的時候,慕容輕聽到頭頂上方傳來咕咕咕的叫聲,一抬頭就看見樹枝上棲著兩隻胖乎乎的鴿子,正歪著腦袋,眨巴著圓豆似的眼睛打量他,一邊看一邊還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這小子在偷看冬至呢。”


    “有嗎?我看他隻是碰巧路過吧。”


    “我可不信他是路過的,你注意他的眼神沒有?直勾勾地盯著冬至,準是在打什麽壞主意。不行,我得告訴冬至去!”


    “小八,你別那麽衝動……你看他已經走了,又沒繼續跟著冬至,肯定是路過的。”


    “可是他剛才一直在看冬至。”


    “冬至長得好看麽,別人看他很正常。”


    “倒也是……冬至差不多跟我一樣帥了,有人偷看也沒什麽奇怪的……”


    “……”


    慕容輕嘴角抽了抽,心說就你那麽一個胖的跟皮球差不多的小身材,還好意思說自己帥?!這些住在城裏的鳥兒臉皮可真夠厚的。不過聽它們的語氣,似乎跟那個叫冬至的男人相處得很不錯。想來那樣一個能對著髒兮兮的流浪貓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男人,心眼必然壞不到哪裏去吧。


    或許那些話都是真的。他想,或許可以試著相信一次……


    就算真的看走了眼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目前他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容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一個能夠開始新生活的地方,而不是朋友。


    慕容輕當天就離開了濱海,在西安停留了一天,轉天黃昏的時候回到了平安集。


    平安集隻有一個老車站,建在鎮外的坡地上,步行到鎮上也就十來分鍾的事兒。從這裏遠遠望去,遠處的十堰山峰巒疊翠,像一個高大的武士般伸展開有力的臂膀將小小的鎮子環抱在自己的懷中。白牆紅瓦的寧靜小鎮籠罩在一片早春的新綠之中,宛如一幅水墨畫卷般淡雅清新。


    這是慕容輕從小看到大的景色,哪一處山窪裏長著最茂盛的山裏紅,哪條街上有鎮子上最好吃的芝麻湯圓,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得上來。如果離開的話,慕容輕覺得自己一定會想念這裏的。然而他對這裏的眷戀和想要離開這裏的願望同樣的強烈。於是,隨著歲月的流逝,離開這裏變成了一件越來越無法回避的事情。


    慕容輕背著旅行包輕車熟路地拐進一條窄街,取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很小的院子,院子裏種了一棵老橘樹,樹下一眼老井,靠近院牆的空地被人辟出來種了一些青菜蘿卜,絲瓜已經順著牆邊的架子爬了上去,柔嫩的紙條伸展開來,綠茵茵的,十分可愛。


    廚房裏有人影晃動,聽見院門響,一張與慕容輕一模一樣的臉從窗口探了出來,笑著問他,“回來了?你不是說跟老爺子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慕容輕輕輕籲了口氣,“累。”


    慕容陸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從廚房走出來接過他的背包,“歇會兒,我再加兩個菜,馬上吃飯。”


    慕容輕點點頭,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廚房不大,沿牆一排矮櫃,當中擺著一張原木方桌。靠近院子一側單獨收拾出一個小間,擺放著鍋碗瓢盆。慕容輕環視一周,覺得自己出門幾天,除了擺放在櫥櫃上的餅幹桶換了一個新的之外,這裏並沒有什麽變化。


    “那桶椰蓉餅幹吃完了?”


    慕容陸嗯了一聲,“雜貨店的老板娘說你買的那種餅幹要過幾天才會來貨,我就買了這種。”他一個大男人家,而且還是當哥哥的,居然時不時的讓做弟弟的給他買甜食,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慕容輕抿嘴一笑,假裝自己沒注意到他語氣裏那種小小的別扭,“我這次給你買了好幾種點心呢。濱海到底是大城市,商店裏的東西比咱們這小鎮子要多。”


    慕容陸沒有回頭,耳朵卻紅了。他假意咳嗽了兩聲,把話題扯開了,“你這次去……覺得怎麽樣?”


    慕容輕臉上的笑意微微斂了下去,眼神卻變得柔和了起來,“哥,那個叫青樹的人留下的地址是真的,他說的那個老師,我跟了他兩天,確實跟咱們是一樣的人。”


    慕容陸肩膀微微一震,眼中透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那……是真的了?”


    “隻怕是真的。”慕容輕回想起不久前突然出現在慕容陸醫館裏的那個陌生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一次我還打聽到了不少事情。青樹上次不是說那個當老師的拿錢辦了個基金,專門救助貧困學生,還捎帶腳地找他們的族人麽。我打聽過了,真有那麽一個基金,叫山神什麽的。青石鎮那邊就有好幾個學生是被他們出錢給送到學校去的。”


    慕容陸眨了眨眼,仍有些半信半疑,“那個當老師的,他也能聽懂……那個?”


    慕容輕回想起那幾隻野貓和梧桐樹上的那兩隻厚臉皮的鴿子,略略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慕容陸的眼底迅速泛紅,“你說咱們倆這麽些年了……怎麽就沒人早些告訴咱們呢?!”


    慕容輕安慰他說:“說不說也沒什麽區別。你沒聽青樹說麽,那個當老師的也是不久之前才剛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咱們倆好歹還從小有個伴兒,這不比別人強啊?”


    慕容陸點點頭,眼圈仍然微微泛紅。


    慕容輕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他一直覺得把他們抱回去的人弄錯了,他才是哥哥。慕容陸性格軟糯,耳朵又軟,事事都得由他這個當弟弟的做主。若不是怕他這副性子被人欺負,他當初何至於大費周章把他弄出慕容老宅?


    不過,看他住在鎮子上一直平平安安的,這就沒白費了他當初的一番心血。那些背地裏的齷齪陰私,原本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誰讓他是他的……弟弟呢。


    慕容輕心想,這絕對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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