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剛大家都在的時候,兩個人明明還覺得千言萬語壓在胸口即將噴薄而出,可真的兩個人麵對麵獨處了,反而覺得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還疼嗎?」墨子寒主動開口,打破有些尷尬的氣氛。


    秋惜顏想要搖頭,隻是才剛有了第一個動作,就立刻被墨子寒給捧住了臉頰。


    「別亂動!你後腦才做了第二次手術,還沒完全好!」墨子寒緊張兮兮的,像是在安放一塊價值連城的珍寶一樣,妥帖的避開秋惜顏後腦的刀口,讓她靜靜躺著。


    「瞎緊張。」兩三個字的短句,秋惜顏還是能一次一口氣說完的,她也發現了這件事,於是說話越發精煉起來,「渴了。」


    也難為墨子寒能聽得懂,他目光中帶著責問對秋惜顏說道:「我哪裏是瞎緊張,你以為你不覺得太疼了就是刀口好了嗎?自己就是學醫的,怎麽連這種事都不知道注意!」


    秋惜顏打了蔫,小聲嘀咕道:「怎麽……這麽……婆媽……煩人!」


    倒了杯水要給她解渴的墨子寒真是覺得自己會被秋惜顏給活活氣死,他拿了根吸管放到杯子裏,再把吸管遞到秋惜顏唇邊,強硬道:「喝。」


    秋惜顏再度笑了出來,昏迷多日隻靠營養液維持生命,讓她的臉色比這次入院前又蒼白消瘦了幾分,即便是笑,都能讓人覺得心疼。


    墨子寒盯著秋惜顏抿著吸管喝水的虛弱樣子,就覺得心裏一抽一抽的。


    「還想要什麽?」見秋惜顏吐出吸管,墨子寒將杯子放到床頭櫃上,體貼的問道。


    「餓。」秋惜顏其實從醒來之後就覺得自己餓極了,可是杜白他們全都在,這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提。


    「就知道吃!」墨子寒哭笑不得,醒了這麽半天,就每一句好話給他,現在還可憐兮兮的撅著個小嘴喊餓,簡直像是這一次受傷,年紀都跟著睡回去了。


    二十四歲變成十四歲了吧!


    秋惜顏看懂了墨子寒臉上不帶惡意的嘲笑表情,不滿的咬唇,哼唧道:「你……出去!」


    「喲,還害羞了?」墨子寒揶揄的笑,看了一眼秋惜顏正在輸液的吊瓶,按了下護士鈴,「過來給秋小姐換吊瓶。」


    護士換好了吊瓶,連多看秋惜顏一眼都沒敢,蔫蔫的走了。


    「她……怎麽……」秋惜顏的目光掃向被關上的病房門,斷斷續續的問出問題。


    墨子寒眉梢微微一挑,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秋惜顏才不相信,一臉懷疑的盯著他,因為說話太吃力,她已經連表情都運用到極致了。


    「之前他們因為好奇,輪番過來圍觀你,被我說了幾句。」墨子寒輕描淡寫的把當時險些掀翻了一層樓的場麵說的無比和風細雨,隻是,那側開頭不和秋惜顏對視的樣子,還有發紅的耳根,暴露了他的隱瞞。


    秋惜顏不屑的撇撇嘴,磕磕巴巴的吐槽道:「就你……肯定……沒……那麽……好說話!」


    原本應該挺唬人的一句話,因為秋惜顏現在說話不利索,反而帶出了一種在聽小結巴說話的喜感來。


    墨子寒一個沒忍住,噗的一下笑出來,又在秋惜顏委屈而憤怒的瞪視下把後半截笑聲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想吃什麽?」墨子寒摸了摸自己硬挺的鼻樑,識相的換了個話題。


    望著秋惜顏亮起來的明媚雙眸,墨子寒在心裏默默的想,發火的病號小結巴咱們惹不起,還是哄著來吧。


    說是能吃東西了,可是因為秋惜顏昏迷太久,一直都靠著營養液來補充生命所需,現在就算能進食,也隻能吃一些流質食物。否則到時候學墨子寒當初那樣,弄個胃穿孔出來,可就真是傷上加傷了。


    「又是粥!」甦醒後第三天,秋惜顏說話漸漸變得利索很多,氣人起來也更加方便,「說好的雞鴨魚肉呢?」


    墨子寒好脾氣的把一疊疊佐粥小菜擺好,然後把調羹塞進她的手裏,對她哄道:「杜教授說了,你需要再吃兩天藥粥養胃,別胡鬧了,快吃飯。」


    「你這幾天是不是都吃鮑參翅肚,拿燕窩漱口!」秋惜顏因為病著,復健還沒開始,自己走路下床都是個不能完成的挑戰,於是脾氣越發的壞,什麽事都能拿來找茬。


    「我不是每天都陪你在醫院喝藥粥嗎?」墨子寒無奈的嘆息,英俊的眉目間盡是莫可奈何的神情。


    秋惜顏憤憤地往嘴裏舀了一口藥粥,中藥味刺激著味蕾,繼續念叨:「哼,誰知道你會不會回家加餐吃宵夜!」


    「乖,等再過幾天,杜教授點頭同意了,我就馬上讓家裏的大廚給你翻著花樣的做好吃的,想吃什麽都不禁著你了,好嗎?」墨子寒也明白,秋惜顏為什麽會這麽無理取鬧。


    好端端一個四肢健全的健康人,忽然就被困在這小小的一張病床上,連拿調羹吃飯都要花費比往常更多的力氣才可以哆哆嗦嗦的做到。每天看著其他人在自己麵前走來跑去,靈活自如的指揮著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零部件,心裏肯定會覺得委屈,覺得憋氣。


    想到這些,墨子寒對秋惜顏這些胡鬧的舉動就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墨子寒這樣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的,秋惜顏心裏反而更難受了。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調羹,半晌才訥訥的開口道:「墨子寒,我現在,是不是特別討人厭啊?」


    墨子寒給自己盛粥的動作頓了一下,又馬上恢復正常。他盛好了粥卻沒吃,隻是放在病床的小桌子上,轉而側身坐在病床上,和秋惜顏肩並肩的坐著。


    「怎麽會這麽想?」墨子寒把秋惜顏輕輕抱在懷裏,額頭貼著她還裹著繃帶的額頭,溫柔的問。


    秋惜顏低下頭,悶悶不樂的說道:「我沒心沒肺,無理取鬧,淨給你找麻煩,你肯定討厭我了。」


    一開始還是撒嬌,到後來連秋惜顏自己都越發的覺得就是這樣,整個人都像隻被欺負了的小動物,氣鼓鼓的,又帶著點內疚。


    墨子寒哭笑不得的把秋惜顏從自己懷裏摘出去,讓她麵對麵和自己坐著。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受傷。你不受傷的話,即便後來被西門摩綁架,遭遇墜機,也不會傷成這個樣子。」墨子寒揉揉秋惜顏的腦袋,聲音和煦,「我照顧你是理所應當的。」


    秋惜顏窒悶了一下,小聲說道:「那如果,我不是因為你受傷的,你會不會就不管我了?」


    「嗯?」墨子寒楞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秋惜顏的意思,越發無奈,「無論你是因為什麽事,什麽人受傷,我都會照顧你,和現在一樣。」


    秋惜顏眼皮抬了抬,從細碎的劉海地下偷瞄墨子寒的表情,像是要證明他是不是在說謊。


    「滿意了沒?可以好好吃飯了嗎?」墨子寒被她這可愛的模樣逗笑,指著她手裏的藥粥問道。


    「唔,什麽滿意不滿意的啊,你在說什麽。」秋惜顏的目光撇開,假裝專心的喝著粥,微微上翹的嘴角是掩蓋不住的喜悅之色。


    墨子寒也不和她爭論這個,沒意義,反正心裏明白就好了,不是嗎?


    一人一碗藥粥喝完,秋惜顏又吃了兩塊小點心,直到墨子寒因為擔心她的胃受不了製止她繼續吃下去,秋惜顏才依依不捨的放過了那些賣相精緻,味道可口的點心。


    半個小時後,牆上的掛鍾時針指向六點整的位置。


    秋惜顏和墨子寒對視一眼,都下意識的開始在心裏倒數。


    十、九、八……二、一!


    「媽咪!」


    「媽咪!」


    「秋阿姨!」


    三顆小蘿蔔頭和之前一樣準時的如同三顆炮彈一樣衝進病房。原本為了讓秋惜顏靜養,墨子寒特意空出來的一整樓,在三個孩子出現的那一刻開始。


    異常熱鬧。


    「你們三個安靜一點!」墨子寒瞥見秋惜顏因為陡然出現的喧鬧而蹙眉,立馬對三個孩子低斥了一聲。


    「我覺得,我爹地有了秋阿姨之後,我的地位直線下降!」墨泠煞有介事的對秋洛和秋淵抱怨起來。


    秋洛和秋淵聳聳肩,異口同聲道:「我們更慘,地位就沒高過!」


    秋惜顏被三個孩子逗笑,墨子寒開始想把他們都扔出去。


    「媽咪,我給你看個好東西!」秋淵蹭蹭地爬上病床,盤腿坐在秋惜顏旁邊,神秘兮兮地拿出個ipad獻寶。


    「這個?」秋惜顏一頭霧水,這有什麽特別的嗎?不就是個平板電腦?


    「重要的不是ipad,是新聞。」秋洛對這個弟弟的智商第無數次產生了疑問,他無語的走過去,打開iad,滑出一條新聞給秋惜顏看。


    警方破獲一起特大槍枝走私案件,疑與曾涉他案青年企業家有關。


    標題還隻是稍稍有些暗示,但是報導內容就明確到不能更明確了,清晰全身照往上一擺,「青年企業家」指的是誰,再清楚不過。


    「這怎麽回事?」秋惜顏仰頭看著墨子寒問道。


    墨子寒的笑容不變,對她解釋道:「有人黑了西門摩一把,我查到他在境外的一些生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國內這個估計是棄卒保車。看這樣子,他以後是真的不打算回國了。」


    秋惜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是她沒想明白的,可是多想想就覺得頭疼,隻好就此略過。


    隻是,思維這麽一發散出去,就很難收回來。墜機前那些斷斷續續的聲音,伴隨著仿佛還近在咫尺的直升機螺旋槳噪聲盤桓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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