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一位冰髯雪鬢,體態傴僂的老人便安然的靠坐在一把轎椅之上,被四個身著同一款青衫的中年男子緩緩的抬了進來。


    “老祖宗,您怎麽來了?”恭敬的詢問一句,肖族長也沒閑著,趕忙上前去攙扶老人起身。


    與此同時,他身旁的兩位異姓長老也都是畢恭畢敬的走了上去,服侍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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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幹咳了一陣之後,老人旋即拿起手中的藤木拐杖,不由分說地輕敲在了肖族長的頭上,責備道,“糊塗,糊塗啊!老夫當年教你‘卜易乾坤’,為的就是讓你把度好卜村的命運……咳,咳,八八六十四卦,每深入一卦,便能更深層次的剖析命運。我倒要問問你,你學到哪了?今天鍥機出現你又算出了沒有?”


    聞言,肖族長心頭略微一怔,已大概猜出老祖宗此行的目的了,於是雙手抱拳,彎腰作揖道:“孫子不孝,隻能算出今日有貴客來訪,卻未能揭破這是改變卜村命運的鍥機。”


    話音未落,又是“咚”的一聲脆響,老人再次將藤木拐杖敲打在了肖族長的後腦勺上,接著語重心長的說道:“第一棍打你,是因為你不思進取,沒有專心於學業。至於這第二棍打的,是你讓整個家族陷入分裂:別人不知道是該‘和’還是該‘抗’那也就算了,難道你也跟著拿不了注意?那要你這個族長有何用!”


    聽著老祖宗的訓斥,分立在大廳兩側的村民都紛紛慚愧的低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可苦了肖族長,往日遇到尷尬事,這幫家夥往往會站出來替自己解圍,可眼下的情形……隻能是一力承當了,“老祖宗,當日不是你讓我要忍的嗎?怎麽……”


    “忍!忍!忍!身為一個族長,難道你就不會伺機應變?”說著,老人第三次將拐杖敲了下去,不過這次,他沒有立即將成套的大道理講出來,而是先將那雙渾濁的老眼移到了秦飛揚的身上,繼而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這個小娃娃便是‘契機’,隻不過其性既‘明’又‘暗’,憑老夫的第六十卦也無法剖析他的未來,不過要想讓卜村擺脫凱拉行會的束縛還得靠他!”


    “什麽?靠他!”在場不少人都驚呼出聲來。


    作為卜村輩分最高的卜卦師,老祖宗已參透了乾坤六十四卦中的前六十卦,按道理絕無可能算錯。但秦飛揚的實力之弱,恰才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儼然成了一場命運與現實的較量,孰是孰非,就連這群本就信命的人也產生了疑惑。


    “老祖宗,你是說這位秦大哥是真的秦大哥?”語無倫次的問了一句,之後,肖亞麗又低頭看了看懷中雙目緊閉的少年,兩頰頓時難為情的緋紅。不可否認,比鬥結束後,她的確對秦飛揚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放心吧,徒弟已經疼得暈過去了,聽不到的。”一旁的張天棟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輕描淡寫的說道。


    聽到“徒弟”二字,老祖宗好奇的掃了掃長著副小孩模樣的張天棟,接著又掐了掐手指頭,忽然開懷大笑道:“老朋友,一晃已是一個世紀了,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那會,我還在父親身旁當個學徒呢。哈哈哈,看來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聞言,張天棟的目光帶著震撼,緩緩的移到了老人那張透著幾許懷念的臉上。片刻之後,也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原來你就是當年那個流著鼻涕,扯著我的衣服說要跟我們獵人團去環遊世界的搗蛋鬼。你的記性還真好啊,要不是你眼角的那道抓痕,恐怕我是認不出你來了。”


    “哈哈哈,我哪裏是記性好。隻不過是我算出:當年那位被我偷吃了‘增壽果’的債主要上門來了。”


    聽著一老一小有違常倫的對話,肖族長和那幾位長老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說老祖宗扛著每況愈下的身體親自趕來卜易堂讓他們感到驚異的話,那麽現在的對話卻是讓他們感到震撼了。


    不管眼前這位小孩模樣的人究竟是誰,總之,肖族長他們望向張天棟的眼神已由此前的不屑,變成了恭敬……


    笑著走到了秦飛揚的身邊,老祖宗十分吃力的蹲下身子,然後用不住顫抖的手摸了摸少年的額頭,對著張天棟說道:“老朋友,你可有了一個不得了的徒弟哇,可惜老夫我命不久矣,恐難看到他今後的驚天偉業了。”


    “誒,要怪隻能怪你爹當年沒有算準我要的東西在哪裏,反正我是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的。不過,這幾日想請你們卜村幫個忙倒是真的,一個小忙——我想借貴村的‘氣泉’一用!”


    “氣泉?您是想用它來激你徒弟體內的罩氣吧?這個沒問題,隻要您開口,要多少,我便讓人提煉多少。既然老祖宗當年欠您一個人情,那我們作子孫的理應竭盡全力滿足你的要求。”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肖族長笑意盈盈的湊了上去。


    “哦,那先謝謝了。”隨意的客氣了一句,張天棟繼而淺淺的笑道,“不過,我要氣泉可不是供我徒弟修煉罩氣用的,這對他來說還太早了。我隻是想讓飛揚偶爾跳進泉裏去泡泡澡,以此來消減身體上的傷痛。”


    “泡澡!?”聞言,幾位長老都是臉色一變,肖族長也是長大了嘴巴,頗有難色的解釋道,“這……倒不是說我們舍不得拿‘氣泉’給您用。其實,就算被人泡了澡,它還會再從地下重新湧出新泉。隻不過……您有所不知啊,‘氣泉’性極烈,別說是直接跳進泉水裏泡澡了,就算是不小心被泉水濺到,都有被石化的危險。”


    事實上,肖族長所說的並無虛假。


    ‘氣泉’,顧名思義便是集大地靈氣於其中的泉水,這種泉水具有著‘複蘇’的屬性。隻要將其塗抹在人的身體上,它便能迅起到‘排毒止痛’、‘生肌接骨’的奇效。因此,人們常常拿它來輔助修煉罩氣——誰讓修煉初級罩氣的人,往往需要特意挨揍,以增強自身的抗打擊能力呢?而‘氣泉’便是最好的療傷藥。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凝聚於‘氣泉’內的能量實在過於狂暴,必須經過複雜的提煉工序才能供人體使用。


    直接將未加工的‘氣泉’塗抹在身上,隻會讓使用者皮膚上的表層細胞增生過快,從而導致塗抹部位的皮膚完全硬化不能動彈為止,人們也將這種現象稱為‘石化’。(不失為一種好的硬化劑武器)


    這些常識,張天棟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還是聳了聳肩,一臉輕鬆的說道:“別人或許不能直接拿‘氣泉’療傷,可我徒弟可以!”


    此話一出,眾人唏噓不已,這也太不拿自個徒弟當一回事了。別的不說,單單苦樂丸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雖說這種藥丸的確是拿來修煉‘感知氣’用的稀有藥物,但是,還沒有培養起強橫的身體素質便貿然食用的話,那麽‘苦樂丸’也就轉變成了一種能把人活活折磨致死的毒藥!


    就在肖族長左右為難之際,老祖宗卻在咳嗽了幾聲後,先開口了,“那‘氣泉’你想要怎麽用便怎麽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咱們兩個坐下來好好敘敘舊!你不信命,我卻要說,今日再次相見是百年前就已注定好的因果循環。嗬嗬,族長,你去將我的這張‘批命’交給即將來村子裏滋事的那些家夥,就是是他們行會總會長一直在等的東西!足可以化解巨角獸被打死的這件事。”說著,他便將一張折疊好的宣紙交到一位長老的手中。


    在此之後,這位性格豁達的老祖宗也沒有回到自己的較椅上,而是直接拉起張天棟的手,步履蹣跚的往大廳外走。


    將秦飛揚扶起身的肖亞麗,反映也不慢,想到老祖宗走後父親可能會詢問自己這兩天去了哪裏。所以也趕忙跟在老人家的身後,行出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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