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房間裏有一瞬間的寂靜。


    董海元等人都默默地看向時景歌。


    那個男人似乎也覺得自己提出來這個請求過於冒昧, 連忙開始打補丁,語氣磕磕絆絆,將尷尬這兩個字生動形象地演繹出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撓了撓後腦, 神態十分不安, “我就是……職業病……職業病您理解嗎?”


    “我?到您,就覺得您十分貼合我??中那個形象, 就很想將您畫出來。”


    “當然,您可以隨意拒絕,我沒有強迫您的意思,您也不需要不好意思,我不是……”


    男人似乎覺得自己越說越亂,有些慌亂地看向董海元等人, 就像在求助一樣。


    “我我我……我?給報酬的!”


    時景歌笑了, “我拒絕你還需要不好意思嗎?”


    “當然不需要!”那個男人急急忙忙地說道,“這是您的權力,我隻是……我隻是……”


    時景歌聳了聳肩,“當然, 大家都是鄰居,我自然願意幫您這個小小的忙。”


    男人的聲音陡然卡在嗓子裏,他近乎於驚喜道:“真、真的?”


    “當然, ”時景歌滿口答應,“什麽時候?”


    “那當然是越早越好!”男人十分坦蕩地開口,“您也知道, 我們這種職業?靈感的,靈感一閃而逝,肯定希望盡早。”


    “行, ”時景歌點了點頭,?了眼時間,“一個小時後我去找你,怎麽樣?”


    “那真的再好不過了!”男人喜氣洋洋地應了一聲,又跟時景歌等人聊了幾句,借口去記錄自己的靈感,跟時景歌等人告別。


    關了門,董海元問道:“時哥,你真的要去啊?”


    “雖然這個人?起來沒什麽問題,但是總感覺他出現得太巧了。”寧文越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董海元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才更要去看?啊,”時景歌漫不經心地說道,“放心,起碼這一次他肯定不?做什麽,明顯是來打探消息的,要不然無聲無息過來搞事情,遠比他這麽明晃晃地過來要讓我們措手不及。”


    寧文越和董海元也覺得時景歌說得話有道??,“那我們陪你一起過去?”


    “不用,”時景歌擺了擺手,“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半個小時過去看?,當然,要找好借口,比如說我的手機落在家裏了,有人給我打電話找我,於是你們特意過來找人。”


    董海元恍然大悟,相當爽快道:“沒問題!”


    隻有寧文越還憂心忡忡的,問道:“半個小時會不?太長?要不十分鍾?”


    董海元無情嘲笑道:“十分鍾,人家說不定連畫筆都沒有拿出來呢。”


    寧文越眯起眼睛,抬手就敲在了董海元腦袋上。


    就在兩個人的戰/爭一觸即發之際,一直默不作聲的聞旭生開口了。


    “我困了。”


    “去睡覺了。”


    說著,聞旭生就一步一步、十分緩慢地離開了。


    那背影,竟然有幾分孤獨與寂寥。


    刹那間,寧文越和董海元也不鬧了,隻直勾勾地看著時景歌。


    時景歌:“?”


    “時哥,”董海元等到聞旭生已經?了臥室,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怎麽覺得他生氣了呢?”


    時景歌迷惑道:“啊哈?”


    寧文越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


    時景歌擰起了眉,反問道:“生氣什麽?”


    董海元無辜地攤了攤手,這他們哪裏知道啊?


    “我隻是覺得他的情緒看起來很不對。”


    “確實,”寧文越點頭道,“什麽時候見過他白天睡覺啊?”


    “就是,”董海元回憶道,“他往往一整個白天都跟在你身邊啊,你在哪裏他在哪裏,從不離開半步。”


    時景歌沉默了好一?兒,“……哪有你們說得那麽邪乎?”


    寧文越聳了聳肩,“反正他?起來不大對。”


    董海元點了點頭,還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背影看起來好孤單。”


    寧文越繼續道:“?且,他走得那麽慢,好像在等著誰追上去一樣。”


    董海元猶豫了一下,“要不然我去看?他?畢竟,他腳傷還沒好呢。”


    雖然這麽說,但是董海元沒有動,隻是眼巴巴地看著時景歌。


    時景歌抹了把臉,“行了行了,我去看?不就行了?你們倆別在這邊一左一右地唱雙簧了。”


    董海元和寧文越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董海元更是嘴硬道:“這不是為了你們倆關係的和諧發展嗎?別留下什麽誤會!”


    時景歌克製住自己,沒有把這個白眼翻出來,一邊向自己房間裏走,一邊道:“編,繼續編。”


    董海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時景歌以為聞旭生在自己房間呢,結?一推開房間門,聞旭生竟然不在。


    時景歌微微有些錯愕,然後敲響了聞旭生的房間門,?不其然,聽到聞旭生的聲音,“誰啊?”


    “我,”時景歌低低道,“可以?嗎?”


    “可、可以。”


    時景歌推開門,見聞旭生正躺在床上,?到他?來,還努力坐起來。


    “怎、怎麽了?”聞旭生抿了抿唇,問道。


    時景歌雲淡風輕地開口道:“沒什麽,就是小董他們說你情緒不大對,讓我過來看?。”


    聞旭生沉默了好一?兒,才低低問道:“那你?出什麽沒有?”


    時景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確實有些不大對。”


    聞旭生有些緊張,“什麽?”


    是他哪裏露了破綻嗎?


    糟糕。


    他怎麽這麽不小心?


    但是緊接著,聞旭生??裏又生出一種驕傲和自豪。


    ?,他的珍寶就是厲害。


    連惡鬼的偽裝,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看透。


    ?就在這個時候,時景歌開口了,帶著些許調侃。


    “我還以為你這個房間閑置了呢,”時景歌頓了頓,“原來你還記得這個房間,知道回來睡覺啊。”


    聞旭生垂下腦袋,小聲道:“……是你讓我過來睡的。”


    ……原來,小歌沒有發現啊。


    時景歌沉默了好一?兒,才詫異道:“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自那一天開始,聞旭生就一直賴在時景歌房間裏,堅持要跟時景歌一起睡。


    時景歌不同意,要趕人,聞旭生就垂下腦袋,可憐巴巴地訴說自己最近做了什麽噩夢,腳踝好痛,下不了床等等,時景歌被他念叨的??軟,也就讓他留下來了。


    這一留,就趕不出去了。


    其實聞旭生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早上時景歌起來的時候,覺得這不是回事啊,於是下了最後通牒,今天晚上聞旭生不回去自己的房間,他就去聞旭生的房間住。


    其實也就是時景歌的起床氣,還真沒以為聞旭生?回他自己的房間。


    聞旭生小聲抗議道:“我什麽時候不聽話了?”


    他絕對是世界上最聽話的惡鬼了。


    時景歌瞥了他一眼,“那你現在在幹什麽?”


    聞旭生啞然,最後委委屈屈道:“……我錯了。”


    時景歌沒想到聞旭生真的?應下,一時間竟然有些怔楞。


    聞旭生抱著自己的腿,垂著頭,不說話。


    那樣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讓時景歌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於殘忍。


    於是時景歌坐在床沿,拍了拍聞旭生的肩膀,生硬地轉移話題道:“吃糖嗎?”


    聞旭生搖了搖頭。


    “吃蛋糕嗎?”時景歌又問道。


    聞旭生又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時景歌沉默了好一?兒,道:“吃餅幹嗎?”


    在聞旭生搖頭之前,時景歌幹脆利落道:“我烤的。”


    聞旭生抬起頭來,眼睛亮了。


    時景歌被那灼熱的視線凝視著,感覺耳根微微有些發熱,但還是假裝鎮定自若地問道:“吃嗎?


    “吃!”聞旭生抓住時景歌的衣角,在時景歌疑惑的視線下,結結實實給了時景歌一個擁抱。


    時景歌本想掙脫他,卻聽到聞旭生非常非常細微的聲音,“謝謝。”


    那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如?不是時景歌和聞旭生離得太近,聽力又一向好得出奇,絕對聽不到這聲道謝。


    猶豫了一下,時景歌到底沒有將聞旭生推開。


    聞旭生閉上眼睛,唇角止不住地上翹,腦海中卻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尖叫。


    ——推開我!快推開我啊!


    ——我都是裝的,我都是故意的,你不要這麽縱容我,我的欲/望是不?得到滿足的。


    ——快推開我,要不然,我要控製不住我自己了。


    ——我比我想象的,還要喜歡你呢,小歌。


    聞旭生近乎貪婪地呼吸著屬於時景歌的氣息,全身上下的沒一根頭發絲都在叫囂著擁抱和占有。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這麽做。


    但是聞旭生卻舍不得推開時景歌。


    他幾乎是狼狽地開口道:“我昨天做了噩夢,沒睡好,想要睡了。”


    “你去給那個人做模特,注意安全。”


    “放心,”時景歌摸了摸他的頭,“我知道。”


    頓了頓,時景歌似乎也覺得不好意思,“那你睡吧。”


    他鬆開了聞旭生。


    聞旭生安靜地注視著他,知道他離開這個房間,還體貼地關上了門,才不舍得收回視線。


    聞旭生慢慢地躺回去,閉上眼睛,就如同真的熟睡了一般。


    可是,他又怎麽?放心將時景歌的安全交出去?


    自己的珍寶,當然是由自己來守護。


    惡鬼悄然離開自己塑造的身體,雖然這樣會讓他的力量分流,但是他最近修養的好,力量恢複得差不多了,依然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他又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床上的病弱少年呼吸平穩,明顯就是熟睡狀態,任誰也?不出半分異樣,他這才放下??來。


    惡鬼將屬於自己的“氣”遮掩的嚴嚴實實,慢慢地從窗戶飄了出去,很快就飄到對麵的鄰居家裏,一眼就?到那個鄰居。


    高大的男人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表情混雜著輕蔑和不屑,很隨意地對手機那頭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找到那個叫時景歌的了,?著就是個普通人,我知道要跟他打好關係,你放心吧。”


    “套話是吧?我知道,你放心,你都叮囑過多少次了。”


    “我知道,你們那邊不下命令,我絕不?動時景歌一根頭發絲的,行不?”


    “你別不講道??,我又不是時景歌,我怎麽能控製住時景歌愛上我?”


    “再說了,他愛上我不更好嗎?說不定就把所有的東西都奉上來了呢,都不用那麽麻煩了。”


    “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就畫畫這麽一個愛好,內行都看不出什麽毛病來,更何況一個外行?”


    “行了行了,我懶得跟你說了,你也不用再囑咐了,聽著煩。”


    男人抬手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到一邊,漫不經心地哼起輕快的小調。


    漸漸的,房間裏開始變得陰冷起來。


    一開始,男人並不在意,隻是隨意從沙發上撈了個毛毯蓋在身上,但是隨著溫度下降得越來越厲害,他覺得有些不妙。


    男人站起身來,想要去開門,結?卻發現房門紋絲不動。


    ——他無法打開房門!


    男人瞳孔一縮,提醒自己要冷靜,越是危急關頭越需要冷靜,一旦露怯,才是無法挽回的深淵。


    他應該趕緊去找工具,??能不能將門弄開,或?弄開窗戶,從窗戶爬出去。


    這些念頭剛剛在他腦海中升起的時候,他的身後就傳來一陣涼意。


    緊接著,他的身體就跟不受控製一樣,慢慢地轉了回來。


    他在心裏大聲咆哮嗬斥,但是沒有任何作用,他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頃刻間,一股涼意,瞬間襲擊了他。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房間裏不知不覺間竟然多了許多霧氣。


    不是那種日常生活中常見的霧,?是一種幾乎可以凝聚為實體的霧氣。


    霧氣裏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讓他??底冒出無盡的恐懼。


    他從未這麽恐懼過。


    ?這個時候,一個冷硬的聲音傳來。


    “你找時景歌,是為了什麽?”


    男人自然不想說話,但是這哪裏受他控製?


    他的嘴/巴自然地張開,頃刻間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他們懷疑時景歌是時家的人,手裏又有靈器,他們懷疑時景歌不止一個靈器,所以派我來和時景歌打好關係,探聽關於靈器的事情。”


    “如?時景歌手裏還有靈器,就把靈器騙過來或?搶過來,如?沒有,就直接殺了他,以絕後患。”


    這兩句話一出來,男人眼底不自覺地浮現出幾抹絕望。


    “時家?”那個聲音重複著這兩個字,男人的嘴/巴又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將自己知道的關於時家的事情全部和盤?出。


    “是一個玄學世家,但是幾百年前,出了點什麽事,就被滅族了。”


    “但是有一部分族人逃了出來。”


    “之後就一直有人追殺那些逃出來的時氏族人。”


    “時景歌,很可能就是那個家族唯一的後人了。”


    “所以,他一定要死。”


    聞旭生冷冷地看著麵前的人類,一字一頓道:“你叫什麽?”


    “湯明放。”


    “湯家的人,”聞旭生嗤笑一聲,語氣更涼了幾分,“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湯明放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個聲音漫不經心道:“哦不對,不能這麽問。”


    “畢竟,我們對傷天害理這四個字的意思??解有區別。”


    “那這樣好了。”


    聞旭生笑了起來,語氣輕的不可思議,但是落到湯明放耳朵裏,就跟毒蛇吐著蛇信子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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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明放驚恐地想要後退,想要逃離,但是這一刻,他什麽都做不了!


    什麽都做不了!!


    “那就讓你對別人做過的不好的那些事情,自己再感受一遍好了。”


    什麽?!!


    湯明放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的眼前就已經失去了色彩。


    黑暗中,帶著惡意的譏笑聲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滾燙的痛苦,皮肉被火焰燒焦的氣味傳來,讓他不由自主地尖叫出聲。


    恍惚間,他仿佛?到了一個扭曲的、密布傷痕的臉。


    “疼嗎?”


    那個臉的主人慢慢地蹲在他麵前,撫/摸上他的臉頰,輕輕地問道。


    緊接著,或許是看到他不可思議的表情,那個人突然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臉上的疤痕裂開,露出裏麵的肉,可怖異常。


    “你騙了我的愛情,利用我的信任,騙走我們家的傳家寶。”


    “再此之後,一把火燒了我們的家。”


    “那個時候,我比你還要疼。”


    “現在,終於能讓你感受到我的痛苦了。”


    “我好開??。”


    ?越來越多的,或熟悉或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火焰仿佛一點一點地點燃他的身體,他發出崩潰的痛叫聲。


    湯明放在地上劇烈地滾動起來,他的手在身上胡亂地拍打,其實他身上什麽都沒有。


    聞旭生居高臨下地看著湯明放,半晌輕哼一聲,“湯家。”


    “?然不?出現什麽好玩意。”


    聞旭生甩了甩手,湯明放飄上了樓,無數禁製出現在那裏,將他的氣味遮掩的嚴嚴實實,他痛苦的尖叫聲也不?有人聽見,絕對沒有任何人會發現他。


    他害過的那些人,用過的那些殘忍的手段,終將?在他身上一一重現。


    無辜的逝?或許會得到一點慰藉。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的大門被敲響了。


    聞旭生微微一愣,霧氣漸漸散去,一切歸於平靜,他慢慢地化成湯明放的樣子,然後一點一點地向門外走去。


    是時景歌。


    “你來了,”高大的男人撓了撓自己的後腦,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謝謝你啊,真的麻煩你了,很不好意思讓你跑這一趟。”


    “沒事,”時景歌擺了擺手,“你不是給報酬嗎?”


    “就當你雇傭我工作,有什麽麻煩的?”


    男人點了點頭,沉默了好一?兒,才開口問道:“吃水果嗎?”


    時景歌?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這男人跟一個小時前,有些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男人的局促,更像是裝出來的。


    誠然他裝的十分完美,但是時景歌就是覺得別扭。


    那種奇妙的違和感,讓時景歌非常不適。


    但是現在……


    ……起碼這個男人在這一刻,是真的局促,不是裝出來的。


    男人給時景歌倒了水,時景歌接了過來,沒喝,隻是問道:“要畫什麽?”


    “跟我來。”男人對時景歌招了招手,帶時景歌去了畫室,畫室還很雜亂,各種東西擺了一地,但是畫架已經架好。


    “你能站在陽光下嗎?”男人指了指畫室的窗戶,“站在那裏,閑適一點就好,手裏拿著水杯,非常自然的樣子,可以嗎?”


    這個很簡單,時景歌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時景歌拿著水杯過去了,“這樣?”


    男人?了?角度,“你靠著窗台。”


    時景歌靠向窗台,挑眉?向男人。


    “表情再放鬆一點。”男人隔著那麽遠,遙控指揮。


    “胳膊,胳膊再放低一些,低一丟丟就好了,別太低了,不行,你還得往上一點點,一點點,別用力,杯子要自然下垂,別用力。”


    “左腿往前一點點,稍微屈一下,你別站的太正經,要放鬆一點,腰也一樣,別太筆直,不是站軍/姿,放鬆,再放鬆一點。”


    男人遙控指揮好一?兒,也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姿勢,最後隻能扔下畫筆,走到時景歌麵前,直接指揮。


    但是時景歌就是get不到他的點,被他那一點點、一丟丟、放輕鬆弄得頭暈腦脹。


    男人見狀,急得不行,最後終於上了手。


    “就是這樣!”


    男人拿著時景歌的胳膊擺了一?兒,終於滿是驚喜地開了口。


    “這就是我想要的狀態!”


    時景歌:“?”


    老實說,他自己真的感覺不出和剛剛有什麽差距。


    但是雇主說有,那就是有吧。


    見時景歌沒有什麽反對的樣子,男人的呼吸有一瞬間的急促。


    他慢慢地蹲了下來,鎮定自若地握住時景歌的小腿,即使隔著一條褲子,也讓他??緒不寧。


    他的??底,仿佛有什麽小花苞在悄然綻放,又像是喝多了酒一樣,呼吸間都有一股子醉人的酒香。


    “往外放一點,順著我的力道,對,別抗拒,對對對,就是這樣。”


    “嗯嗯嗯,就是這樣,完美,你就是陽光下的神!”


    “就是這樣!”或許是用著別人的身份,聞旭生說話就不那麽顧忌,那些潛藏在他??底、不敢讓時景歌發現分毫的東西,此時正一點一點地泄/露出來。


    時景歌:“……”


    這一刻,他陡然明白了什麽叫做“尬”。


    但是雇主壓根沒給他反駁的機會,已經跑回畫架前,用畫筆將這一幕描繪下來。


    他的珍寶斜站在窗戶前,歪著頭看向他,側臉美好又溫柔,陽光灑在那裏,美好的近乎於夢幻。


    輕風吹起他的發絲,他的手裏抱著一個水杯,水波微漾之中,一片安寧閑適。


    恍惚間,聞旭生仿佛?到了自己的夢想。


    他和他的珍寶生活在一起,安靜?自然,時景歌在窗前?風景,他在不遠處?時景歌。


    世界之大,但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


    沒有董海元,沒有寧文越,更沒有孟雲海等等,隻有他們兩個。


    世界那麽大,但隻有這個地方,是獨屬於他們倆的。


    那種幻想,讓聞旭生眼底滿是溫柔。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那也隻是個幻想。


    不?有人喜歡惡鬼的。


    所以,他的珍寶,也不?願意和他生活在一起的。


    那一刻,聞旭生的筆尖過於用力了一些,在畫紙上留下了一道鮮明的痕跡。


    時景歌聽到聲音,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聞旭生勉強一笑,盡可能鎮定道:“走神了,不好意思。”


    “我需要重新畫,你要是累了的話跟我說,我們休息一?兒。”


    時景歌聳了聳肩,“好。”


    時間悄然流逝,聞旭生將大致的輪廓畫了出來,然後又找了一張畫紙,裁成兩半,畫了一張q版的時景歌。


    猶豫了好一?兒,又在q版時景歌的背後,畫了一個模糊的他自己。


    時間差不多了,聞旭生目光閃閃發亮,他大笑道:“謝謝你的配合,我一定能畫出我??目中的神祇,我一定?加緊將這張畫畫出來的,到時候我要拿去參賽!”


    “還有這個,”聞旭生將那個q版的畫遞給時景歌,“送給你。”


    時景歌微微一愣,目光在q版小人背後的那個病弱美少年上一頓,“這是……?”


    不知道為什麽,時景歌總感覺這人將聞旭生畫的很怪。


    “哦,這個啊。”


    聞旭生頓了頓,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悄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喑啞起來。


    “時先生。”他頓了頓,“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時景歌語氣淡淡,“一般這種時候,我都會提出一個建議,不該說的話別說。”


    聞旭生啞然,好一?兒之後,他才指了指那張畫上的自己。


    “離這個人,遠一點。”


    聞旭生無比真摯地開口道。


    時景歌沉默了好一?兒,才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我剛剛已經給過你建議了,先生。”


    “?來很可惜,你不是一個喜歡聽取別人建議的人了。”


    時景歌露出一個冷漠的、虛偽的笑容,“?恰好,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人。”


    “自己的東西,自己好好拿著吧。”


    時景歌將那張畫塞回聞旭生手裏,揚長而去。


    聞旭生?著時景歌的背影,又?著手裏的畫,倏地笑了起來。


    他眼底的情緒十分複雜,然後他慢慢地將手裏的畫折起來,小心地放在手??裏。


    ——這是小歌送給他的呢,當然要好好保存。


    小歌,這是你不肯走的。


    我給過你提示了,你不肯走。


    所以,以後,也不要走,好不好?


    聞旭生默默地將折好的畫貼在臉上,臉上竟然浮現出,堪稱是幸福的表情。


    小歌、小歌。


    那兩個字在舌尖上反複出現,竟然帶著一股繾綣的味道。


    突然,聞旭生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樣,眨眼間消失在這個房間裏,隻留下一抹“印記”,安安靜靜地遮掩起來,還不忘把房門緊鎖,不留任何痕跡。


    時景歌回來的時候,身上的氣息十分凜冽,讓寧文越和董海元都是一愣。


    “怎麽了?”董海元連忙問道,“是那個家夥跟你發生衝突了?”


    “沒什麽。”時景歌簡短地說道,“聞旭生下來過嗎?”


    “沒。”董海元搖了搖頭。


    “我去看?他。”留下這幾個字,時景歌不再說話,大步離開了。


    董海元?著他的背影,徐徐歎了口氣。


    寧文越給了他一胳膊,問道:“你歎什麽氣啊?”


    “我就是,很難過,”董海元垂頭喪氣地看著寧文越。


    寧文越:“?”


    董海元長長歎氣,“我本來以為隻是聞旭生對時哥的單箭頭,現在才發現,這分明是雙箭頭啊!”


    “絕對是那個家夥說了聞旭生什麽,時哥才生氣的,要不然時哥也不?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去找聞旭生。”


    “嗚嗚嗚甜甜的戀愛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啊?”


    寧文越沒忍住,一巴掌拍在董海元的腦袋上。


    董海元假哭著呢,這一下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還沒等他跳起來抗議,寧文越先開口了。


    “不好意思啊,”寧文越的表情一點也?不出不好意思,“實在是太惡心了,我沒忍住。”


    三秒鍾後,董海元和寧文越打了起來。


    ——“你太欠揍了我也忍不住了決鬥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時景歌站在聞旭生門口,猶豫了片刻,推門進去了。


    房間內的聞旭生睡得正香,臉頰微微泛著些紅,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竟然襯出幾分乖巧。


    時景歌突然來了興致,伸手去聞旭生睫毛上輕輕觸摸。


    這一摸,聞旭生醒來。


    還是驚醒。


    他一個猛子躍了起來,直接縮在牆角,然後抱住頭,瑟瑟發抖。


    一係列的動作流暢到不可思議,讓時景歌都驚住了。


    “聞旭生?”


    時景歌放柔了聲音,低低開口。


    聞旭生這才緩緩放下手,睜開眼睛,?著時景歌,夢囈一般說道:“小、歌?”


    “是我。”時景歌對聞旭生伸出手,“摸一摸,熱的。”


    聞旭生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抓著時景歌的手,緊緊地扒住,然後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是小歌啊。”


    頓了頓,聞旭生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就像突然驚醒了一樣,抬手抱住時景歌。


    “是……是小歌……小歌……”


    聞旭生抱得很緊,一頭紮在時景歌的肩膀上,深深地吸氣吐氣。


    時景歌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在聞旭生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之後,他才開口詢問道:“你這是……”


    時景歌的話還沒說完,董海元的聲音陡然傳來。


    “時哥時哥——”


    然後,戛然而止。


    時景歌剛剛推門進來的時候,隻打算?一眼就走,就沒關門,所以,當董海元出現在門外的時候,就將這一幕?得清清楚楚。


    沉默三秒後,董海元鎮定道:“你們繼續,不好意思,打擾了。”


    “等——!”時景歌這個字剛吐出來,董海元撒丫子就跑了。


    那速度,就仿佛身後有什麽猛獸在追一樣。


    聞旭生強忍住笑意,小聲道:“他是不是……誤?了什麽?”


    時景歌掐了掐自己的眉??,慢吞吞道:“我想是的。”


    聞旭生第一次覺得,董海元竟然可以這麽順眼!


    “我出去??,”時景歌站起來,“他估計找我有事。”


    “我也去!”聞旭生站起來,抓住了時景歌的衣角。


    時景歌?了他一眼,想到剛剛聞旭生受驚的樣子,最後還是妥協了。


    聞旭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客廳裏,董海元愁雲密布,唉聲歎氣。


    “你怎麽了?”寧文越莫名其妙的,“不是讓你去叫時哥嗎?時哥呢?”


    董海元?著寧文越,終於上了手,抓著寧文越的胳膊喊道:“寧寶救我!”


    寧文越打了個寒顫,一拳打在董海元的腦袋上,“你再不正經點我就把你扔出去!”


    董海元苦著臉說道:“我我我……我打擾了時哥的好事!”


    寧文越:“!!!”


    就在這個時候,時景歌冷淡的聲音傳來,“什麽好事?”


    董海元身體一抖,抬手將寧文越推了出去,義正辭嚴道:“時哥問你呢!什麽好事?”


    寧文越扭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董海元。


    董海元脖子一縮,雙手十合,祈求地看著寧文越。


    寧文越沉默數秒,真誠道:“大海說,辛苦我們這麽多天的勞累,所以決定今天請我們大吃一頓,我感歎這真的是好事啊。”


    “是不是,大海?”


    寧文越似笑非笑地看向董海元,董海元含淚道:“是。”


    “就去那家人均三千的烤肉店吧,我早就想試試了,”寧文越?向時景歌,“怎麽樣時哥?”


    時景歌?向聞旭生,“吃烤肉嗎?”


    聞旭生點了點頭,“吃。”


    時景歌拍板道:“那就去!”


    董海元捂住自己的小口袋,差點當場暈過去。


    寧文越竟如此狠??!


    不過……


    ……果然是雙箭頭吧!時哥還先問聞旭生吃不吃烤肉呢!!


    這頓烤肉大家都吃的很滿足。


    除了董海元是痛並快樂著。


    味道真好,價格也是真的貴。


    ?寧文越這個牲/口,點菜的時候那叫一個豪爽,生怕給他省錢一樣。


    董海元覺得自己和他友誼的小船都破了。


    烤肉吃到一半,寧文越想起了正事。


    “對了時哥,賀大……”寧文越一頓,盡可能自然道,“先生說,明天過來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嗯,”時景歌點了點頭,“知道了。”


    寧文越還想說什麽,又覺得那些也不是很重要,聞旭生在這裏也不大方便,就放棄了。


    一切等明天賀大師來了再說吧。


    寧文越招手,又要了幾盤大蝦。


    董海元的??都在滴血。


    聞旭生給了寧文越一個讚許的目光,然後將剝好的蝦放進時景歌的盤子裏。


    寧文越:“……”


    一邊抵禦狗糧的襲/擊,一邊盡情地宰董海元,他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今天對聞旭生?言是一個十分幸福的日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時景歌微笑著將他趕走了。


    夜晚如此孤獨寂寞冷,聞旭生本來就不需要睡眠,現在更睡不著了。


    睡不著,他想起湯家,又覺得湯家不?安生,於是默默地開始密布保護層。


    這裏放個“標記”,那裏弄點“氣”,都遮擋的嚴嚴實實,盡力爭取這片地方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第


    一時間發現。


    ?就在這個時候,聞旭生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聞旭生微微一愣,不動聲色道:“小歌?”


    時景歌應了一聲,推門進來,手裏還端了杯牛奶。


    他見聞旭生端坐在床上,沒有任何睡意的樣子,揚了揚眉問道:“睡不著?”


    說著,時景歌將那杯牛奶遞給聞旭生。


    聞旭生猶豫了一下,接過那杯牛奶,“馬上就睡。”


    “真的?”時景歌輕笑一聲,“要是沒睡,那就是欺騙啊。”


    登時,聞旭生的臉都皺成一團,糾結了好一?兒,才不甘不願地承認道:“假的。”


    時景歌眼底浮現出笑意,“你可真的是……”


    聞旭生歪頭?他,時景歌到底沒把那句話說全,隻道:“牛奶安眠。”


    聞旭生垂頭,“可是真的不好喝。”


    “快喝。”時景歌催促道。


    聞旭生擰眉,苦大仇深地看著這杯牛奶,一點都不想喝。


    “你是小寶寶嗎?”時景歌好笑道,“喝杯牛奶都得讓人哄?”


    聞旭生反問道:“小寶寶喝牛奶就可以被人哄嗎?”


    時景歌:“?”


    這關注點是不是哪裏不對?


    聞旭生斬釘截鐵道:“那我就是小寶寶!”


    時景歌:“……”


    “哄我。”聞旭生仰頭?向時景歌,滿目期待。


    時景歌沉默片刻,“我不?哄,我?打,你要感受一下嗎?”


    聞旭生垂下頭,小口小口地喝牛奶,整張臉都皺成一團,比喝藥都痛苦。


    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更是讓時景歌哭笑不得。


    終於,聞旭生喝完了那杯牛奶。


    時景歌關了門,順手關了燈,然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快步向床上走去。


    聞旭生:“?”


    “裏邊走走,”時景歌嫌棄道,“你一個人占了一張雙人床。”


    聞旭生:“!”


    聞旭生往裏麵挪了挪,時景歌上了床,又道:“枕頭不分給我?”


    聞旭生抬手將一整個枕頭都推過去了,“我我我……我不要枕頭。”


    時景歌嗤笑,將枕頭推了一半回來,又自然地分了聞旭生一半被子。


    同床共枕,不過如此。


    時景歌的耳根發燙,以前雖然他倆也躺一個床,但是沒蓋一床被子啊。


    但是他過來找人,帶一床被子多不好啊。


    現在就有點後悔,早知道以前多往這個房間裏放一床被子了。


    同蓋一床被子,實在是太近了些,都能感受到聞旭生的呼吸聲了。


    ?就在這個時候,聞旭生開口了,那說話的氣流,就這麽自然地掃在時景歌的脖頸處,讓時景歌下意識地說道:“閉嘴。”


    一個字還沒說出口的聞旭生:“……”


    “別說話。”時景歌耳根又紅了一些,“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聞旭生眨了眨眼睛,可是這是他的房間。


    小歌這是害羞了嗎?


    注意到時景歌耳根的紅色,聞旭生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色彩。


    然後,聞旭生慢慢地往時景歌那邊挪動了一下。


    因為在一床被子裏,靠的太近了,時景歌能夠清楚地感覺到。


    時景歌:“?”


    緊接著,聞旭生的呼吸聲都變得粗重了一些。


    呼吸間的氣,都這麽噴灑在時景歌的脖頸處。


    時景歌忍了又忍,最後忍無可忍道:“你故意的吧?”


    聞旭生就當沒聽見,呼吸均勻?自然,就像睡熟了一樣。


    時景歌:“……”


    突然覺得拳頭有些癢癢,怎麽辦?


    時景歌本來以為自己今晚肯定睡不著了,但事實上,或許是受到聞旭生的感染,他也很快就?入了夢鄉。


    ?後,他還換了一個睡姿,和聞旭生麵對麵了。


    聞旭生猶豫了一下,抓住時景歌的胳膊,將時景歌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腰側。


    ?然,今天就是圓滿的一天。


    第二天,時景歌醒來的時候,都有些傻眼。


    ?緊接著,聞旭生也醒來了,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早啊,小歌。”


    時景歌鎮定地將胳膊收了回來,“早。”


    “我想起來對麵那個鄰居還沒給我工資呢。”


    “我去要工資。”


    根本不給聞旭生反應的機會,時景歌就下了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了房間。


    聞旭生笑彎了眼睛。


    小歌又害羞了。


    害羞的樣子,也那麽好看。


    時景歌還真去對門要了這個工資。


    隻是可惜的是,對門沒開門。


    時景歌也沒多想,以為對麵是去買早餐了,決定等?再去要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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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海元見他?對麵,便問道:“怎麽了,時哥?”


    “沒什麽,”時景歌頓了頓,解釋道,“我昨天出來的急,忘記跟他要工資了。”


    董海元一口油條噎在喉嚨裏,又抓又掐了好一?兒,才震驚道:“工資也能忘啊?”


    時景歌含糊地應了一聲,沒說話。


    董海元?了?時景歌,又?了?剛剛走出來的聞旭生,眼底閃過一絲羨慕。


    為了對方連工資都忘了。


    還敢說這不是愛?


    寧文越的手伸在桌子下麵,狠狠地掐了董海元大.腿一把。


    董海元差點跳起來。


    寧文越揚了揚眉,提醒他收斂點。


    董海元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他根本就沒有張狂過好不好!!


    吃過早飯之後,時景歌又等了一?兒,便去敲對麵的門。


    隻是沒敲兩下,就聽到汽車的鳴笛聲。


    時景歌抬頭望去,隻見一輛小轎車從他身邊停下,緊接著,車門打開,孟雲臻和賀大師一前一後地下了車。


    “小時,”賀大師好奇地問道,“你在這幹什麽呢?”


    時景歌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孟雲臻大聲道:“小歌,好久不見,想我了沒?”


    時景歌條件反射地說道:“不要叫我小歌。”


    孟雲臻大笑起來,眼眸中帶著些許懷念,“小歌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道聲音響起。


    “小歌,”聞旭生出現在門口,笑得眉眼彎彎,“我從董哥那裏搶了車厘子,很甜,要不要嚐嚐??”


    時景歌猶豫地點了點頭,半是妥協道:“等?就來。”


    孟雲臻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他?向聞旭生,眼底帶了些許審視。


    ……時景歌竟然允許這個人叫他小歌。


    聞旭生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間,孟雲臻隻感覺頭皮發麻。


    那種壓迫感,竟然出現在這麽一個看起來柔弱不堪的人身上!


    他想做什麽?他為什麽要裝成這副模樣?他是不是故意接近小歌的?


    “小歌,”孟雲臻腦海中轉著各種想法,但最後隻是對時景歌伸出雙臂,“那麽久不見了,不來個擁抱嗎?”


    時景歌克製地翻了個白眼,抬手想要給孟雲臻一個擁抱,?就在那一刹那,兩個人壓根沒抱上呢,對麵的大門竟然打開了!


    湯明放狼狽地從裏麵跑出來,伴隨著陣陣刺耳的尖叫聲,然後猛地倒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往前爬。


    “不是我——不是我——!”


    “是湯家逼我的!是湯家讓我這麽幹的!!”


    “你別來找我!不是我想害你的!是湯家盯上你的!!”


    “你去找湯家啊!你去找湯家那些人!那些人才是你的敵人!才是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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