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常談,藝術就是特麽的想通的。


    畫畫和寫作一樣,都要參入思考,它的顏色,它的筆法,就跟寫作的思維方式一樣。


    同樣的,都很累。


    現在他覺得地下室的妙處所在了,因為你被‘掩蓋’了,埋藏的很深,這種深度,似乎能把你潛在的意識喚醒,隻有做到與世隔絕,你才能真正成為藝術家。


    陳玲是對的,她的話很哲學。


    深夜兩點多,周路完成了它,海麵更藍,天空陰沉沉、黑沉沉,落水鬼的頭發從綠色變成了糟粕,周路給添加了很多種顏色,以至於看不清他的頭發屬於哪國人種。這就對了!這是一種形式的瘋狂,不需要去解讀。它能給你帶來感受,這就很完美,不是麽?


    打起精神來!好男人!


    周路離開地下室,去外麵洗澡,鏡子裏的他得重新認識一下了。


    美術創作太過癮了,有人收,而且他自己覺得是幅佳作,宋老板說過,隻要你能畫出像樣的作品,他就出高價收買。那幅《落水鬼》就是這樣的絕品,隻是名字有待參考。


    噠。


    聲音,還在頭頂。


    周路望了望上方的木板,剛才在地下室也是它,現在這東西又有聲音了。


    不過沒關係,咱完成了作品,隨它‘噠’去吧。


    鏡子裏的男人,發絲淩亂,眼皮無力,耳朵還有些歪。


    酒醒了吧。


    都過去幾個鍾頭了,早該行了,可怎麽……耳朵就是歪的。


    (嗬,我一定是太困了,得美美的睡上一覺,安眠藥都省了。)


    ……


    他睡的很晚,但起的很早,五點不到就醒了,人挺精神,也怪有人敲了門。


    傻乎乎的,連門鈴都不會摁,劉群沒這麽蠢,頂多是對麵的陳東林和趙德先,這兩貨蠢到一塊兒去了。


    咚咚咚。


    是警察,那個女的,身後還有三個男的。


    周路撓撓頭:“警察辦案?這麽早?”


    張警官側頭看了看內廳:“周路,昨天晚上,你一直在家嗎?”


    “不錯,我沒離開過,你們要進來再檢查一遍麽?”周路已經做出讓開的步伐了,他的自信就是代表,不管你怎麽查,你都無功而返。


    張警官進去了,她沒吩咐什麽,身後的三個男人很主動,分散開來,樓上樓下的跑。


    折騰去吧,隨便折騰,老子是清白的。


    張警官去房間的窗戶那兒,查看窗台:“這個窗戶昨晚打開過麽?”


    “沒有,我太太不喜歡開窗,我也不喜歡,我是個很愛安靜的人,我寫書,這恐怕你不能理解。”


    “寫書就一定要關窗麽?”


    “每個職業作家的習慣不一樣,有的人喜歡邊聽音樂邊寫,有的人喜歡去荒郊野外找靈感,我呢,就愛關窗,這是不是犯法了?如果是,我可以改正。”


    周路舉起雙手,像個投降者,臉色卻有幽默感。


    張警官沒找到什麽,因為窗台上有灰塵,絲毫沒被破壞。還有兩扇窗戶,在客廳裏,不過那不需要看了,他們在陳東林的家裏看的蠻清楚。周路想要半夜出去,隻有三種渠道,一是大門、二是主臥室的窗戶,三是後門。而他最可能藏屍、藏人的地方是12號和11號,這兩戶都沒人住。


    在來周路家之前,他們已經對前麵兩戶進行了調查。


    嘖,沒發現任何可疑物。


    警方破案,不但要根據證人的供詞,還得有主觀的判斷能力。


    陳東林說,他一直沒發現太太走出過13號公寓,因為他就站在自家的二樓,在觀望和等待。可不要忘了,他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很可能把太太誤當成其他女人,這種可能非常笑,卻不能忽視。


    所以說,如果陳太太走出了大門,沒有走到大街上去,她能去哪兒呢?


    那個狗窩,有可能藏屍。


    它很小,隻能容得下一條狗。


    看上去不是這樣,狗的身體比狗窩要大,這條狗蹲在狗窩的邊上,窩對它而言就是個附屬品,毫無意義。


    張警官滿懷興致的問:“周路,你家的狗,怎麽沒一個像樣的狗窩,這太小了。”


    “它長的很快,我撿回來才沒幾天,它比原先大了一倍還要多。”


    “我希望你跟我說真話,就算是一條狗,也可能是線索。”


    “警察女士,我說的就是真話,信不信由你。”


    “這狗窩是你自己做的?”


    “對,你不會以為裏麵藏著陳太太吧?要不要我把它拆開給你看看?”


    張警官笑著點頭:“好啊,那你把它拿掉吧,狗窩裝不下人,可是這狗窩底下,我認為有必要。”


    那就更沒必要了。


    這是院子,不是泥土地,下邊都是瓷磚。uu看書 ww.ukanshu.co


    周路沒過去,雙手背在身後:“我沒有破壞寵物家園的習慣,你要看就自己去看,萬一我是個變魔術的,突然把屍體變沒了,你們不是抓瞎了麽?”


    理由滿分。


    張警官蹲去狗窩邊。


    “嚕嚕嚕……嗚嗚嗚……”


    狗在發怒,亦或是在害怕。


    她搬開狗窩,下方,瓷磚沒了,是比狗窩略小的一塊鬆軟泥土,有狗刨的痕跡。


    “周路,你家的狗窩,為什麽要把瓷磚給扒了。”


    周路不知道這件事,他覺得是陳玲幹的,狗可沒這麽聰明。


    “嗬,扒了就扒了唄,有什麽大不了的,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怎麽弄就怎麽弄。我就是全給扒了種菜,那也是我的自由吧,你管不著。”


    張警官用手去扒,下麵不嚴實,泥土鬆軟。


    惡臭很大,味道和屍體很接近。


    “小劉!過來幫忙!把這泥土刨開!”


    她激動了。


    周路害怕了,他也聞到了惡臭,這下麵會埋著死屍麽,不會吧,陳玲沒有殺陳太太的動機,陳玲還說過要吃了這條狗,陳太太也是討厭狗叫的,她們兩個女人‘同仇敵愾’,不會發生爭執才對。


    可是這泥土和味道……


    要是真的挖出什麽來,周路可說不清楚了。


    但願老天爺保佑吧。


    劉警員去車上拿了把鐵鍬來,開始幹活。


    張警官一眼盯著這塊沒了瓷磚的泥土地,一眼盯著周路:周先生,看來這個牢你是坐定了,馬上就會有揭曉,難道你不想提前贖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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