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義父已經去世了的現在,那種孤獨卻仍舊通過她來延續著,每一次見到那些過去的長輩。從對方和她寒暄的言辭裏,她都能體會到,他們仍然把方成國三個字,當成一個被神話的存在。


    沒人想過,義父也是人,也會受傷,也會累。


    那麽,墨子寒呢,是不是也過著和義父一樣的生活?


    見秋惜顏有些神不守舍的,易若水的眼神暗了暗,片刻後便又恢復了他平時那溫柔樣子,對秋惜顏說道:「西門摩那邊的事情我會注意,你和秋洛秋淵這幾天注意安全,盡量少出門。可以的話,你幹脆暫時請假吧。」


    秋惜顏收回心神,切了一塊牛排放到嘴裏嚼著,考慮了好久,把牛排咽下去,才對易若水說道:「秋洛和秋淵那邊我已經替他們跟學校請假了,但是我這邊的工作還是要繼續的。」


    「這樣很危險。萬一他在你上下班的路上做什麽怎麽辦?」易若水不贊同的蹙眉。


    「我如果和秋洛秋淵一起躲在家裏,目標不是更明確了嗎?」秋惜顏心不在焉的切著牛排,隨口扯出個解釋,「兩邊分開,他要下手也沒那麽簡單了。」


    暫時請假不去公司是不可能的,秋惜顏想著,墨子寒現在根本不知道西門摩把他也列入了報複列表,成為了危險人員之一。她如果按時上班,最起碼在公司裏還可以多注意一下墨子寒的安全問題。


    易若水不清楚秋惜顏在想什麽,可看她表情就猜到大概和墨子寒有關,「為了他做到這種程度,有意義嗎?」


    「嗯?」秋惜顏回神,不解的看著易若水,「誰?」


    「沒什麽,我自言自語。」易若水垂下眼睫,端著紅酒喝了一口,經過沉澱後的酸澀味道溢滿口腔,可酒液的甘醇卻久久都未曾躍上舌尖,給他帶來一絲絲解脫。


    既然秋惜顏還不知道,那他還又何必主動開口提醒,那樣不是太傻了麽?


    墨子寒讓劉晨訂的包間位置很湊巧的就在離秋惜顏他們座位不遠的地方,他從水晶珠簾裏望出去,剛好就能看到秋惜顏和易若水熱絡交談的場麵。


    柯語柔側頭望了一眼,想發脾氣又不敢,隻好沒話找話的著對墨子寒說道:「子寒,墨泠最近越來越懂事了,這次還知道給你買禮物。那孩子當時想著要給你個驚喜,進商場都不許我跟呢!」


    「你讓墨泠一個人去商場?」墨子寒收回放在秋惜顏身上的視線,想起墨泠今天去了個商場就說身體不舒服,對著柯語柔擰眉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墨泠根本不能一個人在外麵行動?」


    這女人是連墨泠的死活都不當回事了麽?


    柯語柔在墨子寒的逼視下心底發冷,顫顫地解釋道:「是,是墨泠非要……」


    「怎麽,還想告訴我,都是墨泠的錯嗎?」墨子寒的聲音壓的很低,語速也放的很慢。仿佛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尖利的刀,緩緩從柯語柔心上劃過,柯語柔的心理壓力更加嚴重。


    「不不,不是這樣!」柯語柔拚命搖頭,趕緊解釋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墨泠自己一個人去買東西的!」


    墨子寒看了她兩眼,隻是那副矯揉造作的矯情樣子實在是太傷眼,視線挪過去還沒堅持兩秒,就轉會了隔著水晶珠簾的秋惜顏身上。


    一頓飯,四個人雖然不同桌,可最後的結果卻是都沒吃好。尤其是墨子寒和柯語柔這一桌,擺上去的菜品壓根兒就沒動。墨子寒更是因為胃還沒好,連香檳都沒喝上一口。


    見到秋惜顏和易若水要買單,墨子寒才停止了在包間裏散發冷氣,緊跟著買單也準備離開。


    柯語柔受氣包一樣的跟在墨子寒身後,一個字都不敢抱怨,唯恐墨子寒火大了直接把她從墨家轟出去。


    「若水,等過幾天秋淵身體好些了,我帶著他和秋洛一起去給義父上香,你到時候一起來吧。」秋惜顏早就發覺墨子寒就跟在他們身後離開餐廳,也沒在意,他愛走不走關她什麽事?


    上次就和秋惜顏表示想去祭拜方成國的易若水點頭,「好,你到時候提前通知我,我接你和秋洛秋淵一起去。」


    兩個人一路交談著往停車的位置走,墨子寒不遠不近的墜在他們身後,原本各自開了車回家,今天這點破事也就是結束了。可偏偏就在秋惜顏走進地上停車場的時候,一輛車忽然發動,朝著她所在的位置猛的衝撞過來!


    「顏顏,小心!」


    在停車位上準備取車的易若水根本來不及反應,幸好墨子寒和秋惜顏的距離並不遠,危機之下人體潛能爆發,猶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到秋惜顏身側,將她死死抱在懷裏滾到了旁邊兩輛車之間。


    整個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裏,等到眾人反應過來,那輛車在原地打了個旋,竟然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逃離事發現場的時候,再度喪心病狂的朝著夾著墨子寒和秋惜顏的兩輛車之中的一輛撞了上去!


    「啊!」這一次是受到二度驚嚇的柯語柔發出滲人的尖叫聲。


    等到餐廳裏的人跑出來,就看到一輛雷克薩斯猛然撞上一輛奧迪車,將對方駕駛座上的車門都撞的凹了進去。


    而那輛雷克薩斯上,易若水正扶著方向盤大口大口的喘氣。他剛剛撞上去的時候全憑一口氣頂著,現在撞完了才覺出害怕來。踩油門的時候他要是再多猶豫一秒,這會兒秋惜顏和墨子寒估計就已經在兩側車輛的夾擊之下,成為一塊兒不分你我的人肉餅了。


    「顏顏,你沒事吧?」易若水打開車門,在眾人畏懼的目光裏下了車,走到被墨子寒扶著站起來的秋惜顏跟前,關心的問道。


    秋惜顏捂著被擦破皮流血的胳膊,臉色發白的搖搖頭,看著那輛被撞凹了的奧迪車說道:「那個人還活著麽?」


    「死了就死了,反正是正當防衛。」墨子寒看著秋惜顏受傷就覺得心口被人挖了一塊,那個開車撞人的明顯是蓄意謀殺,他哪有時間去關那個王八蛋的死活,「我先帶你去醫院處理傷口。」


    「等下,」秋惜顏推開墨子寒要拖著她上車的手,指著那輛奧迪車說道:「我要知道是誰要派他來的。」


    盡管心裏有數,十之七八是西門摩幹的好事,可秋惜顏覺得還是確定一下的好,免得多了個人要殺自己,她都還不知道。那樣死都死得更冤枉。


    「你胡鬧什麽,那些事有警察會處理,你現在是要先去醫院懂嗎?」墨子寒眼看著鮮血從秋惜顏的指縫裏透出來,知道她這肯定不是擦傷那麽簡單,頓時急了。


    有什麽比去醫院處理傷口更重要?


    「沒錯,顏顏,你先跟墨先生去醫院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易若水難得和墨子寒的想法同步了一次,他看著那頭的服務生已經把奧迪車裏被撞昏迷了的男人給架了出來,匆匆留下一句話就小跑著趕了過去。


    墨子寒雖然有點不樂意的想著,秋惜顏去不去醫院怎麽就你說了算了,還你處理,你憑什麽處理她的事兒啊?


    可是眼看著秋惜顏因為失血而臉色都不太好了,也隻好忍了,「走,去醫院,別逞強了。」


    「若水,有事電話聯繫我。」秋惜顏不放心的朝著易若水喊了一嗓子,才不甘不願地跟著墨子寒走了。


    醫院裏,秋惜顏放下一直捂著胳膊的手,墨子寒心疼的眼前發黑,這豈止是擦傷,一塊皮都擦掉了!


    「這麽嚴重你就忍了一路都沒吭聲?」墨子寒算是服了她了,一個女孩子,喊個疼,服個軟能怎麽樣啊?很丟人嗎?


    「嘶!」秋惜顏正在接受護士的緊急消毒處理,疼的嘴唇發白,「我忍不忍著關你什麽事啊?」


    「你除了這句能說點別的嗎?」墨子寒要不是看她受傷,真想把她按桌子上打一頓屁股收拾她。


    動不動就是「關你什麽是啊!」能關他墨子寒什麽事,他喜歡看不得她受傷遭罪也錯了?


    秋惜顏也意識到自己火氣有點大,知道大概是因為看墨子寒帶柯語柔去吃飯示威,再加上受傷之後疼的難受,才會無意識的跟墨子寒發火,於是哼哼唧唧的說道:「剛剛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反應快,就那麽一撞,我估計現在我不死也殘廢了。」


    「別亂說話!」墨子寒自己平時是個無神論者,可遇到秋惜顏的事,他就寧可信其有了。


    秋惜顏看他這副緊張兮兮,好像受傷的是他自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指了指旁邊的空座位,對他說道:「你別看著了,其實沒那麽嚴重,去坐著歇會吧。」


    「都這樣了還不嚴重?」墨子寒眉頭擰得和麻花似的,凶神惡煞的對給秋惜顏處理傷口的護士問道:「有什麽藥摸上去不那麽疼嗎?」


    人家小姑娘被他這氣場給嚇得拿著鑷子的手都有點打哆嗦,小聲道:「這樣的傷口,從消毒到上藥,就沒有不疼的啊……」


    墨子寒嘴角一繃,跟人家欠了他把個億似的不高興。


    原本還因為傷口疼而忍得十分艱難的秋惜顏被他給逗得「噗哧」一下笑了出來,抬腳用腳尖踢了踢他因為在地上滾過而滿是塵土的西裝褲,對他說道:「我渴了,去幫我買點睡吧。」


    墨子寒聽了臉色一板,「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居然吩咐我去給你買水?」


    說完了轉身就出了急診室的門去找小賣部,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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