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幼寧知道自己有一張招搖的臉,有些人刻意地接近自己就是衝著這個來的。顯然,明鋒也是這其中之一。


    一蓮在他情竇未開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要學會對別人說no。所以在這方麵,言幼寧一向覺得自己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然而這個習慣著落到明鋒身上的時候似乎發生了某種偏差,也許是自己的態度曖昧,讓人產生了某種誤會,也許是這個人故意無視了自己的推拒,並把它當成了追求中的另一種樂趣。


    言幼寧覺得有些棘手。他還想通過明鋒了解一下關宇飛的情況——不插手,隻是旁敲側擊地了解一下。既然要求人幫忙,自然不好在他遠道而來的時候把人攆出去。不過讓他為難的也正是這個。如果明鋒真的是一個熟人,一個普通的朋友,就像李翱那樣,他可以直截了當地提出請他幫忙。但若是他懷著某種目的來接近自己,而自己又利用這一點來提出要求,兩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明鋒換了拖鞋,可憐兮兮地揉了揉肚子,“幼寧,你家吃過晚飯了嗎?我剛下飛機,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言幼寧被他這樣一說也覺得餓了,隻得把那些糾結的心事暫時放在一邊。民以食為天,什麽事都可以在吃飽肚子之後再考慮。或者,邊吃邊談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也才回來,什麽都沒弄呢。”言幼寧問他,“吃火鍋行嗎?”


    明鋒忙不迭地點頭,“當然行。我來幫你洗菜吧。”


    “菜洗完了,”言幼寧稍稍有些遺憾地瞥了一眼廚房,“你去洗把臉吧,我把東西準備好,很快就能吃飯了。”


    明鋒笑眯眯地答應了。等言幼寧轉身進了廚房,他立刻翻出背包裏的洗漱用品,三步兩步地進了洗手間。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幼寧家的衛生間。這麽私密的地方,他難免會有好奇心。其實上次過來送花的時候他就想進去看一看了,看看幼寧背著人的時候都有些什麽樣的小習慣。比如他喜歡什麽風格的洗漱用品之類之類的。不過那個時候幼寧對他還有很重的戒心,他也不好意思把狼尾巴露出來使勁搖。


    這一次,這可是正大光明的機會啊,嘿嘿。


    明鋒搖著狼尾巴一溜煙竄進了洗手間。洗手間不大,也就五六平的樣子,牆壁和地磚都貼著白色的瓷磚、洗手台是那種很普通的白色大理石台麵,裝著很大眾化的橢圓形白瓷手盆,洗手台上方裝著一麵方方正正的鏡子,馬桶、淋浴房看起來也最普通的樣式,什麽特點也沒有。或許房東當初裝修的時候就奔著要往外出租的目的,隻求結實能用,因此什麽零件挑選的都是便宜的大路貨。


    明鋒心想,這個是房東的問題,與言幼寧的品味無關。


    目光掃到洗手台上,香皂,很普通的白色香皂,橢圓的一塊,看不出什麽牌子,湊過去聞聞,嗯,是薄荷味道。再看旁邊,還有一塊香皂,上麵還凸出來一塊動物的形狀,這個明鋒認識,是羊奶香皂。他老媽就愛用這個,說什麽滋養皮膚美容養顏的。幼寧這小破孩子看樣子還挺臭美的嘛。


    明鋒賊兮兮地笑了笑,放下羊奶香皂,再看看玻璃架上的香水瓶。burberry男用香水,清爽幽靜的淡香,新鮮、幹淨的主調,同時展現了溫柔優雅與精致誘人的性感氣息。經典主義風格,英倫風味。


    原來幼寧喜歡的是這種調調兒。明鋒把格子紋的精致香水瓶放回原處,心中竊笑,還挺悶騷的。


    洗浴用品就顯得可愛多了,沐浴露居然還是卡通形狀的瓶子,西瓜味兒的。明鋒覺得這個味道很不錯,他喜歡幼寧身上散發出這種自然又清甜的味道。就好像長在密林裏一顆飽滿鮮嫩的水果,即將成熟,顏色和氣味都散發出了誘人的氣息,卻隻有他一個人發現了。


    明鋒聞了一圈之後,終於心滿意足地安下心來洗了把臉,用的當然是幼寧的羊奶洗麵皂。不過毛巾就實在沒好意思再去占人家的便宜了,雖然幼寧什麽都沒見到,但是真要那麽做了,明鋒還是覺得有點兒丟人。


    洗了臉出來,幼寧已經把電火鍋支上了,正一趟一趟地從廚房往外搬菜盤子,湯底的濃香飄得滿屋都是。電視開著,春晚直播,屏幕上一群紅衣綠褲的偽村妞正載歌載舞地讚美新農村。窗外鞭炮劈啪作響,居然也很有過年的氣氛。


    明鋒感慨了一下,自己一個衝動之下跑回來果然是正確的。要不然這會兒自己身在千裏之外,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團聚,這個小破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電視過春節,想想他都覺得心頭酸疼。


    有菜有酒,還有一個熟人陪著自己,言幼寧在餐桌旁邊坐下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低落了一整天的情緒竟然也輕快了起來。


    明鋒交際圈子很廣,這邊吃著喝著,桌子上的手機不時地就發出叮咚叮咚的短信提示音。明鋒接到關宇森發來的拜年短信時,下意識地瞥了言幼寧一眼。他可沒忘了言幼寧在打聽關宇飛的情況,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在明鋒看來,這明顯就不是一個好現象。關宇森當初是怎麽打算的,他看的很清楚。他可不想言幼寧再卷進這一攤渾水裏去了。


    言幼寧也注意到了他手機上頻繁的短信,隨口問了句,“有關宇飛的嗎?”


    明鋒遲疑了一下,“你怎麽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他曾經幫我解圍,我關心他一下不是很正常嗎?”言幼寧往鍋子裏撥拉了半盤豆腐,麵不改色地說:“前幾天我還在外麵碰見過他一次,他說了要打電話給我,結果一直也沒打。所以我就隨口問問。”


    明鋒隔著水汽蒸騰的鍋子打量著言幼寧故作鎮定的表情,眸色漸漸深沉起來。


    言幼寧被他看得不自在,心裏卻微微發虛。隻得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不停地從鍋子裏往外夾東西。才扔進去的豆腐片被他撈了出來,咬一口裏麵還是涼的。言幼寧硬著頭皮嚼了嚼咽了下去。


    明鋒輕輕搖頭,“幼寧,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言幼寧的筷子微微抖了一下,“知道什麽?”


    明鋒直截了當地說:“關家的事。”


    言幼寧強作鎮定,“你指哪方麵?”


    “全部。”


    言幼寧的眼皮跳了跳,“我第一次看見關家的兩位公子還是首映那天在那個會所,當時你也在的。後來……嗯,後來鬧的有點兒不痛快。”他偷偷瞥了一眼明鋒,明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幽深,言幼寧分辨不出這個表情代表了什麽樣的情緒,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後來就是公司的酒會,二少替我解圍,這個我怎麽也該表示一下謝意的……”


    明鋒心裏其實是有一點兒失望的。他知道自己在幼寧這裏是沒有什麽好形象的,但是幼寧真的表現的這麽明顯,他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幼寧,”明鋒打斷了他的敷衍,“我說過我不會讓關家動你。你不必這麽防備我。”


    言幼寧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停頓了一下,眼神移開,臉頰也微微紅了起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明鋒心裏不痛快了,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你不想說我就可以理解,但是請你別拿我當傻瓜似的滿嘴跑火車。”


    “我沒有滿嘴跑火車!”言幼寧被他的措辭惹惱了,整張臉都扳了起來,“你愛信不信。”


    明鋒心裏也十分氣惱,他千裏迢迢趕在大年夜回來陪他過年,就算為了聽他在自己麵前編瞎話敷衍自己嗎?


    “你要是不知道關家的底細,用得著那麽心急火燎地跟淩傲簽合同?!那個時候穆坤找了你幾次?你會答應淩傲的條件就是被他給逼急了。你就怕關家會找上門來,所以搶先一步掐斷了這個可能,對不對?”


    言幼寧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我沒覺得你知道這些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知道就知道了,你心裏有個防備也好。我不打算刨根問底地打聽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也沒打算把這件事捅到關宇森的耳朵裏去。你實在不想說的話,我是不會逼你的。”說到最後一句,明鋒甚至覺得自己委屈死了。什麽叫做好心當作驢肝肺?


    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明鋒氣惱地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幼寧,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言幼寧覺得“接受”這兩個字出現的有些詭異,但是說到相信……這個人可是關宇森的好友,認識言幼寧才多久啊?這麽明顯的時間差距讓他怎麽相信他的空口白牙?


    明鋒越發無奈,“幼寧,今天說的話,我可以保證不對任何人說起。我現在就隻問你一句話:你知不知道關宇飛和你的關係?”


    言幼寧沉默了。


    明鋒耐心地等著他的回答。隔著熱騰騰的火鍋和滿桌的肉片蔬菜,餐桌上方微妙地凝結出一種對峙的氣氛。


    良久之後,言幼寧的肩膀垮了下去。他垂下眼瞼,低聲說:“知道。他跟我說過。”


    明鋒如釋重負,整張臉都明亮了起來,“難怪你會那麽固執地想要打聽他的消息。”


    言幼寧小小翼翼地看了看他。


    明鋒衝著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會幫你的。不過你自己不要和他有接觸。對你們兩個人都不好。”


    言幼寧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挑起。


    明鋒看著言幼寧微笑的臉,神差鬼使地說了一句,“幼寧,這些天我特別想你。”


    言幼寧怔了一下,大概沒反應過來話題會突然間拐到這個方向上去,愣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笑著說:“是因為我的山藥排骨湯嗎?明鋒你這個人真是太奸詐了,騙吃騙喝的時候總是有這麽多甜言蜜語。這都從哪兒練出來的?”


    明鋒的視線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心裏有種要冒火又不得不壓著的憋屈感,很焦躁。但是麵對言幼寧這張故作鎮定的臉,他又不能真的掀桌而去,隻得拚命壓著心裏的火氣,順著他的話說:“沒辦法,老話不是說麽:為了嘴,跑斷腿。”


    言幼寧把盤子往他麵前推了推,“呐,多吃點吧。”


    明鋒勉強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餐桌上的氣氛似乎是融洽的,但又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自在。這種微妙難言的不自在一直持續到了晚飯結束,也仍然沒有消失。言幼寧洗碗,明鋒就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他洗。廚房本來就不大,有這麽一個人高馬大的家夥堵在那裏,言幼寧頓時覺得轉個身都挺困難。再說被個男人這樣直勾勾地看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左一眼右一眼都帶著鉤子,誰能自在得了啊?特別是不久之前,他剛剛說了那麽……那麽讓人不自在的話。


    “你進去看電視吧,”言幼寧不耐煩地催促他,“等下我收拾完了就過去。”


    明鋒沒有動,隻是看著他,眼底沁著一抹醉紅,神色微微有些迷亂。


    “你站在這裏我多不自在啊,跟監工似的。”言幼寧手上還站著洗潔精的泡沫,彎起手肘虛虛推了他一把,“進去吧。”


    明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言幼寧腦子裏剛剛轉過一句“這人手心溫度還挺高”就覺得胳膊上一陣大力傳來,拽的他站立不穩,腳下一滑,被他用一種十分蠻橫的姿態摟住,牢牢地嵌進了懷裏,然後一個轉身將他壓在了廚房的門框上,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明鋒覺得自己已經忍了很久了,因為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也無法確定他的心意,所有因他而起的心悸就隻能一直壓在心裏,克製著,琢磨著,暗自煩惱。然而短暫的分離卻在無形中放大了自己隱忍的心意。


    隻是短暫的分離,心頭的思念卻在看不見他的地方恣意蔓延,不知不覺爬滿了心房。明鋒自己都說不清原本溫吞而和緩的情愫是什麽時候變了味道。明明隻是覺得還不錯,明明算計好了要徐徐圖之,一步一步地靠近這頭警覺的小獸,可是一旦分開,這些冷靜的謀劃就在他身上統統失去了效用。


    他開始覺得每一分鍾都被拉長,日日夜夜,長到幾乎看不到盡頭。一閑下來,他的腦子裏就會冒出“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或者“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的念頭,簡直就像壞了的水龍頭,眼睜睜看著水花四濺,偏偏怎麽都刹不住它。


    他開始覺得坐立不安。


    就在這個時候,言幼寧在電話裏透露出了想要和關宇飛接觸的念頭。明鋒的不安之中因此增添了焦慮和擔憂。或許就是因為壓抑,所以原本溫吞的思念才變得躁動不安起來,像在心裏藏了一塊有棱有角的東西,無論怎麽安置它都會被硌得疼痛難忍。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嘴唇貼合在言幼寧淡色的嘴唇上,柔滑微涼的觸感就像一劑靈丹妙藥,立刻將他血液裏澎湃著的焦躁不安驅逐了出去,靈魂中叫囂著的浪潮也詭異地平息了下來。像疲憊的人,終於走過了燃著烈火的囚室,看到了青山秀水,明月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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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欺盼這個時刻竟然已經欺盼了這麽久。


    小七的秘密  第一章


    隔著一道爬滿了山薔薇的柵欄,慕容輕慢條斯理地打量著那個身穿淺色襯衫的年輕人。


    那人年歲與他相仿,相貌清俊溫和。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人跟蹤了一路,那雙淺棕色的漂亮的眼睛隻顧著在樹叢裏瞄來瞄去。他在花園的台階上坐了下來,低著頭從背包裏取出貓罐頭,嘴裏還發出咪咪咪咪的可笑的聲音。


    慕容輕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了彎。


    樹叢裏傳來的響聲,幾隻花色各異的流浪貓從樹叢裏鑽了出來,神情親昵地湊到了年輕人的身邊。年輕人一邊給它們分食物一邊絮絮叨叨地維持秩序,“不許搶,老黑!說你呢,每次你都跟人家擠,你也不看看小花比你瘦那麽多……”


    慕容輕看著那隻老黑貓不情不願地向後退開兩步,把最佳搶食的位置讓給一隻髒兮兮的花貓,再一次彎起了唇角。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那隻黑貓不太樂意又勉強表現出紳士風度的糾結的表情居然也挺可樂。


    “不要搶,今天帶的貓罐頭足夠你們吃飽了,”年輕人彎起手指在那隻黑貓的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這東西吃多了不好,明天我買小魚給你們吃。今天?今天沒買到啊,那個老爺爺今天沒出來擺攤,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慕容輕無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並不是覺得年輕人和流浪貓對話的情景看起來有多麽怪異,而是本/能地不想看到人和動物太過親近的畫麵。


    這裏是濱海市的南區,據說開發不久,平時也沒有什麽遊客,與遊人如織的市區各大景點相比要顯得清靜許多。這條街緊挨著南山中學,街道兩側種著高大的梧桐樹,茂密的枝葉伸展開來,幾乎把街道上方的天空都擋住了。南山中學臨街一側的柵欄上爬滿了薔薇花,在春日的陽光下散發出濃鬱的香氣。


    慕容輕覺得濱海的春天有一種亮麗而明快的味道,連陽光都顯得格外有熱度。他對這個城市的感覺陌生而新奇,但並不覺得討厭。


    他轉過頭看了看那個喂貓的年輕人,他正低著頭把空罐頭盒收起來,吃飽肚子的貓貓們東倒西歪地躺在花壇的邊緣曬太陽。年輕人嘀嘀咕咕地跟幾隻貓咪道別,然後繞過花壇,順著來時的方向走了。


    慕容輕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跟了他幾天了,這人的生活規律他也差不多摸熟了,慕容輕不打算繼續跟蹤他了,他覺得自己想要了解的東西都已經看到了。轉身要走的時候,慕容輕聽到頭頂上方傳來咕咕咕的叫聲,一抬頭就看見樹枝上棲著兩隻胖乎乎的鴿子,正歪著腦袋,眨巴著圓豆似的眼睛打量他,一邊看一邊還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這小子在偷看冬至呢。”


    “有嗎?我看他隻是碰巧路過吧。”


    “我可不信他是路過的,你注意他的眼神沒有?直勾勾地盯著冬至,準是在打什麽壞主意。不行,我得告訴冬至去!”


    “小八,你別那麽衝動……你看他已經走了,又沒繼續跟著冬至,肯定是路過的。”


    “可是他剛才一直在看冬至。”


    “冬至長得好看麽,別人看他很正常。”


    “倒也是……冬至差不多跟我一樣帥了,有人偷看也沒什麽奇怪的……”


    “……”


    慕容輕嘴角抽了抽,心說就你那麽一個胖的跟皮球差不多的小身材,還好意思說自己帥?!這些住在城裏的鳥兒臉皮可真夠厚的。不過聽它們的語氣,似乎跟那個叫冬至的男人相處得很不錯。想來那樣一個能對著髒兮兮的流浪貓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男人,心眼必然壞不到哪裏去吧。


    或許那些話都是真的。他想,或許可以試著相信一次……


    就算真的看走了眼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目前他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容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一個能夠開始新生活的地方,而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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