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夜魔”瘋了,因為他總是一個人目無焦距的喃喃自語。有人說,“夜魔”本來就是瘋子,因為他走過的地方,總是堆起累累屍山。


    “你們告訴我,是誰奪走了我的記憶?”楚翔兩眼無神的盯著眼前那幾個持劍顫抖的江湖人。


    看衣著,似乎是純陽的吧。


    純陽啊,那裏有著呂洞賓,那可是個活神仙啊。曾經,我似乎非常忌憚他,不過,若連自我都失去了,呂洞賓又算得什麽。


    “告訴我,你們誰能幫我恢複記憶。”楚翔呢喃著,就像一個彷徨無助的小孩,隻是這個“小孩”手上沾滿了血腥。


    “瘋子!”宋唯風再也受不了了,破口大罵,然而罵過卻又開始後悔了。


    “嗬嗬嗬!”楚翔又低笑了起來,“瘋子嗎?!可是你們誰又懂我?你們誰又懂我。”


    聲音越來越低,臉上也越見迷茫。


    宋唯風暗道一聲好機會,和幾位師弟打了個手勢,意圖突然出手“做了”這發呆的瘋子。


    逃跑?不,從來沒有人能逃的過“夜魔”的追殺。


    況且名利、美女這些往日離自己遙不可及的東西,現在卻是那麽的近。


    帶著幾位師弟小心翼翼的接近那“瘋子”,手中長劍微微顫抖,夾雜著恐懼、興奮,還有貪婪,宋唯風呼吸都有些沉了。


    近了,近了,宋唯風紅著眼睛暗暗低呼,一步步挪移。


    恰在這時,道路旁刮來一陣寒風,將那零落滿地的枯葉卷上天空。


    “已近冬日,今年會下雪吧。”楚翔喃喃自語著,無視了身邊鬼祟接近自己的人,無視了那幾把明明晃晃的長劍。


    “三環套月!”宋唯風一聲低喝,這手早被自己練得出神入化的入門劍勢,正是往日克敵製勝的法寶。


    與此同時,其他幾人也僅僅慢了半拍就同時祭出自己的拿手絕技。


    恐懼不見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貪婪,名利、美女,二十幾年苦練為的不就是這些。


    近了、近了、再進一些就可以刺到了。。。


    楚翔看著緩緩飄落的枯葉,心中略微歎息,終究,還是要零落嗎。


    “刺到了!哈哈哈!”宋唯風心中大呼,其他幾人亦是這般,手上傳來的層層阻力,正是刺到目標的先兆。隻是,為什麽和往日紮入血肉的感覺不同呢。


    被幾把劍插在身上,卻偏偏沒有流出一滴血,“楚翔”臉上閃過詭異的微笑。


    “嘭”的一聲,就好像碎裂的瓷壺,場中屹立的“白衣人”亦是片片崩碎。


    宋唯風驚恐的看著這一切,還未來得及呼出聲,就被那席卷而來的枯葉淹沒。


    。。。。。。


    長安城中,楚翔迷茫的走在街道上,周圍丈許內全無行人。


    路人們紛紛側目,對著那孤零零行走在繁華街道上的白衣人指指點點,沒有特別的原因,僅僅因為他太獨特了。


    初冬的日頭依然猛烈,隻是,此人卻生生在陽光中帶起了一片憂鬱。


    。。。。。。


    “你這雜毛,前些日子說我有什麽血光之災,今天老子不是還好好的!哼,快給我滾,以後再讓我在長安看到你,非要將你砍成孤寡!真當老子“霸天虎”的名號是唬人的!”


    一名中年大漢,狠狠將一個算命老頭推的跌倒,那些羅盤符紙也灑了一地。


    雖說是天子腳下,可這種情況實屬平常,隻要不弄出人命,府衙的大爺們才懶得管。


    老頭跌在地上痛呼著,就好像老命將去一般。路人雖然看著可憐,可那霸天虎的確人如其名,生的就一臉凶悍,強壯如虎。尋常良民見到這等地痞躲都來不及,哪裏敢管。


    劉霸洋洋得意看著那顫顫巍巍撿東西的老頭,心中還在怒罵,該死的老東西,居然敢騙老子錢。還說什麽三天之內必有血光之災,隻有躲在家裏才能避劫,果然是個江湖術士,虧得老子還信了。如今已經是第三天,老子不還是好好的站著,老雜毛,還敢在這招搖撞騙!


    劉霸越想越火,想到連隔壁那平日裏唯唯諾諾的趙二狗居然都在背後嘲笑自己,心中不禁又是發狠,遲些定要找個無人的地方將這老雜毛和那該死的“二狗子”料理了。想到趙二狗家的那房媳婦,心中又是一陣火熱。。。


    可惜啊,劉霸今天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一個大道足矣致命的錯誤。


    也許真讓那“老騙子”說中了,這廝命犯太歲,好死不死,居然就這麽直挺挺站在道路中央,卻是擋住了某男的去路。


    楚翔心中一片迷茫,按理說自己並未失憶,完全不該和那些杯具男一樣,一麵高呼“我是誰”一麵發瘋。可是偏偏又知道自己的記憶甚至是靈魂都被人改動過,身體裏居然還藏著一個不為己知的“我”,這種事情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至少楚翔就接受不了。


    (雙重人格?還是動漫《死神》裏的虛化?真是好笑,嗬嗬。)


    楚翔苦笑著搖了搖頭,走著走著,居然發現前麵有一個家夥“囂張”的擋在路上。


    (囂張?能比我囂張?)


    楚翔心中一陣不屑,想也未想卷起路邊傘攤上的一把紙扇,擲了過去。。。


    劉霸杯具了,心中正YY霸占了“二狗子”他媳婦後要怎麽著怎麽著,卻莫名其妙被一把雨傘刺穿了胸膛。


    “原來那老家夥真沒騙我。”這一直被他當做笑話的念頭,成為腦海中最後的記憶。


    殺劉霸,對楚翔來說並不比殺隻雞難多少,連手都不用抬。自然,這件事情不會在其心中激起半點波瀾。。。


    。。。。。。


    “小友,小友請留步。”


    在某條無人的小巷中,楚翔被一白須白眉白發的老頭叫住了,單看相貌的話,絕對是鶴發童顏道骨仙風,然而那皺巴巴沾著不少灰塵的道袍,將這身“仙氣”破壞貽盡。


    “小友,你印堂發黑,衰氣滿麵,可知近日將有血光之災!”老者撫須笑語,若不看那身邋遢的道袍,還真有那麽幾分室外高人的氣象。


    放出先天氣場在老者身體中查探一圈,楚翔得出了結論,一個保養不錯的普通老頭。


    沒有理會他,楚翔轉身繼續前行。


    “小友,小友請留步,隻要一兩銀子,不,隻要五十文,我就教你化解之法!”


    老頭依舊鍥而不舍的追了上來。


    楚翔心中一陣惱怒,然而看到老頭那滿是親和的笑臉,始終動不起半點殺機。


    (罷了,罷了,隻是一個求財的普通人罷了。看他年歲,固然保養的再好,也沒的幾年好活,終究也是一可憐人。)


    直接揮手往身後拋出一大錠金子,楚翔頭也不回繼續朝前離去。


    老頭雙手接過“飛來橫金”,滿眼放光,狠狠咬了一口印上一排牙印,這才顫抖著將這錠足有五十兩的黃金放入包裹,一邊還喃喃自語,“真金呐,老道有福啦。。。”


    神色複雜的看著前方那白衣少年漸漸遠去的背影,老者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再次追了上去。


    “小友,小友請再度留步。”


    停下身來,惱怒的看著那氣喘噓噓追上來的老者,也不知為何,憑得怎麽慍怒就是對這老頭動不起殺意,今日耐心似乎有些好的出奇。


    “我沒錢了,你走吧。”楚翔冷冷說道,卻是想將這煩人的老家夥快點趕走。


    老頭搖了搖頭,繼續撫須道:“貧道之所以混跡市井,卻是為了閱盡人生百態,看遍凡世種種,意圖尋那飄渺的元神大道。便是偶爾行善施德,也不過是想為子孫後人積一份善功。不求財,不求財。”


    楚魔頭心中鄙視,方才老頭在背後那副猥瑣樣,如何能逃的過自己通明的“心眼”,現在還裝什麽有道全真。


    見對方似乎完全不相信自己,老頭不禁惋惜的搖了搖頭:“可惜啊,你也終究隻是一俗人。”


    “有話快說,本座趕時間。”


    “唉!小友自身尚且在迷茫之中,連本我都沒有看清,卻趕什麽時間!?”老頭突然須發皆張,怒喝起來。


    連楚翔這個先天絕頂高手都被他唬得一愣。二度放出氣場,仔仔細細將老頭體內經絡丹田掃視了一遍,依舊還是那個結論,隻不過是一個保養的很好的普通老頭。


    曬然一笑,心中自嘲,難不成還真想隨便在大街上抓個算命的就是“高人”,當真是愚不可及。


    見對方依然不理自己,老頭又是一歎。


    “小友,那魔功不好練吧,辛辛苦苦練來的根基全都忘掉,卻整日去琢磨那烏七八糟的鬼功,不當人子,不當人子。你卻不知,如此下去,辛辛苦苦大半輩子也不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啊!”


    眼中寒光一閃,楚翔冷然。


    “何解!?”


    “哈哈哈,何解?不過一死鬼上身罷了!”說罷老頭從褡褳中拿出一根幾寸長的雕龍木樁,黝黑黝黑不知是何材質,那龍也雕的歪歪扭扭乍一看還當是蛇,倒是另一端的尖頭,看起來極為銳利。


    “今日你既與我有緣,我便舍了這上好的寶貝救你一救。”說著,將那木樁遞了過去,眼中滿是不舍。


    “此寶名為‘化龍樁’,此‘化’非彼‘化’,取義乃是化解化去的‘化’,化的就是你身體裏那條妖龍!”


    接過這“化龍樁”,真氣輸入其中,並未發現有何特殊,就是一截雕工垃圾的爛木頭,況且“主神”也沒給予提示。雖然不知材質為何,也曉得明顯是一折就斷的家什。


    然而老者接下來那句話,差點嚇得這廝手一抖連木頭都拿不住。


    “你若想除去體內的妖龍,隻需將這”化龍樁”釘入心口,一時三刻那龍妖就會化為烏有。。。”


    (擦!那我不也釘死了!)


    楚翔大怒,正待出手廢了這“草菅人命”的老騙子,這老頭卻又拋出一顆炸彈。


    “三日之內!你必有血光之災。”


    “切,是不是也要我躲在家中避禍?”某男不禁反唇相譏。


    “躲?哈哈哈,你這小賊倒想的簡單。你所犯下的罪孽滔天,比那劉霸不知多出幾千倍,躲?往哪躲?除非你躲到西王母的瑤池中,躲到廣寒宮嫦娥仙子的裙底下,否則,此劫你必遭!”


    “嗬!本座倒要看看這天下還有何人敢讓我遭劫,除非呂洞賓親至,否則便是王遺風也動不得本座分毫!”


    “王遺風?這是何人,卻是不曾聽說。呂洞賓?小呂子?”老者一臉迷茫,看的楚翔更加認為這廝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老者倒是絲毫沒有覺悟,依舊在那誇誇其談:“王遺風什麽的,皆是浮雲,那等凡俗之人,怎入得老道耳中。倒是小呂子,現在居然也有這般大的名頭,當真是讓人感慨不已。想當初這小家夥偷看鄰居劉寡婦洗澡。。。”


    見到某男臉上不耐之色愈盛,老者才哈哈一笑拍了拍腦袋:“往事都是浮雲,浮雲。言歸正傳,老道這裏倒是有一顆‘轉神金丹’,乃當年在昆侖山中修行時,從玉華宮裏順、那個討要來的。不過天道最是公允,得之一物必將失之一物,若老道直接送給你那就不是幫你,反倒是害了你。”


    “價值幾何?”


    (當真是煩人的老東西,還小呂子,以為他家養的狗。要錢就直說,麻煩。)


    某男心中不耐實已達頂點,隻是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今日的脾氣當真是有些好過頭了。


    “黃金千兩!”老者一口喊出一個驚人的數字,末了還加上一句“不二價。”


    若換做普通富戶,隻怕現在就把這招搖撞騙的老東西打出家門了。千兩黃金,那就是萬兩白銀,千萬銅錢。這些都夠買下一棟閣樓了。


    也是老者運氣爆棚,遇到了眼前這個來錢如流水的“大佬”。


    直接一顆拳頭大小的閃亮寶石扔了過去。


    “價值三倍有餘,東西拿來,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老者貪婪的看著手上紅光耀眼的寶石,狠狠吞了口唾沫,好在還知道交易要“公平”,所以也是裝模做樣在懷裏掏啊掏,摸了半天才摸出一粒烏黑的拇指大不規則形丹藥。。。


    白皙的手指,捏著那顆惡心的“轉神金丹”,在陽關下顯得那麽刺眼。


    老者也光棍,給完東西就走,一邊走還一邊高呼著:“我本俗世一神龍,悠悠千載號天罡。”


    “若不為財,你所求究竟是什麽?!”鬼使神差,楚翔居然朝著“老騙子”輕飄飄的背影喊了那麽一句。


    老頭一愣,停了下來,幽幽歎道:“若說濟世為懷,莫說你不信,連我也不信。救別人的話也就是積些善功,與人為善與己為善。救你的話。。。”想了想才接著道:“若有一日,我是說若有一日,你當真能超脫了這輪回,別忘了曾今有個救了你的邋遢老道,依舊在那無邊苦海中沉淪。”


    (輪回,你也懂輪回嗎?)楚翔苦笑著,將那看起來分外惡心的丹藥和爛木樁扔進了空間戒指。雖然老道每每語出驚人,可是這連主神都“不認識”的“珍貴”道具,又豈可能幫得上自己。


    遠遠的,老道的聲音又飄進耳中:“小友,那魔功切勿再練,若是再進一步,隻怕連‘化龍樁’都壓不住那條惡龍了。還有,最後贈你一句話‘凡事太絕,勢必自絕。珍惜每一段緣分,珍惜眼前人。’”


    老頭早已走的不可見,而楚翔依舊呆呆的站在那回味著那繞耳的真言。


    。。。。。。


    歸雲樓中,一名道骨仙風但是卻衣著邋遢的老道,扛著根不知從哪弄來的長幡來到掌櫃麵前。


    “這位先生,你印堂發黑。。。”


    “草!哪來的江湖術士,小二,打出去!”


    “嘭”!一錠金子砸在櫃台上,入木三分!


    “哼!道爺有的是錢,趕我出去?好酒好菜給道爺上吧。”


    “好嘞好嘞,客官請那邊坐,您看這不是小人有眼無珠嘛。”


    “哼。”


    。。。。。。


    一個時辰後,依舊是那處無人小巷,老道自言自語著:“虧了虧了,為了那小子得罪了一個大佬,虧了啊。不過那小子春光滿麵,頭頂紫氣衝霄,連蓋頂的烏雲也遮不住,不知是什麽來路,今日結個善緣倒也不錯。”


    “咦,居然被幾個小家夥盯上了,還真把老道當做‘肥羊’。哼!若沒那降魔手段,又豈敢懷濟世之心?說不得今日要降了這幾個小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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