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子寒震驚的目光中,墨老太爺朝著自己手指頭尖狠狠咬了一口,竟然就幹脆用鮮血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讓她進去,這手術隻有她能做!」


    就在墨老太爺以為一切都有了定數的時候,匆匆衝上二樓的易若水一句話就又攪亂了眼前的局麵。


    墨老太爺當然認得出易若水是什麽人,隻是,這種當口,又來一個不相幹的外人,隻會猶如火上澆油,讓墨老太爺的脾氣更加一發而不可收拾。


    「易若水,你這個時候來墨家做什麽?」墨老太爺皺眉看著易若水問道。


    易若水沒回話,反而是看了一眼異常焦急的秋惜顏,目光中夾雜著幾許意味不明。


    「若水,你怎麽來了?」秋惜顏聽到易若水支持她做手術,心裏多少就對易若水的到來感到有些意外。


    易若水是怎麽知道墨泠出事病危的,又是為什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趕過來的?


    「這件事先放一放,現在當務之急是墨泠的手術。」易若水對墨老太爺說道:「顏顏在國外的時候就曾經為伍德先生做過心髒手術,那是連她當時的導師都很難完成的。墨老太爺,如果你真的想救墨泠,就讓她現在進去為墨泠做手術吧。」


    外國人裏叫伍德的很多,多到你在學校裏喊一句,最起碼有三個人回頭看你。


    但是,能被易若水提起的那位伍德先生,墨老太爺知道,隻可能是那麽一位。


    想到這裏,墨老太爺深深的看了秋惜顏一眼,再看看墨子寒,對墨子寒問道:「你也能為她打包票嗎?」


    墨子寒篤定地道:「現在除了她,沒人能救墨泠了。」


    杜白在出國之前親自和他交代過,一旦墨泠的身體有任何問題,手術必須有秋惜顏來做。杜白能這樣說,那就是他對秋惜顏的手術能力有了最高的肯定。那麽,墨子寒也願意相信秋惜顏一次。


    秋惜顏走到墨老太爺麵前,肅容道:「我沒辦法說一定會成功,但是我保證,我會盡最大努力,把墨泠留下來。」


    「去讓宋醫生出來吧。」墨老太爺沒理秋惜顏,而是對那個等在門口的護士吩咐了一句。


    那護士得了特赦令似的竄進病房,外麵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還是血肉橫飛的手術室裏讓她覺得有安全感一點。


    「手術可能要六七個小時以上,通知血站那邊,把符合墨泠血型的儲備血都送過來。」秋惜顏深吸了一口氣,麵對手術室大門,背對著墨子寒等人,悄悄將拳頭在身前握緊,給自己打氣。


    這一台手術,是秋惜顏從醫生涯裏,至今為止,最重要的一台。墨泠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墨子寒替秋惜顏打開手術室的第一道門,深沉的眸子將秋惜顏因鬥誌昂揚而充滿魅力的麵容盡收眼底。


    墨子寒很少對誰付出全然的信任,而這一次,他把這些信任都給了秋惜顏。


    宋醫生被護士給喊了出來,將墨泠目前的狀況都轉述給了秋惜顏,兩個醫生完成交接之後,手術室的門「嘎吱」一聲被關上,將裏麵與外麵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墨子寒走到宋醫生麵前,對他說道:「宋醫生,辛苦了。」


    雖然手術沒讓宋醫生做,可是畢竟讓對方跟著準備了這麽一趟,場麵話還是要說的。


    宋誌宇年屆五十,在國內都算是知名專家,難得的是脾氣一直不驕不躁,現在手術都沒做,就被墨子寒道了一聲辛苦,頓時覺得有些受不住。


    「墨總裁別這麽講,宋某實在是沒做什麽。」


    墨老太爺拍拍宋誌宇的肩膀,對他說道:「讓你白跑一趟,去休息吧。」


    宋誌宇對墨老太爺向來是敬重的,也知道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就不在推脫,讓女傭領著去客房休息了。


    如今墨泠和秋惜顏在手術室裏,墨子寒等人被關在手術室外。自然就有了墨家爺孫倆和易若水大眼瞪小眼的時候。


    「說吧,你今天過來是來幹什麽的?」墨子寒知道手術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幹脆給自己轉移一下注意力,免得一直心驚肉跳的。


    易若水也不拖遝,直接從隨身的包裏取出一疊文件和一隻造型小巧精緻的木製梳妝匣,他把梳妝匣遞到墨老太爺麵前,對墨老太爺說道:「老太爺,這東西,您應該還認識吧?」


    在看到那個梳妝匣的瞬間,墨老太爺的臉色就變了。


    「你……」墨老太爺一開口才發覺自己氣息不穩,聲音發抖,閉嘴鎮定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是從哪裏找到這個東西的?」


    「這是秋惜顏母親的遺物,據說是秋惜顏的奶奶留下來的老物件了。」易若水無視墨老太爺臉上的激動,和墨子寒眼中的疑惑,將東西都擺在走廊的白色木製小桌上。


    「你的意思是……秋惜顏是……」墨老太爺雙手抖得厲害,幾乎連拐杖都握不住,他看上去很想要去摸一摸那個梳妝匣,可是又像是有些膽怯,皺巴巴的一隻手懸在半空,好半晌都沒能壓下去。


    「沒錯,秋惜顏才是柯語瑤真正同父同母的雙胞胎姐妹。」易若水張口就扔下這麽一枚重磅炸彈,把墨子寒和墨老太爺都炸得頭昏腦脹。


    頭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墨子寒,他臉色陰沉,一雙黑眸仿似深淵般漆黑不見底。


    「秋惜顏和柯語瑤長得一點都不像,我見過柯語瑤小時候和她妹妹的合照,兩個人明明長得一模一樣的。」墨子寒冷靜的在腦海中找出關於那個「正牌妹妹」的回憶,將易若水的說法反駁了回去。


    易若水嘆了口氣,對墨子寒和同樣困惑著的墨老太爺說道:「當時那場火災,不僅僅是害得秋家夫妻喪命,也害得惜顏毀了容。方老把她從火場救出來的時候,她臉上就已經被燒傷了。惜顏現在的模樣,是在治療的時候做了修復整容手術才有的。而且,因為燒傷嚴重,必須考慮傷痕來做手術,所以,她的長相也都變了。」


    墨子寒的眉頭擰得死緊,顯然還是不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


    「這是當初在醫院時候的治療病例。」易若水從那一疊文件裏抽出病例,又找出一份檢測結果拿給墨子寒看,「至於這個,是顏顏和柯語瑤的血緣鑑定書,她們的確是親姐妹。」


    墨子寒死死地盯著那幾張紙,卻怎麽都不肯伸手去接,仿佛易若水手裏拿著的不是幾份文件,而是正在朝著他吐信子的毒舌。


    墨老太爺的態度比墨子寒要積極地多,他把易若水給出的文件拿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文件都是複印件,很顯然,易若水也是很謹慎的。墨老太爺自己看了幾遍,隨後找來管家,把這些文件交給了管家。


    「去,找人去查查這兩樣文件的真實性。」墨老太爺也不管易若水還在場,直接就這麽說道。


    管家是墨家的管家,當然也是把墨老太爺放在前頭,便對墨老太爺回道:「老太爺放心,我這就派人去查。」


    易若水也明白墨老太爺對這事的謹慎態度,這本來也算是無可厚非的,並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墨子寒,自從易若水把那兩份文件拿出來,這件事基本上鐵板釘釘之後,他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墨子寒,你怎麽了?」易若水覺得這事兒有點奇怪,便對墨子寒問道。


    墨子寒眉頭死死地皺著,猛然一扭頭,一雙黑裏透紅的眼睛鎖著易若水的臉,像是一隻隨時可能撲殺獵物,咬斷對方喉嚨的大型猛獸,令人膽顫。


    易若水也是被墨子寒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隻是,腳下才動了一步,心裏就覺得奇怪了。


    他幹嘛這麽害怕墨子寒?


    「我說你們家不是一直都很想找到秋家的兩個孩子嗎,現在我把人幫你們找到了,你怎麽反而氣成這樣?」易若水心裏不痛快,語氣也不怎麽好的問道。


    墨子寒「噌」地一下站起來,他比易若水高個幾公分,這麽猛一站起來從氣勢到身高全都成了壓倒性的優勢。


    「誰求著你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墨子寒整句話幾乎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要不是殺人犯法,他現在很可能就幹脆把易若水砸牆上砸死算了。


    饒是易若水再怎麽遲鈍,從墨子寒這態度裏,也能明確看出,他的確是一點都不想知道秋惜顏實際上就是秋家女兒這件事。


    這個認知真是讓易若水覺得自己想要吐血。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秋惜顏的安全,這件事他是真的想讓整件事這輩子都和那些文件一起,爛在保險櫃的最深處。


    因為,他一直都以為,隻要秋惜顏的身份被證實,那麽,秋惜顏和墨子寒之間最後一道障礙也就不存在了。


    墨老太爺怎麽會阻止秋家女兒和墨子寒結婚呢?


    「子寒,你這是做什麽?」果不其然,墨老太爺看到墨子寒這副要咬人的樣子,不太高興地說道:「如果秋惜顏真的是瑤瑤的親妹妹,這可是好事一件,你不是一直想讓爺爺同意你們在一起,隻要這件事是真的,我以後就不再反對你們了。」


    墨子寒不吭不響地悶聲往椅子上一坐,兩手搭在膝蓋上,整個人像是坐暗沉沉的山。走廊裏的氣氛被他這麽一帶,簡直壓抑得都要喘不過氣來。


    手術從早上做到傍晚才結束,秋惜顏在手術台上高度集中精神站著十來個小時,走出手術室的時候整個人都要虛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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