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天火不斷下墜,轟擊著周圍的一切。


    茫茫一片的嘈雜此刻根本分辨不出任何信息。


    腦海裏的聲音指引者秦熵不停的跑,一身傷痕,血汙四濺。


    前路一片模糊,泛著紅色。


    大概是有血迷了眼。


    不知道跑了多久,這無盡的地獄如跗骨之蛆,完全沒辦法甩掉。


    此刻,秦熵的四肢漸漸沒了知覺,特別是兩條腿,如同千斤之墜。


    意識還在狂奔,腳卻無法挪動分毫。


    眼前的紅色迷霧越來越濃。


    紅色迷霧中,好像出現一些朝著秦熵奔來的身影。


    來救人的嗎?


    腦海裏的希望告訴他,有人朝他跑來了,有人來救援了。


    但,意識裏的聲音卻怒吼道,“殺......”


    費盡全力的抬起手,抹去眼前的紅色迷霧。


    就像暴雨中車前檔玻璃的雨刮,上一秒刮出一道清晰的視線,下一秒又迷蒙了。


    不過就是這一秒間隙,前方衝來的身影被看清。


    雖然不可置信,但那就是事實:長著蜥蜴頭的人形怪物,手裏握著彎刀,正朝自己不顧一切的衝來。


    重新落下的血色簾布再次遮蔽了視線。


    不過,還能看清的是,衝過來的身影不止一道,而是數道,目之所及還在增加。


    衝在最前方的身影越來越近。


    因為血汙的關係,此刻看不清對方猙獰長相的秦熵反倒沒了剛才的恐懼。


    怪物手裏的刀茫已經顯露。


    秦熵停下了掙紮,站在原地。


    疲憊感襲來。


    看到越來越清晰的刀茫劃過來的時候,甚至都懶得伸手去擋。


    幹脆閉眼,讓四周陷入黑暗。


    從未覺得黑暗,如此刻般讓人安心。


    ......


    一陣長時間的窒息感讓秦熵猛然驚醒。


    呼,呼,呼。


    絲絲夾雜著煙火餘燼的新鮮空氣爭相充盈著肺部。


    突然的亮光刺得眼淚不受控製的往外湧。


    秦熵隻能再閉上眼睛。


    等一切平緩後,再一次睜眼。


    四周殘破的景象才清晰的顯現。


    此刻自己正在一堆廢墟上,周圍的一切都在說明,昨晚不是夢。至少,天火是真的。


    頭痛後至。秦熵呲牙,抬手捂住腦袋,像是怕它突然爆開。


    稍許,所有證明活著的痛覺才重新湧上來。


    ......


    “擔架,擔架,這邊有人。”一個穿著全身防護服的人朝秦熵的方向指了指。


    噗噗噗噗......頭頂上幾架螺旋槳的聲音傳來。


    “那邊,那邊還有。”這些既遙遠又臨近的聲音越來越多。


    “擔架,快。”


    “能看見光線嗎?”一道手電筒的光射向秦熵的瞳孔,接著是貼著耳朵的吼聲,“能看見嗎?”


    秦熵稍微偏了偏頭。聲音太刺耳,卻又有些讓人舒坦。


    為避免再次貼耳吼,秦熵努力點了點頭。


    但還是沒能避免又一次的貼耳吼,“能站起來嗎?”


    秦熵又稍微偏了偏頭。


    試著站起來,好像不行。


    白色防護服的麵罩又一次貼了過來。


    你夠了哈,耳朵不會聾的嗎?秦熵皺眉,偏頭讓過:第一次這聲音倒是讓人安心,可接二連三算什麽鬼?被你們救回去的聽力估計也會受損。


    白色防護服也愣了一下,意識到可能吼大聲了,“看起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真是幸運。”


    幸運?幸運你被隕石砸?幸運你馬上要高考了學校都砸沒了?秦熵再次皺眉,喉嚨不滿的吭了一聲。


    白色防護服也注意到氣氛有點尷尬。好歹我是來救援的,你這傷者,還有點不好溝通嘛。


    稍後,防護服扶起秦熵,往擔架走去。


    “陳果......”秦熵頓住,艱難的轉頭望向四周的廢墟,艱難的從喉嚨擠出兩個字。


    “這裏交給搜救隊員。”白色防護服理解了秦熵的意思,可還是用他無法抗拒的力度掰過他的肩膀,隻是沒再貼耳吼。


    秦熵嚐試了掙開,發現無力。


    “放心,會找到的。”白色防護服用正常的聲音繼續安慰到。


    ......


    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潔白。


    等身體各方麵都再次適應環境後,秦熵在床上坐起身。


    就這個動作牽引了渾身的痛楚向他襲來。


    嘶......牙縫裏擠出一聲,配合著痛覺。


    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包上了紗布。


    腦海裏最後那一刀的畫麵突然湧現出來。


    “應該是個夢吧。”秦熵說的是被蜥蜴怪追殺的畫麵,可畫麵太過於真實,讓他自己都有些不自信。


    要不是自己還好端端的擺這裏。額,其實也不算好端端,從身上的紗布來看的話。


    對了,陳果。秦熵掙紮著準備從床上下來。


    “別起來,躺好。”這時一個年輕的女聲透過笨重的防護服傳來,手裏正托著一個托盤,“醒了?該量體溫了。”


    “這是哪?”雖然秦熵心裏有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問道。


    “救助站,臨時的。”對方可能是回答過很多次這種問題,聲音顯得有些冷漠,“你沒受什麽傷,要不是怕感染,早就該讓你出來了,還占位置。”


    感染?從護士的話裏,秦熵大概聽出來了,這是臨時搭建的救災營地,救出來的傷者應該很多,目前應該還在搜救。災難應該是隕石造成的,怕攜帶了什麽危險的未知病毒,所以要隔離觀察。可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的紗布和繃帶,沒受什麽傷,是幾個意思?


    也許,大概,大約是還沒掛掉的意思。細思極恐,那護士嘴裏,傷的有點重......算了,徒增煩惱。


    “那......”趁護士給他量體溫的空隙,秦熵還是開口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叫陳果的學生?”


    “沒有。”護士簡短的回應了一下。看到秦熵失落的眼神,收拾器具時又補了句,“救出來很多人,治都治不過來還有心思一個一個問名字?等你出去了再去災情辦那邊問問吧。36度2,沒發燒。”


    “謝謝。”秦熵看著防護服匆忙離開的背影說到。


    護士走了後,他才注意到自己住的是單間。這倒是讓秦熵心裏咯噔一下。


    想想,目前需要床位的人這麽多,自己受傷目測不算太重的那種。


    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屬於感染被隔離的情況?


    手機又在逃命的時候爛掉了。目前是除了命還在,也算是身無長物了。


    就這樣在床上躺了躺,身上的痛倒是還能忍受,可手機沒了啊。


    智能機時代的手機教會大家一個關於時間的詞,叫碎片時間。


    就是這個碎片時間,讓很多人機不離身。上廁所其間肯定要利用碎片時間吧?睡覺之前也是,到後來,但凡眼睛有空閑,都成了碎片時間,不利用好像都對不起自己金錢般的生命。


    現在好了,躺這裏,別說眼睛,現在全身上下都是閑的,就缺手機,那滋味,腦補。


    秦熵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關鍵是這半天還是他自己感覺的。可能前後也就10來分鍾。


    此刻他最佩服的就是整個相對論出來的老愛。沒手機的時間過得慢如蝸牛,完全是相對論最好的佐證。


    終於翻過最後一次身後,秦熵忍不住坐了起來,然後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


    說是門口,其實就是帳篷。一條簾子一掀,就跟外界接壤。


    很快,關於隔離的猜測就被打破了。


    幾個火急火燎的防護服直接掀開簾子,推著病床就進了帳篷。也不管是不是會撞到秦熵,嘴裏招呼了一句,“讓開。”


    相比起剛才的冷清,現在更像救援工作進行時。


    秦熵在門口試了試,好像沒人在意他是不是要出去。幾個人都圍著剛推進來的病人忙自己的。


    既然如此,秦熵大膽的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災後救助點一共設了3個,都是跟鳳縣相鄰的縣。秦熵所在這個救助點設在江縣郊區。


    單從這個救助點帳篷的數量就能窺見一斑。這次的災情來的比想象中更嚴重。


    對於這個,秦熵幫不上忙,也無能為力。此時他更希望的是能找到陳果。當然還有別的同學。


    別看平時同學關係很普通,甚至還有點小矛盾。可真到了這種時候,隻要是認識的人在一起,都能相互給些支撐和依靠。


    死敵關係肯定就不用說了。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都是熱血一時,還真不會有所謂的死敵關係,什麽不共戴天啊這些完全談不上。


    所以此刻秦熵的心情是,能找到個認識的就很不錯。


    根據護士的提示,在各個帳篷之前穿梭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災情辦所在的地方。


    這裏人可不少。


    隕石雨不會覆蓋到鳳縣的每個區域,真是那樣,估計得考慮是不是要出動地球防禦隊了,那擺明了是外星人入侵好吧,定點打擊,而且還是針對一個放在全國都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


    這得是引了多大的仇才會發生的事啊。人家外星人的祖墳被鳳縣哪個小子給刨了?


    所以,絕大多數普通人隻是為避免發生二次地震才被迫遷移。所以來災情辦的人基本都是屬於被疏散的普通人。


    像秦熵這種被隕石砸的相對受災人數來說畢竟是少數。


    對於自己的幸運,秦熵搖搖腦袋,也不想多說什麽。被隕石雨攻擊,受了些擦傷,得虧救助站裏沒設彩票點,要不當即就得買幾注,uu看書 .uashu.om 不中你打我。


    不過這也是秦熵擔心的事。自己的幸運會不會在其他人身上延續。


    特別是陳果,能跟他稱得上好朋友的人隻有這一個而已。


    平複一下心情,秦熵仗著身上的繃帶多,很容易就擠進了災情辦。


    災情辦是設在江縣近郊一個叫槐楊村的村委會。


    還好不是臨時帳篷,這陣仗,早擠爆了。


    因為人多,鬧哄哄一片,秦熵在窗口前撅著屁股說了半天對方才聽清。


    “查不了。”工作人員也是連擺手帶怒吼的告訴秦熵,“再等幾天來,人太多了,還得統計幾天。”


    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跑這裏來問,有一半是因為無聊。


    所以從災情辦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太失落。


    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帳篷時,秦熵整個人都不好了:窩,被占了。


    再三確認這就是自己出來的帳篷。畢竟帳篷都長得差不多,可每頂帳篷至少還編了號。


    現在看到床上躺著的陌生人,被子上左下角還有自己扯手臂上的紗布時留下的血跡,那個血跡的形狀我可是認得的。這人連被子都不換的躺這兒,幾個意思?


    不是看他腦袋都快被紗布給遮完了,按自己的尿性,得單挑啊。


    不就包紮工藝比我先進點嘛......


    秦熵此刻也不知道,這人跟他一樣,出來轉悠半天沒找到自己的床,看到這兒也空著,將就躺下了。要是知道,指不定踹他下來。


    既然現在沒踹他下來,那自己住哪?這就成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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